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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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木-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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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盛小慧出狱的第三天,短短三天时间,和女儿吵架、又和好,然后一觉醒来,又要匆匆分离。
  那天盛桐冲盛小慧吼完就后悔了,她躲进房间里,不敢面对门外的盛小慧,回想那些伤人的话,她懊恼不已,她知道,妈妈的心地是善良而单纯的,入狱前的事一定是受人欺骗受人蛊惑,她不该那样冲妈妈发火,好在杨景瑞进来找她,给她走出去和妈妈道歉的勇气。
  晚上,她和妈妈睡在一起,听妈妈讲很久以前的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妈妈和爸爸的爱情,她记得,爸爸是多么疼爱她们母女。
  她给妈妈讲杨景瑞的好,一箩筐说也说不完的好,讲高中的生活、讲她们一起去海边玩,讲她是多么喜欢杨景瑞,就像妈妈不顾一切地喜欢爸爸。
  盛桐本来打算劝盛小慧和他们一起回S市的,X市里一个亲人也没有,她以为回去是理所当然的,没曾想,盛小慧拒绝了,而且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盛小慧说:你爸在这儿,我不能离他太远。
  盛小慧不再干涉盛桐的感情,回忆曾经的自己,她便理解了女儿的心情,而且,经过两天的相处,这个少年老成的男孩,也令她放心。
  俩人回到S市时,已临近除夕,接下来的日子如流水般哗啦哗啦地淌过,过年、开学、冬去春来、转眼间,教室里已经挂起了高考100天倒计时牌。
  最能体现时间流走的就是那只叫黑嘴的兔子,原本巴掌大的小不点,到了3月份时,一只手已经拿不住了,小笼子也塞不进去了,云朵养了它几天就迷上了它,隔天就要打电话问问黑嘴,后来盛桐主动提出把黑嘴送去给云朵养,大致原因是马上高考了,养黑嘴挺耗神,云朵也就不用天天惦记着它。
  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俩人的成绩都达到了预期,此时已是6月,距离高考还有一周,按学校的惯例,这个时候就再没有老师喋喋不休地讲课了,学生们自由行动,无人干涉,教室里经常空空荡荡,学生们开始在校园各处合影留念,找班里要好的同学写同学录,离别的气息和夏日的温度一样愈演愈烈。
  白启从家里带来了相机,约了校刊的一班人在校园里拍照,原本挺高兴的事,大家做着各种搞怪的动作,肆无忌惮地笑着,可金格格笑着笑着就哭了。
  白启上前安慰她:“格格,别哭了,咱们是高中毕业,又不是要永别。”
  金格格抹着眼泪说:“我就是难受,我性格不好,在这学校就你们几个朋友,一想起毕业后要离得老远,我又得孤零零一个人,我就难受……还有……白启你都不跟我拌嘴了,再也没人跟我拌嘴了……呜呜呜……你们谁带纸了?我要擤鼻涕……”
  顾屹连忙递给她一包纸巾,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会孤零零的呢,考一个大学不就行了,是吧白启?”
  白启点头:“是是是,考一个大学,实在考不进一个大学,考一个城市也行嘛!”
  盛桐平时爱哭,看个《青年文摘》都能被里面的文章感动的一塌糊涂,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反应很迟缓,看到金格格这样哭,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她仰头去看身边的杨景瑞,发现他也在看她,杨景瑞靠近她耳边,悄声说:“咱们不会分开,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把学校转了一圈,该拍的景点都拍过了,白启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景瑞,没给你和盛桐单独拍,你俩快站好,给你们单独来几张。”
  盛桐和杨景瑞对视了一眼,还真是,一年多了,他们两个连一张合影都没有,俩人站在丁香花丛前面,白启给拍了好几张都不满意,直摇头。
  “不好不好,你们俩靠近一点,诶……对,再近一点,景瑞……你搂着盛桐……对了……别动啊!”
  白摄影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命令道:“刚才那张还行,换个造型,再来一张,来个更亲密的!”
  盛桐有点不好意思,在家里怎样都没关系,在外面,她开始知道害羞了,于是推脱道:“可以了,已经拍了很多了。”
  白启看向杨景瑞,征求他的意见,杨景瑞笑了笑:“最后一张,更亲密的。”
  说着就伸手揽住了盛桐的腰,温柔地把她带进了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前轻轻烙下一吻。
  “咔嚓”一声,相机快门响了,把画面定格在了这一个美妙的瞬间,盛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惊愕,杨景瑞抿着嘴唇,嘴角上翘,带着微微笑意。
  金格格吹了声口哨,顾屹捂着嘴偷乐,杨景瑞刚松开手,盛桐就害羞的低着头,朝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边走嚷嚷:“快走,回教室了。”
  高考前一晚,盛桐趴在写字桌上用小刀认真地削着铅笔,要削成扁扁的,才方便涂答题卡,杨景瑞则在旁边检查两个人要带的东西,计算器换了新的电池、橡皮、尺子、准考证、签字笔、笔芯、好几支2B铅笔,没什么落下的。
  他们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场,不过好在是同一个学校里,中午来不及回家,杨景瑞已经提前在校门口找了个安静的宾馆,方便俩人休息。
  其实并没有很紧张,对胸有成竹又没什么大志向的学霸来说,无非是一次比平时更严格的考试,其过程和月考、期中考、模拟考没什么两样,盛桐反倒有一种终于要解脱了的轻松感,她想,等结束了,一定要赖在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谁叫都不起。
  杨景瑞就没这么单纯了,他嬉皮笑脸地凑近盛桐,把她揽进怀里,懒懒地说:“丫头,等后天考完了,咱们就可以……嗯?”
  盛桐脑袋里正琢磨着早上刚看过的一个数学要点,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心不在焉地问道:“可以什么?”
  大灰狼用鼻子在盛桐的耳后一阵瞎蹭,弄得盛桐耳根一阵阵酥麻发痒,只听大灰狼轻声哼唧:“爱爱呀……都快憋死了……等考完,我要…嘿嘿…大战三天三夜三百回合。”
  “噫……”盛桐嫌弃地推开他,“明明前几天才……”
  杨景瑞摇头:“哎,这几个月我怕影响咱休息,都速战速决,考完就不一样了,咱们就要改变战术搞持久战!”
  盛桐脑门直冒汗,大灰狼嘴里的速战速决,哪一次不是折腾到半夜,要是改持久战,那岂不是……得从天黑战到天明?光想想都觉得小命不保了。
  高考的两天,天气很热,杨景瑞装在盛桐书包里的巧克力都被热化了,整个城市都在为考生让路,家长们焦急地守候在学校外,连学校餐厅的大师傅都更用心地给孩子们做了可口的考生特别餐。
  杨岭教练推着婴儿车在公园里溜达,有人问他:老杨,你大儿子今天高考吧?你怎么还在这儿遛弯?
  杨岭呵呵一笑:“我们家那小子什么时候让我操心过,考个好大学就跟玩似的,我去了他还分心。”
  盛桐的奶奶给家里墙上贴的观音菩萨上了柱香,颤颤巍巍地求菩萨:“观音娘娘,求您保佑我们家小桐考试顺利,考上个好大学。”
  争分夺秒的考场里,盛桐已经做完了试卷,检查到第3遍的时候,交卷的铃声响了,最后一门结束了,盛桐站起身,浑身轻松地走出考场,去约好的地方找杨景瑞。
  杨景瑞更快一步,已经等在了那里,盛桐看见了他,小跑过去,把小手递到他的手心,任他牵着。
  学校外面混乱不堪,满地宣传单,是各种没听过名字的专科院校的广告,发传单的和家长们几乎要将学校包围了,私家车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考完试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盛桐和杨景瑞手牵手平静地走出拥堵的校门口,搭公交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杨景瑞在厨房做饭,盛桐在旁边“学习”,一会儿捏一片切好的黄瓜扔进嘴里。
  这一天,杨景瑞干起活来格外利索,到了晚上,见他越发精神百倍,盛桐开始忧心起传说中的“持久战”。
  晚上10点,盛桐正看电视,只听杨景瑞色气满满地喊:“丫头~”
  盛桐浑身一颤,心说:狼来了。
  第二天中午,盛桐赖着不起床,饭也不吃了,蒙着被子哼哼:“都怪你,大坏蛋,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唔……嘴也疼。”
  杨景瑞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搂着她一顿狂亲,声音懒懒的,坏笑着说:“现在赖我?谁家的小猫昨天挠我咬我、还叫的那么销魂?嗯?”
  盛桐的脸红扑扑的,贴着他的胸膛,小声说:“哼,杨景瑞家的。”
  耗了十多分钟,杨景瑞终于把赖床的丫头薅起来吃午饭了,在饭桌上,杨景瑞问盛桐:“丫头,暑假打算干什么?”
  盛桐想也没想就说:“打工呗,找个钱多的,还不知道报什么学校呢,大学学费听说挺贵的。”
  “学费你别愁,还有我呢,咱俩一块挣钱,我想了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什么办法?”
  “我家道馆还有间房子空着,咱把那房子收拾收拾,搞个暑假补习班,我能找初中老师帮忙介绍些学生过来,一人收300,二十个学生就六千了,就是你要累点,我在家里道馆代课,有空了就过来帮你。”
  “好啊,可以可以,这个办法好,当老师我在行,不过,咱们用房子,是不是得跟叔叔说一声?。”
  “嗯,我去跟他说,等估分完了咱就去收拾,离学生放假还有一个月,来得及。”
  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估分结束了,俩人的成绩都挺理想,报考学校的时候,盛桐说,去南方吧,很想知道南方的冬天有多么温暖。于是,俩人挑了一个以他们成绩绝对十拿九稳的985大学,学校坐落在南方一个有海的城市,盛桐报了广告学专业,杨景瑞报了他想去的生命科学。
  收拾那间未来的补习班教室时,他们已经讨论起大学生活了,杨景瑞说,不打算住宿舍了,在校外租个房子,白天上课,晚上过他们的小日子;盛桐则说,如果住外面,就要把黑嘴也带过去,还有之前说好暑假了去回看妈妈,能不能上学之前一起回趟X市?
  总之,生活风平浪静,如泛不起任何涟漪的静谧湖面,让盛桐以为,她们马上就可以赚够学费,然后一起读四年大学,一起毕业,一起变成大人,在绿草暖阳的春天结婚、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生一个健康的宝宝、然后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白发苍苍牵手逛公园。
  6月的最后一天,补习班的教室布置好了,第二天就是暑假补习的学生们来报道的日子,这天,云朵也在,她也放假了,被老爸送到了道馆,还抱着胖乎乎的兔子黑嘴,嚷嚷着要和杨景瑞一起回家吃他做的饭。
  这个夏日的傍晚,太阳逐渐隐落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火烧云,如水彩画笔在天边一层层铺陈出红色、橙色、金色的薄透云彩,散步的人驻足街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日落奇景。
  盛桐穿了一件新裙子,是填报完高考志愿那天杨景瑞送给她的,每次送她礼物都一声不吭,盛桐看到裙子吃了一惊,简洁的白色收腰及膝裙,穿在她身上好看极了。
  从公交车下来,杨景瑞牵着盛桐,云朵怀里抱着黑嘴走在他身边,走过再熟悉不过的回家的路,临近家的那条马路,路上车不多,附近有搬家公司,路边经常停靠着搬家公司的车,也没有交警管,附近的住户都习以为常了。
  黑嘴到了磨牙的年纪,在云朵怀里不老实,又抓又挠,厚实的兔毛光溜溜的,云朵一个没抓稳,黑嘴就从她怀里溜了下去,掉在地上的黑嘴打了个滚儿,后腿一蹬,蹦跳着朝马路对面去了。
  “黑嘴!”云朵叫喊着追了上去。
  双车道的马路,对面的人行红绿灯恰是红灯,小红人站着一动不动,云朵不看路,哪管来往的车辆,一心要逮黑嘴。
  她刚跑出去,杨景瑞就松开了盛桐的手,抬脚去追云朵。
  “丫头,你在这儿等会儿,绿灯了再过。”
  一辆红色的轿车开过来,车主看见了斑马线上的小孩,猛的刹住了车,杨景瑞在马路中间拽住了云朵,一手拎着黑嘴的两只耳朵,任那只疯兔子四只爪子又蹬又踹。
  红色轿车的车主探出头来,是个年轻女人,冲马路上的一大一小一兔子喊:“小孩子不要瞎跑好不好,大人能不能把孩子看好!”
  杨景瑞连忙跟人家道歉,领着云朵拎着兔子快步走过斑马线,红色轿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红绿灯上的小人已经变成了快速行走的绿人,云朵摇着小手朝对面的盛桐喊:“姐姐,快过来啊!”
  盛桐笑着,小跑过去,因为是绿灯,所以丝毫没想过还有车会冲出来吧;或者,那一刻,她眼里就只有对面的男孩,男孩牵着云朵、拎着兔子,抿嘴笑着,真好看。
  她看见他手里的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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