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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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香-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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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下,又说道:“我知道不能怪你的,可是一见到你便忍不住去想,去对比,我到底哪里输给你了。直到上回你来寻我,与我明说了。我方知闵家郎君为何会倾心于你。他出身卑微,得你相助,是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助了他。我知你是个极好的姑娘,有胆识,有智慧,与寻常贵女不一样,这样的你闵家郎君又如何会不倾心于你?即便换做是我,我亦会选你,而不是选自己。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她看着她,认真地道:“这些话我本该早些与你说的,只是却一直说不出口。我知迁怒于你是我的不对,但……总是说不出致歉的话。我想了很久很久,如今总算想通了。”

她举杯,一饮而尽。

“这杯茶我干了,以示歉意。你若不能谅解,我也能理解。”

崔锦问:“你……如今还喜欢闵家郎君?”

欧阳钰说道:“是!你既然不喜欢他,那么他总有一日会死心。我欧阳钰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手过。等他死心之日,我总有机会的。”

崔锦默默地为自己的大兄叹了声。

她扬起笑脸,说道:“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支持你。”她也举杯,将剩下的半杯温茶一饮而尽,随后爽朗地笑道:“往事如尘埃,我已忘了。”

欧阳钰亦道:“我也忘了。”

两人相视一笑。

而此时,欧阳钰又说道:“上次在王府里,多谢你的大兄。若非你大兄,这会我怕是还在榻上养伤。”她抿抿唇,似是在犹豫什么,半晌才说道:“我……我想亲自向你大兄道谢,我还带了青玉膏。我听阿弟说你大兄也拜了李楚为师,李楚为人严格,之前阿弟习骑射时,经常受伤。这膏药是我们欧阳家行军必备的,对伤处特别有效。”

崔锦说:“我让阿欣唤大兄过来。”



那一日崔锦亲眼见识到了何为贸然间变了个人。

在阿钰面前,大兄竟然脸红了!一张脸蛋红得想让阿钰不知道他心悦于她都难!崔锦几声仰天长叹,大兄你这样要如何击败闵恭呀!

崔锦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放弃欧阳钰成为自己嫂嫂的念头了。

她头一回对自家兄长有了不争气的感觉。

临近傍晚时分,崔锦方送了欧阳钰离去。临走前,崔锦还说:“阿钰,我大兄……大兄平日里不这样的,今日见到你兴许是有些紧张。”

欧阳钰含笑道:“你兄长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崔锦轻咳一声。

“我兄长平日里真的不是这个模样,他极为稳重,也很是体贴,偶尔还会哄人。”

欧阳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两日,谢五郎派了人来接崔锦。马车在洛丰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却是停在了她平日里常去的茶肆前。有人带了崔锦从后门上去,在最角落的雅间里,崔锦见到了谢五郎。

再次见到他,崔锦心里头是有些愧疚的。

之前在王家府邸的初冬宴里头,谢五郎明明做了好事,而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及此,崔锦的声音便软了下来。

“恒郎。”

谢五郎说:“嗯?闯祸了?”

崔锦说:“哪有!”

说着,不用谢五郎开口,她便自动自觉地挪到他身侧。她探前身子,倒了杯热茶,方说:“不是恒郎让阿锦这么喊的么?怎地我一喊了恒郎却说我闯祸了?”

谢五郎轻哼道:“你从不愿主动喊我恒郎。”

言下之意便是反常必有妖。

以崔锦的性子,会主动喊他恒郎必定是闯祸了或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谢五郎眯眼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坏事?”

崔锦自是不会坦白。

若谢五郎晓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铁定会生气的。

她软软糯糯地道:“这不是高兴么?多亏恒郎相助,我才能与阿钰和好。”

谢五郎没有深究,他问:“欧阳钰与崔湛如何了?”

崔锦微怔。

在她的认知中,谢五郎极少过问别人的私事,尤其是终身大事。如今他蓦然问起大兄的事情来,她下意识地便觉得……其中藏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谢五郎是巫子,可崔锦认为,他更多的是一个阴谋家。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所图谋的。

然而,此刻的她却想不通大兄与欧阳钰婚事成了,谢五郎能捞着什么好处。不,应该说于他而言,没有好处才对。

欧阳家与谢家不合,若与崔家联姻了,谢家的确捞不着半点好处。那……谢五郎为何如此执着呢?她心底其实是有个答案,为了她。就如之前所说,他会护着她。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她仍然无法相信这个答案。

崔锦忽然觉得自己脑子能想的还是太少,始终比不过谢五郎。果真还是见识的问题。

她轻声说:“阿钰很是感激大兄,但,仅仅是感激,并无其他。”

谢五郎蹙眉,只听他忽然问道:“闵恭那厮是不是生了张俊脸?”

崔锦想说“是”,闵家郎君得了上天的厚待,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他日他扶摇直上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时,能与谢五郎一比。

她忽然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是为了闵恭,也不是为了谢五郎,就是单纯想看他们一比高下。如今闵恭太弱,比不过谢五郎,但到时候就未必了。

她巧妙地回答:“恒郎容貌绝世无双。”

谢五郎满意地道:“过了,但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晚上跟妈妈粗去吃烤鱼了,回来的时候有点晚,明天会早点更新哒。

崔锦:大大,快告诉我,恒郎到底有什么阴谋!

谢五郎:我受伤了,你不信我。

闵恭:(┳_┳)好像今天又没我的戏份呢。只能充当小广告了。推荐大大的基友十月微微凉的古言《娇宠》

☆、第七十一章

阿墨进来奉茶时看见的便是一幅这样的场景——

他们家的郎主坐于屏风前;膝上卧着一把五弦琴;十指在琴弦上慢条斯理地滑动,所奏出的是一曲极具江南小调风格的缠绵之音。而崔氏女单手支颐在桌案上,歪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家郎主。一曲毕时,崔氏女竟然还说:“恒郎继续继续;这样的好听呢。”

而郎主却没生气;五指一滑;悦耳动听的琴音再次倾泻而出。

又是新的一曲。

阿墨忽然觉得郎主有些变了。以前郎主曾言弹琴乃风雅之事;又岂能以琴取悦他人?是以郎主格外不喜以琴谋生之人,好比琴伎。

燕阳曾经有一位极其擅琴的郎君;唤作十一郎;听闻其音能使歌声动听的黄鹂自惭。

十一郎曾以一曲惊艳了无数人,还因此得到了燕阳城第一食肆老板的青睐,重金聘请在食肆里弹琴,条件极为优渥,每日只弹三曲,每月便有五十金。

十一郎欣然答应。

后来谢五郎偶然间听得十一郎的琴音,吩咐家仆赠上百金,之后传达了那一句——弹琴乃风雅之事,以琴取悦他人,羞矣。

十一郎面目羞愧,自此绝于燕阳。而燕阳也渐渐流行开“一曲百金”四字,时常有人以此羞辱琴音庸俗之人。

阿墨撤去冷茶时,不动声色地看了谢五郎一眼。

如今郎主怎么看都像是以琴音取悦崔氏呀,当得上“一曲百金”四字了。

思及此,阿墨又看了崔锦一眼,恰好迎上了崔锦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里哆嗦了下,连忙收回来,心想崔氏就是妖女!长了张漂亮脸蛋,还懂得妖术,把郎主勾引得魂儿都不剩了。

不过想归想,阿墨自然不敢打扰郎主的雅兴,那二十记棍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默默地离开了雅间。

刚关上雅间的门,阿墨一扭头便见到了自家兄长。阿白的目光缓缓下移,在阿墨的臀部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道:“族中来信。”

他递上一封信。

阿墨也不急着进去,见兄长这副模样便知不是重要之事,现在进去兴许还会坏了郎主的兴致。

他索性拉了阿白到一旁,正想好好地说说话时,阿白又瞥了他的臀部一眼,冷道:“活该。”说完,也不理阿墨了,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阿墨摸摸鼻子,哼了声,说道:“冷脸给谁看呢,明明前不久还给我送了膏药。”

他又笑了下,自言自语地道:“罢了,摊上一个冷面少言的兄长,只能认命了。”



阿墨再次走进雅间。

此时谢五郎的琴音已停,他低声与崔锦说着话,两人之间看起来很是亲密。也不知崔锦回了一句什么,郎主的面上添了丝笑意。阿墨微微有些不自在,轻轻地咳了声,说:“禀报郎主,族中来信。”

“谢家还是巫族?”

阿墨看了眼,说:“回郎主的话,是本家来的信。”崔锦正欲起身,却被谢五郎箍住了手腕,“不必离开。”

崔锦只好作罢。

谢五郎真真是不怀好意,总是让她听一些不能知道的秘密。她现在是知道得越多,以后便越不好脱身呀。谢五郎仿佛知晓她内心在想些什么,握着她的手,重重地捏了下,似乎在说,逃不了了。

崔锦嘟囔了句:“……是。”随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谢五郎的身边。

“说罢。”谢五郎满意地说道。

阿墨应声,继续道:“三爷说年关将近,让郎主早日回燕阳。”三爷正是谢五郎的父亲谢凡,在族中排行第三,因此称为三爷。

谢五郎道:“嗯,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乍听之下与以往的没有差别,然而常年陪在谢五郎身边的阿墨却能够听出一丝不悦。他没有多说,轻轻地应了声,无声无息地退离了雅间。

不仅仅是阿墨听出了,而且连崔锦亦察觉出来。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谢家本家的消息,而每次听的时候,谢五郎的声音隐约都会有一丝不悦。说起来,她从未听过谢五郎提起自己的家人,且从樊城开始,谢五郎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回过燕阳了。

“想什么?”

崔锦回神,问道:“恒郎何时回燕阳城?”

谢五郎淡淡地道:“再过一段时日,事情还未做完。”

她约摸能猜到一点,谢五郎再次来洛丰,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欧阳家都不知道。每次跟他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是在南山寺,就是王家府邸的隐蔽之园,或是今天走廊尽头的雅间,再也没有去过谢家别院了。

她从不信谢五郎折返洛丰是为了她,他定然有更重要的事情。

只不过是什么事情,她也不想晓得。

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事。

“也就是……事情做完了便会回燕阳城……”她呢喃了一声。

谢五郎说:“嗯?这次不问我带不带你回去了?”

崔锦怕的便是这事。

她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谢五郎回燕阳城,她在洛丰过得这么好,去了燕阳城等于重头再来。都城再好再繁华,在她心里,也始终不及洛丰。

何况,燕阳城里的贵女猛于虎也。

一个王珰就够她受了,再来五六个,恐怕她都要吃不消了。

她在心中酝酿了一番,方谨慎地说:“爹娘年事已高,怕是不宜奔波了。我还未及笄,想多陪爹娘几年,以报养育之恩,尽为人子女之孝。”

说着,她又用一种期盼的语气说:“我还跟阿钰约好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一起道贺呢。还有布庄临近年关了,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虽知她不愿跟自己回去,但听见她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借口,心里头难免还是有些不适。

他故意道:“你爹娘今年多大了?”

“……已过四旬。”

“年事已高在阿锦心中便是年过四旬?”

崔锦梗塞了下。

谢五郎又道:“不宜奔波,前几个月刚去了崔家的避暑山庄吧,离洛丰有大半个月的路程。想多陪你爹娘几年,到了燕阳城一样能陪。欧阳家每逢过年便忙得歇下不下来,不会有空与你道贺。至于你的布庄,是刘洪在忙,不是你在忙。”

这一番轻描淡写的话说出,让崔锦心中惊了又惊。

他……竟是知道这么多,且还这么清楚,仿佛事无巨细无一能逃得了他的双眼。

他倾前身子,将她揽入怀中。

“我的阿锦又对我说谎了,你说,该要如何惩罚你?”

崔锦闭上了眼睛。

既然逃不过,索性享受起来算了。身体和心理,至少有一样是舒服的。

岂料过了很久,她预想中的亲吻没有降下。她睁开了一条细缝,只见谢五郎满脸的愉悦。

“原来阿锦这么想我亲你。”

她登时有些恼了,身子一扭,挣脱开了谢五郎的怀抱,刚想退离数步,又有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她只觉天旋地转,随后又落入他的怀中。

他亲吻她的脸。

“你既然不愿跟我回燕阳,这次便依你的意思。”

崔锦心中一喜,说:“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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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五郎说:“嗯。”

崔锦高兴极了。

她刚刚还在想若是谢五郎不愿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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