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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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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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成功?”三人齐口同声地问。

锦绣道:“所幸菩萨保估,母子均安。”

一阵寂静过后,忽然李文昌从座位上起来,一脸激动地跪在锦绣跟前,“王姑娘,请您收我为徒吧。”

齐如月及陈仲铭也一脸激动地望着锦绣,纷纷道:“王姑娘,请收我等为徒。弟子终生尊您为师。”

锦绣吓了一跳,赶紧把李文昌扶了起来,“李大夫,你这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大家执平辈礼么?怎么又来这套?剖腹产虽说简单,可风险极大,再来,女子地位低下,百姓以子嗣为重,妇人做了一次剖腹产,之后妊娠可就无法再自然分娩,同样得进行二次剖腹,这样对身体也是极大的损害。再来,剖腹可不能随意施行。如此巨大的风险,万一失败了,谁来承担家属的怒火与谅解?”

李文昌一脸激动地道:“师父仁心仁德,想弟子所不能想矣。师父顾忌的也有道理,若把剖腹进行广而推之,对女子亦是一种残酷煎熬。可是师父,弟子行医三十年了,接生了不下千余起,死在弟子手上的孕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师父,若只是胎位不正就弄成一尸两命,弟子确实心里难受呀。”

李文昌说中了身为大夫的心情,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是天职,病人被救活了,当然高兴,救不活,虽说不是自己的责任,但总归不好受。而胎位不正引发的难产,一直以来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能生还者,或母子均安者廖廖无几。如今,如此凝难杂症已有了解决之道,怎不令李文昌激动奋亢?

锦绣也知道剖腹产的涎生确确实实解救了诸多难产妇婴,可这是古代呀,条件不符,药物落后,古代妇女本就地位低下,若是头胎就施行剖腹,那第二胎第三胎,可就要折腾死人了。再来,这种激进的方式,若真的推行,也不知是利还是弊。

于是,锦绣又耐心地解释了剖腹产的利害关系,“朱大夫,不是我不愿教你,而是,在男女大妨的年代,朱大夫你就算学会了这门技艺,也要有施行的机会才成。”

女人最重名声,对于女子更是严苛至极,女子落了水,为避嫌疑,生生淹死在水里都比被异性男子救上岸后有可能名声受损要好得多。最著名的经案例要数清代时期,儒学始祖孔老夫子的后人,因后院起火,家丁拿着水桶却不敢去后院扑火,因为后院乃女性居住的地方。而后院的女眷为了声名之累,也不敢从垂花门处逃出来,因为垂花门外,有一大群家丁。以至于孔府的女眷们,活活被烧死在后院里。

封建礼教顽固严苛又寓昧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就算李大夫真的会剖腹产这门技艺,恐怕也不得施行了。反而让那些被救的妇人蒙受名声之累。

李大夫半天没能缓过气来,他这些年来行医的经验,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已到了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以往不管产妇再是危急,都是大夫在屋外头指挥,产婆在屋里头帮忙操作传话,产婆并不是专业的大夫,急救措施一个没做好,一条命就那样去了。

好半晌,李大夫这才心灰意冷地对锦绣道:“姑娘说得极是,就算老朽真的学了点皮毛,却也没地方施展,所以还不如不学。”

锦绣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圣人传下来的寓昧礼教,着实害人不浅。”

李大夫感同身受,他行医多年,明明能救回来的,可病人不敢,病人的丈夫和婆婆不愿让自己媳妇的身子被外男瞧到,就算是大夫也不行。情愿让自己的媳妇活活病死痛死,也要保证所谓的“清白”。

剖腹取胎又涉及到男女有别的话题上,弄得大家都心情沉重,于是锦绣清清喉咙,又把话题转到别的病症上。一下午下来,锦绣倒也学了不少知识,比方说,这个时代就有治疗结石的方子。在偏头痛,及肠胃呼吸方面都有着不俗的技艺,尤其在养生方面,也有着非常显著的成效。锦绣虽然也是大夫,还两世为人,但在养生方面,确实没有过多重视,今日听他们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些古人,普通老百姓不说了,那些富贵人家,是特别注意养生的。

在座诸人,包括锦绣在内的都是医痴型的人物,大家相互取经取出了大名堂,各自受益匪浅,一直说到冬暖进来掌了灯,这才发现天已擦黑。几位老大夫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第二日,齐玄英携妻古氏及一对儿女也来拜年,礼物是齐玄英提在手头的,却是由古氏亲自接过来送到锦绣手上。

古氏年约二十上下,容长脸儿,端庄而温婉,温言温语的,穿着一件喜气的大红袄儿,轻言细语地说:“相公平时候就像锯了嘴的葫芦,说起师父的超群医术,那便是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本来昨日就要过来给师父拜年,可偏偏家里有客人,一时走不开,只能今日里过来给师爷拜年。还望师父恕罪。”

锦绣从来没有料到,她区区十五岁之姿,居然就收了个弟子,并且弟子年纪比她大不说,还有儿有女,尤其齐玄英的一对儿女,居然在父母的要求下,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对她磕了三个响头,口称:“给师祖拜年。师祖新年吉祥。”可没把锦绣给笑死,也让她给窘死了。

锦绣知道,她在收了齐玄英为弟子后,她这师父的名声是跑不了的,大部份古人最是尊师重道,只要不是穷凶恶极的人物,对师父那可是终身的祟敬。虽然年纪不符,但辈份不能乱了的,只能红着脸,忍下心头的窘然,亲手把两个小家伙扶了起来,一人打赏了一个二两重的金元宝。

“唉,我可是亏大了呀,这么个年纪就给叫了祖字辈了。这要是传出去,还要不要见人呀?”

古氏捂着唇笑道:“瞧师父这话说得,师父年纪轻轻就收了徒弟,连徒孙都有了,外人瞧您年纪这么轻,除了惊讶外,肯定就是对师父您的钦佩了。要知道,以师父的年纪,就能冠上祖师辈,便由此证明师父您的技艺高超。”

锦绣也跟着捂着唇笑了起来,“就你嘴贫,知情的觉得我倚老卖老,不知情的还道我是老妖怪呢。”

齐玄英与古氏也纷纷笑了起来,大家分尊卑坐了下来,齐玄英三句话不离本行,坐下来没一会儿,便说起了他近几日在家中做的试验来。

锦绣惊讶至极,“这些日子,我放你年假,你居然就成天与免子为伍?”

齐玄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师父交代的差事,弟子不敢怠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家对一群兔子进行剖腹开膛,吸取经验,如今已能分辩兔子里的内脏名称,并能完成伤口缝合。”说到这里,他面带愧后,“只是弟子技艺浅薄,那些兔子没一个能活下来。”

锦绣愕然,很快就笑了起来,“你才入门不久,就能完成我交代于你的任务,已算是莫大的精进了。外科手术不比其他,急不得的,得稳扎稳打,一步都不能错。慢慢来,总有一天,你肯定是个优秀的外称大夫。”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外科大夫,但听师父这么一说,应该是比较厉害的称呼。齐玄英又兴奋又腼腆地笑道:“师父,弟子已会缝合技术,那接下来呢?”

锦绣笑了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说你现在已会基本的缝合,可从来没有经临过真正的手术。真正做手术时,可容不得半点马虎,一步登天的想法不可取,必须得一个步子一个脚印,打好坚实基础。你现下最要紧的,便是认识人体内脏器官,以及各个器脏的功能与组成。我这儿有个手抄本,是我平日里看病做的病例分析以及所有用药,你拿回去,好生观看,边看边迷。”

锦绣看病有个习惯,就是留下病例底子,遇上比较特殊的病症,还会特意写在本子上,以便日后翻看,现在收了徒弟,因男女有别,她也不可能把他天天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再来齐玄英有一定的医学基础,把她的手抄本给他看,倒也是一项捷径。

齐玄英接了过来,翻了前边两页,便面带狂喜,语气激动,“师父,这是您亲自己攥写的手扎,集纳了师父多年的心血,弥足珍贵。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好生学习,不给师父丢脸。”

齐玄英得了锦绣亲手所写的攥本,一颗心思早已不在这儿,屁股移来移去的,直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回家中,好生观摩。锦绣知道他对医学的痴迷,也不拦他,便打发他回去了。临走时,又拿了两块风吹肉用芭蕉叶包裹,让古氏拿了回去。

……

锦绣姐弟相依为命,平时也没什么亲人,初二过后,姐弟俩便地起去看花灯,秦淮河十里花灯那可是驰名一绝,秦淮河畔的夜间,花灯盛会,江南贡院前、文枢牌坊下、文德桥上,赏灯的游人如织。暮色来临,河上飘着一座座点燃的花灯,还有一艘艘精美画舫,船边挂着羊角灯、宫灯、琉璃灯,灯光倒映在水中,和河中花灯相映成趣。

锦绣姐弟也应景地人手拧了个羊角灯,边走边瞧,河畔边那各式各样的花灯,直看得眼花燎乱,大呼过瘾。

这些形状名异的花灯,金莲灯、玉楼灯、荷花灯、芙蓉灯、雪花灯、猿猴灯、白象灯、绣球灯……不仅造型各异,灯上还绘有丰富多彩的故事情节,锦绣姐弟如同刚进城的乡下人似的,每看一处花灯必停下来仔细看那花灯上描绘的故事。如此一路看下去,等看尽所有花灯典故后,夜已深沉,街上的人渐渐稀少,锦绣拧了一脸兴奋的锦玉,准备打道回府。

锦玉迷恋地望着河面上那一艘艘精美绝伦的画舫,感叹了一声,指着其中一艘船头挂着大大的灯笼,上头写有大大的钟字,说:“那是钟家的画舫。钟阁老和钟夫人还有一大家子都在上头。”清灵的目光带着些许羡慕。

随着锦玉的眼光望去,锦绣也发现了那艘写有钟字的画舫,“你怎么知道那是钟阁老家的?”金陵姓钟的人大有人在呢。

“年前二十八那晚,我去给先生拜年,遇上也同样给先生拜年的钟闵,他说他家初二晚间会随家人一道来这儿看灯会,他还说,为了看灯会,钟家还特意买了搜画舫。应该就是这个了。”

锦绣望了那船身,这船并不算大,只能算中等,但在金陵地界,拥有一搜私人画舫,也是件雅事,并足以证才力雄厚。钟阁老在朝为官多年,又是个会事的,想必也累积了不好财富吧。

街上行人逐渐稀少,冰寒的河风越发冰冷刺骨,锦玉拢了拢袖子,对锦绣道:“姐,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锦绣点头,姐弟俩打道回府。

在回来的路上,又遇上了那个杀千万挨万剐的朱子权。他身旁还跟着同样杀千万挨万剐的何劲。

第87章 招聘二三事

锦绣装着没有瞧到这些人,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经过。

走得太急的缘故,以至于前方驶来两驾马车,马儿可不会让人的,锦绣只好赶紧侧身到路边,耐何闪得太急,又撞上了旁边的人。而被他撞到的,好死不死居然是千刀万剐的何劲。

“做什么?”何劲一身玄黑团花氅子,内罩秋香色立蟒黑狐腋围脖长袍,横眉竖目,凶神恶煞。

锦绣暗恨倒霉透顶,嘴里却说:“不好意思冲撞了公子,小女子这便速速离去,坚绝不碍何大公子的眼。”然后拉着锦玉赶紧走人。

身后响来一句断喝:“等一下。”

锦绣无耐转身,问:“不知公子可还有指教?”

一身竹叶青提方格纹的直身长袍,外罩莲青斗纹八团花掐金边鹤氅,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周身有种说不出的威仪的朱子权,慢吞吞走上前,先是上下打量锦绣,今日的锦绣穿的格外精神,雪里红的锦缎对襟小袄,里边是梨黄小竖领中衣,下身是玉紫色的绣花纱裙,头上的千叶攒珠镂空花钿宫花给她未施粉脂的脸儿衬出了些许的艳色,平时候习惯了互素淡至极、寒碜至极的装扮,今日里稍微拾缀一翻,居然有如此亮人的容颜,倒是令他双眼一亮。

锦绣很是不舒服,这家伙叫住自己,却不说话,只一味的盯着自己,久远的记忆又飞回脑海,她脸色微变,沉声道:“难不成朱公子还想当街做一回恶霸不成?”

锦玉倏地拉过姐姐,把她藏在身后,一脸警戒地瞪着朱子权,“不知这位公子叫住我们姐弟,有何贵干?”

这对姐弟眼里的防备之色令朱子权异常恼怒,他们把他想像成什么人了?因为恼怒以及不爽,让他非常火大地道:“没你们的事,走吧。”

待那对姐弟忿然走远后,何劲提醒朱子权道:“这些女子,又有几分姿色,九爷更要离得远些才是。”望着锦绣姐弟远去的身影,摸着下巴,一脸奇怪,“刚才那女子居然认得我?还有,这女子挺面熟的。”

朱子权似笑非笑,“那么快就忘了?半个月前是谁把人家认作攀龙附凤所以臭骂了人家一顿的?”

何劲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呀,那女子九爷也认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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