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欢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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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欢不爱-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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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有些迟疑地应着。

    梁飞白挂断电话,微冷一笑,他倒要看看,老爷子得知这一切后会有什么反应呢?无论末末的孩子是谁的,都只能冠上他梁飞白的姓氏。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依靠上一辈的荫庇而活的梁少。

    浮生到达梁飞白指定的地点时,天色才刚刚暗沉下来。这是她自己居住的公寓,才短短一天时间,他倒是查的一清二楚,住在了她家的对面。

    浮生低低一叹,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彰显他的势力,使她屈服。殊不知,就是这样的鸿沟让两人再也无法静心面对。

    如今的木浮生孑然一身,连家人都没有,而梁飞白依旧是煊赫的高门子弟。浮生皱眉按响门铃,一个中年妇女前来开门,说道:“木小姐,先生在里屋。”

    浮生走进去,只见小包子和梁飞白玩得异常兴奋,屋子里全是崭新的玩具,小包子笑得两眼都弯成了小月芽,看着梁飞白将遥控飞机装好,拍手叫道:“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浮生看着从未如此高兴的小包子,心里一酸,因为她喜欢安静,这些年,小包子在她面前总是很乖巧懂事,玩玩具也是自己一个人玩,如今她才知晓,她压抑了这孩子最为活泼的一面。

    “平安——”她低低唤道。

    小包子回头见到浮生,欢呼一声,奔跑过来,笑道:“妈妈,你看,叔叔给我买了好多玩具。”

    梁飞白抬眼看着母子二人,唇角隐隐含笑,对于小包子,也许因为是末末的孩子,他从心底喜欢这个小家伙,甚至在想,要是这孩子是末末与他的,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浮生替小包子擦去头上的细汗,低低地说:“妈妈怎么说的,不能和陌生人离开,要是遇见坏人怎么办?”

    小包子看了一眼梁飞白,再看着自己妈妈,瘪着小嘴巴,说道:“叔叔不是坏人。”

    “妈妈,”小包子睁着大眼,可怜兮兮地说,“叔叔说他是平安的爸爸,平安想爸爸。”

    浮生心尖一颤,抱住小包子,沙哑地说:“平安会有爸爸的。妈妈带你回家好吗?”

    “阿姨,你带孩子玩一会儿。”梁飞白高声喊道。

    帮佣的阿姨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进来,照看着平安。梁飞白站起来,面色微沉地拉着浮生走进一旁的房间。

    浮生挣脱他的手,淡漠地说:“你真的认错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梁飞白有些讥诮一笑,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微怒。

    浮生看着他隐隐抽搐的眼角,努力压制的怒气,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末末,如今我们只能这样,相顾无言?”梁飞白俊逸的面容被岁月磨去柔情的线条,微微冷酷地说,“你告诉我,我们认识了多少年,我能从你八岁开始说起,你简夏末除了没死,逃了四年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她想后退,身子被他钳制住,退不了,想挣脱,挣脱不开。这些年,一直拼命地学着坚强,可如今到了梁飞白的面前,竟脆弱得如此可笑。

    她低低一笑,有些凉薄:“小白,我想忘了那些过去,有错吗?”

    那一声小白,让梁飞白四年来所有的艰辛与痛苦在瞬间化为灰烬,他猛地抱住她,将她紧紧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沙哑地暗沉地说:“末末,你再喊我一声,再喊我一声。”

    这些年只有她简夏末能唤他一声小白,旁人从来只能唤一声梁少,兄弟也只会说梁子,只有她简夏末能触摸到他心底最深处,唤着母亲唤的儿时小名。

    浮生张口,沉默了。从离开的那一天起,她便不是简夏末,无论是慕宴还是梁飞白,她都不会再继续纠葛下去。她只想守着她的小平安,过着一些平静安然的日子。

    “你从小便是如此固执,冷酷,比谁都有主见。”梁飞白紧紧抱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可他就偏爱这样冷酷的简夏末。

    浮生微微挣脱,抬眼看着他日渐成熟的面容,摸着他眉眼的冷漠,然后放下手,淡漠地说:“我将要结婚了,小白。”

    “和谁?”梁飞白闻言眯眼,没有丝毫的震惊,冷笑道,“和你的仇人慕宴还是叶家那个小子,末末,我并没有同意你结婚。”

    结婚,他们都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纵然如今她已婚,那又如何,他梁飞白没有同意便算不得准。

    “都不是,我并不想让别人插入我和平安的生活,若是你们一味逼迫,我可以马上结婚,如果这样能断了一些不必要的纠葛。”浮生看向他,语气坚定,“你就当以前的末末死去了。”

    梁飞白狠狠扣紧她的腰,这几年,即使有了孩子,她还是如此瘦。

    “你在怕什么,末末,没有人能抹去过去,你在害怕,在逃避?”梁飞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恐慌。

    “没错,我在害怕,我害怕你们每一个人,”她后退,一步一步,最后退无可退,怨恨道,“我害怕所有知晓简夏末过去的人,你们见证了简夏末所有的卑微与屈辱,还有那样不堪的过去。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你们为什么要出现,打破这一切?”

    浮生身子微微颤抖,眉眼泛出一丝暗伤,为什么要她说出心底的恐惧,末末的人生是一场悲剧,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梁飞白走上前,冷酷地抚摸地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的过去不卑微,不屈辱,有我梁飞白参与的人生怎么可能会不堪,末末,我会带着你抹去所有的不平。”

    浮生微微垂眼,不去看他,有些疲倦地皱起眉头,她不想再回去那样的生活里,简家,梁家,慕家,数不清的权势之争,数不清的门第之见,数不清的黑暗与腐朽。

    “我回去了。”她淡漠地开口,万分冷漠。

    梁飞白目光一深,放开她,有些高深莫测地后退一步。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他有的是耐心。

    浮生转身离开。

    “孩子是谁的?”见她快要走出去,梁飞白低低地问道。

    “不是你的。”浮生有些颤抖地握紧拳头,冷漠地说。

    梁飞白面色有些黯淡,闭眼隐去双目中的暗痛,他多么希望这是他与末末的孩子,这样可爱的小包子。

    “末末,从今以后,他是我的孩子,他的父亲叫做梁飞白。”


59 感谢你,赠我空欢喜(五) 只欢不爱

    穿过种满了新茶与相思的山径之后;我知道前路将经由芒草萋萋的坡壁直向峰顶;就像我知道;生命必须由丰美走向凋零。——席慕容

    浮生的生活被彻底打乱,盛夏的暴雨不期而遇,洗刷着南方城市蔚蓝的天空。小包子要上暑假班,而梁飞白不请自来,包揽了小包子的接送问题,更为可耻地是到处宣扬说这是他的孩子,闹得小包子这些天乐得跟个什么似的,天天念叨着他有爸爸了。

    唯有浮生不说话了,小包子才撒娇地跑过来,摇着她的胳膊,笑道:“妈妈,平安很乖的,真的很乖。”

    浮生摸着他的小脑袋,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担心她,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所有的一切了,她阻止不了平安与他的亲近,她只是忧心,如果放任下去,也许有一日,她会失去这个孩子。

    “平安,如果妈妈和爸爸之间只能选一个,平安,那该怎么办?”她抱着小小的平安,问道。

    平安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哭道:“平安要妈妈,平安再也不要爸爸了。”

    她笑,替他擦去眼泪,“平安以后还是可以和那个叔叔玩的,只是不能叫爸爸,要叫叔叔,知道吗?”

    “真的吗?”小包子眼角还挂着泪,显然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叔叔,一听可以继续和叔叔玩,立马破涕而笑,点头道,“平安记住了,叫叔叔。”

    这个孩子,梁家人是不知晓他的存在的,她不会让梁家夺走他。浮生微微一笑,看了看时间,梁飞白每天晚上都会接小包子过去吃饭,给小包子做各类好吃的,然后让小包子带回来各种食物。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小包子欢呼一声,跑到门口,踮着脚看着门,可怜兮兮地等着浮生来开门。

    浮生打开门,梁飞白站在门外,一身休闲,看着她目光深邃,有几分当年梁少的肆意洒脱,更多的是这些年军旅生涯所留下的坚毅冷硬。

    小包子从门下钻过去,拽着梁飞白的裤腿,撒娇道:“叔叔,平安饿了。”

    梁飞白抱起他小小的身子,放在肩头,笑道:“叔叔带你去吃饭咯,小平安。”

    小平安坐在那么高的肩膀上,兴奋得小脸通红,叫道:“妈妈,平安马上就回来。”

    浮生站在门边,看着那样快乐的平安,也微微苦涩一笑,梁飞白带着平安回去吃饭,门虚掩着,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进去,一起吃饭。然而,那道门却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

    浮生关上门,低低一叹,走进客厅,翻阅着早些日子看到一半的书籍。窗外的暴雨没有完全停歇,这几日台风过境,连带着暴雨不停。

    看了许久,小包子没有回来,想来和梁飞白玩得起劲,浮生拿过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手机静音,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慕蔷儿的。

    她回拨过去,慕蔷儿在电话里有些沙哑地说:“夏末,他想见你。”

    慕蔷儿的声音明显是哭过的,浮生身子微微一凉,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拿起雨伞,拿起钥匙,她急急走出公寓,看了一眼对面的门,开始赶去医院。

    到医院时,慕蔷儿等在病房门口,有些呆立地坐在外面,双眼红肿,见她来了,面色一悲,说道:“夏末,我找到了相匹配的骨髓,可是医生说他的求生**很低,手术风险很大,只有一半的几率。”

    “不动手术能活一年,若是手术失败。。。。。。。”

    她走过去,伸手抱住她,低低地安慰着:“他会没事的。”

    “我都和他说了,他很平静,他说他想见你。”慕蔷儿有些哽咽地说。

    浮生低低一叹,说道:“蔷儿,手术风险很大吗?”

    “成功几率只有一半,医生说,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不能拖了,可是我担心,这些日子,他平静得吓人,好像一直在等待死亡一样。”慕蔷儿哽咽着,低低哭出来,“我害怕,夏末,我真的害怕。”

    浮生拍拍她的背,安慰了她几句,走进病房。

    病房里开着灯,慕宴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书,他带着金色眼睛,垂下面容,平静地读着手上的书籍,一边读一边用笔做着记录。

    这样褪去所有名利光圈,卸下仇恨枷锁的慕宴,如同当年罗马初见的他,干净,英俊,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味道。慕宴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面容倦怠,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暮霭深深,越发清亮起来。

    “你来了,末末。”极为平淡的话语,似乎她来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似乎他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来了,慕宴。”浮生微微一笑,淡淡应着。她也不知道这一生来的是早还是迟,大约是太迟。

    “平安还好吗?”慕宴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笑道,“这些日子闲来无事便翻出一些书籍来看,想起了读书的日子。”

    “平安挺好的。”浮生坐在来,看着他,他们也有几日没有见了,自从梁飞白出现后,她自顾不暇,没有顾虑到慕宴。

    “你见到他了?”慕宴问道,微茶色的深眸看着她,声音平静而柔软。

    浮生点头,听他继续说道:“末末,这些年,我嫉妒他。”

    其实这些年,高傲的慕宴一直嫉妒着梁飞白,他嫉妒梁飞白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夏末身边,嫉妒他人生光明,无须历经黑暗,嫉妒他喧嚣跋扈,低眉看这世界。他不能,他只剩下一颗凄楚的心,一段短暂的人生。

    然而他不知晓,梁飞白恐怕也是嫉妒他的,嫉妒他拥有了最美年华的夏末,拥有了她最最纯真的爱情,嫉妒他能让夏末爱的那样伤,那样痛。

    “末末,我死后,你记得找个疼爱你的男人,好好生活下去。”慕宴看着她,淡淡微笑地说,“可惜梁家太过煊赫,否则梁飞白是个不错的对象。”

    “不要胡说。”浮生闻言愣住,有些艰难地开口,感觉有些伤感。

    “我知道自己的状况,这病只怕好不了了。其实,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慕宴低低一笑,声音暗哑悲凉起来,“前半生我为了父母而活,后半生我想为了自己而活。末末,我多么想照顾你一辈子。”

    他多么想看着这样的末末,陪着她一起老去,然而终是奢望。

    “末末,很多时候我在想,也许这就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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