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看自家姑娘除了刚刚盯着街对面的包子铺猛瞧之外,一路上就是凝眉沉思,也不敢打扰,在一边默默地给杨喜泡茶。
马车到了西城,路过那条商业街的时候,果然包子铺的生意跟东城的一般红火,往来的顾客络绎不绝,这回看见牛三郎了,穿着一身伙计衣服,跟其他人一起忙碌着。
此时的牛三郎是让杨喜感觉陌生的,本就清秀白皙的脸上,不见了平时的青涩和那几分不以为然的痞气,更多的是诚恳认真,甚至笑容都显得很真诚。貌似忙的很愉快,脸上细密的汗珠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珠玉一般的亮光,映衬的整个人都明亮了许多。
更加吸引人的是,自己手脚不停的同时,居然还能分神指挥身边的人,颇有几分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虽然目前只是个店小二。
但是显然各项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大头负责调货,小乙在家里的作坊负责原料的采购和加工,各人手下都带着几个应手的人,经营管理,这牛三郎也算无师自通了。
杨喜放下纱帘,不用看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一时之间,杨喜找个人的念头更加强烈,牛三郎再能干,现在也是个毛头小子,如果没有人帮衬,同行的打压甚至官府的骚扰,就够他应付的了。还有账目的管理。
做生意,并不是把东西卖出去就完事了。
杨喜当即有了决定。
回府吃过晚饭,陪着大娘聊了一会儿,又跟姐姐玩儿了会儿她最近收集的小人偶,回到自己房里冰儿已经备好洗澡的热水了。
冰儿现在虽然年纪小见只不行,最起码照顾杨喜生活起居上,倒是得心应手了。
杨喜放松身心泡了个澡,又用桃花婆婆的药粉做了个面膜敷脸,等从浴桶里爬出来,坐床铺上往脸上拍润肤油,冰儿在后面帮她擦头发的时候,自我感觉可是水灵灵的一个美人了。
模样看起来倒是轻松愉快,可心思却不在这些事情上头,而是在晚上出去与否上头打转。最后决定赌一把,总不能自己一个女孩子,有事情巴巴地跑去找人吧,希望罗大官人心有灵犀配合一把吧。
所以虽然头发只是随意地披散着,却准备了一件精致的罩袍放床头,这衣服是桃花婆婆用莲花老仙子的一块料子给杨喜做的,十分的华贵,素锦缎子上,用金丝银线用暗针绣着一只大凤凰,白天看还不觉得,尤其晚上看,金光银线若隐若现,这凤凰仿佛活了一般振翅欲飞,袍子上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端的是有几分低调奢华的味道。
冰儿还纳闷呢:“姑娘,这大晚上的,这好衣裳放这里作甚,压出褶子岂不是可惜了的了。”
杨喜笑了笑:“无妨,好衣裳也是要穿的,放这里我先看看,待会儿没准儿要试试,对了,把我那件白色的睡袍找出来,那个穿起来比较舒服,睡的香一些。”
冰儿不疑有他,很快找出杨喜要的衣裳,杨喜二话不说迅速换上了,然后拿起一本同样是莲花婆婆交代的必读书籍,靠床头看了起来。
冰儿懂事,自己家姑娘不比一般的女子,一般晚上不喜欢人在屋子里伺候,把杨喜经常晚上要吃的点心果子并茶水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带着收拾完屋子的抱琴退了出去。
莲花老太太推荐的书,固然是好书,可杨喜看这种有文化有深度的书,就容易犯困,刚开始还能挺住,可最后越来睡意越浓,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先眯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啊。
然后,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睡得特别沉,连罗大官人在窗外连着敲了两通窗户都没听见,第三通好歹听见起了身了,揉着眼睛还没忘记披上床头那件星光闪闪的袍子,过去把窗户打开,把“相好的”放了进来。
罗通一进房间,就被杨喜身上的衣服刺了一下,眯起眼睛定睛瞧了瞧,不由得心里一动,想起小时候听过娘和大姐她们说的一件事情来,不由得有些怔忪,愣在了那里。
杨喜刚开始还没注意,等她都坐到了床上,才发现不对劲儿,罗六这家伙今天怎么有些迟钝了呢?哦,难道是忽然发现自己的风姿绰约姿色不俗了哈哈哈。
哎呀,要是化化妆弄个发型什么的,其实奴家还是很有看头的啦。
结果罗通一句话就让她幻灭了:“这衣服哪里来的,应该不是你的吧?”
真让泄气,先夸奖两句再问会死啊!
杨喜没好气地道:“偷的!在莲池谷偷的布料,桃花谷加工的成衣,怎么,你家里丢了这样儿的衣服?”小样儿要是敢说是,绝交!
那就是此果果地怀疑她杨女侠的人品了。
虽然有时候杨女侠自我感觉人品确实不咋样儿。
罗通这回倒是没犯傻,或者说其实是实话实说,走过了挨着杨喜坐下,拿起杨喜的一角袍子端详着道:“当然不是,这种东西,天下只有一件,既然在你身上,我家自然就没有了。”
“怎么,难道这东西很值钱?”罗大官人可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既然他说天下一件,想必错不了了。
罗通点头:“不是值钱与否的问题,是大有来历啊……不过现在还不是给你说的时候,也轮不到我一个小辈多嘴,你还是别问了,不然万一你莲花婆婆下山追杀你或者我,你说,我俩还有安生日子可过么?”
杨喜想了想,摇头:“木有。但是六哥,现在其实喜儿我过的也不安生,有个事儿跟你研究一下……呜……”
这死人,给点儿信号好不好,做什么搞突然袭击。
说过多少次了,要慢慢靠近靠近再靠近……吹着气说点儿甜言蜜语,然后再接触,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气死她了!她还有正事儿要说呢……对了,什么事情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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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贴心人
两个人腻歪到一起,一时之间,各自的那点儿正经事儿都忘了,连同烦恼也忘的干净。
要不怎么说爱情让人弱智呢,所谓弱智的表现之一,就是逃避现实忘掉烦恼,有些类似于无法拒绝的美酒的效果了。
两人由于感情产生的一些烦恼,此时只要两人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罗通还可以,毕竟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心情一舒畅了,也就不算个事情了,比如跟八舅舅的那点儿不愉快,顶多老头儿给自己一阵子小脸子,或者送自己几双小鞋,难受几天也没什么,都不是外人,找找心里平衡就过去了。
倒是杨喜,忽然总算还有那么点儿理智,在两人靠一起低声聊天的时候,想起了原本就要说的那件事儿。
而这事儿涉及的比较多一些,比如公主府失窃的一批好酒;再比如她从罗大官人那里搜刮来的大笔银子的去向。虽然没花多少,但是杨喜不耽于扩大一些消费量,不然总让人觉得自己有银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只要想办法就不会缺银子的主儿,比如罗大官人之流。
在比如她如何认识了一帮盲流或者流氓也行,估计在罗大官人眼里,牛三郎和牛大头牛小乙之流,应该算是正宗的地痞无赖了。
自己跟他们接触……以杨喜对罗六郎的了解,能高兴就怪了。
至于后来牛三郎他们改邪归正做生意卖包子,倒是正经的好事儿了。
所以杨营忽略掉一切不利因素,把牛大头牛三郎他们定性为——无家可归的难民!
可怜滴程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每天乞讨为生,吃不饱穿不暖忍饥挨饿受尽白眼心,
反正黄河长江流域每年都有地方发大水出现灾情,甚至汴梁城都曾经受过灾,有其他地方的人逃进京城一点儿不稀奇,貌似牛家人还真受过灾的样子。
给牛三郎等人取得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同时杨喜也没有忘记使用美人计,虽然功力还有待加强,眉眼抛的有点儿像眼睛抽筋儿,媚笑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但是“不同寻常”的罗六郎还是很受用的(估计这家伙审美观也是异于常人的),对杨喜的“乐善好施”一直都是点头赞许的。
不过还是一针见血地问出:“你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唉,甭提了六哥,上元节的时候,我和姐姐还有秋菊八姑九姑墨菊她们去看花灯逛街,本来看的大街小巷千家万户的一片喜气洋洋灯火通明的,以为普天同庆老百姓都过的不错,家家户户丰衣足食了呢,最起码京城是这样的。结果在街上居然看见有两个聋哑老人带着脏兮兮的小孩子乞讨,穿的更是破烂单薄,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衣衫……尴尬?”
罗通没好气地道:“衣衫褴褛。”这要饭的该不是故意的吧,写情书写的那么好,至于连这两个字也不认识么?
杨喜拍手:“对,衣衫褴褛,反正他们看起来十分可怜就是了,我和大家闲着没事儿,一打听,原来他们一族几十号人,都住在一处破巷子里,干苦力的干苦力,给人做零活儿的做零活,老人孩子不能做什么,也没什么家当需要看着,索性出来乞讨了,唉,太可怜了。”
杨喜说到这里,想起当时进花子巷的情形,虽然当时看牛三郎牛大头等人十分不顺眼,但是还是替那些老弱妇孺感到心酸,京城这种富庶繁华的地方,原来也有贫民窟!
所以鼻子还是有些发酸,有些事情,亲眼看见和听说是两回事儿,听说一万次也不如亲身体验一次来的直观,所以杨喜虽然拎起罗通的袖子拭泪,固然是做给罗六郎看的,眼泪倒是货真价实。
然后,一切尽在不言中,默默无语两眼泪,也不用说什么了,奴家良心过不去,非要帮助可怜人还不行么!
罗通也一向知道杨喜心眼儿不坏,所以摸摸杨喜的头柔声道:“行了,既然帮了就帮了吧,银子够用么,不够可以跟五姐说说,她也是个喜欢管闲事的,还有我娘,大姐更不错,至于二姐就算了吧。”
杨喜很想说不够,但是一听罗通后面列出来的一串热衷慈善事业的贵妇人名单,立马打消了念头。
等有机会倒是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成立个慈善基金会什么的,人员倒是现成了。估计凭这几个人的号召力,还有赵玉敏,登高一呼,善款还不得哗哗地,也给一帮闲来无事热衷于家斗宫斗的贵妇人找点儿事情做做,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善哉善哉呵呵呵。
务必要做到谁钱捐少了都不好意思出门!
比如罗二姐那样儿的,干脆在家憋着算了。
杨喜越想越高兴,刚刚还拿人家袖子拭泪,现在却高兴的扭来扭去乐不可支,把罗通弄得莫名其妙,赶紧把杨喜扭动的腰肢给固定了,不解地道:“怎么了,有这么高兴么?要是还不够,不是还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呢么,做好事怎么能缺了银子。”
罗通的心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个个的拿点儿小银子出来,不算个什么事儿。
不行了不行了,这事儿大发了,杨喜感觉头脑发胀晕乎乎的不知何处是他乡了,起身抱住罗通的脖子在罗通脸上一通狂啃,姐啃的不是情人,姐啃的就是散财童子啊,金灿灿的善财童子,啃一口一百块钱。
照这么下去,至少京城,丐帮可以绝迹了,可以老吾老幼吾幼以及人之老幼了。
梦想未来总是美好的,罗通心情一时也是格外的哈皮,马上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抱住杨喜继续刚才未完的事业,论起啃人,还是罗六郎来的有力度有想法有……色情。
这一关算是顺利的过去了,但是重点杨喜还是没有提到,终于在一轮会战结束后,喘着气想起了重点中的重点:“呼,六哥,还有件事儿,我来问问你啊,你老实交代,那位李潘家乐棚子的小唱行首清韵姑娘,你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风流不羁纨绔浪荡的时候,是不是照顾过她的生意啊?”
“怎么问这个……我没年少轻狂的时候。”罗大官人貌似头脑还算清醒,矢口否认。
杨喜继续道:“前些天我去酒楼吃饭,怎么听见有人背地里议论,说您老以前跟清韵如何如何的呢?过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总的让我心里有底,不然不是被人拿来当傻子了么,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凭什么我就该不知道啊?”
天下人都知道……有这么严重么,该不是要饭的听说了什么吧?
罗通懒得猜谜,索性实话实说:“那是当年我成亲不到半年的事情了,因为琼娘她一直没有身孕,我娘便有些着急,张罗着给我纳妾。有次家里请人……主要是一些闺阁千金(知道公主府小妾的规格了吧…_…|||)来聚会。当然,名义上是给我五姐过生日(杨喜汗死,老伎俩了。)请的人,当时清韵姑娘还没有现在这么红,跟着她姐姐清婉姑娘一起过来,她姐姐唱曲儿,她给她姐姐抱琴,我那时候感觉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姑娘抱着那么大的琵琶,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多看了两眼,结果,被我娘看见了。”
杨喜忙打住他:“让我想想啊,后来你娘就想把人家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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