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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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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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当官了,生活来源全无,日子便越发紧张了。但葛安西却不知姐夫已经落魄,仍是大手大脚,到处结交些狐朋狗友,葛氏虽知不好,无奈就这么一个弟弟,爹娘又死得早,她这姐姐不照顾还有谁能照顾,但她也知弟弟这样下去终是不好,还是得有个功名才行,正好听县里说朝廷恩开博学鸿儒科,天下读书人,不论是否有功名在身,皆可前去应试。葛氏一听之下,忙说动弟弟去考,再不济也能捞个“鸿儒”的名声不是,将来考举人时总是有些帮助的。

    葛安西想想也是,自己也二十来岁了,总不能老呆在姐姐姐夫身边吧,当即就同意去京城应试。周培公一向听妻子的,自然也不会反对。他知道京城离有千里之遥,一来一去的要花费不少银子,家中本已穷困,到哪筹得这大笔盘缠,最后葛氏将自己的首饰典当了,再加上变卖些别的物件,凑齐了五百两银子供弟弟进京。因妻子身体也不好,周培公怕她随时发病,到时没有钱请医生,便让她留下点防身,不想葛氏却一两都没留,悉数给了弟弟。周培公见状,只能在心里叹口气,不好多说什么。

    身上带了五百两银子,葛安西是底气十足,约了几个要好的狐朋狗友便乘着县里的公车到了京城。他知道自己胸中有几点墨水,这凭本事考肯定没希望,所以他一进京就四处拜门子,却不谙这里头的规矩,过一道门槛要一笔钱,处处都是“孔方兄”当家,花了四百两银子才结识了索额图府里的二管家。如今点数盘算,还剩下二两六钱现银,欠店上的十六两房饭钱尚无着落。他也不知愁,仗着姐夫姐姐心疼自己,知道自己眼下银子花光了,肯定会托人送来,于是叫人捎了封信给姐姐,照样儿摆阔,叫店家“只管记账”。这店主原是行院乌龟出身,见多识广老于世故,见葛安西虽每日打茶围,叫戏子闹得沸反盈天,手头却慢慢吝啬了,知道情形不妙,口头上虚以应承,脸色中便透出不恭敬来。葛安西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好不容易盼来姐夫,没想姐夫却也是穷得叮当响,身上的银子加一块都没有十两,而且还带了一个噩耗——他姐姐去世了。

    终是自家亲姐姐,从小到大疼爱自己的人,葛安西一听之下便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无论周培公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人死了,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了,等到回过神来,葛安西才发现自己麻烦了,因为他可是答应人家二管家过两天就给送上一千两银子,好给自己安排安排,这事可不能拖,再拖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两人身上加一块就十两多,还不够还人家店主债呢!这两千两银子上哪去找?!天上又不会掉银子!

    在葛安西快要绝望的时候,却见姐夫叹了口气,从行李中拿出个长卷来,展开一看却是江南才子文征明的字画!周培公告诉他,这幅画原是皇帝赏赐给他的,他一直收藏着,若不是他姐姐临终托付再三,也断不会舍得将这画拿去变卖的。

    “看在你姐姐的份上,这画便卖了吧,留着也是无益,若是对你有所帮助,你姐姐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周培公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悲戚之色,想起亡妻临终前的所托,心中痛苦万分。所以他明知小舅子不是可造之材,但为了妻子的遗愿,也只能撑着帮她完成这个未了之愿了。

    惊喜交加之下,葛安西哪还顾得上这画寄托了姐夫多少愁绪,多少回忆在内,头也不回的便将这画寄卖在一家古玩店,让店主代售,周培公告诉他说这画最低也得三千两银子,无奈那店主压价,说这画若要放这,顶多只能卖一千五百两,若是执意要卖三千两,怕是也要等一些日子,断不是现在就能出手的。

    等,是万万不行的,就这两天得及时把银子送上,哪里能拖得起。葛安西脑袋一拍,便准了店主,但却是要店主预付一千两,然后等画卖了再付余下的五百两,画在手中,店主自然同意。拿了银子后,葛安西便随口将姐夫住的荆楚会馆地址告诉了掌柜,告诉他若是画出手了,就派人到那通知一声。

    当得知这幅画才卖一千五百两银子时,周培公气得浑身直哆嗦,最终却是忍了下来,默默无语的回到荆楚会馆,让葛安西自己去办。其实他在京在的故旧甚多,若他出面,恐怕一文银子也用不着,可是周培公却好像始终有一口怨气在心中,就是不肯去见那些昔年同僚,也不愿让人知道他来到了京师。

    原以为一千两银子送到,自己的功名就有着落了,哪曾想葛安西欢天喜地的去送银子时,对方却告知他,一千两已经过时,现在得两千两才能给你安排,因为这科的行情见涨,想要功名的士人太多了。人家还给他摞了句话“你若不赶紧凑银子,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功名利禄与你无缘了。”

    两千两!他妈的,你们这是在耍小爷啊!葛飞虎当场气得就要吐血,怎奈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胳膊扭不过大腿,这事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自个只有交钱的份,断无还价的理。

    两千两是万万凑不了,就算加上那画的余额不过一千五百两,这还缺的五百两却是死都凑不了的。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葛飞虎只能悔恨万分的在那发闷气,周培公也是束手无策,若是他能搁下这张脸去求人,他早就去了,也不会让小舅子如此痛苦。

    唉,看样子也只能带着他回老家了,在屋内坐了半天,周培公终是想不出解决之道,只能把心一硬,便要规劝小舅子跟他回老家,这博学鸿儒科是再也不去考了。正欲起身,却见屋门被人轻敲一声:

    “请问周昌周培公是否在此?”

 第四十一章 解人之忧(上)

    等了半个时辰功夫,围得人山人海的街道才通畅开来,因为人太多,所以赵强也没办法挤到前面去一观这些应试“博学鸿儒科”的士子风采,只能坐在马车里干等。德丘倒也乖巧,瞅见有卖糖葫芦的打跟前过,见那红不溜秋的果子看着新鲜,便叫来那小贩,买了三串,一串给了大帅,一串给了葛飞虎,自己拿了一串。赵强前世经常吃这粮葫芦串,不过老是吃到坏果和生虫的,现今见了这大清朝的糖葫芦,果子又圆又大,不禁感慨果然是原生态的好,古人诚不欺我。一口咬下,酸中带甜,比起后世那糖稀裹扮的不知要好吃多少。

    好不容易等到那巡街的队伍过去,顺天府的衙役们吆喝着众人散了,把路让了出来,车夫这才驶着马车出了崇文门。一路所见,百姓们谈兴还浓着,口沫横飞的说着方才见到哪个“鸿儒”士子了,这人又是哪地人,有什么趣闻秩事什么的。一些无知妇女听了,更是一脸羡慕,宛如“追星族”一般粘着那说话的人问东问西。

    荆楚会馆一听名字便知道是湖北人开办的,而一般设在京师的各地会馆多是由各地在京中出仕的官员集资筹办,并非官府经营,一半是旅馆性质,一半是酒楼性质,不过房钱上却是比外面的旅店要便宜不少。毕竟是照顾家乡人,只要经营能维持便就是了,那些个官员图得是个名声,哪里会在乎这些个小钱。再说但凡有钱的,也不会来会馆,都是去寻好的地方落脚,能来会馆的通常就是两种人,一种是进京赶考的穷酸士子,一种则是替人办事的。士子们住在这里,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必会感激当日住宿之惠,日后同朝为官相互也会照应一把,此便为“乡党”由来。而替人办事的花小钱得实惠,回去之后也定会向东主们说道说道,这无疑也给那些出资建馆的官员们多了条无形的财路,这年头,名声好些总是吃不了亏的。

    到了会馆一打听,有没有叫周昌周培公的人在,结果所问之人都摇头说不知道这人。找不到人,赵强可急坏了,只好笔划着把古玩店掌柜向仔细描述的那卖画之人相貌大致说了一遍,但还是没人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伙计在旁听了听,说“客官莫不成找的是葛安西葛小爷?”

    “葛安西?”赵强一头雾水,这是哪个?我要找的是周培公,可不是什么葛安西。

    那伙计道:“葛安西葛小爷也是我们荆楚人,前阵子来京应考的,起先在我们会馆住了几日,后来便搬出去了,听客官说的相貌,小的觉得有点像,但是不是真是客官所找的人,小的就不确定了。”

    “那你知道周昌周培公吗?”赵强抱着希望问这伙计,随手塞给他一粒碎银子。

    “哪个周培公?”伙计也是一头雾水,他真是不知道这人,手里捏着银子也不知道是收还是不收。

    周培公如此有名的一个人物,怎么这伙计却没听说过的?赵强有些郁闷,但很快就释然。周培公显赫之时官职并不高,且长时间处于谋士身份,出征之时也是副将,三藩还未彻底平定之时便被弃之不用,论起声名来倒不如赵良栋、张勇等人有名,所以这会馆的伙计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清廷没有将周培公之能和做过的事明白无误的告之天下,也没有给其高官厚禄,他为满清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为掩盖的。观周培公一生,也是个悲剧的人物,应了鸟尽弓藏一说。

    “那这葛安西葛小爷现今住在哪里,你可知道?”赵强示意伙计把银子收起来,既然在会馆里找不到周培公,只能先去找找这个葛安西了,看看他与周培公是否相识,又或是就是同一人。

    “在前门柳条胡同,你到那打听一下最喜欢听曲的小爷,别人便会告诉你的。”

    “多谢!”听了伙计的话,赵强忙拱手一谢,返身便出了会馆。

    葛飞虎见大帅要找的人不在,跟在后问道:“大帅,不找了?”

    赵强头也不回道:“去柳条胡同找那个葛安西,但愿他知道周培公的下落吧。”

    等赵强找到柳条胡同问了人葛安西住哪间后,便径直来敲门,此时屋内的周培公却是心头直跳,以为是自己的故友知道自己来了京城,特意来找自己,想起这些年自己的遭遇,他实在是不想见这些显赫腾达的故友们,所以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屋外,却是不肯上前开门。

    “姐夫,有人找你。”葛安西却突然起身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管姐夫是不是要见人,便去将门开了。

    “你们是?”见门口站着三个粗汉,葛安西有些失望,他也是以为姐夫昔年那些当大官的故友来找他,有心要让姐夫托这些故友们帮自己一把,哪里知道却是三个粗汉要见姐夫。

    赵强见开门的是个年轻人,模样倒符合古玩店掌柜所说,但年纪却是不相符,知道他断然不是周培公,很可能便是那爱听曲的葛安西葛小爷,正准备问他周培公在哪,却瞥见屋内右侧角落里站着一个神情极是失落的中年人。看他模样,国字脸剑眉,四十来岁的样子,但头发却是白得厉害,恍如老年一般,不禁怔了一怔,不知这人是不是周培公。

    “在下索伦丘禾部米庆,特来拜会周昌周培公大人。”赵强特意说了“大人”二字,想看看那中年人有什么反应,果然那中年人听了之后,身子一动,遂既却又纹丝不动,脸上也是平静如水,淡淡的看着赵强,也不说话。

    “这里没有什么周大人,你们找错了人了。”见姐夫不认识这三个粗汉,葛安西没好气的便想让他们走人,不想对方却说了句“不知公子是不是出手那竹鸟图之人?”听了这话,他不由一愣,脱口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赵强微微一笑,道:“如果是的话,那在下就算找对人了,如果不是,那在下这便告辞。”

    “竹鸟图被你买了去?”葛安西没有明说自己就是卖画的,而是反问赵强一句。

    赵强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下了公子那幅文征明的竹鸟图。”

    “两千两?!”葛安西听了这个数字,脸蛋一下涨得通红,气得对周培公叫道:“姐夫,那店主骗了我们!”然后便气冲冲的要往外去。“我找他算帐去!”

    “回来!”周培公见小舅子如此冲动,不由来气,上前一把抓住他,喝道:“你找人家算什么帐,在商言商,他不赚钱,开的什么店铺?再说事情已然这样,人家又怎会理你?你就这样跑过去,又能怎滴!难道你指望人家会把那五百两银子拱手让给你不成!”

    一番话听得葛安西气泄了一半,犹自不甘心道:“就差五百两!姐夫,只要咱们要回这五百两,兄弟我就能有功名在身了!”

    赵强听到有点头大,不知道这葛安西怎么了就上火了,不解的问道:“敢问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那店主收我画时只愿付一千五百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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