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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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木-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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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十分钟,扑鼻的火锅料香味就顺着锅沿儿飘了出来,几个饿货开始忙乱地往锅里扔菜,恰好此时,杨景瑞家的大门动了,一个略老略胖的杨景瑞背着羽毛球拍子出现在门口,几个人纷纷回头看过去。
  杨景瑞:“爸,你怎么回来了?”
  杨岭走进门,乐呵呵地说:“怎么?儿子请客不请老子,还不准老子自己回家蹭饭啊?”
  围在火锅前的几个人都站起来,一个一个礼貌地打招呼。
  白启驾着杨岭坐到正中间的椅子上:“叔,赶紧过来吃,菜刚下锅,就等你呢!”
  杨岭不客气地坐下来:“还是你懂事儿,比我们家这个白眼狼强!”
  杨景瑞也不吱声,坐在一边给他添碗加筷。
  有家长在,几个人刚开始都有些拘谨,可是吃着吃着就发现这个杨爸比成天严肃脸的杨景瑞有意思许多,他似乎也很了解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喜好,投其所好的说话逗趣,反倒是比杨景瑞更像他们的同龄人。
  顾屹还被杨爸爸劝了一口白酒,脸蹭地红成了猴儿屁股,跟杨爸爸开始称兄道弟。
  小云朵许久不见自己的偶像盛桐,一直蹭在她身边跟她说话。
  “盛桐?你就是盛桐?”杨岭用一双深邃的眼睛打量着正在给云朵夹菜的盛桐。
  盛桐忐忑地回答:“嗯,叔叔,我是盛桐。”
  杨岭:“哎呀我跟你说,你可害死人了!”
  “啊?”众人震惊!盛桐能害死什么人?
  杨景瑞:“爸!你别唬人了行么!盛桐胆小,吓着她了!”
  “哦哦哦,姑娘你别害怕。”杨岭赶紧解释,“我是说啊,你给云朵教画画,结果这丫头现在天天要画画,指挥我弟弟和弟妹给她买铅笔、水彩笔、画画的纸,她还天天在同学跟前念叨你,说你画的比她们老师画的好,你都快成学前班里的名人了,老师跟我弟妹告状,还说要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盛桐。”他说完众人都跟着他哈哈大笑!
  云朵还不明所以地继续说:“你们笑什么!我们老师就是没盛桐姐姐画的好,还小心眼爱告状!”
  一顿火锅吃的热热闹闹,直到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白启挺着肚子摆手说实在吃不下了!顾屹已经晕头晕脑地躺在了人家的沙发上!杨景瑞只好给田老师打电话,说顾屹晚上就住他家了。
  杨岭把他们送到门口,杨景瑞已经穿鞋出去了,他转头说:“爸,我去送送他们,锅你留着,我回来洗。”
  杨教练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当然是你洗,又不是我请客!去吧!把两个女孩子送到了再回来,听见没?”
  “知道了!啰嗦!”说着’啪’一声关上了门!
  白启掐着腰挺着肚子扶墙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怀六甲了,金格格在一边打着饱嗝鄙视他。只有盛桐没吃多少,一来是云朵在她旁边坐着,小孩还拿不好筷子,她一直在照顾云朵;二来袁媛的信还静静地躺在她的书包里,她没找到机会递给杨景瑞,一直心事重重。
  出了小区门,白启就悄悄给金格格使了个颜色,然后他大声嚷嚷着自己吃多了要散步,金格格也配合地打着饱嗝说自己也吃多了也要走走。
  然后白启一本正经地说:“景瑞,要不你先送盛桐回学校,我俩先走走,我待会送这个夜叉回去。”
  “你才是夜叉,你全家都是夜叉!”金格格一脚踢在白启的小腿上,疼得白启直哆嗦。
  “那行,那我先送盛桐回去。”杨景瑞这会儿整个人的心思都在盛桐身上,盛桐自下午过来就一直心不在焉,除了给云朵夹菜,她自己压根没怎么吃,别人开玩笑,她也只是附和着跟着笑,附和的笑和她真正开心时弯着眼睛灿烂的笑完全不一样,他全看在眼里。
  
  白启和金格格识相地快速消失在了杨景瑞的视野里。
  从杨景瑞家到学校步行大概二十几分钟,公交也就四站路,冬天路上的行人很少,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就算是傻小子也不愿意出来!
  杨景瑞跺跺脚,“太冷了,坐公交回学校吧。”
  盛桐:“嗯,好。”
  夜里人少,公交来的很快,有很多空位,俩人一前一后地坐着,盛桐坐在前面一直思考该怎么跟杨景瑞开口说袁媛的信,杨景瑞坐在后面看着盛桐的后脑勺出神,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有意思的事,他抿着嘴笑了。
  公交司机大概是赶着回家吃晚饭,在车辆稀少的马路上飚地飞快,五分钟就到了校门口的站牌,盛桐还没想出头绪,就被杨景瑞拎着胳膊弄下了车。
  盛桐慌忙地站稳:“这么快!我…”
  “盛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杨景瑞站在她对面,离她很近的距离,她在阴影里,杨景瑞在路灯下。
  杨景瑞看不清阴影里盛桐的目光,盛桐却能清楚地看到杨景瑞棱角分明的脸和清澈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取下书包,拿出袁媛给的信,递给杨景瑞。
  杨景瑞有些惊讶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袁媛给你的。”盛桐的声音很低,若不是离得近,杨景瑞都听不清。
  “袁媛?”他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冷起来,“她让你给我的?”
  盛桐点点头,他看见杨景瑞当着她的面拆开了信,信封是紫色的,有淡淡的香气,用一枚别致的心形胶贴粘在封口处,他用一只手捏着信纸,一只手夹着信封,修长的手指被路灯的光线照的发亮,他很快看完了信,折起来重新塞回到信封里。
  “盛桐。”他的声音很冷,像梦里冰湖深处传来的最幽深的冷。
  盛桐抬头看他,平时每次看向她时都仿若含笑的眼神,此时却像是蒙上了浓重的冻霜,阴冷的可怕。她看见杨景瑞的嘴唇有些发青,然后听见他继续冰冷地说话。
  他说:“你是谁?你凭什么要替她拿这些给我?”
  盛桐低下头,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杨景瑞叹了口气:“那你说,要我做什么?”
  “袁媛,她说…她说她喜欢你。想跟你说话,交朋友。”
  她低着头,不敢再抬头看那双眼睛。
  然后听到他轻声说:“嗯,我知道了。外面冷,快回宿舍吧。”
  盛桐转过身向学校里走去,再没抬头看杨景瑞一眼。
  她从未觉得从学校大门口到宿舍的路那么遥远,每一步都要重重的喘息,喘息到哽咽了,哽咽到滚烫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路边有一个石凳,冬天冰冷,没人会坐在上面。盛桐无知无觉地坐下去,静静地等着眼泪一点点流干。
  她从小就这样,静静地哭,不打扰任何人。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看到他对你笑的时候会无比开心,看到他眼神冰冷的时候会无比害怕,听到他叹气的时候会无比心酸,他展开别人的心意在眼前时会无比心痛,想到他的好会无比幸福,想到他也许再也不对你笑对你好时会万念俱灰、泪水决堤。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的泪痕被冻成一层薄薄的冰,盛桐打着寒颤站起来,缓缓向宿舍走去。
  
  杨景瑞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临走时饭桌上的一堆碗筷早已经被杨爸收拾干净。
  “臭小子,你不会是为了躲刷碗才在外面浪到现在吧?”杨爸正在洗脚,一条臭袜子扔了过去,杨景瑞一把抓住。
  “爸,我妈哭过吗?”
  杨爸被儿子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圈,他想了想:“哭过,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跟我离婚,说他看上别人了!”
  杨景瑞仰面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没跟你开玩笑!你说,女孩儿为什么会哭?”
  杨爸撇撇嘴:“我要知道原因,就不至于凭借一张如此俊美的脸还打了半辈子光棍!”
  杨景瑞对他的自恋嗤之以鼻:“知道问你等于白问!”
  杨岭:“怎么了?小伙子?你把谁家姑娘弄哭了?老爸温馨提醒你,早恋可以有,耍流氓坚决不允许!”
  杨景瑞冷笑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以为我跟你长得像就遗传了你那颗流氓心!”
  杨爸又一只臭袜子扔过来:“嘿!你还君子呢!三岁看老,我还不知道你!你这小狗崽子才学会走路的时候就知道掀姑娘裙子,按你这成长套路,再过几年从里子到面子都得长成流氓!”
  杨景瑞睁开眼睛站起来,拎着两只臭袜子就扔进了垃圾筐里:“长见识了!还有老子咒儿子的!”
  “哎!你个败家子儿!我这袜子刚买的才穿了一天!”杨爸磨着牙,“再说了,长得丑的那才叫流氓,像咱爷俩这样的,那叫风流倜傥!”
  “老不正经!”杨景瑞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杨爸边擦干湿漉漉的脚,边笑着自言自语:“唉…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小崽子都有心事了!”
  
  杨景瑞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忆着刚才那钻心的一幕。
  盛桐不看他,低着头转身就走,他正在愤怒的当口,害怕一出口就误伤了盛桐,只好跟在她后面,想送她到宿舍楼下。
  盛桐走的很慢,好像走一步都费了很大的力气,她的肩膀微微颤着,像是在哭,却安静地没有任何声音。直到她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下来,校园昏暗的路灯打在她的脸上,他才看清她满脸的泪水,她就那么静静坐着,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他也跟着坐在了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她的方向,默默地看着。
  他想,也许是因为他的口气吓着她了,她才哭成那样!他的确生气,气那个叫袁媛的女生把盛桐当传话筒,难道她看透了自己?知道只要是盛桐让他做的事,他就一定会毫无怨言地去做?
  盛桐一定很珍惜那个朋友,他如果拒绝,盛桐会不开心吧?
  看盛桐掉眼泪,就像是被一根长针扎进指尖一样,连着心疼,他不想再看见盛桐哭。
  第二天,杨景瑞起了大早,临走时摇醒了另一个房间里流着哈喇子的顾屹,他去楼底下药店敲开人家的门,买了退烧药、感冒药、板蓝根、抗病毒颗粒、消炎药,然后拎着去了白启家楼下,白启一下楼就看见眼圈乌青的杨景瑞。
  “哎呀,兄弟!我没眼花吧,怎么睡一觉成国宝了?你这一大早顶个熊猫眼在我家楼下,认识的人会误会的,以为咱俩怎么地了!”
  杨景瑞没闲心跟他斗嘴:“你给我帮个忙!”
  白启:“怎么了?”
  杨景瑞:“你帮我把这药给盛桐拿去!”
  白启:“怎么还让我拿,你怎么不自己去!”
  杨景瑞叹了口气:“唉…我好像把她惹哭了,我怕她见着我不高兴,先缓缓,你就帮我拿去,别说是我拿的,提我她又不高兴,你就说你给他的!”
  白启斜眼看他:“好好地送盛桐回学校,怎么就把她惹哭了,你不会干什么不地道的事儿了吧?”
  “瞎说什么呢!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迟到了!”杨景瑞郁闷至极,怎么老爹和兄弟都是一个问法,难道他长得就那么像流氓?

☆、第一卷(14)

  盛桐一觉睡醒,头痛欲裂,额头微微发烫,眼皮也肿得抬不起。她没有身边放药的习惯,又要赶着去上课,草草洗漱以后,就裹着厚棉服准备出门。
  袁媛已经收拾好坐在床边等她。
  等她走进,袁媛站起来,发现她的眼皮肿的发亮:“盛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肿了?”
  盛桐浑身无力,轻轻地摆手说:“没事儿,昨晚吹风了!”
  她又想起袁媛之前很多次问起那封信,接着说:“对了,你的信我已经给杨景瑞了。”
  袁媛听她这么说,顿时喜笑颜开,搂着盛桐的胳膊:“盛桐你最好了,谢谢你!”
  还没到上课时间,白启拎着一袋子药等在楼梯口,这是盛桐来上课必经的地方,他看见盛桐缩在厚棉服里,面色苍白,眼皮肿的像在水缸里泡过一夜,即使他是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看着也无比心疼。
  盛桐看到白启,冲他笑:“白启,早啊!”
  白启拉过盛桐,对袁媛说:“我问盛桐点事儿,你先走吧!”没等袁媛说话,他就把盛桐拽走了。
  在楼道尽头,他把药递给盛桐:“给,感冒药,退烧药,各种药。”
  盛桐感恩地看着白启:“嘿!白启你是神仙吗?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白启不搭腔,径自问:“昨天怎么了?杨景瑞不是送你回来吗?他干什么了?”
  盛桐一听见杨景瑞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眼眶湿了,抿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才发现,原来简简单单的‘喜欢’两字,竟能有千斤重,压得人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她怕万一自己说出来,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白启:“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了,不提他了,你赶紧吃药,先把烧退了!”
  他送盛桐去教室,又跑下楼去找杨景瑞,杨景瑞顶着个熊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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