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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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颜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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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从前真好,这里的星星都没有阴山那里亮。”

“隐儿……”我轻轻的唤,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事实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只觉得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却转过脸来,“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你呢?”月光下,他的嘴唇微微的眠着,眼睛清澈如渊,却带着莫可名状的感情。在这样的目光下,我无法说出,‘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我’,这样的话来。只是在他的期盼中轻轻的点了头。

他的眼里有轻微的亮光闪过,犹豫了一下,将手臂绕过我的肩,然后慢慢移至我的腰际,轻轻的收拢了手指,他说:“以后不可以再这么莽撞知道么?”

“恩。”我用力的点头,身体却不敢乱动,这样的亲密不同以往。

却听他又道:“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竟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重要。”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心中陡然一惊,似乎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他的苦涩和非同寻常的亲昵,为何从前,我从不曾察觉。

他的手终于从我的腰上移开,然后自然的握住我的手,我微微的一颤,不着痕迹抽回手来,掩饰的抚了抚鬓角,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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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大人可谓用心良苦,晚宴准备得极为丰盛,酒过三巡之后,刺史大人还传了戏班,一时丝竹轻响,鼓乐齐鸣。

隐儿握着酒杯,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然挥了手,鼓乐声戛然而止,台上诸位面面相觑。

刺史大人小心的问:“殿下,对这戏班不满意么?”自从楚州一战,刺史大人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对他态度甚为恭敬。

“不是,只是如此美酒佳肴,若是不请一个人来,那真是太可惜了。”

“殿下,还要请谁?下官这就派人去请。”

隐儿轻抿一口杯中酒,微偏了头对身后的林护卫吩咐道:“去地牢把秦将军请来。”

林护卫领命而去,刺史大人也不敢多问,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晋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我心中觉得好笑,台上戏班尴尬的停在那里,刺史大人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隐儿却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他甚至还亲自为我斟了一杯酒,旁若无人的递到我的面前,酒香自杯中淡淡蔓延开来,一丝一丝搀杂在这严肃的气氛中。

秦将军带到之时,一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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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隐儿让他入席,他也不推辞,顾自坐了下来。戏台上,美丽的伶人依次出场,身段婀娜优美,咿咿呀呀的唱开了。

隐儿示意侍从给秦将军斟酒,他也毫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将军好酒量,来人,再斟。”

酒满之时,隐儿举起酒杯:“本王敬你一杯。”

“秦某一介战俘,担当不起。”

“晋王殿下敬你,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还罗嗦什么?”刺史大人喝道。

隐儿不悦的皱了下眉头,不理会他,只是接着说道“单是将军刚刚毫不犹豫饮下敌人所赠美酒的胆识,这酒当敬。”

“不必了。”那秦将军说着,兀自拿起桌上的酒樽,自满一杯,然高举酒杯,侧身将酒洒于身前地上;神情悲痛,“这一杯敬我死去的兄弟。”

再自满一杯,“第二杯,敬被我冤死的陆仁兵。”这秦将军也是个明白人,定是战争过后。思前想后的一分析,知道自己错杀了陆仁兵了。

“最后一杯敬晋王殿下您,多谢您善待我们受伤的兄弟。”

隐儿举起手中的杯子,两人均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那秦将军,将酒杯送回到原处,正襟危坐,“秦某三杯已过,心愿已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秦某保证哼都不会哼一声。”

看他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知怎的,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秦将军,可没人说要杀,也没人说要剐,您这么说,倒反而让人觉得您是怕了,在给自己壮胆呢。”

秦将军闻言,目光扫了过来,见到我时,竟是微微的诧异,“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当然是见过,在战场上,我可是领略过秦将军的风采。”

“秦某是问,这之前,可否见过?”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仔细的对他看了又看:脸廓方正,面色微微暗红,蓄着短须,目光炯炯,饶是现在一战俘的身份,却依然不输气势,只是这样的面容,我确实全无半分印象。

“确实未曾见过。”我笑着说。

他仍是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神情倒不像是装的,只是口中喃呢着“奇怪了”之类的言语。

“秦将军该不会害怕了,套近乎吧?”刺史大人突然插过话来。

那秦将军扭过头去,双眼一瞪,“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南征北战数十年,刀尖上走过来的,难不成还会怕死么?”那刺史大人接到他的目光惶惶然住了口。

“知道将军是断然不会怕死,所以本王也没打算杀你,今次宴席过后,就会遣人送您回去,请您转告贵国皇帝,我郑临国可不是乌廷国,下次若要再犯,先掂量掂量。”

“您还是杀了我吧,秦某宁可一死。”

“怎么?你怕了?”隐儿握着酒杯,笑得从容。

“怕?我有什么可怕的?”那秦将军

49、心微乱1 。。。

反驳得很快。

“你怕!”隐儿笃定了说:“就像你说的‘输掉战争,不能输掉人心,输掉尊严。’你不怕死,可你却担心如此活着回去,别人会怎么看你,更怕你将不再被你们的君主所信任。”

那秦将军一声冷哼,“晋王殿下大可不必如此,不管您怎么说,秦某也是不会降的,您若是要送我回去,在下感激不尽。您这离间计,对我可不管用;更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北辰的国君,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错只错在我太低估了你们。本以为有那陆仁兵的情报,加上我十万大军,横渡淮水应该不成问题,岂料…………”大概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场战败,竟是说不下去了,末了,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秦将军,若是真这么认为,那再好不过,记得把本王的话带给贵国皇帝就是了。还有,本王还要告诉你,那最后增援的骑兵队,只不过区区千人而已。所谓的攻占你后方大营,正要回援的大军,不过是个女子带了两千人,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

那秦将军愣了一愣,随即一声狂笑:“好呀,今日算是见识了,可笑我十万大军,竟被区区三千人,动摇了军心。秦某一定会将此次郑临国所见悉数禀告。最后奉劝殿下一句,今日你若不杀我,日后恐会后悔。”

“将军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一路护送你回去。”

秦将军不语,只是把头仰了起来,似乎全神观看台上伶人的表演。隐儿也不多说,转过头去。台上伶人正顾盼嫣然,那衣角绚丽的花纹在烛火下炫花了所有人的眼,歌舞升平。他们哪里知道,他们之所以还能在此安身立命,那是多少将士的年轻生命所换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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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心微乱2 。。。

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的沉,第二日醒来之时,但见窗外早已艳阳高照。伸了个懒腰,看来真的是累了,竟然睡到现在才醒。

梳洗妥当,拉开了门,顿觉阳光刺目;缓步漫走,远远看去,水榭楼台,精致凉亭,却瞧不见半个人影。此时正当夏季,信步走入凉亭中,满荷盛放,香气袭人。仔细看,波光浮动的水面,时不时的冒一两个小水泡,想必是池中鱼儿水底吐息,不远处的荷叶上有一只小蛙,爬了几步,“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听到戏谑的声音:“我们颜儿难不成在跟鱼儿心灵沟通?”

回转了身,就见一张清俊的面容,满头的黑发由一枚华丽简洁的宝玉固定在头顶,一身玄色锦衣更显稳重。他的表情却比浑身的锦衣华服还要神气,脸上带着满不在乎却又好看的笑容。身后跟着的,是同样意气焕发的‘箭头’。

“‘箭头’…………”我亲热的扑了上去,‘箭头’却将头撇向一边,不肯理我。

懊恼的站在那里,隐儿却轻轻的笑了:“它呀,是气你不但没带上它,还把它锁在府中,以它的脾性,肯理你才怪。”

“昨天的情形,你也知道,我还不是担心刀剑无眼,怕伤着它嘛。”我委屈道。

“我明白,就像我担心你,要把你送走一样。可你还是返回来了,你不放心我, ‘箭头’也是呀,它不过也是想在你身边。”隐儿笑着说。

“你又不是它,你怎会知道?”我小声的嘀咕。

“若是换了我,我也是一步都不会离开你的。”他敛了笑容,认真的说。

我怕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太过认真和执著,于是蹲了下去,强行将‘箭头’的头扭了过来,“行了,行了,别气了,以后再也不锁你了。”

‘箭头’还挣扎着要别过头去,我死死的按住,它呜呜了两声,放弃了抵抗,却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我也不管它,只是抱着它的脖子。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龙将军看到,大概又要说你了。”

“什么?义父来了?他不是在西兹么?”我抬起头来,疑惑的问。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一大早,你就会见到他了。”

“不要守着西兹了?”

“今天一早,秦将军已经送回,他现在对楚州城中实力,已是了如指掌,加上昨晚一宴,他定会认为我是自大狂妄之人。以他的个性,必会重整旗鼓,集中兵力攻打楚州,以挽回败局。这一次,我就让他顺利渡淮水;了他心愿。”隐儿微眯着眼,说得平静。

“而义父的军队就会出现在后方,所谓里应外合,瓮中捉鳖,就是指这个么?”

隐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双手放在栏杆上,懒懒张开,轻吐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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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着头道,“我在想,那秦将军见到后面的伏兵,会不会以为我们又玩一次上一场的把戏呢。”

“也许吧。”我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一个轻跃,坐到了栏杆上,隐儿见我如此,也转过身,学我一样坐到栏杆上。两人背水而坐,晃着脚,悠闲惬意,我并不喜欢战争,我只是在乎我所在乎的人罢了。

入夜,园中兰香浮动,似春犹在,淡去几份热意。隐儿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上得战场,而是意外的留在刺史府中。用罢晚膳,他还亲自送我回去,至房门之时,他停了脚步,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夜晚极为安静,所以我能清晰的听到远处战鼓隆隆,杀声阵阵,仿佛又回到昨日。尽管此次隐儿早有准备,可战况未必就不比上次惨烈。

我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小轩窗上,有手指轻扣的声音,转过身去,便见月光将一个清瘦的身影投在了明净的窗纸上。只听他道:“你睡着了么?”是隐儿的声音。

“没有,你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随身带来的还有满身的月光,他也不点灯,只是坐在我的床边,“我睡不着。”

“我也是。”我静静的答,我们为着同样一件事情辗转难眠,只是他想着的是胜利,我惋惜的却是那些年轻将士的生命。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如今他愈发沉静的面容,禁不住想起以前的时光:过去漫长的岁月中,我沉睡了好几年,就是醒来之后,我的睡眠也很不稳定,我经常是在深夜醒来,可不管我于何时醒来,总是可以见到他,我无法想像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守护和等待着沉睡中的我,只是会不住的问自己,如果换作是我,我又能否为他做到这些?

我把手从薄被中伸出,主动握住他的手,他的手略一迟缓,还是紧紧的反握住。我说:“隐儿,最近我总是想起以前。”

他的手,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起了什么?”

我轻轻的笑了,“我只是想念我们在阴山那里的时光,那里虽然不及这里繁华,可那里没有战争,那里人心纯朴,活得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的累。”

隐儿道:“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如今那里已是北辰的领土了。北辰的铁骑早已从那里踏过,他们的军队正是以那里为据点,而一步一步攻下乌廷国的。”

我愣在那里,虽然这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即使阴山那里一切如旧,我们也回不去了,不是么?可为什么从他口里说出,我竟是从内心里生出一股抗拒。

“从前,是你告诉我,男儿当志在四方,一个小小医馆并不是我的人生,你现在后悔了么?”

“不会,我怎会后悔。只是我要告诉你,既然你选择了眼前的路,你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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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你明白么?”其实,我后不后悔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我没有说那样的话,以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做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大夫,皇上不容许,皇后更不容许。

他重重的点头:“我明白的。”

我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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