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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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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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通文,都会送来给他过目。

怪不得忙起来总没个头似的,李全瓣手指算下来,一天又是操练又是巡营的,还得看公文看到半夜。顿时,李全都替将军肉疼——这还是人不?都成铁打的了!

这,大概就是背负一国之人吧?那远在都城的相爷怕每日也是如此的日理万机,为这国家操持。李全暗想着:真苦,给他这样的官他也不当,天天看这些眼都疼!

暗自叹息,李全不明白无论是将军还是相爷,都是好人。可好人之间,却又为何如此敌视呢?若是两人言和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轻松些许?

想着想着的,李全这傻小子还真的叹出声,扰到了案上之人。

“为何叹气?”其实看着这个傻小兵至刚才起,便一边擦着乌蛟,一边在侧摇头晃脑的自语,最后,居然重重一叹,似是满腹心愁。于是,樊落起了念,便开口问他。

小兵一怔,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眼一转便问,“将军,我听方军师说,这杨副将以前是……是盗匪?”最后一句问的小声,似是怕别人听到。

樊落一挑眉,却又低首处理公务,理都不理李全。结果此举把小兵给吓了一跳,他以为将军是有问必答之人,可今日看来……杨副将的事,其中必有玄妙!

于是,这人的性子一旦挑起了便难再掩下,更何况是私下已经被樊落宠上天的小兵?贼贼一笑,李全轻放下手中乌蛟,便迅速窜至将军身后。

趁着樊落尚未反抗之际,俯下身蹭着他的耳边轻吐热气,捏着嗓子学着唱戏之人,“将军,告诉小的吧……”声音尖利,装着女声,语调起伏之间似是撒娇。

冷不丁的,樊落打了一个寒颤,那上好的字迹便晕上一摊墨迹,污了公文。

可是李全居然浑然不觉,似是玩上瘾一般,看着将军嫩白的耳廓染成粉红,而脸颊脖子上却泛起阵阵疙瘩。更是玩心四起的,咽了咽口水,又尖嗓撒着娇,“将军,就说一点儿吧?小的好奇的紧啊!”言词之间,甚至是伸出舌尖,轻薄了将军小巧圆润的耳垂……

若是韦右此刻入营,怕是执起偃月宝刀直劈死这竟敢调戏将军的登徒子!

“……”而樊落盯着毁损公文,也暗想:是不是平日真的把这小兵给宠坏了?

结果还未待李全玩过瘾,却只觉眼前又是一花。原来将军拽着其腰带一使力,又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按趴在其膝上,扒了裤子便又是一顿敲肉。

李全呼痛,结果樊落竟弯腰俯在其后颈之处狠狠咬下。“嗷呜”一声,只得乖乖认命受罚。

等教训够了,李全这才有些收敛,委屈的跑下将军的腿乖乖的抱起乌蛟继续擦拭起来。

过了片刻,直至樊落处理完了公文,抬首,却见那小兵依旧一脸憋屈,嘟着嘴坐在帐营角落。

顿时,一抹笑意便直冲而来,几乎把樊落那冰雕似的脸给化得变了形。若是一个绝世美人,做着如此哀怨表情,或许还会引人怜爱。

可是若是李全做的……黑圆的脸上两颊鼓鼓似是包子,滴溜的眼也睁得极大,黑白分明的远望过去,似是占了一半的脸。而短短的茸发立在脑袋之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

樊落知道,自己对着李全便会涌出那从鲜有的七情六欲。而此刻,更是应验此话。

无奈一叹,樊落走至大金国图之前,指着一处,说道:“荆州,虎牙山。”

顿时,窝在地上的小狗耳朵一竖,先是疑惑抬眼。等看清樊落脸上神情之后,猛的,眼神一亮,似是见着肉的野狼一般,倒真有些把樊落给吓住了。

“将军,您是指……这杨副将本来是荆州虎牙山上的匪头?”李全揣摩着樊落的话,问着。

樊落轻颔首。这推论不无道理,荆州此地与幽州不同,山虽是山,却出了名的穷山恶水。

这山里,种不出粮。这水里泛着锈味,人牲喝不得。荆州有一条都城与边境的商路,于是这也成了荆州百姓要活下去的财路。

听说官府也派人整治过,只是收效甚微。毕竟人一急起来啥事都干,所以大金律法后来才加了一条,为匪者必斩。

有时李全这脑子也十分机灵,就像现下。眼珠子一转,这说书口中的英雄惜英雄,便翻着从李全的口中吐出。

“莫非……将军,当初您受命去剿匪?”

猜中了,樊落自当承认。

李全的眼亮便得近乎把自己的面庞给照白。他又说,“那将军将军,您是与杨副将一役后便觉得此人‘有用’?然后收归你的麾下?”

小兵满脑子的英雄故事,兴奋的尾巴摇摆,“那将军将军,当初您是不是以自身性命作保,才留下了要被砍头的杨副将?”

于是,樊落的神情便是一滞。他方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不愿告诉小兵杨左之事,只因……

缓缓摇首,樊落冷冷回他,“一命换一命。”

接着,李全那灿烂笑靥便似凝住一般,僵在脸上,这眼越睁越大。“将军,您是说您……用另一条人命,换来了杨左将的?”

樊落没有答他,只是垂首静坐一旁。他想他或许就是不愿李全露出这神情,所以才不想多说。

结果小兵倒好,不用樊落自己说,又问,“因为杨副将对您而言,是‘有用’之人?”

李全问的小心,结果樊落答的也小心,轻颔首后便不再多语。这帐子里一片鸦雀,只有布皮摩擦乌蛟,将军提笔疾书之声。

过了半晌,等李全擦完了,端起水盆临走之际才又问:“将军,那个被杀之人,是咋样的?”

樊落笔顿住似是回忆,“荆州知县之子,欺民霸市之徒。”他记得那时是这小子自告奋勇领路上山。一路上邀功谄媚,只求高官厚禄。

樊落未觉有何不妥,只觉这是可引路的“有用”之人,倒是韦右有些嫌烦,几乎想劈了那人。

那一次剿匪打了一月有余,当生擒杨左之际,樊落对他说:“随我者,生。”

那时杨左一脸无奈,“可大金律,匪者必死。”那口气仿佛定的是他人生死。

于是樊落一剑削下了荆州知县之子的项上人头,“杨怀远已死,你是杨左。”而对那知县只说一声,其子死于剿匪之中,追封义士。

李全听了,一愣一愣,只是又问,“将军,您觉得那人该杀吗?”

该杀吗?那人虽不至死,但于己则已“无用”。于是,樊落颔首,“该杀。”

结果帐门前的小兵笑裂了嘴,憨傻的摇头晃脑,“既然将军觉得该杀,那便杀吧!不然哪来现在的杨副将呢?”说完,又觉得不够似的补了一句,“将军,您是将而小的是兵,于是,小的自会站您身边的,明白不?”

其实樊落没明白,只是看着那黑白分明直瞅着他的眼,养成习性般的颔首。后来李全出去了,说自己对山里熟悉,看看杨副将需不需要帮忙,便抬脚走了。

在他走后很久,樊落这手执着笔架在公文之上。只是待这墨汁滴落纸上穿透之际,樊落却还是没下笔把它画开。他似乎觉着,无从下手……

杨左确实要李全帮些忙,因为这小兵说过山中打猎他在行,对山也熟悉。于是,杨左告诉他自个儿是半路出家。

“这也成啊!?”李全带着一路人马,顺着山道婉延而上。一路上这位杨副将走的磕磕碰碰,要不是一身将服,李全还真以为是在护送个文官呢。

“当然成。”杨左倒不以为意,拉着李全的衣袖借力跟着,轻松不少。“自古以来,以地利之便克敌制胜的战法不少。只要熟识地形,了解当地风土便足矣。”

而这些个,自是下面的小喽喽做的事——就像现下的李全。杨左教给他的事,便是记下这片山里头究竟有多少土,多少石,每寸土上长着些什么,每块石头下,藏着什么。必须一一详靡,不得遗漏。杨左凭的,就是这些东西来布阵。

听着觉得有道理,李全连连点头,然后才问,“那杨副将,您以前是干啥的?”

“不干啥,一心只读圣贤书,自会有人养着。”

“啊?”有这等美差?

“我是名秀才。”

顿时,小兵肃然起敬!这,这可是未来当大官的命啊!“可您怎么去当了土匪?”

杨左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于是这诸多隐情便藏在那雾里云里,不得窥探。

顿时,李全满脑子便是那说书故事中,那被贪官污吏或当地权贵给逼得家破人亡的戏码!

“我自小是孤儿,先生待我如己出,待我成年落冠成为秀才之际,先生享尽天年,灯枯油尽。”杨左盯着李全的眼,毫不留情的一棒打散他的臆想。

“……哦……”

望着搭拉着脑袋全然没了精神的小兵,杨左忍俊不禁的又回了一句,“我会想当土匪,只想出人头地,留个名。”

李全自是不信,看看四周兄弟都散开,低声惊呼,“杨副将,您傻了?这被抓到可是要杀头的啊!”

杨左眼神一闪,透着些李全看不透的东西。然,又轻笑一声,便又回到了那一身儒雅的教书先生。他这么告诉李全,“总比一生被锁死在那一片乡野,终生庸庸无碌好吧?”

顿时,小兵不明白了。杨副将不是秀才吗?是能上都城见当今圣上,给百姓们当父母官的差啊?又哪有不好?

只可惜,李全刚想细问,结果杨左倒抢先一步拽着小兵的手指着另一端,“这有条小径,知道通哪的吗?”

李全看看天色,云层晦暗,山中无风,似是要下雪一般。有着上次深夜掉入陷阱的前车之鉴,这小兵也聪明一层,不敢贸然前往。

可哪知,他刚一转身,这杨左居然已经探入小径之中,一会儿就没影了。顿时,便把小兵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出门之前韦副将千叮万嘱的要把杨副将给看好,万一真出啥事就提着脑袋来见他!

李全知道说不定自个儿十个脑袋都抵不上杨副将那一个,更是提心吊胆。可哪知,还是惹出事来?

连忙和兄弟说了一声,便也冲着那小径奔去,一路上只望着这杨副将能乖的似是只兔子般,等他寻来。

不过李全忘了,这平时看着最温顺的兔子最喜欢的,便是找地乱蹦。当李全好不容易见着杨副将时,他正静趴在一片矮灌之中,直视前方。

李全暗松口气,刚想唤他,却猛的也把自己的身子俯在草丛之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因在那丛丛矮灌之外,是一排排的参天巨木,数十条人影穿梭其间。

而李全也看真切,那些人身上着的是西狄兵服。

堂兄

“为啥西狄军会在这?”窝在草堆里,李全冲着杨副将对口型。后者眼一眯,像只狐狸似的打量眼前一番情形,就是不回话。

李全只得回身,照着那方向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一跳。只见每个西狄兵手中都拿着把短匕,一道道的在那些树上划着记号。顿时,李全的脸都黑了,“杨副将,咱们该不会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吧?”

这回,杨左回了他的话。唇角一勾,眼一挑,眸光晶亮。于是,那平凡无奇的脸上便硬是被逼出一份煞气。

“西狄的狐狸……果然名不虚传。”

李全眨巴眼,再傻也知道不能在现在扰了此人。杨副将想利用地势布阵,隐匿我军行踪,攻其不备。

结果人家却先行一步给每个树打上记号,让你挪都挪不动。虽不想示弱,不过李全觉得对方也不差,这仗便就打得累了。

“杨副将,咱们先撤吧?如果其他兄弟在山里头与他们碰头了,那便不好了。”

杨左听了,深深的望了李全一眼,过了片刻也缓缓颔首,“走吧。”

于是两人就又沿着先前的小径,一路退去。只是来时觉着新奇有趣,而走时,却已是满头冷汗。

李全自是殿后,总不能让只会骑马不会杀敌的杨左遇险吧?好在,入冬四周万物寂籁,两人不一会儿,便又到了另一条小径口。

“这多少能挡一阵吧?”走时,李全把另一道口用草丛遮盖住,现下再把这一端的给盖住,做个记号,“杨副将,这事得马上告诉将军吧?”

杨左一路上都未说话,低头思索。听小兵提到这些,才回应,“是,赶快回去,看来那封‘七日’之战,也只是笑话而已。”

李全连忙应声,结果一转身看四周没人。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独自去寻杨左时,吩咐过兄弟们完成事就先离开,不用管他们。现在想想也好,两人走动静不大。若是人多被发现了……想到这,李全又是一身冷汗。

于是两人也没多耽搁,匆匆的行路。可哪知,天色微暗走得急了,杨左脚下一滑,正踩上一块松土之上,竟堪堪的向崖底坠去。

李全一惊,连忙飞身扑上,抓住杨左手腕,便不上不下的吊的半空之中。其中杨左也几次三番借力上爬,结果土石松落之际,却把李全也带越下。

“杨副将,您别动了,我手都酸了。”实际是伤口又裂了,好在绑着布条,这才不使杨左因为手滑而坠下去。

下方的杨左点头,“李全,记着,这段土地松垮,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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