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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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麝天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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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说些什么赶紧转移一下心思,九儿便说道,“六阿哥,你要兴办西学,朝中大臣一定会反对吧?”

“哼!那些个老夫子,整天只抱着祖宗家法说事儿,满嘴礼仪道德,对洋人欺侮到跟前儿了拿不出半点主意,浑然不知丧权辱国兹事体最大!对于各地匪患只知死命镇压,也不管国库里面拿得出拿不出银钱来!就是一帮老废物罢了,偏偏还位高权重,势力不可小觑!”说起朝事,六阿哥愤懑难抑。

“只怕官绅士子们对兴办西学也会有顾虑呢?”九儿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这个……。。恐怕阻力还真不会小!”六阿哥眉头皱了起来,“国人对洋人皆痛恨不已,少有能够意识到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便是魏源提出的这个口号,也一直被许多人诟病。若是兴办西学,主要的生员便是从这些人里面挑选,只怕自愿报名的都会很少呢!”

“不如办一份报纸吧?”九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什么……报纸?”六阿哥迷惑不解。

“就是像朝廷邸报那样的,只不过登载些宣传西学洋为中用的新思想,广为散布,也许能慢慢改变一些观念!”九儿赶紧解释。

“报纸……这倒是个好办法!”六阿哥眼睛一亮。

九儿见六阿哥心动,脑子里已经开始飞转着,如何才能运营起一家报纸。

“只怕办这么一份报纸,所费银钱不是小数,”六阿哥已经想到了,“九儿你既有经商的才干,便想想如何把那十万两银子用好了,以后方能周转得开,再说要兴办工厂,资费甚巨,这银子的来处还得打算周全才行。”

“九儿一定好好计划周全。”九儿的眸子亮晶晶的,为了六阿哥,赴汤蹈火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如就请《海国图志》的作者魏源来做这报纸的主编吧,他颇得林则徐的真传,要宣传新思想,还有谁会比他更适合呢?”九儿提议道。

“好主意!”六阿哥击节赞叹道,“报纸名字就叫《维新》,必要让那些僵化的脑袋好好地受受敲打!”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正谈得热火朝天,铁柱突然吁的一声,停住了马车,身后一串马蹄声响起,一个六阿哥府上的侍卫赶了上来,翻身下马,大声报道,“启禀六阿哥,通州仓库的账房与货船上的漕帮管事都已经招供了,已签字画押,供状在此。”

铁柱将供状递了进去,六阿哥与九儿细细看了半天,不禁骇然。

这一船的粮食果然是送去天津出海口给英国舰船的补给,那漕帮的人索要的报酬竟是鸦片,倒卖之后远远高出粮食价格,他与那账房联手赚的便是倒卖鸦片的溢价,打算转手去买最次的陈米再运进仓库充数。

“这帮卖国的蠹虫!”六阿哥气得青筋暴起,“国运衰微至此,仍然有这些大发国难财的畜生!”

唉!九儿心里叹息,蠹虫什么年代都不缺呢!拿什么来拯救这积弊重重、垂垂危矣的江山呢?这世风沉沦日久,靠几个人的力量去搏击犹如以卵击石,个人荣辱事小,眼看着国家没落却是切肤之痛。

“阿哥有没有想过,将那些有维新思想的人团结起来,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九儿看向愤怒不已的六阿哥。

“哦?这个提法倒是新鲜!”六阿哥思索着,突然脸上有些古怪,支吾道,“你是说……结党?这……。党争向来是历朝历代最忌讳之事,对朝政有弊无利!”

看来历朝历代都是竭力维持一党执政的,多党派什么时候都是执政者的心腹大患!九儿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作答,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儿,解释道,“并不是为了对立朝堂而结党,只是为了推广先进的社会思想而向尽可能多的人宣传,这是一种相当松散的团体,跟结党不可同日而语!”

六阿哥眼睛一亮,“报纸就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啊!”

看来六阿哥是顾虑跟党争有可能牵连上,只能以后看情况再说了,九儿笑了笑,“就是,也不是非要有明确的党派,而且,不止是争取官绅士子黎民百姓,更要争取权利阶层,比如说”九儿想到了一个人,嘴角一翘,笑吟吟地说,“比如说四阿哥!”

六阿哥的心突地一跳!

“你跟四阿哥见过吗?”六阿哥小心翼翼地发问,敏感地盯着九儿的面容。

“四阿哥?”九儿蹙着眉头想了想,“见过啊!还是几年前跟你一块儿在吏部侍郎府上见过。”说完,看了看六阿哥,也小心翼翼地发问,“如果……如果四阿哥当了皇帝,他会支持维新的想法吗?”

“他?”六阿哥冷不及防九儿问到这个方向,他的思路还在那挠心的事情上纠结着,急忙把思绪收回来,琢磨着,“四阿哥对于西学嘛!应该说接受程度是很有限的,但是,如果施加一些影响的话,可以有点作用,总的来说……。即使有革新,力度也不会太大!”六阿哥回想着过去种种,越说越心冷,这就是大清未来的当政者!社会沉疴深重,未来的当政者却是个庸碌之辈!

确实,再没有谁比六阿哥更了解四阿哥的了!

第一卷九儿 第二十七章偷袭

“如果……四啊哥喜欢九儿,九儿会怎么办?”终于忍不住,六阿哥问了出来。

“六阿哥怎的如此问话?”九儿又好气又好笑,想对六阿哥说我只喜欢你,终究觉得太直白说不出口,便抿着嘴假意威胁道,“四阿哥可是个大靠山!你如果欺侮我,我就让四阿哥帮我报仇!”

六阿哥靠过去,轻轻揽住九儿,心思却已经飞到了那件挠心的事情上,仍在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说给她听,望着九儿一脸柔情似水,整个人都似乎沐浴在浓情蜜意的光华之中,忍不住心疼起来。

“唉!”一声叹息。

“怎么了?六阿哥莫非有心事?”九儿关切地问道。此时此刻,六阿哥已经牢牢占据九儿的心了。

“有件事情要说与你知道,”六阿哥沉吟半晌,还是决定说出来,“宫里你虽然不用去了,可是,我暂时还不能娶你。”

九儿脸上一红,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四哥……似乎也对你……。有意,”真的要面对这件事,语气到底艰难起来,“现在四哥还以为你是要进宫里,所以选了你们府上的二小姐。等过段时间,我会安排放出消息,就说你不进宫了,然后马上去向皇阿玛请旨把你指给我。”六阿哥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个安排一定会实现,再看向九儿,不禁难受起来。

九儿的脸已经白了,直瞪着六阿哥好像没听明白他说的话,不言不语好半天。

“九儿,我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周全的,你只好好儿地等我的消息!”六阿哥轻声劝慰着。

跟未来的天子争夺女人,六阿哥的胜算能有多大呢?九儿眼里泪光点点,浑身发冷,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想起前世,情路坎坷,九儿凄凉地想着,不会总是这个命吧!可是前世的那个男人是个负心汉,自己很干脆地就与他了断了,虽然做单身母亲处境艰难,可是毕竟有个可爱的女儿,女儿是自己最大的慰藉。想来只是瞎了眼选错了人,也并没有对那个男人残留太多的情意。

可是,这一世,眼前的这位六阿哥,对自己难道不是真心爱恋的吗?自己对他?那种感觉更是不会错!命运怎么能如此苛待自己!

命运!命运?对呀,芝兰才应该是未来的慈禧呀!无论如何,冥冥之中,老天一定会有安排的!九儿一想到此处,泪光中迸出了一个微笑,倒把六阿哥惊了一下。

“六阿哥,我想那四阿哥既然已经选定了芝兰,必定轻易不好更改了,否则将静贵妃娘娘和芝兰的颜面往哪里放,总不能把芝兰往死路上逼吧?再说,四阿哥与九儿并未深交,不过年幼时见过那么一两次而已,一定不会吧九儿放在新上的。”九儿迅速理清思路,另辟蹊径讲述着自己的理由。

六阿哥点点头,希望如此吧,却无法说出口,只以痴缠的目光望着九儿,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把这美丽聪慧的女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马车行至城门外,九儿与六阿哥别过,换了自己的马车,靠在椅背上,一时浑身无力,头脑昏昏沉沉。

心中有团浓重的空虚,牵扯着九儿的心尖儿,晃晃悠悠,飘飘荡荡,每一处动作都扯得九儿撕心裂肺的疼。

好像又被偷袭了的感觉,每当以为可以诸事顺遂的时候,不幸总会在某个拐角处伺机而动!前世今生所有的痛便会纠结在一起,像一套永远都会成功的组合拳,把人痛殴一顿,打成猪头,除了蜷缩成一团呻吟,像个真正的弱者一样哀鸣,毫无还手之力!

挣扎着进到府里,九儿病倒了!

当求生的意志足够强大的时候,疾病根本连一丝儿缝隙也休想侥幸找到!当这堵意志的高墙脆弱,以至摇摇欲坠的瞬间,守候已久的疾病早就一猫腰,嗖的一声便窜了进来。

已经十几年没有生过病了,这一倒下,便似还债一般。九儿连续几日高烧不退,第一回请的大夫开了药吃下去以后,本来症状看着平稳了;第二回再开了药,病情便有反复;从昨夜开始,竟是连汤药也灌不进了。

杏红已经连续守在九儿床边好几天了,幸亏娟子每天夜里等福晋睡着之后偷偷溜过来替她两个时辰,否则连杏红也要垮了。

天已经大亮了,杏红忖度着福晋已经起床了,这会儿正是梳洗时间,便去禀报惠征福晋再请大夫来诊治。

“什么?汤药都灌不进去了?”惠征福晋心里一沉,好吃好喝又流水般使银子教养了这么久,不会连个响儿都听不着人就没了吧!不禁悻悻然,直骂丧气,“那你就再去请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杏红赶紧谢过福晋,便一路小跑着出门,却不是往常去的那家大夫铺子,而是直奔六阿哥府,杏红有些心慌,觉着九儿的病来势凶猛,这般情况万一有个不好可怎么办,不如先通消息给六阿哥,也许能另找个好大夫呢!

一大清早的,六阿哥府上却已经有人登门了,门房刚带了人进去,转头见杏红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站在门槛儿外面,便张口轰赶,“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六阿哥府上岂是你随便来得的?”

杏红赶紧喊道,“大叔,我是归绥道道台府里的丫鬟,是我们府里有急事,我先找铁柱大哥,麻烦您给通传一声儿。”

一听是找铁柱,门房倒不敢随意赶人了,犹犹豫豫地打量了杏红,拖长了声音,不高兴地咂咂嘴,“那你就等着吧!”

过了好一会儿,门房却没有进去寻人的意思,也不肯唤其它小厮去寻,杏红便知道门房耍恶,赶紧掏出一点碎角银子,塞上去,嘴巴甜甜地哄着,“大叔,我们府里真有急事儿,是玉兰小姐的事儿,麻烦您就赶紧通传一声吧,万一耽误了,我实在吃罪不起。”

正在这时,刚才进府办事的不知哪府里的小厮正往外走,听见杏红说话还撇过来一眼,那门房赶紧点头哈腰地先去送那小厮。

杏红气急,那也是个奴才,你便有这么幅嘴脸,我都使了银子你还不赶紧办事儿,却也只敢腹诽,还得陪着笑脸儿候着。

门房掉过脸来,看在一个小丫头也有银子使唤的份儿上,这才脸色好看些,转头叫了个小厮跑进去寻人。

只一会儿功夫,铁柱便跑出来了,因为杏红从来没有找上门儿过,必有紧急事情,一见杏红,话也不说,直接往六阿哥的内院儿带了进去。

“什么?”六阿哥刚刚见过四阿哥府上来传信儿的人,本来马上要出门,一听说杏红来报信,立即接见了她,再一听事由,登时发急了,“你怎么过了这几天才来?若耽误了病情如何是好?”

杏红见六阿哥真心关怀九儿,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抽泣着说,“奴婢以为大夫来了便能好,第一帖药下去也确实见好了,料想不到后面却更厉害了,昨儿夜里眼见着汤药都灌不进去了,这才知道不好,是以清早便去请示我们府里福晋,准了再找大夫,我才跑出来的。”

六阿哥也不再责怪杏红,只吩咐铁柱赶紧拿了自己的名帖去请京城里的名医,回春堂的李万山,外号“银针圣手”,此人最擅长危重疑难病症的诊断,一根银针手到病除,是京城中豪门权贵府里的座上宾,比宫里的御医还受追捧。

杏红跟了铁柱一道出门,铁柱吩咐杏红回府里等着,自己骑快马去请大夫,临上马前突然回头,吩咐凑上来打着哈哈的门房,“这位杏红姑娘以后如果登门寻我,要立即通传,知道了吗?”

门房张大了嘴,一张笑脸僵住了一秒钟,转瞬又立刻鲜活起来,连声应着是,待铁柱飞身上马走了,这才惊讶地转脸过去再仔细打量杏红,杏红气他势力,懒得理睬,急忙赶着回府了。

铁柱请的名医见了六阿哥的名帖焉敢怠慢,上了马车一路狂奔而来,杏红一直在府门口等着,见铁柱并不进府,只在门外候着,便自己带着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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