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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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嫁-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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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程家的两位姑奶奶刚刚止住了哭声,外头倏然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这里就是太夫人的院子,不孝子孙便在这里。”有男人的声音,好似是五姑爷。
  然后,一群人哗啦啦进门了。
  太夫人脸色急变。
  凌青菀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太夫人,您别着急,都是误会。”
  六姑奶奶机灵,连忙爬起来,跑出去阻拦住。
  凌青菀她们在里卧,仍能听到外头说话的声音。
  “谁要害太夫人?大人让我们拿人。。。。。。”
  “没人要害!”六姑奶奶道,声音很尴尬。
  “不是说太夫人的两个孙女,和凌家的表姑娘吗?”
  “没人!”六姑奶奶重复。
  “咦,那你们报什么官?”捕头不高兴了,“报官的时候不是说,凌家表姑娘要用药害死你们家太夫人,太夫人的两位孙女助纣为虐?”
  这话,里屋也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在看凌青菀和她母亲景氏的脸色。
  凌青菀表情不变。
  程家的两位姑奶奶去告状,自然不好说自家侄女的坏话,毕竟关乎程家声誉。
  所以,只得把凌青菀推出去。
  虽然她们都看见了,是程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故意给凌青菀设套。
  凌青菀都能预料到是这个结果,所以她一点惊讶也没有。
  凌青菀的母亲景氏,恬柔的脸一下子就紧绷了。她没有说话,眼神微冷。
  大家连忙撇开目光,不敢多看她。
  “。。。。。。请诸位吃酒。今日是我们家不对,误会了,辛苦诸位大人跑一趟。”六姑奶奶最后塞了银子,才把捕快们请出去。
  内宅进了捕快,传到哪里都不光彩。
  她们也是逼不得已。
  等捕快们走后,屋子里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大家都有点难堪,不太敢看凌青菀和景氏的眼睛。
  程氏姊妹也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偃旗息鼓。她们是想捧杀凌青菀。不成想,最后居然是她们搭台,让凌青菀唱了出好戏。
  凌青菀完全是踩着她们,把面子、里子都赚得足足的。
  从此,只要太夫人还在世,凌青菀就是程家的大恩人了。
  若是没有这对姊妹搭台,凌青菀根本无法说服两位姑奶奶,让她出手救治。
  这两姊妹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都满心怨气和悔恨。
  “谁能想到,凌青菀还真有点能耐?”两姊妹都这样想。
  看走眼了。
  凌青菀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医的?
  她们也不知道。
  凌青菀那边,恍若不觉。她依旧表情娴静,给太夫人喂药。
  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又把太夫人的病情,给两位姑奶奶说了一遍。
  就是寒痰阻碍胸阳,导致的痰厥。
  为何其他大夫的药不管用,凌青菀也解释了。
  他们开的分量太轻了,而且没有用葱白,元气无法归获,所以药无法进入。
  “。。。。。。我说句话,表姑娘别多心。我并无恶意,只是要问明白了,以后留个心眼。”六姑奶奶犹豫了下,说道。
  “姑奶奶但说无妨。”
  “家慈冬、春都没有受过风寒,她的寒痰是在何时凝聚?”六姑奶奶问道。
  不怪她疑惑。刚刚从盛夏到仲秋,都是热的时候。为什么都会这样重的寒痰?
  “若是我不曾猜错,太夫人素来身体健朗,每年盛夏都喜欢吃些冰湃的东西?而且,秋上更嗜爱螃蟹?”凌青菀道。
  六姑奶奶点点头。
  太夫人爱吃螃蟹,亲戚朋友都知道。
  所以,每年中秋左右,不少亲戚朋友送礼,都是送肥大的螃蟹。
  “就是这样吃出了问题。”凌青菀道,“螃蟹性寒,而且肥腻。太夫人年迈,消耗不及年轻人。螃蟹的寒和脂养都凝聚五脏六腑,久而化痰。”
  大家听了,都怔住了,包括太夫人。
  若不是凌青菀让太夫人醒过来,其他人大概不会相信她这番说辞。
  居然是吃出来的毛病!
  还这么严重!
  太夫人醒了,喝了药之后又睡了会儿,脉象稳定,就到了半下午。
  凌青菀和母亲也要告辞回家了。
  雨已经停了,骄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来脑袋,光芒四射。远处的树梢,悬挂了一段绚丽的虹。
  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
  ****
 

第010章诊金
更新时间2015…4…3 6:56:20  字数:3246

 第010章诊金
  喝了凌青菀开的方子,程太夫人醒来,病就慢慢好转了。
  她原不是大疾。
  她昏迷那段时候,药石喝下去吐出来,起不了作用。人清醒之后,喝药容易很多,也会进入胃里,不吐。
  附子理中汤舒展胸阳,散去寒痰,她逐渐健朗。
  她的儿子程轩也从苏州回到了京师。
  这一病,程家耽误了一些事。定下的太夫人六十大寿不做了,程家请了人做四十九天道场,又给道观和寺庙分别捐了大笔的钱。
  他们还在家庙附近支了大棚,给城里穷苦人派米和棉絮。
  预备给太夫人做寿的银子,程家都花了出去。
  躁动一时。
  闲言碎语自然少不了。
  当时凌家闹得告官,风声就露出去了。
  凌青菀和景氏也听说了几句,没怎么在意。
  眼瞧着又过了半个月,程太夫人彻底病愈了。
  也到了十月初二。
  天气倏然变了,一连刮了几天的强风。
  风吹得孤零零的虬枝乱颤,如呜咽、似悲戚,呼啸而过。
  凌青菀夜里睡不踏实。她总能听到夜枭的啼鸣,宛如鬼魅。她耳边,时不时有个凄凉绝望的声音,似从悠远的古墓里爬出来,低泣着喊她“姐姐”。
  为什么要喊她姐姐?
  她睡不好,就跑到母亲的床上去。
  凌氏是晋国公府。
  晋国公是凌氏世袭罔替的爵位,府邸早已没有往日的风光。特别是凌青菀的父亲去世后,两个叔父不成器,家里越发落寞。
  他们家的宅子不大,坐落在盛京的西南角“昭池坊”,临近安平门,就是南边城门。
  先帝在世时,盛京城里大肆规建,挖了不少的排水沟。
  晋国公府所在的昭池坊,原本是贵胄所在之地,因为十二年前新添了排水沟从昭池坊不远处经过,弄得这条街一到下雨天就臭气熏天。
  平时还好,一到变天就异味满街。
  稍微还有点财力的人家,都搬走了。
  晋国公府除外。
  那年,凌青菀的父亲去世了。
  他们家当时没有闲钱去搬家。
  盛京城里,至少有百万人,原就拥挤,房舍昂贵,搬家所费不赀,当时的晋国公府刚刚丧失嫡长子,不知道未来如何,不敢乱花钱,就没搬。
  而后,又遇到了两年灾荒,家里田地上收不到租子,就越发难了,更没提搬家之事。
  虽然后来凌青菀的舅舅和姨母家里都得了势,做了不小的官,却没有给晋国公府带来什么改变。
  凌家过得紧巴巴的,是落寞贵族之一。
  他们仍住在昭池坊,四周的邻居鱼龙混杂,出入多有不便。
  “什么味儿?”景氏突然道。
  初二这晚,风特别大。凌青菀又睡不着,就跑到母亲的床上,跟母亲睡。
  母亲的院子叫“榭园”,是晋国公府靠西边的庭院。三间正房,带着四间小厢房。
  正院后面,接了后梢间,有四间小耳房,从南边开个小角门,竟像个独立的小院子。
  凌青菀就住在后梢间的耳房里。
  她跑来和母亲作伴,母亲刚刚放下针线,蹙眉闻了闻,突然问什么味道。
  满屋子丫鬟婆子们都吸了吸鼻子,使劲闻。
  “有点臭,要下雨了。。。。。。”景氏道。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
  每每要变天的时候,昭池坊后街的排水沟就发出异味来。
  凌家内院也闻得到,只是没那么重。
  景氏的鼻子最灵。
  “我怎么没闻到?”凌青菀笑着打岔,往母亲床里头钻。
  景氏笑着拉女儿的胳膊:“脱了外衣,怪脏的。”
  凌青菀从前很少这样撒娇的。
  最近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娇气起来。有时候会挑剔吃喝,有时候会挑剔衣裳,不似从前那个闷声不响的闺女。
  景氏反而很喜欢。
  她觉得女儿和她更亲近了。
  “。。。。。。娘,程太夫人又下了帖子,请咱们去程府做客。咱们去吗?”凌青菀爬起来,任由丫鬟帮她褪了外衣,一边问她母亲。
  凌青菀治好程太夫人,不过是为了给她母亲宽心,让她母亲明白,没什么鬼神。
  治好之后,景氏果然松了口气,没有再为上次拜佛的事忧心忡忡。凌青菀的目的也达到了。
  但是,程太夫人却很感激凌青菀,多次邀请她们母女。
  凌青菀想到二姑母和她的两个女儿,知道程家并不欢迎她,就拒绝了。
  景氏自然也拒绝。
  今天,是她们收到的第三次请柬。
  “菀儿想去吗?”景氏有点松动,问女儿,“太夫人没有做寿,亲戚朋友家仍是送了寿礼;她生病了,也都送礼探望。她这是答谢亲友,广开筵席,去的人很多。。。。。。”
  去的人很多,就不需要单独和二姑母母女打交道。
  太夫人再三邀请,总是不去,也显得景氏眼里没人,不尊重长辈。
  景氏不喜欢得罪人。
  所以,她打算后天去赴宴,算是把这趟人情给应付过去。
  其实,景氏和程家来往并不多。
  二姑母也不是景氏的亲小姑子。
  上次程太夫人去拜佛,不过是出于礼数邀请景氏和她婆婆。
  那段时间,凌青菀正缠绵病榻,病得糊里糊涂的,景氏想给凌青菀点盏长明灯,为她祈福,正打算去庙里。
  凑巧程太夫人去拜佛,又邀请了景氏。景氏为了图省事,就跟着去了。
  程太夫人很注重景氏母女,除了景氏和凌青菀比较投太夫人的眼缘之外,也是因为程太夫人和景氏同样出身太原府。
  太原府很大,是盛京附近最为繁华的城。
  京里做官的,太原自成一系,人数很多。当年的先皇后,也是出身太原贵族。
  太原卢氏,乃是百年老贵胄。
  景氏和程太夫人的娘家,在太原府不显赫,跟卢氏无法相提并论。但是,程太夫人喜欢以皇后同乡自居。
  同时,程太夫人为了显得谦虚,又拉上景氏,说她和景氏都是先皇后的同乡。
  因为这个原因,程太夫人很愿意抬举景氏和凌青菀。
  是真心,是假意,景氏也分不清。所以,她宁愿避开些,平素很少和程家有来往,除非逢年过节。
  “娘,如果您想去,我陪着您去。”凌青菀甜甜笑道,“我治好了太夫人,程家什么也没给我。这次去了,太夫人兴许要赏我些东西。”
  景氏微讶,看着女儿。
  “为何要太夫人的东西?”景氏讶然问道。
  “难道白给她治吗?”凌青菀理所当然,“给她治病,她付诊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景氏瞠目。
  闺女,你是闺阁千金,不是小郎中啊!
  “。。。。。。不能要太夫人的东西。”景氏一时间好笑,教导凌青菀道。
  “为何,咱们家也没什么钱啊。”凌青菀道,“很久没吃芙蓉羹了。。。。。。”
  她是觉得,既然家里没钱,又何必清高?
  原就是凌青菀应得的。
  对于她应得的东西,凌青菀不愿意放弃。
  景氏却又是一愣。
  她第二次听到凌青菀提到“芙蓉羹”。
  芙蓉羹是这几年流行的一道名菜,先用牛黄、黄金、犀角、鸡血玉、南珠、海贝煎汁;鹿肉为主料,作以驼峰、獐肉、慧鱼、樱桃,熬成一碗浓汤,再淋上煎好的汁。
  一小碗羹,至少三十两银子,够晋国公府一府上下一个月的吃喝。每次做一锅,没个几百两也打发不了。
  谁没事做这个吃?
  景氏未出阁的时候,娘家并不富裕,她爹只是个小将领;她哥哥发达,是近十年的事,景氏没享到福。
  嫁到凌家,虽然凌家落寞得厉害,好歹也是贵族,有点高攀,所以勤勤恳恳,更是不敢要求奢靡的饮食。
  平常的宴席上,根本吃不得芙蓉羹。
  芙蓉羹到底什么味道,景氏也不知道。
  而凌青菀,上次病好之后说嘴巴里没味道,景氏和凌青城问她想吃什么,她开口就要“芙蓉羹”。
  凌青菀以为,没钱所以不吃芙蓉羹。
  能吃得起芙蓉羹,得多有钱?
  景氏眼眸微黯,轻不可闻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亏待了女儿。
  凌青菀瞧在眼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有点迷惘,不知道到底错得多严重,心里惶惶的。
  母女俩一时无语。
  北风呼啸,刮得窗棂簌簌作响,呜咽之声从屋顶低啸而过,越发彰显夜深人静。
  凌青菀梳洗之后,挨着母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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