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男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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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男宜嫁-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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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瓜,为什么云王也叫我南瓜?
  笛声忽然变了腔调,断断续续,与方才的声音完全不同。我掀开车帘,下了马车,那些侍卫围着篝火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八夫人。”骤然响起一个声音,我退后一步,错开距离:“云王殿下这么晚还未睡下?”
  八夫人,不是南瓜。
  “方才被殿下的笛声吸引才下了车。殿下的笛声悦耳动听,叫什么曲子?”我依然保持着刻意的礼貌,未敢流出半点好奇。
  “《霓裳曲》,是云某的一位故人相教,八夫人与她有几分相似。”云王淡声道。
  “哦,是殿下与臣妾初次见面时所叫的名字?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容貌相同者亦有之,臣妾能与殿下的故人有几分相似,也倒是有些缘分。”
  云王只瞧着我不说话,我仰望着天空,似被烟雾笼罩一般什么也看不到。还有数日便到百樱国,我是不是南瓜还重要么?已经不重要了,这个名字在他说‘发断情断’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南瓜、云凝都已经死了,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找庆和帝,让他为他曾经对我娘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然后……欠他的还给他,此生此世,便再无瓜葛。
  “天这么晚了,殿下也早些休息吧,臣妾先告退了。”我福身道,云王扶住我:“你与我大哥是如何认识的?”
  略顿一下,我回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王爷救了我,要不是王爷,我就被大雪冻死了。殿下若无事了,臣妾告退。”
  不着痕迹的退出来,转身上了马车。靠在马车壁上,笛声又响了起来,却换了一首让人听了愁上加愁发曲子。
  “你与我二弟认识?”马车里,秦禹墨的声音乍然响起。
  “不识,就算以前认识,我也没了记忆。”我诚实的回答。
  “云凝公主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我的八夫人,我不希望你与我二弟有过多接触。”秦禹墨“限令”道。
  “好,我应你。”
  做秦禹墨的八夫人,以他们最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要让庆和帝为他对婉家曾经做过的一切重演,众叛亲离。
  几日之后便到了百樱国,我掀开一角的帘子,大街上人来人往。我放下帘子,虽然此番前来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可是来到这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忐忑,手微微颤抖。
  “你到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吗?”秦禹墨忽然道。
  心弦似断了一根:“王爷说得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
  “你与他再无半点联系,那你现在又因为谁慌张?现在不过是刚刚到了有他的地方,我想你再面对他时,会任他宰割。”秦禹墨一语中的,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瞬间想起那夜那句话‘盟主之命……杀无赦’,心再次无边无际的疼起来。
  “我不会!”我低声说,冲外面喊道:“停车!”
  马车停住,车帘打开,我笑若明熙:“王爷,臣妾想下去走走,第一次来京城,臣妾哪里都没见过呢。”
  秦禹墨无语,正当我要放弃时,他却说:“扶我下去。”
  虽然有鬼伯的神药,但秦禹墨的伤还未好利索,加上之前被婉姑姑刺伤的手臂,他也算是伤痕累累。
  我下了马车,秦禹墨被侍卫也扶了下来,见秦禹墨行动不便道:“主子……”
  “无碍,我与八夫人走走。”秦禹墨冲我伸出一只手臂,“悠雪,扶本王走走。”
  悠雪……
  呆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唤我,扶住他:“王爷可否与臣妾讲讲这京城的历史。”
  “大哥……”云王亦跟了上来,我沉默不语。
  “大哥没事,只想与悠雪走回王府。二弟,一起走回去如何?”秦禹墨道。
  “大哥,我扶你。”云王扶住秦禹墨另一侧,与我们一同走着。自那日答应秦禹墨不再与云王有过多的接触,我就没有再与云王说过几句话。但那笛声却夜夜响起,在那满是鲜血的惊悸的梦中,被撕裂的感觉有了稍许淡化。
  我根本没有心情看下去,有些后悔冲动下车想要证明什么,这样的走着更让我心情糟透了。
  “喜欢这里吗?”头发上多了一只手,秦禹墨揉着我额前的头发道。
  我猛然离开,之后浑身一僵,扯唇笑道:“嗯,喜欢,这里很漂亮,比我想象得要……漂亮。”
  那次逃婚的匆匆一憋,这里就成了记忆中记得不清楚的地方,再次回归,竟是如此的压抑。
  “大哥,二弟想先回王府,告诉他们,你与……八夫人回来了。”云王道。
  “去吧。”秦禹墨应道,云王离开,看那云王迎风而去的背影,蓦然觉得有些熟悉。
  砰的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与秦禹墨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里,脚下全是碎片。我认得她,她是那日在七王府扶着我入王府的丫鬟……月月,没想到这么快便以真面目与七王府的人碰面了。她定是看到我吓到了,那么银猫是不是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王爷,你在这里等臣妾一下,我看她好像有些眼熟。”我故意说道,就见那月月的脸上血色褪尽,形容不上那是一种什么颜色,看来我这只“鬼”还真是挺可怕的呢。我走过去,她一动未动,蹲在地上捡起碎片,又看到她手指上滴着血:“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月月急忙攥住手慌乱不已,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眼中的惊恐不断的扩大,我探问道:“姑娘,我们认识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月月的魂儿似被我吓飞了一般,我在她眼前摇了摇:“姑娘,你还好吧?这是你刚摔碎的东西,还给你。”我伸过手去,月月摇着头,抱紧身体后退:“鬼,鬼,你是鬼!”
  “姑娘……”我又凑近一步,月月吓得跌倒在地,一直念着:“鬼,鬼……”
  “悠雪,不许调皮吓人。”手被攥住,秦禹墨将我拉到身边,对侍卫道:“还不快扶月月起来?”
  侍卫将月月扶起,月月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秦禹墨握着我的手上,那惊魂未定的神情褪去了一些,她福身:“月月见过秦王爷。”
  “七王爷最近可好?”秦禹墨问道。
  “回王爷,我家主子还好。”月月答道。
  “许久没见到七王爷了,告诉你家主子,改日本王带八夫人前去探望他。”秦禹墨有意说道,月月一愣,随后福身:“奴婢遵命,奴婢一定转告主子。王爷若无事,奴婢告退。”
  月月退了几步才离开。
  他还好……呵,我还盼着他不好么?
  “王爷真要带臣妾去见七王爷?”我扬起一丝唇角,他想要看看银猫怎么对我么?还是要继续试探我是否已经对银猫……不,是秦醉阳,能真的忘记?
  “八夫人不是一直想要见见七王爷,看看他的脸究竟毁成了什么样子?本王不过满足你的愿望。”秦禹墨似乎就想看到我被逼到死角的样子。
  “臣妾感激王爷的体贴。”我福身道,愈发觉得秦禹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秦王府。
  秦王府的大门处攒头站着一群花花绿绿的人,细一看都装扮得花枝招展,争芳斗艳,一个比一个娇艳,一个比一个鲜鲜欲滴。
  “王爷!”一声柔到骨子里的喊声冲击而来,接着就像一群麻雀开了歌喉,一声胜过一声的娇嫩,拍着翅膀就朝秦禹墨扑来。吓……我被那阵势吓住了,接着就有两三个带着浓重脂粉气息的女子扑了上来,将秦禹墨抱了一个满怀,接着便是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流:“王爷。”还有几个女人用力往前挤。
  秦禹墨的七个夫人还真是猛!
  冷眼旁观,却只有一个女子站在外面,她比秦禹墨的其他夫人都要美艳几分,藕荷色的衣衫衬得皮肤雪白。她被一个小丫鬟扶着,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霎那的惊诧与月月的有几分相似,她也曾见过我的吧。我冲她颔首,她应该就是秦禹墨的第七个夫人,曾是风华绝代的花魁。
  “悠雪,过来见过你的几位姐姐,她就是本王的八夫人,你们的八妹。”秦禹墨揽住我的肩膀,他的几个夫人离开眼神全变,或怨恨或不屑。
  “悠雪见过几位姐姐。”我作揖,一个女人走过来,握着我的手,笑得倒是和蔼:“你就是王爷新纳的八夫人,我是三夫人,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王爷,妹妹长得真是水灵,比七妹还要水灵。”
  我自是无心与这些女人玩心计,我与秦禹墨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但是只要一听,便知这三夫人是在有意那我与七夫人做比较。
  “王爷,你的伤如何了?臣妾扶你进府。”七夫人却未接三夫人的茬,扶住秦禹墨柔声道。
  稀里哗啦一群人进去了,我也就此住进了秦王府,秦禹墨的那几个夫人无一例外的过来耀武扬威,我也乖顺的听着。等夜晚终于安静了,我坐在房间里根本无心睡觉。望着外面发呆,终于从包袱里翻出两把斧子,包袱下面压着那把剑。手触过那剑,心底又是一丝抽凉。
  比起那几日,我更害怕现在的夜晚,白天抑制的恐惧与伤痛会在这空洞洞的夜中无边的扩大。鲜红色的血,火红的衣衫,飞扬的断发,那锋利的剑刺入我的喉咙,他说,此生再无瓜葛。
  闭上眼睛,我还是拿出了那把剑,抽出一张面具推开门,快速的没入这黑暗中,寻到了秦王府的墙爬了过去。我在风中狂跑,一口气跑到了七王府。我站在墙下,仰望着那高高的墙,纵使我已经变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纵使我与他此生只剩下恨,纵使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忘记,但我还是发现自己无药可救,无药可救的想见他,想要知道月月告诉他我来了之后的反应,明明知道会是什么……
  我往后倒退两步,还是翻墙进去了,落在了角落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七王府静寂得就像一个空园子。爬上假山,窝在一角俯瞰过去,有灯光闪亮的屋子并不多,他,会在哪里?
  顺着假山爬下来,我溜到了一处灯光处,心似要跳出嗓子,捅开一层窗户纸,浓浓的酒味儿顺着窗户眼飘了出来,侧眼望过去,呼吸如沉溺在水中。
  他倚靠在床边,一只手拄着额头,头发扑泄下来遮住了面庞,宝蓝色的衣衫映着烛光扎痛了眼。
  转过身依靠着门,他就在里面,他就在里面。
  轻轻推开门,我站在门口未动,只远远看着他,反手关上门,悄无声息的走过去,酒气从他身上冒出来。我伸出手在碰到他发丝的时候停下了下来,看到他遮住面颊的发前段被利落的切断,眼泪迅速迷蒙了双眼。手指滑过那断发,慢慢挑起,便触到了那冰冷的银质面具。
  手覆上了那面具,我弯身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侧头停在他的唇边,我轻轻吻上去,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滴落无声。
  手腕霎那被捏住,似要捏碎一般,脖子也被他的手捏住,他睁开眼带着浓浓的恨意,他薄凉的手指似钢筋一般慢慢收紧,呼吸愈发的困难。我看着他一点点的用力,看到他眼中的我一点点变得模糊、浑浊。
  他施在我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消失,砰然落在了床上,凤眸紧闭。
  思绪瞬间变得空白。
  门外有脚步声渐渐逼近,我亦慌张起来,迅速的钻到了床底。
  “主子……”床边,月月低声叫道,但瞬间她就惊呼一声。
  床咯吱咯吱的响着,床上他与她的呻吟不断,如同地震一般震着我的脑浆子。
  眼泪不知何时流满脸庞,我在床底下那狭小的空间中似被抽走了氧气,那呻吟声一刀一刀的朝着我砍下来,刺痛冰冷,我咬住手,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
  “走!”冷冽的声音炸起,床蓦然停止响动。
  “走!”他又冷不丁咆哮一声,接着听到慌乱下床的声音,还有月月哭着跑开的凌乱的脚步声。
  此后,便是很长时间的静寂,没有开门或者关门的声音,不久又有倒酒的声音,一杯接着一杯……
  我捂着嘴巴,泪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在床上,我在床下,仅仅隔着一块木板,却彻底的将我打入地狱。
  不知多久,就像我活了一辈子那么长,才听到拉开门的声音。
  从床底钻出来,风吹了进来,烛光摇动,噗哧就灭了,我瘫坐在地上,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冷,冷得骨头都要碎了一般。
  从七王府出来,我在没有人迹的大街上像鬼一般飘荡着,脚下一拌,我重重跪在了地上,抓着地嘶喊起来:“啊!”
  “南瓜。”头顶有人轻揉的叫我,南瓜。
  神经跟着那两个字又是一裂,身子被一拉,我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中,温暖的气息扑鼻而来,云王紧紧抱着我,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从心底崩裂的痛紧紧缠绕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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