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聂惜环一样,聂惜娇还没等四老爷动手,便直接扑在了孙姨娘的身上,生怕自己的父亲重伤了孙姨娘。
“你……你们……”气极的看着女儿舍身而护的孙姨娘,四老爷转身看向望满:“将这个贱人与我带到律罚堂鞭笞一百,然后赶出府去。”
“奴婢遵命!”对四老爷福了福身子,望满对早已在门外候着的执事们招呼一声,没容聂惜娇拦着,便将孙姨娘拖了出去。
转身对着老太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四老爷颤声道:“母亲,儿子不孝,不知她们在暗地里居然做出了这等子伤天害理之事,请母亲责罚!”
聂惜璇说过,她的四叔是个好人。
聂家四老爷平日里除了待人极好之外,还经常帮着二老爷跑些生意,自小更是没亏待过聂沧洛兄妹。但是无论他做的多好,此刻却都因为自己的妻子而跪在了老太太身前。
看着下面跪着的小儿子,老太太颤声道:“都说少不离怀,可是这府里若是容下了四房,却要生出多少事端啊!孙姨娘只是个姨娘你大可将之赶走。但是你媳妇儿呢?罢了罢了……”
对四老爷摆了摆手,老太太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地契,而后扔到了四老爷的身前。
也许是觉得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四老爷拿着地契之后,只是看了眼地上的妻子,而后便起身离开了内厅。
在这个夫者为天的世界里,四老爷接受了分家,就算四太太闹到天上去,她最终也只能依着四老爷的意思分家而已。
与三老爷一起进入内厅的还有聂沧洛和聂惜璇的父亲二老爷,看着母亲脸色难看的抚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二老爷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她宽心。
抬眼看来二老爷一眼,视线又扫过了怔愣在一边的三老爷,老太太握着二老爷的手道:“是母亲对不住你啊!”
淡淡一笑,二老爷摇头宽慰道:“您是儿子的母亲,您想要什么做,儿便怎么做。在儿的眼里,母亲您没有对不住儿的地方。”
深感欣慰的拍着二老爷的手,老太太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有错就要改!
虽然她改的晚了些,可此刻终究还是改了。
与二老爷和老太太的温馨场面不同,三老爷面色青紫的来到三太太身前,而后只是对她轻哧了一声,便不再多说阿蒙。只是他直接跪到老太太面前请了罪,而后取了地契便硬拉着聂惜霜做了。
无论他与这个女人感情有多深,她可是曾经两次放火要烧死自己的母亲啊!就在适才,她还拿自己与孩子来要挟他的母亲……
心中每每想到这些,三老爷便心如刀绞,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轻轻走到三太太身前,聂沧杭低头看着依然在地上一脸怔愣的母亲,而后最忌哦啊露出一抹苦笑:“母亲知道在这个世上,儿子最喜欢的人是谁么?”
双眼中尽是迷蒙之色,三太太抬眼看向聂沧杭。
“是小时候记忆中的您!”满是苦涩的一笑,聂沧杭道:“那个时候的您,无欲无求,在您的眼里也只有我和霜儿。可是现在……”
“……”面对儿子的询问,三太太张了张嘴,却没能成语。
温煦的一笑,聂沧杭语气感伤的道:“跟我走吧,这里的东西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母子一起忘却聂家的一切,去另外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您也回到以前吧。”
三太太眼中的迷蒙之色幻化为雾气,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由聂沧杭扶着起身。
她输掉什么也无碍,最起码她最后还有自己的儿子。
心中如是想着,三太太深深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而后对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与那场一起离了内厅。
正月十二,在这一日,老太太要分家。大太太要了地契,四老爷同意了分家,三太太与三老爷反目,继而被聂沧杭带走。由三太太掀起的对晚宴问责一事,就这样结束了。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人意料,让内厅里的家主儿们一个个都险些惊讶的掉了下巴。
出了内厅,见一身青色长衫的聂沧洛含笑站在外厅门前,沈碧寒只是对着他抿嘴一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之将死
自分家那日之后,聂府中的一切似是刚刚经过暴风雨的摧残一样,变得飘摇零落。
因各房分家的原因,府里的家主儿们也要跟着自家的父母分别搬到不同的地方去生活,如此一来府里的丫头下人们便开始人人自危,他们都不知自己的未来如何,又当何去何从!
回到轩园之后,沈碧寒并没有问聂沧洛他最近几日去了哪里,聂沧洛也没有过问她关于分家的事情,他们只是互相依偎着各自的肩膀,静静的,享受着小别几日之后的重逢。
她与他,同样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按理说在这个世界相逢该是缘分,可是这份缘可以持续多久?
他们心中都没有底。
冬去很快便是初春了,与聂沧洛十指相扣,手拉手缓步行走于聂府的长廊之中,沈碧寒嘴角微翘,面色淡然。
聂园之中亭台林立,怪石嶙峋。因过年而装饰的大红灯笼和红绸都还高高的挂着。一晃五年了,她在聂府的生活也进入第六个年头,想当初在轩园三年,初出轩园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沈碧寒的心中便不禁暗暗发笑。
“夫人笑什么?”看着沈碧寒淡笑的模样,聂沧洛挑眉问道。
微微侧目睨了聂沧洛一眼,沈碧寒笑道:“夫君可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日进府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
脑海中闪过几年前的那日情景,聂沧洛笑着摇了摇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为夫早已不记得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若是有人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聂沧洛一定会在心中暗暗的道:那就是他错过了与沈碧寒的两次新婚之夜。
没有去拆穿聂沧洛的伪装,沈碧寒只是淡淡一笑,而后拉着他的手坐到一边的美人靠里轻声问道:“夫君出去了一趟,聂家便分家了,在这件事情上,你可怨我?”
聂府之中的二老爷和聂沧洛,一直只顾着商号中的事情,却从来不曾问过府中的事物。沈碧寒知道,因为老太太想让儿孙承欢膝下,他们那是为了顾及老太太的感受。
可是聂家走到现在,终究在沈碧寒的手里分了家啊!
“其实聂府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大势所趋。俗话说聚心而聚居,但是府里的伯母婶娘们个个想着的都是自个儿的利益和好处,这样怎么能够长久?”跟着沈碧寒一起坐到美人靠里,聂沧洛把玩着手中沈碧寒的小手儿,浅笑着道:“现在奶奶想开了,我与父亲也就放心了。”
沈碧寒笑着点头:“这次看来,奶奶是真的想开了。”
以前的老太太无论好坏还是依然想着要四房都住在聂府之中,打死都不提分家。可是现下的她提前便准备好了地契,只为了这个家分的太平。虽然她每房都给了一处宅院,而且还要月月拨给月钱,而且这些等到日后沈碧寒当家的时候,给不给就另当别说了。不过仔细说来其他三房确实是沾了二房不少的便宜呢。
在聂府之中生活了十几年,各房要顷刻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故此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将搬离聂府的日子定在了正月二十之后,他们都想在府里再过个元宵灯节。
日子一晃两日,马上就要到元宵佳节了,但是沈碧寒却过得并不轻松。待解决了聂府之中的事情,使得聂府顺利分家之后的她,便重新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商号事务中。因她成亲加之聂府又在过年,白家商号的事情几乎已经堆积如山了。聂沧洛因要处理聂府和沈府的事情,已然忙的焦头烂额了,沈碧寒并未将白府的事情也加之到他的身上,而是亲自动手,开始从查账做起。
这一日,端坐于窗前的桌子前,沈碧寒并没有与以往一样在做刺绣女红,而后正伏身在桌子上检查白家过年期间的账目和各大酒楼在这一年之中的收成。
“少奶奶,快晌午了,您该用膳了。自打辰时起您便在查看账册,这会儿子都好几个时辰了,若是如此下去,您这身子若是累坏了可如何是好?”伸手将一边的檀香炉的盖子盖上,凝霜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摆放在了沈碧寒的右手边上。
沈碧寒最近两日在处理白府的公务之时总是不顾天黑早晚。而聂沧洛这两日也在忙外面商号的事情无暇顾及到她。
她这样熬着,让凝霜甚是心疼。
有些疲累的直了直脊背,沈碧寒对凝霜微微一笑,而后叹道:“这段时日府里的事情太多,白家商号的公事也堆积了不少,一切才刚刚开始,你此刻便如此大惊小怪,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嘴角撇了撇,对沈碧寒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凝霜笑着提道:“公事再忙那也是公事,若是没个好的身子,少奶奶您哪里来的力气去处理什么公事?”
知凝霜是关心自己,对她的言辞沈碧寒只是微微一笑。而后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檀香炉子里升起袅袅青烟。
正在凝霜要问沈碧寒午膳想吃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翠竹来道,直说是前厅有客到了。请她们主子过去呢。
沈碧寒听了,只是轻轻一问:“是府里的哪位家主儿?”
因老太太要分家一事,府里的众位家主儿这阵子没少往她这边跑。她们想的是什么沈碧寒知道,她只道既然大家有幸成为一家人,日后即便是分了家。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聂府也不会只是眼睁睁的干看着的。
翠竹笑道:“回主子的话儿,是老太太到了。”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沈碧寒对翠竹道:“那还愣着作甚?赶紧儿的请老太太进来啊!”
翠竹点头:“已然请过了,不过老太太说想要在前厅见见少奶奶,这会儿子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沈碧寒心中想着,不知老太条这会儿子过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既然她来了,那她又岂能有不迎之礼?
从座位上起身,沈碧寒带着凝霜和翠竹两个丫头前往轩园的前厅。片刻之后,她便来到了前厅的偏门外。见老太太正在厅内喝着茶,沈碧寒掀起棉帘,笑意盈盈的便迎了上去。
“孙媳给奶奶行礼问安!”在老太太面前站定,沈碧寒对她恭敬的福了福身。
自从分家那日过后,沈碧寒每日一早儿都会到老太太那里请安。但是自那日之后,老太太一直以身子微恙为理由,拒不受礼。今儿沈碧寒没去,老太太却自个儿过来了,虽然沈碧寒心中在纳闷着老太太这会儿子过来时所为何事,不过沈碧寒还是极为恭敬的对她行了个礼,言行之间没有丝毫怠慢。
“这些虚礼,你且免了吧。”对沈碧寒摆了摆手,老太太又对她和蔼的一笑。“坐吧!”
“是!”轻应了一声,沈碧寒毫不做作的站直身子,而后对一边的老嬷嬷笑了笑,在老太太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待沈碧寒落座之后,她并没有立即开口发问,而老太太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开始仔细端详起她来。
有些木讷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沈碧寒疑惑的笑道:“奶奶怎么了?孙媳的脸上难不成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挑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老太太对沈碧寒摇了摇头,道:“这几日不曾见你,只听丫头们说你在没日没夜的处理账务。你虽是年轻人,但是也要懂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对。”
“奶奶您哪里见孙媳的身子不好了?”对老太太微微一笑,沈碧寒道:“商号的事情繁多,总是需要人来处理的,但是在处理公务的前提下,孙媳是绝对不会亏待自个儿的。”
暗暗的点了点头,老太太道:“今儿你大伯母到我那里去了,说是等到而是之后便搬出去……我听三房和四房也是这个意思?”
“恩!”也跟着点了点头,沈碧寒端起翠竹新上的茶水便递到了老太太的手边,道:“孙媳听到消息也是这样的。东苑的东西大伯母已然开始往外搬了,听四婶娘与四叔父也说好了二十之后便搬走。至于三叔父……孙媳听说他要带着霜妹妹离府,还是没有原谅三婶娘!”
“人犯了错总要接受惩罚,你三婶娘总是最后失了夫妻之情,却终是还有杭儿会带她离开。她有这样的结局,也是不错的。”笑着接过沈碧寒手中的茶杯,老太太笑的极其温柔,看她的眼神也格外的此项。低头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桌子上,老太太意味深长的道:“日后出了聂府,她们自个儿走自个儿的路,我老婆子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见老太太说话的神情,沈碧寒微微动容。
对老太太笑了笑,她宽慰道:“人与人走的路是不同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奶奶不必太担心了。”
沈碧寒心想老太太为儿女操劳了一辈子,前几日分家的事情虽是她主持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