《太平裂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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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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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手一召,水鉴底下的群妖竟倏地消失,化作青烟激入水底,收进了舞玄姬掌中,霎时,舞玄姬的容色更显鲜艳。

  水鉴里,只剩下负伤沉重的封秋华和冷然远立的独孤之白。

  陆寄风心底有说不出的愤怒,她根本是故意看着曾经相爱过的人自相残杀,从中取乐。陆寄风按剑道:「你……你为何让他们至爱相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舞玄姬呵呵笑道:「你可以出手阻止呀!」

  陆寄风深吸着气,喝道:「妖孽,受死!」

  他真气一贯长剑,尚未出招,玄圃中已响起一阵低沉的嗡嗡剑鸣。

  舞玄姬笑道:「好,很好,你一直持元保泰,没有耗费真气就闯到了这里,也算有能为了。」

  陆寄风一剑劈了过去,周身真气迷蒙。但舞玄姬只随手一挥,陆寄风便像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往后翻跌出去。陆寄风大惊,急忙在半空中稳住身子,几个急翻,才落在数十步外。

  舞玄姬这一掌的力道,比他从前所知道的舞玄姬还要强烈数倍,不由得心下大惊。能够不倒在地上,还站得起来,已是十分勉强。

  云若紫望了他一眼,立即转头不看,又低头望着水鉴,显然底下那场战斗比较令她好奇。

  水底下的封秋华望着独孤之白,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封秋华发出一声轻叱,挥剑飞身刺去。独孤之白也不闪躲,反倒纵身迎上前去,双臂张开,面带微笑。

  陆寄风吃了一惊,封秋华的一剑刺进独孤之白胸口,剑刃透了出来,同时独孤之白也抱住了他,两掌左右猛然拍下,封秋华的胸骨发出阵阵碎裂声,脸上竟也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独孤之白紧抱着他,两人这式同归于尽一使出,同时得手,笔直地往下坠落,透过了水鉴,重重地落在舞玄姬脚边。

  陆寄风怔然,望着地上已经死去却紧紧互抱的封秋华与独孤之白,他们的脸上竟然都十分平静。

  舞玄姬笑了笑,道:「我可比司空老贼仁慈太多了,死在一起,不是他们所愿吗?」

  陆寄风难以回答,舞玄姬嫣然一笑,对云若紫道:「这人有通天绝地的真元,待娘为你取了做你出生的礼物。」

  舞玄姬好整以暇地整衣而起,环佩叮咚,垂首顾望水潭之姿,真有若神仙,云若紫也攀着她的裙带站了起来,笑道:「我去一旁等着娘!」

  舞玄姬在她背上轻轻一拍,笑道:「去吧,可要乖乖的。」

  她笑眯眯地奔至玄圃旁的冰座上,撑着脸等着看陆寄风被舞玄姬所杀,那神情中的悠然自在,好像舞玄姬只是要替她摘一朵花儿般无奇。

  陆寄风心上一寒,云若紫真的完全不记得从前之事,复生的她,果真任由舞玄姬塑造,根本就不再存有当初与自己相识相爱之心了。

  舞玄姬披上彩带,笑盈盈地对陆寄风道:「你要自己献上真元,还是要我动手来取?」

  陆寄风喝道:「不必废话!」

  他一剑嗤地刺去,手上贯足真气,这看似平平刺出的一剑,其实隐含数剑后着,变化无数,舞玄姬纤指一弹,一物破空射来,当地射在陆寄风的剑尖之上!那只是她随手拾起的一茎云若紫的细发,陆寄风全身之力都贯于剑尖,被此发反击剑尖,登时感到一股锐劲排山倒海地袭来,几乎要穿透他的右臂!这股劲道黏住了他的虎口与剑柄,令陆寄风不得脱手,整只右臂被往后硬生生地击翻,陆寄风也随之往后大跌,摔飞出去。

  陆寄风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右臂差点要断了,剑这才脱手,虎口完全失去感觉。陆寄风喘了口气,立即调匀气息,双手一前一后,摆出剑仙门剑法的起势。

  舞玄姬笑道:「你原就不该用剑,减弱自己实力。」

  陆寄风的气剑,比真剑更加灵活善用,陆寄风双掌聚气,引周遭气流轰然往舞玄姬击去,舞玄姬长带翩连,又将真气尽数反击,只听得半空中传出接二连三地劈里啪啦爆裂之声,有如鞭炮似的,尽是阴阳内力相格的巨响。

  陆寄风的真气已尽,舞玄姬一挥双带,自左右两边呈箝抱之形向他射来!陆寄风身子急翻滚地避去,那双带如影随形,竟逆转去势,嗤地刺向陆寄风。

  陆寄风身上被双带同时击中,剧痛宛如整个人被拦腰截断一般,陆寄风被这攻击的余力打得身子整个飞了出去,重重地摔滚在地。

  舞玄姬一脚踩住他的手,微笑道:「就这么点儿小能为,也敢来闯玄圃?」

  陆寄风被舞玄姬两击便得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连闪都无处可闪,就被制住了。但是陆寄风越遇强敌,心底越是冷静,真气一激,竟隔空激溅起笔直水花,射向舞玄姬!舞玄姬急忙收足转身,飘然闪过水剑,陆寄风重又跃起,手中真气急贯,水气形成凛凛长剑,笔直取向她。

  舞玄姬冷哼一声,道:「有些意思。」

  但见她长带左挥右打,将陆寄风真气所贯的水剑打成千万片水花,哗哗然落地成冰珠。镫镫之声中,陆寄风双掌已接连攻出七八掌,皆被舞玄姬的长带轻轻格开挪开,根本近不了她半分。

  陆寄风心无旁骛地只取攻势,舞玄姬眼中怒光一露,啪的一带挥来,将陆寄风当头打下,陆寄风及时回掌护住天灵,身子却这么一挫,便要落下水中。舞玄姬长带轻挥,将他给打飞出去,陆寄风勉力半空旋身,才得以跌跌撞撞地落在地上。

  尚未能稳住,舞玄姬指尖弹出的凌锐真气又至,陆寄风身在地面,举掌以气剑相格,同时顺势跃起,再度接下舞玄姬绵密的急攻。

  舞玄姬只以单手攻他,一手玩着头发,笑道:「你早晚是死,不过这么灵巧的玩物,多玩片时也是有趣。」

  与舞玄姬从容不迫的神态相较之下,陆寄风早已是汗流浃背,应接不暇了。陆寄风掌间剑气虽然在舞玄姬的包围中灵活攻守,看起来有如狂风中的一叶,随风起落,飘飘自如,可是只有陆寄风自己知道:他从未使剑气使得这么艰困过,每一式都好像被千万只手拉住了似的,滞碍难伸。只能勉强万分地出招,却总是出到一半就被封住,不得不中途变招,但也去路不通。舞玄姬的一根衣带,就打得他像是被困在极小的箱笼之中,手脚都无法伸张。

  陆寄风越战越知道自己非败不可,瞥见一旁从容观战的云若紫,心头一痛,想道:「难道非到了伤若紫以制魔女的地步?」

  可是眼前除了这样的战略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机会了。由云若紫的气息看来,她现在完完全全只是个凡人小女孩,舞玄姬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妖气或道行。但正因如此,陆寄风才不愿对付她。对付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已然是陆寄风绝不肯为之事,更何况她是若紫!

  陆寄风一个失神,舞玄姬衣带又至,直劈而下,陆寄风身子一拔,排空御气,冲至云若紫面前,舞玄姬竟是早已料定他有此招,疾转回身,比陆寄风晚发,但比陆寄风早一步跃至了云若紫身后,举掌五指便抓住了陆寄风的心口。

  此时云若紫就在陆寄风与舞玄姬之间,舞玄姬五指出力,噗的一声,纤纤五指全插入陆寄风体内,他的心脏差点要被捏了出来,鲜血喷在云若紫脸上,云若紫一怔,急忙绕到舞玄姬背后,拉着舞玄姬的裙摆偷偷探出头来看着陆寄风。

  她圆亮清澈的眼睛里,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她那水灵的神态令陆寄风几乎就要放弃抵抗,一想起自己方才欲杀她,便又悲又苦,想道:「为何舞玄姬不让若紫变成魔女?她如今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儿,我如何能杀她?」

  舞玄姬似乎看透了陆寄风的心意,笑道:「若紫身上全无道行,只是个方才凝成的人儿,除非我替她炼养,否则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小孩,陆寄风,你下得了手吗?」

  陆寄风心头一怵,喝道:「休想乱我心!」

  陆寄风一剑挥向舞玄姬手腕,舞玄姬脱手,同时发气将陆寄风重重击去。陆寄风不去抵挡,欲暂退水下,整个身子往水鉴直堕。舞玄姬脸色一变,及时挥带将堕到一半的陆寄风给推了出去,平平地滑开直撞至壁。

  陆寄风身上早已处处是伤,一连数下重击,更是让他真气乱走,有如决堤似的在奇经八脉中胡乱冲撞,缓急凌乱,陆寄风根本没有余暇将真气导正,只觉得全身的穴道阵阵痛痒钻刺,再这样下去,他非断气不可。

  但是,陆寄风脑中却灵光乍现,想道:「舞玄姬似乎在怕些什么……?」

  舞玄姬一连两次将他由水鉴上推开,不让他落入水底,虽不明原因,但这必然就是唯一有可能打败她的关键。

  陆寄风振起余气往水鉴扑去,果然舞玄姬又挥带袭来,喝道:「闪开!」

  陆寄风身如旋风,在半空中不住急转,引着舞玄姬的衣带缠住自己。这怪招令舞玄姬吃了一惊,他竟不闪不格,反而引带自缠,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舞玄姬的衣带缠住了他,陆寄风挟着惯力便直破水鉴,竟是引舞玄姬的势去破水冲入!

  舞玄姬大惊,水鉴被陆寄风整个人撞破的一瞬间,四散的冰珠寒气激溅,震得殿内轰然摇晃了一下,沙沙土石急落,像是下雨一般。

  原来水鉴便是玄圃的中心,舞玄姬以空间移转之法变幻方位,才能透过水面连结两个不同的殿堂。但若被击破,玄圃内蓄积的长年阴气一旦外泄,便像春冰般消融无踪,舞玄姬也就无从一再地培元养真,拥有无限的青春与威能。

  除了舞玄姬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裂山之威,但是陆寄风以自身真气为内,舞玄姬的攻击之力为外,内外之力在陆寄风体内交融,陆寄风便身如一柄威力无穷的宝剑似地,整个人直直穿透中心,往山壁直穿了出去!

  木石土泥被激爆射出,轰然裂炸开来,山腰轰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缺口,阳光乍然袭入,舞玄姬愤怒地振气,将陆寄风全身紧束,便欲活活束成数段,将他裂作数截。

  陆寄风逆息缩骨,舞玄姬觉察带中的身体像被消扁了似的,谁知陆寄风在这一逆之间,将自身真气猛然释放,发出的威力反弹倍于平时!

  舞玄姬手上一震,差点长带脱手,而被轰出的山洞口沙石纷纷急落,就要崩塌,舞玄姬气急败坏地一卷云若紫,便疾冲出洞,周身真气盈满,雨落般的沙石土尘半点也未沾到她。

  陆寄风随之追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像是流星追月,双双冲出。身后的山壁轰隆隆崩落,带着气势汹汹的古木巨石,不断地滑落,惊起一片山林飞鸟,震耳之声几传千里。

  此时天空一片诡异的红光,不知是被尘土蔽天所染红的,还是夕阳的辉光。舞玄姬冲飞出数里,轻盈地足点飞叶,飘飘落下,手挥衣带迅速朝四面八方飞伸延展,丝带攀结为罗网,舞玄姬端立其中,像是蛛网中的蜘蛛般。

  陆寄风被山崩的巨震给震得弹飞出去,勉强能稳住身形,扑往峭壁,整个人便紧紧攀住,不敢再移动。他身体贴着壁面,感觉得出山石震抖,落石与尘土不断地兜头淋下,他只是紧闭着眼,直到许久后土石渐渐平息。

  陆寄风慢慢地睁眼望去,自己正在山腰之上,已有一半的山峰尽被夷平,映着诡红的天空,格外凄厉。

  他方才使出的是上清含象功的第八层真气,若非被舞玄姬捆住而有所制压,又被玄圃化去一半,只怕整座山都要崩了。他从未一次发出过如此多的内力,身上的空荡无力之感,也是他十几年来未曾有过的,就连攀紧了山壁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杀成舞玄姬,可是以现在全身无力的他,还有能力毁灭舞玄姬吗?那是绝不可能的,自己竭尽全力才毁了玄圃,要再杀功力完全未受耗损的舞玄姬,根本就连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陆寄风双手一软,笔直地自半空中坠了下来。

  一把玉带自半空嗤地飞出,卷住了往下坠落的陆寄风,猛地一拉,陆寄风被吊在半空中,上下失据。抬眼望去,坐在丝网中的舞玄姬冷冽地望着自己,慢慢地将他给拉上去。

  陆寄风闭上眼睛,感到一股解脱的快意。短时间内无法复元的他,必要被舞玄姬毁灭了,罢了,他根本就不想再挣扎,要被炼为若紫的功力也好,要形神俱灭也好,他都不在乎了。死便死吧,他实在不知尘世还有什么可恋的?

  天空隐隐传出低沉的声音,像是瘴气翻涌,陆寄风并未注意到这声音正迅速地逼近他,等陆寄风发觉之时,突然感到全身灼热,周围的空气像是陡然升高了温度,舞玄姬惊呼一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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