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天下- 第67部分

凤兮失了耐性：“有什么说不得的？你是我从大宇带过来的，难不成还真会要了你的命？”

“不是，不是。我只是替公主高兴。王爷其实人挺好的，既没有妾室也不在外头寻花问柳，对公主可算是一心一意。春晓就想着，等公主生下个小世子就更圆满了。皇上（当然是指康景帝啦！）知道了也会为公主高兴的。”

凤兮的神色一滞，对了……

她还从不曾想到过，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为另外一个生命负责。

而她童年凄苦，若是有机会，她绝对会给她的孩子最美好的生活，谁都不许伤害了他……她会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必定不要像她这样陷在泥潭中难以自拔。

卷三　第10章　玲珑新婚

早点的主食是温热的红枣小米粥，凤兮慢腾腾的喝完，清冥也就安静的做的一边，直到凤兮忍耐力到顶，紧紧的蹙起眉：“你可以帮皇上分忧，我就呆在王府里，你没有必要陪着我。”

“等你用完了早膳，我有礼物想送你。”

凤兮搁下精致的骨瓷小汤匙：“别神秘兮兮的，直接说了吧！我还打算帮玲珑置备嫁妆呢！”

清冥取出一只木雕的小匣子，也不是什么很精贵的木料，雕工倒是上乘的，打开了以后里面有一只华彩的步摇，配了一只长串的流苏，样式极好看，琉璃一般通透的质地缠绕着金色的图纹，细细一看是用打得很薄的金片做出各式的纹样再镶嵌上的。上头装饰的明珠宝石也是极罕见的珍品。

“好看吗？”

凤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到我手上却有些年头了，瞧瞧这匣子还是我亲手雕的，手艺很是不怎么样，不过这一只步摇是前朝的遗物，是五陵大师为妻子打造的独一无二的簪子，听说这漂亮的七彩玉石却是女娲补天用的七彩石。”

凤兮拿到手中打量了一番：“是很漂亮，说不准以后还能当个传家宝，你说是不是？”

“对……以后等我们有了孩子，就让那小子拿着这个去送媳妇。”

“收起来吧！弄坏了怪可惜的。”

清冥却轻轻的将这步摇插在她的发间：“哪里能放起来了，这样看着我就觉得凤兮真是我家的人了。我只愿日后为你挽发描眉，共度此生。”

……

早膳后，凤兮还是没能帮玲珑置备嫁妆，她总不能带块人形“狗皮膏药”上街吧！好在，玲珑转头就很快乐的和未来的婆婆扫购京都，而原本满脸肃容的未来公公与众仆役捧着大包小包，充当移动钱庄，倒是瑶光忙于未名山庄的事务逃过了一劫。

……

也就是在这个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玲珑姑娘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将自己嫁了出去。江湖上的同僚来了一大帮，未名的人也是出动了不少。最值得纪念的是，一身红衣的新娘在酒席一开场，就从新房里蹦跶出来，与新郎“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然后依次被灌得伶仃大醉，最后由热心的婆婆亲自将两人扶回新房。

据说，这绝对是瑶家的作风！当然还要加上公公在墙角默默叹气的背景。

就像凤兮说的，玲珑的确是幸运的。

也就是在这几天，到处闯荡的老毒王来到成国专程来看凤兮。

兰亭酒楼，叫上了一壶上等的好酒，鲁齐断断续续的和凤兮说着近来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的抱怨一句——“有了丈夫，不要师父的小没良心。”

凤兮微笑着，默默的听着。

“对了，你这边怎么样了？瑶家的那小子说你已经很久没什么动作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若是难办的话，是不是需要请师父我出山？”

凤兮抿了抿唇：“我有了清冥的孩子，所以我打算平静的和他把日子过下去。我想过了，无论我是执着于复仇，还是我习惯于阴谋，我都不应该让这些东西影响到我的孩子。所以，我现在学习忍让。”

“忍让阮家？我没听错吧！”鲁齐瞪大了眼睛：“凤兮，你是吃错药了！”

“我在尝试中。虽然效果不怎么样，可是至少我现在心里头格外的平静，仿佛离那一些尔虞我诈远了。”

鲁齐哼了一声：“那你就不应该加到皇室，那里头污秽的东西多的是。师父不大会说教，你心里有数就好。”

“等孩子出生了大了一些，我就把送到你身边让他教，也好陪着你老人家！”

“去去……你小时候就是个闷葫芦，老头子也不想再养一个小闷葫芦。再说了一个小屁孩带身边，老头子我还嫌弃呢！”鲁齐喝了一大口酒，“不过话说回来，那家那口子怎么也不带出来给师父瞧瞧？也好让师父好好教导他几句？”

“在宫里。本来我是准备和清冥还有成国的皇帝清奕一起扳倒阮家。不过我现在决定退出，也打算过上几天就和清奕说明。”

“那成……”

“康景帝那边怎么样？我刚收到的消息说他病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帝打个喷嚏也比打雷响，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他有一个精通医术的女儿，若是有个严重的毛病，早快马加鞭的请你过去了，放心吧，左右路桐他们几个看着呢！”

凤兮笑笑：“我有些担心容妃和永彦……他们已经在风口浪尖了。若是不懂得处世之道，很容易就成靶子，我也付出了心血的，可不想就这么的白白浪费！”

卷三　第11章　浮华如梦

凤兮很清楚，她过去也算是锋芒毕露，睚眦必报结下不少仇家，而且冤家宜解不宜结，凤兮想要退出这个圈子显然不容易。

她有她的思量，因此有了身孕的事情并不曾与清冥说起，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也不算是好事，到时候还得提防阮家算计的确吃力，再者等腹中胎儿稳了以后，她也能更加放心。

借着祈福的由头，凤兮带了随身的几个侍女去了京都的邻县，还算繁盛的丹城。已是深冬，到的那天下着鹅毛一般的雪，整座城池笼罩在白茫茫的雪雾中，凤兮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衣，发间正簪了清冥送与的那支步摇，三分艳丽，三分清冷，四分端庄。倒是一道而来的鲁齐大大咧咧的拿着根马鞭，腰间还挂了一只红皮的酒葫芦，身上随意的套了一身棉衣，用他的话说还是徒弟在身边特地穿了身好的，旁的人看到却只能说他邋遢。

春晓在一边捧了个手炉，她并不识得鲁齐一脸瞅了好几眼，几次想开口让公主撵了他，却见得一贯不喜言笑的公主倒是对这陌生的糟老头子言笑晏晏，这才咬了咬牙，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凤兮在丹城有一座小楼，是做扇子生意的，现下谷雨就是这扇子铺的掌柜，冬日里头生意不好也不坏，他又是一个能和人聊得开的，知晓的也多，又画得起一手好扇子，就时常与凤兮作伴，与她聊聊解闷。

在这一个月里，凤兮觉得会议过去，浮华若梦，她也记不得为何自己会反反复复的执着于过去的仇恨。也是在这个月里，凤兮写了一封长信寄往大宇的康景帝，倒是也不曾说出抱歉的话，也没有原谅的话，有些东西伤得很深，日子也久了，也未必一定要提及。她只是言语温和的说到了小的时候，她、母亲、父亲在一起相处的小事，字里行间流溢出温馨的气息。而这一封格外不同的信笺被康景帝珍藏在身边，也在百年以后一道带入了皇陵。

冬日的夜晚冷得很，谷雨有事外出，鲁齐本就是耐不住性子又生性散漫的，邀了一帮在成国的老友喝酒去了。而这座小楼里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当然不是清冥，而是清奕。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清奕喝下几杯暖茶，“摆设也不错，公主是个会享受的。”

“我无事需烦心又何必不享受？”

“公主似乎忘了些事情，倒是一个人跑到丹城潇洒来着。”清奕轻声提醒，“在丹城可扳不到阮家的，还是公主有了什么计划？既然有心合作，也就无须隐瞒了。”

“陛下错了，恰恰相反，凤兮什么计划也没有也不想再计划什么。”

听凤兮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清奕却是愣了会儿，半响：“公主要单方面撕毁我们的约定，总要给朕一个理由吧！难不成公主喜欢上这种无所作为的生活？实在可笑！尉迟凤兮，你不合适！”

“那我合适什么事？一辈子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清奕，你就放过我吧！我已经累了。”

“让我猜猜是谁让你有了这样的念头。康景帝？还是清冥？”

“我希望可以和清冥生活下去，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受够了。而且，清奕你是不能懂的，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和我一样在仇恨中长大，无论是恨还是被恨！”

清奕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不曾想到这一层，他表情古怪的牵动唇角：“凤兮，你不爱他，你不爱清冥，怎么又？”

“清奕，你看在我至少对你有过帮助的份上放过了我，让我选择自己的生活。”

“……”清奕蹙紧眉头，朕放过了你，你就解脱了，尉迟凤兮你什么时候被清冥教得如此的天真。朕的弟弟并没有成为一个能保护你的男人，你若是爱上了他，必定大错特错。

“清奕，我想你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怎么做，罢了……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对的！”

“兴许……”

清奕走后，凤兮只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她一直想和清奕说清楚，却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无法开口，现在就好了。

“公主，刚刚谁来了？走的那么急？”春晓正端了盆水进来，“我看他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凤兮笑了笑：“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你收拾一下准备就寝吧！”

“是……哦，刚刚我远远看着那老头子从院门那边进来了，似乎醉得厉害，大半夜的在那儿乱嚎……听着烦呢！就怕街坊邻居骂呢！”

凤兮心情好也就不同她计较，吩咐厨房给鲁齐熬了解酒汤，又令楼里几个伶俐的小厮过去服侍也就罢了。

冬日里，也一切尚好罢……

卷三　第12章　危乱前兆

凤兮在丹城的住处清冥是知道的，他也清楚凤兮不是一个迷信鬼神的人，虽然丹城的确有一处被说得神乎其神的女娲神庙，可她估计也不愿意走一趟。他也看得出凤兮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不知道原由的忽然转了性子。以往她可以说总在九重云霄之上，或者隐藏在重重密林山岗永远难以靠近，而如今她却意外的走下了她的云端。

来自京都的信笺雪片一般的递到楼里，无一不是清冥的自己，也无意不是催她回去，强硬撒泼无所不用。到最后，连鲁齐也恼了，连声抱怨：“没断奶的娃娃也没见着这么离不得娘的，管老婆管这么死，干什么吃的！不行，不行……这还得了，我家徒弟就这样给拴住了？不干！……别听他的，有师父我在，他算老几？”

即便如此，鲁齐絮絮叨叨说得再多，凤兮还得回去，气得这老头子抱酒坛子自怨自怜：“这年头啊，有了丈夫就不要师父了，师父老了遭人嫌弃了……”

这时候春晓已经和鲁齐熟悉了些，虽然不明白具体的，也算知晓是将公主领大的江湖侠士（侠士？？），官宦人家的女孩子总是会对江湖充满美妙的幻想，鲁齐虽然邋遢不修边幅，但也觉得这老头子不错，更何况还要谷雨这样俏生生的美少年在，便跟着打趣：“做师父的哪里能不疼徒儿的呢！我们可晓得您老人家是把公主当女儿养得，那我们王爷不也就是您半个儿子么？”

“得得，老头儿没那个福气！看他那样儿，哪一点配得上我家凤兮。”

这会儿是谷雨笑开了：“您老就会马后炮，有什么见地就该在拜堂前说。算啦，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好马车明儿个就动身，还能赶上个好天气。”

“就是。咱公主既然做了王妃，若是整一个月不在王府，岂不是叫人拿下了把柄？再说了，不过几日，王爷可就追过来了。”

鲁齐撇了撇嘴：“我可不乐意去京都，闷得慌，左右没有我什么事情，我便留在丹城了。”

凤兮也没有勉强，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温润的笑意。

……

回京都的马车走得很慢，沿途凤兮还下来几趟，只说在车子里闷得慌。快满三个月的身子虽然未显出来，妊娠反应也未开始，但凤兮的身体一贯不好，气闷嗜睡，四处走走反倒对她更好。她轻易也不会和人生气，或是动手什么的。练习武功虽然是能强身健体，但于她现在的情况而言却是一种负担，她武功已是极高，轻易动刀剑或者是离魂锁却是损耗精气神的，对胎儿绝对是没有好处。同时凤兮也就一直希望将颇懂医术的雨霁调到身边，只不过，江湖杂事很多，又一贯由她统领其他的人很难接受其中的事务，左右耽搁也就拖了下来。

凤兮回王府，清冥就已经从正厅快步走出来，将她搂在怀里，捂着她的手亲了亲：“我家王妃都玩得不回家了，可如何是好？”

她眼角一挑，推开了他：“得了，让人瞧见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