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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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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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要发警报,”公爵说,“但我必须强调,卫兵没通知大家一切安全之前,谁也别离开。你们呆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们一定会迅速清除这点小麻烦。”

保罗从他父亲的话里辨别出密码……卫兵,安全,迅速解决。

麻烦是来自安全保卫领域,而不是暴力。他看见母亲也辨别出了密码,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公爵迅速点点头,猛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身后跟着他的士兵。

保罗说:“请大家继续用餐。我想凯因斯博士正在说有关水的事。”

“咱们可以下次讨论这事吗?”凯因斯问。

“当然可以。”保罗说。

杰西卡看着儿子镇定自若、成熟老练,感到很自豪。

银行家拿起水杯,对布特举起来。“咱们这儿没人能在用词华丽方面超过林加。布特先生。有人差不多认为他就要取得大家族的地位。来吧,布特先生,领我们干一杯。你一定为这位小大人准备了不少甜言蜜语。”

杰西卡的手在桌子下捏成了拳头,她注意到哈莱克传了一个手势给伊达荷,房子里靠墙站着的卫兵全都各就各位。

布特狠狠地瞪了一眼银行家。

保罗看了一眼哈莱克,看到卫兵已各就各位。保罗注视着银行家直到他放下水杯。保罗说:“有一次,在卡拉丹,我看见一具打捞起来的渔人尸体,他……”

“淹死的?”滤析服制造商的女儿说。

保罗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是的,被沉到水里直到淹死。”

“这种死法真有意思。”她轻声说。

保罗的微笑变得难看,凝成了冷冰冰的表情,他转头对着银行家继续说:“有意思的是这人肩上有伤……是其他渔民的爪靴造成的。这个渔民是沉船上的船员之一。另一个获救的船员说他已不止一次在失事船员身上看到这种瓜靴伤痕,这意味着另外一个被淹渔民为了逃到水面而踩在这个可怜家伙的身上,以便获得呼吸。”

“这为什么有趣?”银行家问。

“是因为我父亲由此而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为了救自己而爬上你肩头的被淹者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客厅里发生这种事就要例外了。”保罗犹豫了一会儿,让银行家有时间明白意思,然后接着说,“而我要说,除非你在餐桌上碰到这种事。”

屋子里突然一下沉静下来。

杰西卡想:这太鲁莽,银行家可能有足够高的身份向我儿子挑战。她注意到伊达荷已高度戒备,准备行动。家族卫兵也做好了准备。哥尼。哈莱克不动声色地盯着对面的那个人。

“哈……哈……哈……”这是走私者吐克,笑得前仰后合,毫无顾忌。

桌子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神经质的笑容。

布特咧嘴笑着。

银行家已把椅子向后推,愤怒地盯着保罗。

凯因斯说:“谁要跟阿特雷兹人玩花样,都是自讨没趣。”

“羞辱客人是阿特雷兹人的习惯吗?”银行家问道。

保罗还没来得及回答,杰西卡倾身向前说:“先生!”她一边心里想:我们必须弄清这个哈可宁畜牲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他是到这儿来对付保罗的吗?他还有帮手吗?

“我儿子展示了一件普通外衣,你想对号入座吗?”杰西卡问,“真是出色的表演。”她把手滑到绑在腿部的啸刃刀刀柄上。

银行家转身怒气冲冲地瞪着杰西卡。她看着银行家离开了桌子,准备动手。保罗全神贯注于那密码词:外衣……准备应付暴力。

凯因斯向杰西卡投去一个探询的目光,给吐克做了一个不显眼的手势。

走私者一下站起身,举起水杯说:“我要敬你一杯,为年轻的保罗。阿特雷兹,一个貌似年轻,却有男子汉作风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插进来?杰西卡问自己。

银行家现在看着凯因斯,杰西卡注意到他脸上又露出了胆怯。

杰西卡想:凯因斯到哪儿,人们便跟到哪儿。他在告诉我们他站在保罗一边。他那神秘的力量源于何处?不可能是因为他那应变法官的身份,那只是临时的。当然也不会因为他是皇家文职官员。

她放开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向凯因斯举起水杯,凯因斯也举了举自己的水杯。

只有保罗和银行家空着手。(苏……苏!真是个愚蠢透顶的绰号。杰西卡想。)

保罗想:我做得对,可他们为什么要介入?他暗暗看了一眼坐得离自己最近的男性客人。准备应付暴力?从哪来的暴力?当然不会是位什么银行家。

哈莱克动了动,好像不是要跟某个特定的人说话,注意力对着人们头顶以外的地方。他说:“在我们的社会里,人们不应该大敏感,这常常意味着自杀。”他看着滤析服制造商的女儿问:“您以为如何,小姐?”

“哦,是的,不错,确实如此,”她答道,“太多暴力,我感到恶心。

许多时侯并不存在什么恶意,可却有人丧命。这毫无道理。“

“确实没有道理。”哈莱克说。

杰西卡注意到这女孩毫无漏洞的应答,意识到:这个不动脑筋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头脑空虚的小女人,她注意到威胁出现的方式,知道哈莱克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他们计划用女色引诱保罗。杰西卡松了一口气。她的儿子也许是第一次目睹它……他的训练却没有忽略这种明显的阴谋。

凯因斯对银行家说:“是否再道一次歉?”

银行家对杰西卡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女士,恐怕我喝的酒太多了一点。您提供的酒后劲太大,我有点不习惯。”

杰西卡听出他语气里饱含恶意,便甜甜地说:“陌生人相聚,应该充分容忍风俗习惯的差异。”

“谢谢您,阁下。”他说。

滤析服制造商那长着一头黑发的女伴欠身问杰西卡:“公爵说在这儿很安全,我真希望别打仗,不会有更多的冲突吧?”

杰西卡想:她受命这样抛出话题。

杰西卡说:“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大麻烦。但最近有好多事都需要公爵亲自过问。只要阿特雷兹和哈可宁之间存在敌意,我们就必须万事小心。当然,公爵也曾发誓,坚决消灭阿拉吉斯的全部哈可宁间谍。”她瞟了一眼吉尔德银行代表,接着说:“宪法自然也支持他这么做。”她转身对着凯因斯说:“是这样吗,凯因斯博士?”

“确实如此。”凯因斯答道。

滤析服制造商轻轻地拉了一下女伴。她看着他说:“我想我现在确实要吃点东西。我想要你们刚才上的那种鸟肉。”

杰西卡给一个仆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对银行家说:“先生,你刚才说到鸟和它们的习性。我发现阿拉吉斯有许多有趣的事。告诉我,什么地方能找到衰微香料?香料开采者要进入沙漠深处吗?”

“哦,不,女士,”他说,“我对沙漠深处所知极少,对南部地区也几乎一无所知。”

“有一个传说,认为在南方有巨大的香料田矿源,”凯因斯说,“但我怀疑这纯粹是一种想象,只是为了一首歌。有些胆大的香料勘探者确实经常深入到中心带的边缘,但那尤其危险……导航设备不稳定,经常出现大风暴。离屏蔽墙越远,伤亡率越高。也许如果我们有了气象卫星……”

布特抬起头,满嘴食物,他说:“据说弗雷曼人可以去那儿,他们什么地方都能去,还在南纬区找到了泛水区和吸井区。”

“泛水区和吸井区?”杰西卡问。

凯因斯迅速说:“不着边际的谣传,阁下。其他星球上可能会有,但阿拉吉斯绝不会有。一个泛水区是指水渗到地面或可以根据某些特征掘出水来的地方,吸井区也是泛水区的一种,在那儿人们可以用麦管吸水……这就是传说。”

杰西卡想:他话里有假。

保罗也奇怪:他为什么撒谎?

“多么有趣的传说,”杰西卡边想边说,“据说……”这儿的人有着非常奇特的言语方式。他们还不知道这已暴露出他们对迷信的依赖。

“我听人讲你们有一个说法,”保罗说,“即:城市滋生华丽,沙漠造就智慧。”

凯因斯说:“沙漠上有许多谚语。”

杰西卡正准备问另外一个问题,一个仆人递给她一张纸条。她打开纸条,是公爵的字迹,用密码写的,杰西卡扫了一眼。

她告诉大家:“有一个好消息,公爵说麻烦已全部解决。丢失的运载器找到了。飞行员中有一个哈可宁间谍将飞船劫持到了一个走私基地,希望卖掉它。现在人和机器都回到了我们手里。”她朝吐克点点头。

走私者也点头回应。

杰西卡卷起纸条,塞进了衣袖。

“我很高兴这没有引起战争,”银行家说,“人民满怀希望,希望阿特雷兹能带来和平和繁荣。”

“尤其是繁荣。”布特说。

“咱们现在上甜点吧。”杰西卡说,“我让厨师准备了一卡拉丹甜食,甜酱糯米糕。”

“听起来非常吸引人,”滤析服制造商说,“可以得到配方吗?”

“你想要的配方我都给。”杰西卡说,一边把这人记录在脑子里,以后再告诉哈瓦特。他是一个可怕的野心家,可以收买。

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聊起来:“这布料质地不错……”“他的衣着与戴的珠宝很相配……”“下一季我们要努力增加产量……”

杰西卡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心里想着雷多字条上的密码:哈可宁人试图运进一批激光炮。我们抓住了他们。但这意味着他们已运进了几批激光武器。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过多指望屏蔽,请采取相应措施。

杰西卡想着激光炮,觉得很纳闷。那种白热高温光束可以切开任何物质,但屏蔽除外。事实是屏蔽的反馈聚变会使激光武器和屏蔽一起毁灭,似乎哈可宁人对此并不担心,为什么?激光……屏蔽爆炸能引起异常危险的聚变反应,其威力比原子弹还要巨大,会杀死开炮人和穿屏蔽的人。

找不出答案使她感到极度不安。

保罗说:“我从不怀疑我们会找到运载器。只要我父亲着手解决问题,麻烦就会迎刃而解。哈可宁人也开始知道这是事实。”

杰西卡想:他在说大话,他不应该说大话。任何人都无权夸夸其谈,如果他晚上要睡在地下深处以防备激光炮的话。

第十七章

无人能够逃脱……我们要为祖先的暴力付出代价。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语录》

杰西卡听到大厅里的混乱声,把床边的灯打开,钟还没有按当地时间调好,她必须先减去二十一分钟,这样才确定现在已是早晨两点钟。

混乱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大。

她想:是哈可宁人打来了吗?

她溜下床,打开监视器,看看家人都在什么地方。屏幕上显出:保罗正在临时准备的地下室里睡觉。很明显吵闹声还没有传到他睡觉的地方。公爵的房间里没人|奇…_…书^_^网|,床上整整齐齐。难道他还在C。p。

区吗?

屏幕还不能显示房子前边的情况。

杰西卡站在屋子中央,屏息听着。

有一个人在叫着,声音听不清楚。她听到有人在叫越博士。杰西卡披了一件外袍,穿上拖鞋,把啸刃刀系到腿上。

有人又在叫越博士。

杰西卡把外袍穿好,走到大厅里,突然想到:要是雷多受了伤怎么办?

杰西卡跑着,大厅似乎在无边无尽地延伸。她在尽头穿过一个拱形屋,冲出餐厅,跑下一个过道来到大客厅,发现这里灯火通明,墙上壁灯的亮度开到了极限。

在她右边靠近前出口处,她看见两个家兵搀着邓肯·伊达荷他的头垂在胸前。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喘息声。

一名家兵带着责备的口气对伊达荷说:“你瞧你干的好事。吵醒了杰西卡女士。”

巨大的门帘在这些人身后呼呼作响,说明前门还开着。没有公爵和越的影子。梅帕丝站在一边,冷冷地盯着伊达荷。她穿着一件棕色长袍,边上有蛇形图案,脚上穿着不绣花边的沙地靴。

“我吵醒了杰西卡女士。”伊达荷嘟嘟哝哝地说。他抬眼望着天花板,叫道:“我的剑上首先沾着格鲁曼的血!”

天哪!他喝醉了!杰西卡想。

伊达荷黝黑的圆脸拧成了一团,他的头发像毛皮衣上竖着的毛,沾着脏物,参加宴会时穿的衬衣也弄得又皱又乱。

杰西卡走到他面前。

一个卫兵朝她点点头,手仍扶着伊达荷说:“女士,我们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他在前门乱吼乱闹,拒绝进来。我们担心当地人会跑来看热闹,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会败坏我们的名声。”

“他去什么地方了?”杰西卡问。

“晚宴完了以后,他送一位年轻女士回家,阁下,是哈瓦特的命令。”

“哪个年轻女士?”

“就是那些陪酒女郎。你知道的,阁下,对吧?”他瞟了一眼梅帕丝,低声说,“她们总是来请伊达荷做特殊的护花使者。”

杰西卡想:他们会这么做,可为什么伊达荷会醉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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