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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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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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警觉也是本能,安怡立时就发现了吉利,想着若是吉利添油加醋地去和安保良等人胡说一气,她光解释就要花大力气,索性装作梦游,用力挥动着铁钎恶狠狠地低声道:“杀死你!杀死你!叫你敢惹我,叫你欺负我,我杀了你!”
  吉利打了个寒颤,迅速扶着墙壁遁回房里,用力把门栓得死死的,再不敢出去窥探。
  吓死你不偿命,看你还敢不敢鬼鬼祟祟的。安怡抿唇一笑,继续磨着铁钎,把人体几个要害的穴位琢磨了又琢磨。
  马车驶出昌黎县城,安怡看着远处绵延苍茫的大山,说不出的难受。上次她从这里经过,是被人绑着塞在车厢底部,又冷又饿又闷又难受,要到无人之处或是夜里才会被放出来活动活动,进少量的水和干粮。她百般努力打听,也不过是知道自己大概到了哪里,至于详细的路线和途中风光更是完全不知晓。
  吴菁见她发呆,便把一本书扔到她怀里:“途中无事,给你本书看,里头的药材用得妥了便可救人,运用不当便会害人。”
  这是一本手写的小绢册子,里头画着些植物图案,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药物名称和药性:“黄花夹竹桃,全株有毒,种子、乳汁毒性极大,一粒种子可致死,微量茎皮、根入药可治心疾……相思子,剧毒……”安怡看得入迷,觉得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向她招手。
  一路上,吴菁精神时就给安怡和陈知善讲些难得见到的特殊病症,养神时就扔给他们一些手抄的小册子,里头记录的都是些寻常书中没有的内容,或是她给人看病的心得体会,或是某种药需要注意的地方例如人参,人人都知道是好物,却很少有人知道,小孩若是过早或是过量食用人参,便会很容易患上难以救治的失聪症。
  两日后,即将到达抚宁,安怡趁着吴菁心情不错,问道:“姑姑,我们要在抚宁呆几天?”
  吴菁道:“得给病人调理些日子,半个月左右。”
  安怡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席话说来:“那我想和姑姑请几天假。”见吴菁似乎不高兴,忙解释道:“上个月我那周叔父回了飞龙关养伤,听说在半道上就给弄去了抚宁卫,也没有封赏。我爹不放心,特意修书一封,让我设法去看他一趟。”这事儿她倒也没撒谎,不过安保良早就托人给周金刚送过了信,只是她需要这么一个借口,前往那个地方处理前生未了的私事而已,那人若不死,此生她寝食难安。
  吴菁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卫所那边全都是些粗人,你一个小姑娘家方便吗?”
  安怡故作轻松地道:“有周叔父在,应当没有大碍吧?”这样的借口似是合情合理,但她不知道,吴菁早就知道了她的来历,并且曾经听见过她和周金刚的亲兵详细打听抚宁的野草里。
  所以吴菁一听就知道她想去干什么,有执念的人是拦不住的,吴菁不打算拦她,却不允许她随便胡来,便不容拒绝地道:“让知善陪你去。”
  

正文 第25章 神秘贵客

  
  安怡满心都是抗拒,但又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只好闷着头应了。陈知善听说自己可以有机会和安怡单独相处几天,满满都是欢喜,又听吴菁严肃警告道:“你二人可不要胡作非为,不然我定然不会轻饶你们,赶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谁不知道陈知善是个老实孩子?安怡觉着,这话似是针对她的,可她又不能从吴菁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傍晚时分,马车驶入抚宁县城,直奔周家而去。周家是当地大户,对他们十分热情礼遇,但不知何故,住房却安排得有些局促,明明客房有七八间,却只分给他们两间背阴狭窄的客房,一间吴菁和安怡住,另一间则是陈知善和陈喜住。陈喜有些不满他家公子住处简陋,安怡则觉得和吴菁共处一室有些不自在,但见吴菁都没话说,他们也就不好多话。
  用过丰盛的晚饭后,周家长媳亲自来接吴菁去给周老夫人看病,十分抱歉地把住宿条件为什么这么差的原因说了:“家里突然来了位贵客,一下子带来了二三十个人,又是县尊亲自打过招呼的,不敢不应。只得委屈周姑姑和尊徒了。”
  因为周家人招待得十分周到热情,吴菁并不把住房狭窄的事情放在心上,只道:“客随主便。”她二人在前头寒暄,安怡则在后头同周大奶奶身边的丫头套近乎,三言两语就把那叫翠屏的丫头给哄得眉开眼笑的,答应次日替她寻人带信给周金刚。
  这事儿一定,安怡心里就跟着定了,因此在吴菁给中风导致半身不遂的周家老夫人看病时表现得特别好,导致周家人都认为她其实和陈知善一样,都是吴菁的爱徒。她本想解释一下,但见吴菁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跟着装了晕,何必呢,名医的徒弟和可怜巴巴的小帮工享受的人身待遇完全不一样啊。
  当天晚上,不知是安怡太累睡得太熟,还是隔壁住的客人没回来,安怡根本没感受到周家大奶奶说的那种几十个人入住的热闹。
  第二天,安怡拖着陈知善往街上跑了一趟,买了两包糖和一些当地有名的糕点,风鹅,腊肠,板鸭之类的吃食,花了一包糖的代价请翠屏丫头帮她把信和东西送给了周金刚,然后在第三天的清晨见到了连夜赶来看她的周金刚。
  周金刚是独自来的,他比在昌黎养伤时要胖了一些,精气神反倒不如从前,以往总是刮得很干净的胡子这会儿也乱蓬蓬的,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但他看到安怡的时候还是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大侄女儿,难为你出门一趟还想着我。走,叔父请你吃好吃的!吴大夫她们呢?叫上她们一起呀!”
  安怡道:“姑姑和陈知善正给周老夫人行针呢,叔父不妨寻个茶馆,咱们爷儿俩先说说话,然后再叫他们一起去吃午饭如何?”
  周金刚就牵了马陪着安怡边走边聊:“这些日子有没有练习弹弓啊,这次要在抚宁呆些日子吧?改天我来接你去骑马打兔子!”
  “练了的,十次里总有六七次能打中了,就是力气有些不足。”安怡的目光被街口行来的一行人给吸引住了,全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穿七成新、同款式的青绸袍子,一色的牛皮马靴,腰间都挂着长长的朴刀,胯下的马也都是好马。又有一张看上去就很扎实舒适的黑色马车,帘幕低垂,掩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里面坐着什么人。
  周金刚也发现了这行人,但他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头,默默地带着安怡让到了路旁。大概是因为周金刚的个子太高太壮,又带着刀的缘故,那群人从他二人身边走过时,死死盯着他二人看了一回才收回目光,轻声说了两句什么,扯直进了周家大门。
  “他们是周家的客人。”安怡刚才听得明白,这群人说的是地道的京腔。也就是说,周家接待的这位贵客,是位京里来的贵客。看这些人的装扮和用马,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他们应当知道她迫切想打听的消息,难的是怎么套近乎。
  周金刚道:“看样子是京城里来的,不是善茬,你无事别招惹他们。”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刀口饮过血,对于杀气这种东西特别敏感,这几个人看着好像年纪很轻,但肯定手里都有过人命。还有马车里那个没露面的人,隔着窗纱他就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有如实质一样刺在他身上,可见着实是个厉害的。
  “我怎会招惹他们。”既然这样,那是不好打听消息了,安怡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那几个人的身上收回来,指着前面道:“周叔,听说那家的灌汤包子不错。”
  热腾腾的灌汤包子十分鲜美,周金刚吃得很爽口:“大侄女,你家现在日子好过许多了吧?”玉佩和借据都通过石昭回到了安保良手里,不再欠印子钱,安怡又开始挣钱,怎么想都是应该好过了许多。
  安怡心里有事,再鲜美的包子尝着也是索然无味:“我爹不像从前那样出手大方了,他不太好意思用我挣回去的钱。”安保良向王虎借印子钱的原因也给薛氏打听出来了,是在之前她重伤时借的,之所以不肯说,是怕安老太知道了会更不喜欢安怡。知道这个后,她不可避免地对安保良这个便宜爹多了几分真心。
  二人又闲扯了几句,安怡对周金刚的遭遇表示同情,顺理成章地把话说了出来:“周叔,我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忙。离抚宁县城约五六十里远,往飞龙关方向的青龙山有个野草里,那里是名药五爪金龙的产地,现下正当季节,我想去碰碰运气。要是侥幸寻到一两株,就够我们一家人把欠的债全部还掉并置些产业。但我人生地不熟的,只怕还没到地头就给人贩子弄走了。”
  五爪金龙,花大如掌,须有五根,如龙爪一般张开,果子红如朱丹,坚硬如石,气味苦涩,有起死回生之效,特别是治外伤止血,差不多是灵药一样的存在。但此药太过珍稀,周金刚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请几天假陪你去好了。”
  

正文 第26章 冰雪容颜

  
  安怡往前凑了凑,小声道:“还有件事,有个快要死的人去医馆里看病,我看他可怜,给了他两个馒头和一碗热汤,又给他出了诊费,他就和我说,青龙山中有条小道,可以绕过飞龙关直通。我曾听我爹忧国忧民,知道这是不得了的大事,周叔要不要去探探?若是能成,可是不得了的军功。”周金刚爽快,她也就爽快地把这个从前无意中得知、对于普通人来说没用,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如果他能因此强大起来,对她和安保良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真的?那个人呢?”周金刚一口包子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去。和大丰近年来战事不断,全靠一个飞龙关在中间挡着,你进不来,我也出不去。谁先找到这条路就等于占了先机,大丰可以绕开的眼线偷袭,也可以绕过飞龙关直杀大丰。
  安怡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他已是死了,一个将死之人完全没必要和我说假话嘛。”到吴菁医馆里求医的人太多了,想查也是无从查证,还不是任由她怎么说。
  周金刚很快下了决心:“我立刻回去准备,你后日早上在这里等我,我来接你!”就算是假的,也不过就是往山里走了一趟,没什么损失。所以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
  安怡道:“不用,我们在城外十里长亭处汇合!”
  和周金刚别过后,安怡扯直回了周家,寻到陈知善就直截了当地道:“我后天要去看我周叔,你别跟我一起去了吧?这两天慕名来找姑姑看病的人好多,你留下来帮姑姑。”她不想要陈知善跟着,但她绕不开吴菁,就巴不得陈知善主动说不要去了。
  谁知陈知善一本正经地道:“姑姑这次主要是给周老夫人看病的,其他人她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谁也说她不起。她安排我跟着你,我就一定要跟着你,陈喜也跟着咱们。”
  安怡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见机行事了。
  不知怎么回事,在等待周金刚的这两天里,安怡照样没能见到和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那些所谓从京城里来的贵客,包括她亲自看着进了周家大门的那几个人,也仿佛是水滴融入大海之后杳无踪迹。直到临走前的夜里,她因为想到终于能去做那件仇恨了很久的事情而兴奋得睡不着,才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几声动静,隐隐似是有人在低声争吵,有人在低声相劝。
  经过太多事情,安怡早已经不是莽撞无知的少女,周金刚警告过她,这群人又表现得太过神秘,还是从京城里来的,所以她连好奇心都不敢有,赶紧拉起被子蒙住头睡了个天昏地暗。饶是如此,第二天早上她和陈知善出门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和那张神秘的黑色马车迎头碰上了。
  起因是这样的,陈喜这个从来做事都很踏实的人,偏偏这次没把包袱皮系牢,导致包袱掉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去捡呢,那张马车就飞速从周家大门里驶了出来,车夫也不是想活生生碾死人,而是非常快地擦着弯腰去捡包袱的陈喜驶了过去,然后不偏不倚地碾上了从包袱里滚出来的一包干粮。
  碾上了也就碾上了,双方说两句好话也就完事了,但车夫竟然熟视无睹地走掉了。陈喜肯定不干,跳着脚的骂车夫,还没等安怡阻止他,马车就停了下来,然后一锭大约五两左右的银锭被人从车里扔了出来。
  银光闪过时,安怡自车帘缝隙里看到了一张夺目的冰雪容颜。就算是活了两辈子,就算是早年在京中也算是有所见识,安怡也没见过长得这样夺目的男子。好似一把出鞘的名剑,锋利冷肃耀眼,让人过目难忘,不敢亲近。
  “这人倒也大方,就是扔银子这动作欠揍。”陈知善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和安怡收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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