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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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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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今太傅是想让我在锦娘与十四爷之间做抉择?”

他的声音里带了愠怒却是不好发作出来,方锦娘还在方乾的手中,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如今的方乾同从前的他不一样了,也可以说是如今的方乾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性。

方锦娘的狠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人,而方乾的狠,则是毁天灭地,不让除了他的任何人好过的毒辣。

方锦娘在离了文祁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光的阴影处静静地等着文祁的回答。

方乾又是问了一遍:“你可会舍弃了锦娘?”

他正了正身子,张了张口,唇角扇动,轻轻说了一句话。

风肆虐地吹,方锦娘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泣不成声。

她曾说过,舍弃了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七四、以毒作舍

文祁似觉身后有人,微侧头,他看到了方锦娘的衣摆,心头一怔,才又回过头来。这时的他看清楚了,方锦娘本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清泪。

他的心下一怔,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心跟着一跳,痛了起来。

文祁来到方锦娘身边,俯下头来轻轻地擦拭着方锦娘脸上的泪,而方锦娘就像是发泄这么些年来的痛般,渐渐地她哭出了声来,声音低而沉,起先还有些压制,后来却是声音越哭越大,像极了一个归不得家的孩子。文祁怔住,忙伸出手来抱住了方锦娘小小的身子,手足无措间只能轻轻唤着方锦娘的名。

夏蝉鸣了起来,声音大起来,和着方锦娘的噪声一点点融进了明媚的日光中。

方锦娘伏在文祁的胸口使了劲儿地哭着,泪湿了文祁的前襟。本是燥热的夏季,这泪却让文祁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半跪在方锦娘的身前,手足无措间只得轻轻地拍着方锦娘的背,慢慢哄。常年在战场上与刀剑相交的他倒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去哄一个女子,只得轻轻地拍着方锦娘的背,唤着她的名字,无奈道一声“别哭了”。

方乾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慢慢悠悠地跺着步,经过方锦娘身边时他低声噙着笑意道:“是你输了,锦娘。”

话轻淡得仿似在风中飘,方乾就这样跺步出了后院,只留得了文祁与方锦娘二人。

直至方乾走远了之后,方锦娘的啜泣声才渐渐地低了下去,她从文祁的胸口前抬起头来:“为何要答应了我爹?”

那泫然欲滴的模样让文祁好一阵心痛,他保持着半跪于方锦娘面前的姿势,小心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直至泪水褪了去,他才又理了理她的鬓发:“我说过了,不会再放弃你的。”

文祁所说的话,字字清晰地映入方锦娘的耳中,她的心顿时一滞,想起在前些日子,方锦娘同文祁说起:你舍弃了我一次,便是会有第二次。

那时的他说不会再舍弃她时,她也只是当听了一个笑话般,笑笑也就了了了,却是没想到,在今日他直视着方乾的眼睛说:“我会助你,放了锦娘。”

方锦娘的心被击得疼痛难当,曾经他和她之间的舍弃,若是能像如今这般坦然,会不会也就不一样了。

她伸出手来捶打着文祁,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说过了,即便我们之间相互折磨着对方,可是只要如今我还在,我就不会舍了你,无论你怎么对我。”文祁说话的声音有些淡,淡到只有方锦娘一人听得清,可也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方锦娘如死灰一样的心渐渐开始了跳动。

“十四爷怎么办?”

许久之后方锦娘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来看着文祁,文祁也回看着她,看着她那张被泪水花掉了的脸,心中狠狠地一痛:“若今日十四在这里,他和你师兄也绝不允许我再弃你一次,他们会做好准备应当怎么做的。”语毕,他又轻轻拍了拍方锦娘的背,“这背负的太多了,偶尔也应当放下这一切,我毕竟也还是个男人啊,你怎么能把男人的事都统统做完,那让我怎么办啊?”

看到文祁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方锦娘心头又是一暖,转而轻声笑了出来,只是方锦娘没有说话,静静地穿过文祁的肩而看了出去,看到了夏日里的光和葱绿的树,以及斑驳的影。

就在这日光之中,方锦娘浅浅地笑了起来,即便还有泪挂在方锦娘的脸上,这么些年来,她被太多人舍弃了,只是当她以为所有人都会舍了她的时候,当初那个舍了她的男人却还是站了出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告诉她说他还在。

再多的伤害,也不过尔尔了罢。

后来方锦娘哭得累了,竟是伏在文祁的肩头睡了过去,文祁微一侧头正好看见方锦娘好看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才扶正了方锦娘的身子,一把将她从轮椅上打横抱了起来,放回了房间,他便又是留下,静静地守在方锦娘的身边,为她理了理发,掖了掖被角。

方锦娘再次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了,文祁早已是离开了,只剩得她一个人在房间中,回想着昨日的种种就好似是一场梦那般不真实,可是她又宁可这是梦,梦中也只有那个时候,文祁会直视着她,让她们两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爱恨与埋怨。

可是当她坐起身来,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便是知道了昨日自己失声痛哭,将这么些年来的过往都哭诉出来时,她终于也还是明白了,这些,都不是梦。

只是她如今所呆的这个房间却不像是方乾一开始带她来的地方,倒好像是回到了将军府中,窗外的树长的繁盛,青葱翠绿间会投在地上有斑驳的影,隐隐间又有微风的吹过,就会洒出更多的形态。

方锦娘就在这景色之中闭上了眼,任由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懒洋洋的模样是别人都没有见过的,却是在慵懒之中透着一种举手投足的儒雅之气,那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仿若透明,她微微抬起下巴,因着夏日,早已脱去了厚重的衣物,方锦娘也穿得少了,露出了她那好看的锁骨。

就在方锦娘好好享受阳光的这一刻,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钻进了方锦娘的怀里,一上去就用头蹭了蹭方锦娘。

方锦娘的睫毛微颤,没有立刻睁开眼睛来,那毛团子在她的身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伏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没有了要离开的意思。

许久之后,也许就连太阳也有些偏斜了的时候,方锦娘才睁开眼来,看到的正是踏雪乖顺地伏在她的身上,见方锦娘有动作,踏雪忙抬起了它的头来看着方锦娘,它的眸子很是好看,而在这几年间,它早已从方锦娘手掌大小长到了只比方锦娘看上去小上一点。

方锦娘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踏雪,而踏雪也同样这般紧紧地看着方锦娘。

“重了。”

淡淡一句,这般吐出口却是让方锦娘花费了极大的勇气,而踏雪听到方锦娘的声音,立刻就跳了起来,直痛得方锦娘惊呼了出声,“果真是重了。”

这话一出口倒好,踏雪像是听懂了方锦娘所说的话,慢慢地不再看方锦娘,转而跺着步到一旁蜷在一角,再也不理会方锦娘,只是小声地呜咽了起来,那模样好生可怜,只看得方锦娘都傻了眼,从前的踏雪也没有见过像此刻这般撒娇卖萌的啊。

无奈归无奈,方锦娘的心到底还是对踏雪无法狠起来,忙推着轮椅到那角落上,轻轻唤了一声“踏雪”。踏雪一听方锦娘叫它,忙抬起了头来,那动作迅速得连方锦娘都咋舌,它怔怔地看着方锦娘,还是不敢上前,只是用那双乌黑的眸子看着方锦娘,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方锦娘心下了然,表情柔和了下来,声音更是低了低:“这边来。”

一听到方锦娘唤它,踏雪立马就跳了起来,也不管方锦娘是不是嫌弃它胖了,忙跳了方锦娘的身上,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方锦娘的手心。

方锦娘一愣,好半晌没有回过神,踏雪好似明了了方锦娘的心思,忙用头又去蹭了蹭方锦娘的脖颈间,那种熟悉温暖的感觉让方锦娘霎时就落下了泪来。

她伸出手来直抱着踏雪,久久没有放,踏雪像是明了一些事,又像知晓了方锦娘的疼痛般,任由了方锦娘动作,慢慢地它挣扎起来,从方锦娘的怀中抬起头来伸出舌舔了舔方锦娘的脸,将她脸上的泪尽数拭了干净,而后又蹭了蹭方锦娘。

很久之后,方锦娘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领着踏雪出了房间,踏雪一出了门就特别兴奋,一个劲儿地环着方锦娘跑着叫着,方锦娘就在这日光之中,慢慢地仰起了头来,第一次这么大大方方地沐浴在了阳光中,而不是在房间中的窗口上,偷偷地享受着穿透进屋子中的温暖。

踏雪突然跑到树荫的一处,叼着文祁的衣摆就拖了文祁出来。

一到夏日,文祁就不再穿玄黑色的衣物了,而是都换成了月牙白的外袍,没有一点儿武将出生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方锦娘抬起头来,刚刚好可以看见文祁好看的脸隐在了日光中。因着文祁逆光而站,踏雪撒娇似地蹭着文祁的腿脚,方锦娘眯了眯眼角,才努力地看清了文祁的模样,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冲着方锦娘腼腆地笑了笑,方锦娘何时有见过这样的文祁,倒不是因为别的,方锦娘自然也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让自己从悲伤中找回自己,所以才带自己来到了将军府,从而又让踏雪来看看自己,聊作安慰。

只是他忘了,踏雪,是素秋送与她的。

方锦娘没有说话,只是侧了侧头示意文祁坐到这边来。

文祁自然也是将方锦娘的意思了然于胸,他慢慢地跺着步来到方锦娘的身侧的石板上,倒是十分惬意地就坐了下来,踏雪瞧他这般席地而坐,微微侧了侧头像是不明白那般,但之后却也乖乖地坐了下来,趴在了文祁的脚边。

“谢谢。”

方锦娘的声音很淡,却是十分地悦耳动听。

“你这样说,我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方锦娘侧过头来直看着文祁,没有给文祁躲开的机会,“谢谢你让踏雪过来安慰我。”

“我知道这么些日子以来你也过得不好,可是我从不曾去想过你应该如何走出来,倒是你却时时惦念着我想让我好起来。曾经我的确不对……”

“别说了锦娘。”文祁听到这里立马打断了方锦娘的话,“别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也吃苦了,再也不会有人来伤你了,有我在,就不会了。”

“文祁……”

“我在。”

“你知道我为何会平平静静地站在我爹爹面前么?”方锦娘抬起头来又是微微一笑,只是这一笑,却是让文祁全身直觉得寒冷得厉害,“就算是你不助他,你舍弃了我,或者是你同意了他的说法,相助于他,他都得不到帝位。”

“你知道为什么么?”

如惊天的霹雷,文祁只怔在了原处,他无法置信地拉过方锦娘的手,直视着方锦娘的眼睛:“你做了什么?”

“我下毒了,在他煮的那盏茶里。”

“我也喝了。”

“你喝的是他自己煮的茶,他喝的却是我煮的茶,他说,他许久没有喝过我煮的茶了。”

方锦娘的声音越来越淡,文祁的眼里,留着的再也不是温暖的光了,那光只是越来越暗越来越淡。

“我敢喝,他自然也就没理由不喝下了。”

“为什么?!”

“十四爷不能失去帝位。”

“为什么?!”文祁怒吼一声,直吓得他脚边的踏雪跳了起来,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了,为何,到最后,是你放弃了你自己?”

“告诉我锦娘,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这一次,你还会弃了我,倒不如,让我自己先动手,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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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帝位之争

那日之后文祁便是没有再同方锦娘说过话了,他心头恼着方锦娘,一面对方锦娘便是害怕自己对她发火。

而就在之后的几天里,方锦娘的身子会越发地不好了起来,会咳嗽,会发烧,直到后来,烧得糊涂了,连文祁也都不识得了。

文祁知道,这是毒性在发作了,虽是恼着方锦娘事事都瞒着他,却还是慌慌张张地派了人去寻落平阳,然而这去的人却回来说落平阳被一个叫李林的人带了去,文祁怒极,拍了桌案而起,震得一地的灰烬。

手下的人都吓得不轻,他们很少会见到文祁发怒,但是一碰上方锦娘的事,文祁就会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他会关心则乱,只是想尽快了找到救方锦娘的办法,却是不想方乾先他一步将落平阳带了去。

方锦娘却在这时踉跄着推着轮椅来到文祁的身边,轻轻地扯了扯文祁的衣角,又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才又哑着嗓子道:“救师兄出来吧。”

文祁的身子微怔,他明白此刻方锦娘又是作何心情,这件事,说到了底还是方锦娘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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