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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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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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胆敢放进来,我罚你洗公主府的夜壶!”燕恣阴森森地道。

钱秦打了个激灵,应声道:“是!”

燕恣又朝前走去,钱秦在她身后暗自叫苦,试探着问:“公主,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府成不成?”

燕恣定定地看着四周苍茫的夜色,心里一酸,低声道:“不,我不想回去,我想去看看我娘。”

燕伯弘离开之前,曾叮嘱燕恣,让她多去陪陪晏若昀。

得了燕伯弘的允许,燕恣出入晏宅愈加频繁,几乎每日都去。

一见燕恣,晏宅的侍卫队长傅衡将燕恣放了进去,钱秦却被拦在在了门外,可怜巴巴地看着燕恣:“公主,你还是早些回府,不然我要在门口睡一晚上。”

“你先回去。”燕恣闷声道。

钱秦断然摇头:“不行,霍将军说了,要我不能离你左右。”

又是霍言祁!

“那你就在门口睡一晚上吧!”燕恣忿然进了大门。

晏若昀还在看书,看她进来有些诧异,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娘……”燕恣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趴在她身上不作声了。

晏若昀屏住呼吸,好半天才问:“是……西北那边……”

燕恣顿时把自己的伤心事抛诸脑后,促狭地道:“娘这是在担心父皇吗?”

晏若昀的脸上微微泛红,目光游移着道:“我只是害怕轶勒卷土重来。”

“娘,我相信父皇一定能凯旋归来,”燕恣热切地抓着晏若昀的手,“等父皇凯旋归来,娘你就原谅父皇吧,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

晏若昀怔怔地看着她,眼角泛起一阵湿意。

“小恣,你不怨我吗?”她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眼中一片晦涩,“你看你二皇兄……他看起来……很恨我……”

“没有,二皇兄和我心意相通,我知道他的心意,他只是……”燕恣想替燕允彧分辨,却实在不明白那日燕允彧为何反常,急得抓耳挠腮起来,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他只是这些年过得太压抑了。”

她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燕允彧这些年来的处境一一道来。

晏若昀默默地听着,血色从脸上一点点地褪去,到了最后,落在燕恣肩膀上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难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她喃喃地道。

燕恣有些被吓到了,晃了晃晏若昀的胳膊:“娘!你怎么了?”

晏若昀一下子回过神来,眼中渐渐清明。

“没什么,”她柔声道,“只是娘想清楚了一件事情,等你父皇回来,再告诉你。”

“娘,我想父皇了。”燕恣把头埋进了她手臂间,闷声道。

晏若昀哑然失笑:“你都多大了?这要是那个霍言祁去打仗了,你还不得想死?”

还是霍言祁!

燕恣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谁要想他,让他一个人快活逍遥去好了。”

晏若昀怔了一下,仔细地打量起燕恣来:“出了什么事了?”

燕恣没有吭声。

晏若昀轻叹了一声道:“我虽然只是见过他几面,不过此人眼神沉肃刚正,言谈不亢不卑,观其言行便知其性,你不要太欺负他了。”

“谁欺负他了!”燕恣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他和别的女人……好了……”

晏若昀大吃一惊:“什么?你亲眼所见吗?”

燕恣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房间中香艳的一幕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捂住了脑袋,真想把这场景从脑中抠出来。

“小恣,我遭遇过太多的事情,当时气愤莫名,只觉得天翻地覆,可到了后来,现实却总给我另一个答案,”晏若昀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拽了下来,强迫她对视着自己的眼睛,“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你扪心自问,他是这样的人吗?听娘的话,好好去睡一觉,明天起来,你的心里一定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守在门口的钱秦终于不用睡大街了,到了戌正,燕恣被晏宅的侍卫请出来了。

燕恣一路心事重重回到了公主府,洗漱、睡觉。

还没等她睡着,外面就隐隐约约地响起了呼喝声、闷击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燕恣把头捂进了被子里,闷了好一会儿才冲着外面喊道:“晏洛,告诉钱秦,公主府的马桶等着他。”

晏洛掩着嘴乐呵呵地出去了。

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越发响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夜越安静,脑子里的杂念就越多,燕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迷迷糊糊中,只见霍言祁一身黑衣黑马,手持银枪,腾云驾雾而来。

“小恣,你为什么不信我?”霍言祁沉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问。

燕恣傲然撇过脸去,哼了一声: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这么神气活现的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银枪在他身前甩出了一个枪花,霍言祁含愤一击,将银枪定在了燕恣的身前:“好,你不信我,我以死明志就是!”

马蹄声骤然响起,燕恣回头一看,只见霍言祁朝着前方疾驰,眼看着就要失去踪影。

燕恣大惊失色,朝着他紧追了几步:“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

“小恣,我去西北打轶勒了!要是我回不来,你就把我葬在洛安山庄的后头,好让我日日看到你……”

那声音渐行渐远,燕恣一着急便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她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脑子里一下清醒了过来。

手稿。

红绡和俞含婧。

俞家和燕成璋。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晏洛的声音惶恐:“公主,外面来了一大群侍卫,说是夫人不见了!”

☆、第55章

公主府的侍卫经过一夜的战斗,一个个都鼻青脸肿,尤其是钱秦,眼角肿了一大块,看起来十分狼狈。

燕恣也没心情去笑话,直接迎向了傅衡。

傅衡神色焦灼,满眼血丝,他也顾不得礼节了,一见面便叩首请求:“公主殿下,夫人早起时便不见踪影,公主是最后一个见到夫人的,臣斗胆,请允许臣搜查公主府。”

燕恣的心一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她点了点头道:“傅将军自便。”

傅衡领着人在公主府里搜了一圈,无功而返,他没有心思寒暄,告了一声罪便要往外走。

“等一等,我婶婶还在不在?”燕恣冷静地问道。

“吴婶已经被扣起来了,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傅衡颓然道,“宅子里没有任何痕迹,难道夫人她……又自己跑了?”

燕恣从头到脚梳理了一下昨晚两个人的对话,断然道:“我娘不可能会逃也逃不了,更不可能会撇下吴婶和我无声无息地消失,你们查了你们自己人了吗?会不会有内应?”

燕恣急匆匆地赶到晏宅,燕成璋居然也在正厅内,一见燕恣,立刻忧心忡忡地道:“皇妹,这事可难办了,要是找不到人,我们可怎么向父皇交代?”

燕恣心急如焚,强笑着道:“皇兄你的消息好灵通。”

燕成璋眉头紧皱:“父皇的事情,身为人子自然处处放在心上。”

说着,他摇头叹息道:“不过,你这位养母也真是……父皇之宠,别人求也求不来,父皇已经饶她这么多次,她不知感恩,居然还处心积虑想着逃走,我实在是替父皇生气。”

燕恣的心一凉,盯着燕成璋,咬紧牙关,把在舌尖打滚的话咽回了了肚子里。

父皇不在,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

“其中必有隐情,皇兄不如耐心等待,秦将军他们查完总会有个结果。”

燕成璋点了点头,坐在那里喝茶。燕恣则直接去了吴婶那里,吴婶的确不知道晏若昀去了哪里,两个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燕恣又去了晏若昀的房间,房间已经被锁,门口有人看着,说是除了傅将军之外谁都不得入内。

再回到正厅,霍言祁也已经在了,正在和傅衡、燕成璋说话。

“有内应,昨夜值守的二十八人已经在查,有两人还没找到。”

“城门已经戒严,一律不许出城,他们应该还躲在城中的某个角落。”

“这一个月来新入城的已经在盘查,所有人都登录在册。”

霍言祁神情冷静,条理清晰,只是眼中的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一见燕恣,他立刻朝着她大步走来。

“小恣,昨晚……”

“我不要听!”燕恣忽然捂住了耳朵高声尖叫了起来,“我不会原谅你的!”

霍言祁急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小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燕恣朝着他厮打了起来,拳打脚踢,喘息着道:“霍言祁,我们完蛋了!从今往后,路归路桥归桥,我们割袍断义!”

燕成璋慌忙上来劝架:“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皇妹你别这样,言祁松手,让人见了多不好。”

燕恣拽着燕成璋哭了起来:“皇兄他欺负我,你把他抓起来!”

“好了好了,”燕成璋哄着道,“皇兄帮你骂他,抓起来可不成,言祁是国之栋梁,不能任由你胡闹。”

霍言祁站在一旁,神情愕然,目光复杂地盯着燕恣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就出了正厅。

燕恣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和燕成璋又说了一会儿话,离开晏宅回府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安阳公主和霍言祁闹崩了,燕恣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都一脸的沮丧,就连晏洛都忍不住嘀咕:“霍将军……那么好,公主你为什么要和他闹翻啊?”

燕恣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教训道:“你帮谁说话呢?再帮他我把你送到宁国公府去。”

晏洛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钱秦顶着一张乌青的脸,精神抖擞地安排今晚的防守,看起来已经从昨夜的对敌中找出了经验。

燕恣有些好笑:“今晚要是能挡得住霍言祁,重重有赏。”

钱秦眼睛一亮,旋即为霍言祁说起好话来了:“多谢公主,不过,卑职觉得,给霍将军点教训便可以了,霍将军对公主,那都是能把心掏出来的好,那个叫红绡的女人一看就在说假话,公主你可别上当。”

“拿来。”燕恣冲着他抬了抬下巴。

“什么?”钱秦有些莫名其妙。

“那晚的手稿。”燕恣伸出手去。

钱秦恍然大悟,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纸来:“公主不提,卑职都快忘了,那女人拽着不肯放一定是要紧的东西,卑职全收起来了。”

“不错,有头脑。”燕恣一边称赞一边接了过来。

“都是霍将军平日教导有方。”钱秦趁机又替旧主人说了一句好话。

燕恣把手稿一张张摊好,她这才看清了,上面画着沟渠江河,俨然就是修筑河渠的图纸。

“平宁江……那不是岭南台武那边的一条大江吗?”燕恣看着看着便想了起来,那里的河流湍急,到了一个湖口后又一马平川,水势浩大,往往冲决堤岸,泛滥成灾,曾经有地方官想要治水,却因为时运不济,不但没治成水,反而被弹劾后丢了官。

而这份手稿却详细地解释了平宁江水患的来龙去脉,用图纸结合文字,讲述了该如何治理的方法,如果切实可行,那的确是一份十分珍贵手稿。

难道,红绡那个被流放的父亲就是那个太守?

怪不得霍言祁和四皇叔都对这个女子另眼看待,怪不得霍言祁会被她用图稿骗到了景福楼。

燕恣看了好一会儿,等她从手稿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外面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戌时,她双手托腮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想:霍言祁能进得来吗?他看懂她的意思了吗?

窗户咯吱一声,被缓缓地推开了。

一人从外面利落地跳了进来。

一身侍卫袍也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

烛火一明一灭之间,那漆黑的眸子中仿佛跳动着火焰。

“看来钱秦要去刷马桶了。”燕恣喃喃地道。

霍言祁的喉中溢出一丝低吼,还没等燕恣回过神来,她的身体便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小恣,”霍言祁低低地喘息着,语速既快又急,“红绡有份关于你的封地开渠治旱涝的手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可没想到,她给我喝的酒里被下了药,幸好我及时用匕首划开了掌心……”

热吻

燕恣的心口一颤,一下子抬起眼来:“划开掌心?”

霍言祁抬起手来,果然,一道狰狞的伤口刚刚结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把帐子都掀下来了,连俞含婧的半根毫毛都没碰到,小恣,你若是不肯信我,我……”霍言祁一口气堵在胸口,有点说不下去了。

燕恣抬起手来,轻抚着他的掌心,她心里难过,千言万语,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霍言祁屏息看着她,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他慌乱了起来:“小恣你怎么了?都怪我不好,好端端地居然中了别人的计,你别难过,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这就走……你下午在晏宅那么反常……我以为你一定有话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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