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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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花火 大合集-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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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留她在归梦廊中,只因为寂寞,多一个人,多一点声响,多一个背影,与他分享这样寂寞的年月,而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上染了她的颜色?起先是她絮絮叨叨地追问他每一把刀的名字,然后追问他的名姓;再后来她做了无比粗陋的一只纸鸢,说要放飞他过去年月里的积郁,要他在新的一年里,每一日都有笑容;又有这一日,她豪气冲天地一挥手,说:“我请你!”

就仿佛她才是归梦廊的主人,他只是匆匆过客。

 

哑然失笑,而笑容里染了一点岁月的影子。

所有的人,所有的记忆,所有与欢笑与悲伤有关的东西,都如同手中的水,手中的岁月,他再如何看紧,再如何舍不得,都会缓缓流去、干涸,留下他两手空空地在这里,满目怅然,都是寂寞的颜色。

傀儡师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日几时到来。

五 灵魂

磨刀之外,之泺总算找了一个有趣的事儿,于是常常到墙头去,同外面的人买些小玩意儿,有时是一个小面人,有时是一串糖葫芦,做工粗糙,可是别有野趣,傀儡师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可是架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送过来,也就由着她。

之泺很喜欢这时候他面上无奈的容色,心里欢喜,就仿佛才涨满风的帆,乐得想要飞,可是静下来又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值得欢喜。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墙头关注路过的人,卖花女叫卖着走远了,耍猴戏的牵了猴过去,好不容易盼过来一个卖小风车的,登时喜笑颜开,正要招呼,忽然有马像一阵风一样过去,马上的人大声吆喝:“军报,让开、让开!”

忽地想起师兄,战报回来,是胜还是负?远在战场上的师兄,又是否安好?此念一起,竟如同流水,滔滔不能绝,她立时跳下墙头,去见傀儡师:“我听见军报了,可是你答应我念珠,还没有做出来。”

傀儡师闻言,抬头来看她一眼,目光里有微微的怔意,仿佛是不能明白,为什么她仍然记挂着这件事。

目光停顿了许久,他随手拿起一把刀,淡金的刀身,有一抹极淡极淡的胭脂痕,就仿佛被冲淡的血色,被冲淡的岁月。

是那把总也磨不快的洪鸣刀。

刀在手中掂一掂,他说:“你把刀磨了,我就帮你制念珠——没有洪鸣刀,就制不出你要的念珠。”

“可是我想知道师兄的消息!”之泺固执地道,“你答应过我的念珠,还没有做出来。”

傀儡师不答话,低头去,用力,淡金色的刀锋深插入雪白的白檀木中,一转,划出一个极圆的形状,落出来,是圆的珠子,一颗,又一颗,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当不绝于耳。

单调但是悦耳,之泺忽然听得心慌,她跳起来,大声道:“如果你不帮我做,我就去战场找师兄!”

“之泺!”那是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之前的许多次,都只悬于舌尖,或者留存于唇上,单薄的凉意、青锐,如呼啸而来的箭,让他猝不及防,既咽不下,又吐不出,徘徊来徘徊去,如同心结,到这一刻,方才打成死结。

已经解不开了……

傀儡师按住刀柄,抬头,一朵笑,就如同早春的春光绽放。他说:“之泺,你知道那串念珠,要怎样才能做出来么?”

“要怎样才能做出来?”之泺怔住,重复他的话。

“那需要做很多个小的傀儡,藏在念珠里,每一个傀儡的心上,都需要你的一滴血,寄存你灵魂的一部分,随他到天涯海角。”他温柔地看住她,“之泺,你爱你的师兄,到这一步么?”

每一滴血,都要寄存灵魂的一部分。

当年的那个女子说过她愿意,而那样深切的爱,最后成为两个人的劫;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天真,固执,她不知道世事艰难,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难以明白的心思,固执地想要一串念珠——她会后悔么?她会应承么?

但是之泺只是退了一步,用更大的声音回答他:“不,你骗我,我要去找师兄!”

她飞快地转了身,飞快地冲出归梦廊去,她隐隐听到背后的叹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在更遥远的地方飘散,他仿佛在那一刻告诉她,你一步踏出,就再不能回头。

或者只是幻觉,但为什么会掉出眼泪?

是担心师兄的安危,还是恨他,没有留下她?她恐惧那样一些她不能够掌控的东西,比如他说的爱,再比如他说的灵魂,她低声问自己:你愿意为师兄付出你的灵魂么?

愿意或者不,这样简单的回答,她不敢。

多少年之后她也都不敢回答,师兄是她可以依靠的良人,就仿佛是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面容之上,可是每每想起傀儡师,那是极钝的刀锋,割在她的心口,一点一点,天长地久,变成不能愈合的伤。

她有时候会疑惑地想起,是否生命里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如月色皎洁的男子,他为什么倏忽出现,又倏忽消失,又或者他和洪鸣刀一样,只是一种传说?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那伤口便汩汩地流出血来,色泽鲜艳就如同夕阳。

六 出走

那一次负气出走,到底走了多少天她也记不分明,起先天是亮的,朗朗的明蓝色,后来渐渐灰了,乌云四合,大雨磅礴;起先周遭都是红的花绿的叶,春光明媚,到后来,渐渐只能看到连天衰草,严寒一如冬日,茫茫的雪覆盖了天与地的界限。

她遇到那些溃败的兵士,前线打了败仗,残兵败将说不清楚前线的情况,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生死线上挣扎,也许有她的师兄,之泺惊慌地对自己说:“不,不会的,师兄武艺高强,又岂是一般兵士可比。”

明明就只是安慰,唐门以毒见长,手上的功夫,都只是平常,更何况在战场上,武艺并不是决定性的东西。

她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能不欺骗自己,她在归梦廊蹉跎的那许多时日,师兄有可能辗转于生死的边缘。

她迫切地需要找到他,需要他确定她生命中的一些东西,一些情感。

然而这样茫然的一个世界,她可以到哪里去找他?

“之泺!”她忽然听到傀儡师的声音,她以为是幻觉,但是回头来,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衣白胜雪,长风盈袖,他给她看手心里的一枚金色令牌,令牌上四个精致的篆字:如朕亲临。

他说:“之泺,要找你的师兄,跟我来!”

他像是熟知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他所到的地方,所有的将领都跪下来,向他行礼,三呼万岁,而他穿过所有刀戈和血腥之间,犹如秋月里的落花,明明是血肉横飞的修罗界,他的脚步所到之处,忽然明洁如月光。

但是战场上的杀戮仍在继续。

到处都是人,四下里乱飞的断臂残肢,之泺惊惶地抓住他的衣袖,要说话,已经说不出声——战场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一个地方么,竟比江湖之上,更血腥十倍啊。

忽然他挣脱她的手,足下发力,不过眨眼的工夫就飘远了,之泺大声叫他的名字:“李隐、李隐!”

脱口而出,竟忘了这原本是他杜撰出来的名字。

他不应她,亦不回头,那一瞬间的恐惧湮没了她,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他抵达的地方,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正是她思念的那一个。

是……师兄啊。

就仿佛一阵风,在千君万马的战场上走了一个来回,他将昏迷不醒的沈毅带回来。

之泺向他说多谢,他没有答话,只是垂着头,像是用了很多的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他向她伸出手,就如同初见的那个夜晚,纤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她的面容,他说:“之泺,保重。”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皎洁如月光的容颜,在忽然之间,苍老至耄耋,三千青丝,亦如雪沧桑,只最后一个眼神,清明一如初见,大片大片的月光铺展开来。

他在那一个瞬间无可挽回地老去,变成一个濒死的老人,摔倒在她的脚边。

她骇然张大嘴,忽地想起,他说过他姓李,叫李隐,他手中持有高祖时候的金牌——她也是大唐的臣民,并不是没有听过那个传闻,玄武门后,太宗皇帝追认兄长为隐太子,传说隐太子并不是没有后人。

见不得天日的后人。

眼中终于落下泪来。他并没有骗过她,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实,只是她不肯相信,她不愿相信,她不忍相信。

到这一刻,所有过去的事都到心头来,所有过往的时光都浮过她的眼睛,她忽然明白他在那个冷寂的地方等了多漫长的时光,为什么没有人可以走进,他又为着什么原因半步不出归梦廊。

那是皇族设下的囚笼,只要走出去,每一步都犹如踏在荆棘之上,每一步都血流如注,每一步,都痛不欲生。

一步,就走尽他所有的青春岁月。

他曾说过,每一滴血,都要寄存灵魂的一部分。他曾问她是否爱师兄到这一步,她不能作答,他却给了她答案。

当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他会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血,舍弃自己的命,舍弃自己的灵魂。

她再说不出话来,只用力抱紧他,问一千遍一万遍为什么,那是她所不能明白的情感,两个人的天长地久,忽然荒塌的信念,他与她的前生后世,到底结了怎样的缘理?

然而他只笑一笑,将一串雪白的念珠戴在她的手上,他说傻姑娘,不要再问了,也永远……都不要明白。

不要明白他所做的,无非他承认,那些始终都未曾出口的情感,已经浸润了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不要明白……她早已爱上他。

他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明白,但是他也知道,总有一日,她会明白。

尾声:红豆

唐之泺和沈毅成亲,在唐高宗永淳元年的秋天,下雨的秋叶里,枫叶荻花瑟瑟,天蓝如水,久未有喜事的唐门着实热闹了一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娘之泺一直心神恍惚,唐门上下皆以为是冲撞了神,也都以为,有一场喜事,能让她欢喜起来。

但是她只是摸着腕上那串古怪的念珠不说话。

不会有人知道,这串念珠里,藏了他的鲜血,他的灵魂,只有她低首的时候,会隐隐看到一些影子,他轻笑时的容颜,仿佛月光里开满了花。

皎洁如是,明亮如是。

那是一个被囚禁的灵魂,终于找到出口的释然与欢喜,而她只是郁郁地想起初见的那个夜晚,傀儡师在月华里的颜色,淡漠犹如冰霜。

喜字都贴出去了,红艳艳晃得人眼花;灯笼挂起来了,亮闪闪的;嫁衣都制好了,精美的颜色,精美的刺绣流苏,每一寸光阴里都染了洋洋的喜气,她觉得自己应该笑一笑,只是她的笑容,再拼不出那之前的天真与欢喜。

红烛燃起来了,喜帕下能看到灯花一闪,她忽然想起那些没有问出口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因为他欢喜,为什么他让她心慌,为什么他让她难过,为什么他要为她死,为什么那一刻她心痛如绞?

所有为什么都再不能出口,到底,她是师兄的新娘了。她自小就盼望的结果,到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再不能让她欢喜。

新郎进来了,他温柔地替她取去喜帕,在烛光里看她秀丽的面容,他问她:“你怎么了?”

龙风双烛尚在眼睛里跳动,她说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哭泣?

那么……你为什么哭泣?之泺的手一抖,碎了一地的木珠,每一颗都红如泣血,那是红豆的颜色。

传说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
时间:2010…1…15  来源:花火200910B 作者:独木舟 字体:大  中  小  颜色:红  绿  蓝  默认   【加入收藏】  热度:569 

庆幸是在它消失之前,我总算去看过它,庆幸是在你离开之前,我总算爱过你。 

'楔子'

在你出车祸的那天黄昏,我刚刚办好我的出国手续,回去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站牌下等着公车。

因为身上没有零钱,于是我在站台旁边的报刊亭里随手拿了一份报纸,等我坐到车上的时候我才看到这份报纸的刊头有一行醒目的字:消失的宴洲岛。

几个小时之后,我接到李珊珊的电话,她说:“苏瑾,他出了车祸,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顷刻之间,我的脑袋里如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记忆中你的眼睛那么明亮,泛着蓝蓝的光。

暌违多时的眼泪汹涌而出,落在那个触目惊心的头条上:宴洲岛,剧终。

'一'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的夜空,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笑容。

那次旅行之前的一个礼拜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那天会是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真正到了出发的前一天,天气忽然变了。

我们一群人约好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里商量对策,我一贯不喜欢迟到,可是当我收起那把大黑伞推们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比我到得还要早。

你坐在我的对面,叫了一份红豆双皮奶,看到我的第一眼你朝我笑笑,叫我:“苏瑾,过来坐。”

那是我第一次跟你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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