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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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孩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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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很难说,”她的脸流露出重重困惑,“房间必须得非常黑、非常安静,不能有任何东西打扰我。除了看着那界面发光之外,我甚至不能想其它任何东西。我只能等啊等啊,等某种东西……某种东西出现“一个信息?”

“一小部分。”她不快地望了尼克一眼,”或许大部分已经丢失了,因为有人找到它们时,已在月球上待得太久了。所有的东西部已变黑并且破碎。但有种东西,有种东西想要出来,当我坐在黑暗中的时候。”

马可有问题要问,可尼克让我们不要再耽搁她的时间了。那一周他们两个都没睡觉,凯莉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地坐在暗室里,尼克则在门口等着,他们把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图像拼凑成了一张残缺不全的图片。当凯莉取得进展从暗室里走出来时,尼克决定与我们分享一个令人窒息的沙漠午夜。

对我来说,日子太长太热了。

一个安全情报员整个下午都在问我关于我那失踪的哥哥的情况,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正想一个人静静地喝点啤酒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在这时,尼克说话了。

“凯莉就快发现晶体的秘密了,”在他直率的话语里,我能感到一丝隐藏不住的振奋,“我正在研究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些砂粒,并且从我们孩提时的游戏中找到了一些关于我们人类和飞船在太空的痕迹,“他笑了下,说道,“我猜是那些砂粒帮我把这些事联系了起来。”

我们都聚到他身边。

“你那理论还不错,”他以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态度,充满敬意地望着马可,“有一种伟大的银河系文化,一种超生物宇宙,所有不同生物种族都统一在一个整体的文明之中。它们被一种宇宙利它主义绑在一起,而柏拉图式的文明在其他任何—个星球上都找不到,或许是因为它发展得很慢。

“但是,那些载着砂粒的信息导弹像种子一样飞越太空传播那伟大的文化——寻找能接受它的新种族。

这种飞船的确比光还快。凯莉不敢说它们就是超光速粒飞船,但她说它们不可能毫无目的就到这里来了。

“那就是我们的任务,去修建终端站!”他脸上放着光,“砂粒在月球上等着我们父亲的到来。如果它是种子,那么他们就是土壤,而我们是幼苗,砂粒决定了我们的样子。我们就像是一种奇特的植物一样,在星际间成长,直到乘星际飞船到达地球。”

3点钟了我们还没睡,争论着砂粒的含义。一朵云把月亮遮住了,我们顶着风往育婴窒走去,风里夹着树和尘土的味道。凯莉在盖身边站了一会儿,温柔地拍打着他那灰色的脸。

当他在睡梦中哀号挣扎时,眼里噙着泪水。她的脸看上去疲惫不堪,一点也没有尼克那样的兴奋。尼克为凯莉摆好了盘子,可她还没吃就把它椎开了。

“什么惹你生气了,孩子?”

卡罗琳娜问道,“尼克对你得到了信息而十分高兴。”

“但我怕,”她担心地望了一眼尼克,“就算我们把终端站建好了,我恐怕我们的人也不会来。”

“可尼克说他们答应好的。”

“太久了,”凯莉说,“在我研究这个界面时,我忽略了这些砂粒到底存在了多久。虽然它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可尼克说它已在月球上待了六亿年了,早在人类出现之前。”

“那很糟吗?“她不安地望着尼克。

“凯莉是在杞人忧天,”他做了个鬼脸并开玩笑似的推了她一下,可她却没有哭,“我想她对砂粒知道得更多。现在她担心他们在六亿年之后不认识我们了。”

她不乐意地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真的不行,”尼克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时间太久了。

也许他们现在已经灭绝了;也许他们的进化很快而不再在乎我们了;也许他们早已忘记所有的关于信息导弹的事了。但不管怎样,我们也要修建终端站,这就是我们活下来的原因。”

“我们必须得试试,”她小声说道,“可我十分害怕。”

她伸手去拉尼克的手,然后一起向实验室走去,最后消失在黑暗中。我们则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盖醒了。他动作缓慢地,就像熊一样推开我办公室的门,呆呆地望着里面,叫着凯莉的名字。我叫来了卡罗琳娜。我们试图吸引盖的注意力,可他不愿吃东西,也不愿和我一道去体育馆。

他摇摇摆摆地来到凯莉的空房,然后在育婴所的大厅里徘徊,最后去了厨房。在那里,他找到了那天坐的椅子。他把它拿过来闻了闻,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抽搐着走了出去。他猫着腰,扫视着地板,好像他那双黄眼睛能追踪足迹似的。

走出厨房,他停了下来,似乎在嗅着空气的味道,接着便向实验室走去。我们看见尼克冲了出来想拦住他,就像一只小狗试图去拦截一只熊一样尖叫着,可毫无效果。

“等等!求你了!凯莉在工作……”

盖一掌把他推翻在地,然后继续朝门口走去。当我们赶到的肘候,尼克还躺在水泥地板上,一只苍蝇在他头顶飞舞。由于暴露在烈日下,他灰色的躯体变成了褐色。

卡罗琳娜把他抱在了怀里,我则冲进了实验室。盖站在厅里,一边四处看着,一边摇着头,好像卡罗琳娜的次等生物所散发出的恶臭淹没了凯莉的味道一样。他竖起灰色的耳朵,转过身来蹲下,然后突然一动也不动了。

“不要动,盖。”

他没有理我。他已经找到凯莉了。他快速地从我身边经过,直向暗室而去,耳朵抖动着。我紧随其后,来到了门口,他没敲门,就像坦克样破门而入。

我踩着被撞破的门,跟着他进去了。那时,我看见那个界面发着玫瑰色的光。在黑暗中,我发现凯莉浑身发着金光。她坐在一根高凳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四面体内部,好像并没意识到盖的进入一样。

他像只饥饿的野兽般哀号着,一把从她手里将那四面体抢了过来。

凳子翻倒在地,她倒在地上却安然无恙。她抬头望了盖一会儿,金色很快从她那忧虑的脸上褪去了。

“亲爱的盖,你在做什么?”

她抓住盖的手臂,颤声问道,“你对尼克做了什么?”

盖左右摇摆着,两只灰色的手紧紧抱着玫瑰色的“金字塔”。他向“金宇塔”内瞧着,双眼睁得大大的,黑里泛着黄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盖,盖!”她呜咽着,“你弄伤了小尼克!”

她说完便冲了出去。我留下来美照盖。他慢慢地把手掌对准那个界面,眼睛不停地眨着。他弯下腰来用粉红色的大舌头舔了舔那发光的表面。最后,他把它拿到耳边摇了起来,就像一个野人在玩弄股掌之中的钟。

发光的“金字塔”这发没有使他发生什么变化,当他把它做好时,他一定被当成了个临时工具,因此而被赋予能量。

如夸任务完成了,他再也不被赋予能量了,他的行动速度又慢了下来。随着呼吸的减弱,他也不再那么鲁莽。他站在原地摇晃着,无精打采地瞅着“金字塔”。眼泪从他眼睛里慢慢滑落,在他浓密的体毛上留下了泪痕。最后他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地走开了。我跟在他后面走出了房子。

户外,强烈的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卡罗琳娜把尼克抱在怀里,不停地轻轻摇动着。绿蝇仍在他头顶飞舞,凯莉正驱赶着它们。她转过身,以责怪的神情看着盖。”你真坏!”她呜咽着,“你是野兽!”

盖忽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把口面体向他们扔了过去。幸亏卡罗琳娜抱尼克躲开了,要不然就打到尼克了,结果它在打中卡罗琳娜后飞进了草丛中。凯莉失声尖叫了一声,冲了出去把它捡了回来。

盖颤抖着,抽泣着。凯莉严肃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她把四面体放到尼克手里。如同一只受尽折磨的动物,盖嚎叫了一声跑开了。他在楼梯口摔了一跤,但很快爬起来,消失在体育馆的后面。

那时来了一辆保安车,卡罗琳娜把尼克安置在后座上,尼克瘦骨嶙岣的四脚耷拉着。我看见一道模糊的褐色开始在他太阳穴上扩展。

回托儿所(前育婴所)后,她给他做了检查。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

“他恢复知觉了,”她给了凯莉一个安慰性的微笑,转而较严肃地对我说,“你最好紧跟在盖后面。”

保安人员报告盖朝开放的高台地跑去,我们驱车跟踪。我们看见他时,他在前方很远处,一个野性的灰色动物蹦进一个闪烁着的黑色海市蜃楼,在砾石上的松土块间跳来跳去,他的速度几乎比我们的车还快。

“等一下,盖!听着!”

当我们与他足够近的时候,我靠在那猛烈摇晃着的车上呼喊,可他不肯停下来。相反,他忽然改变方向去践踏长着高大仙人掌的土块。他跳了进去,用头撞,用拳猛击,用脚踢那长着尖刺的东西,最后还拥抱它们。他咆哮着在感受自虐后的疼痛。

终于,他停止了野性的哭号。

我们接近他时,他睡着了,也许是失去了知觉,瘫软地躺在那带刺的植物下面。他的手脚紧拥着它,浑身满是折断的刺,灰色的下巴处有一朵紫色的花,那热气裹着的头发里谷场的味道比任何花的味道都要浓烈。

我们等到了一辆救护车,送他回了站上医院。他在手术台上躺了三个小时,无需麻药,刺被拔掉了。直到后来尼克和凯莉到他病房探望时,他才出现了苏醒的迹象。

他们站在他床边,直到他扭动起来并发出窒息般的声音。凯莉靠过去抚摸他的手臂。他的双眼睁开了,黄色,目光呆滞。

“盖!”凯莉啜泣着,“亲爱的盖!”

他扁平的头转动起来,他灰色的耳朵一开一闭,他无神的眼光扫过她和尼克,没有兴趣,或者甚至说是没有认出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嚎叫,不一会儿,他又回到松弛状态,睡着了。

凯莉崩溃了似的缩成一团,我们不得不把她带出病房,尼克与她一道到了托儿所。他整晚坐在她身边。

不知他是否催促过她回到那个界面的工作上去,反正我没听到,可她第二天回到了安装了一扇新门的暗室里。

好几个月以来,盖几乎都处于昏睡状态。他的身体萎缩得只剩突起的骨头和凌乱的毛发,他的病情和退化使我惊奇。马可修复了界面,精力也因此给耗尽了。先前那锥形物的失踪。在卡罗琳娜看来,给他留下了精神创伤,比失去凯莉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深冬时节,当盖开始恢复时,他要我和他在一起。他曾躺着,数小时观察我,怀着无言的虔诚。他喜欢用他的皮肤蹭我,而我在他耳朵后面轻轻搔痒痒时,他会高兴地吼叫。

尼克和凯莉来看了他好几次,可他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次凯莉带来了四面体并满怀希望地递给他,他黄色的眼睛朝它眨巴眨巴,而后毫无兴趣地移开了。凯莉感到困惑,尼克则求她别再来了。

在卡罗琳娜的帮助下,我教会了盖重新说话。我俩用他的教学玩具做游戏,一起到健身房,一起游泳。

通过饮食和锻炼,他渐渐重获失去的精力,然后又开始成长了。到夏天时,他的体重增长到我的两倍。

他恢复后的头脑中有着奇特的幽默感。他用他的体力来讥讽我,在我差一点就赢了跟他的一场网球比赛甚至一场摔跤比赛时,他把我按住,让我动弹不得。他对保安人员也开过类似的玩笑。

除此之外,他又有了其它的乐趣。

一位被雇来洗外星生物实验室玻璃器皿的女孩儿,她的保安徽章上的名字是维朗妮卡。她声称著名的阿巴奇(入侵者)是其祖先之一,但保安后来告诉我她来自布朗克斯。

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件事可能造成的危害。无论是否是阿巴奇,维朗妮卡看起来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有对付盖的性用品。马可认为盖需要情绪上的发泄,而卡罗琳娜似乎对抑制—个生物样本的本能不感兴趣。

维朗妮卡失踪时,我并不很吃惊,因为盖一定是个爱惹麻烦的人,而他却因此迷惑而且悲哀,他要我帮忙找她。我去保安处时获悉她因无联邦政府执照贩卖大麻已被逐出高台地盖的悲痛引发了一些新的症状,卡罗琳娜将此记录下来。他平生第一次不能入睡;他的皮毛褪色了;他发出的氨味愈加刺鼻:他开始砸家具;他心不在焉地把灯或椅子折断或扭断,拆成一块一块的,而自己毫无意识。

他没学过识字。一天,他递给我一张咖啡屋的小子偷偷送进来的字条,这张染了色的纸散发出廉价香水的味道:维朗妮卡还爱着她的“熊爸爸”(指盖)。她的徽章丢了,不能来看他。她在路边的雷鸟酒吧上班,在星程酒店有个房间,如果她的“熊爸爸”记得他那很小很小的金锁的话……

盖要我与他同去保安办公室,我试图婉拒,可他把我扛到了那儿。

当他请求得到允许去探访维朗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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