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的脸僵了僵。
老太太早在三太太叫出声时便回过了头来。
她仔细瞧了瞧。果然在小衣的边角上，绣着一个小小的“燕”字。明燕比明湘丰腴一些，相比明湘，这小衣在明燕身上，比较合适。
老太太皱眉看向小丫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六姑娘也和那林府公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昨儿个，明燕和那林府公子纠缠不清的模样，可都被众人瞧在眼里。
齐氏脸色一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明湘手中的小衣，心中情绪翻涌。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明明让人取的，是明湘那丫头的小衣。怎么会变成她的明燕的！
明湘将那小衣狠狠地摔在那丫头的面前，怒道，“我平日可没有亏待过你吧？为何要陷害我？”
她一向沉静，此刻怒极，竟然散发出逼人的气势来。
小丫头愣愣地，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场面竟然会变成这样。
清柔瞧了那小丫头良久，此刻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丫头的身量和六妹妹也差不多？”
她的声音虽小，却恰好让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被她这样一提醒，众人便都将眼神放到了小丫头的身上。
果然，单从身形上看，这小丫头倒真是和明燕差不多。
齐氏的眼中就闪过阴狠。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让明燕被拖下水去。
“该死的贱婢，竟敢诬陷主子！”齐氏大声叱道，“说，你偷了六姑娘的衣裳，想要做什么！”
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会栽在这里。然而，她之前却又被明湘引着，信誓旦旦地说出那样一番话来，现在就是想要反水，老太太也必然不会饶了她去。
小丫头见众人都眼神不善地望着她，心下着慌，望着明湘脱口而出，“这可是奴婢从姑娘您的衣架上取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您的？！”
屋子里一下子静的落针可闻。
齐氏心中暗骂蠢猪。她的心中不甘到了极致，然而却也明白，明湘今儿个算是逃过一劫了。
老太太闻言，直气得手指发颤，指着那个小丫头便喝道，“将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丫头便惨白了脸，她朝着齐氏那边爬了几步，大声叫道，“太太，太太，请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又叫道，“那之后的银子奴婢都不要了，只求太太救奴婢一命！”
齐氏怒极，踹了紧抱着她的小腿的丫头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又抬起头来朝着愣在原地的婆子们一瞪，叱道，“还不快些上前来将这个贱婢带下去打死！”
然而小丫头哪里肯放手，她大声叫道，“太太，太太您不能这样啊，这件事可是您吩咐奴婢做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小衣变成了六姑娘的。明明奴婢是按您的吩咐，偷的是五姑娘的！”
一番情急之下，小丫头竟然是将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出来。她挣扎地厉害，两个婆子一时也没有办法将她拉开。
齐氏涨红了脸，“胡说八道！快点将这个该死的贱婢，拖下去打杀了！”
齐氏的话音刚落，又上来几个婆子。众人一起押着小丫头，一时间场面混乱之极。
这时，帘子再次被撩开了。顾二老爷大步走了进来，见此，大声喝道，“吵吵闹闹的，这都是在干什么？！”
屋子中众人一愣，一下子安静下来。
齐氏涎着笑脸上前，“老爷回来了。”
顾二老爷却是厌烦地看了一眼齐氏，没有理会她，上前朝着老太太行了一个礼，“母亲安好。”L
ps：
☆、第一百八十四章 算账
齐氏脸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
老太太点了点头，免了他的礼，却是讶异道，“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不是昨儿个说，今儿个晚上要去和同僚出去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二老爷笑了笑，“儿子正好回来取些东西，一会儿又要出去了。”说着，又狠狠瞪了一眼齐氏，“听说有人诬陷诋毁五丫头的名誉，儿子便急急赶了过来。”
想着之前镇国公世子若有所指的话语，顾二老爷背后就是一阵冷汗。
似乎是不经意，他又加了一句，“五丫头的品性一向是极好的。今儿个在街上，镇国公世子还特意问起过她。”
一言落下，众人心思各异。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望向齐氏的眼中就含了不满。
平日里眼皮子浅也就算了，毕竟齐氏是掌家主母，只要不过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五丫头可是个香饽饽，那么多贵人盯着，这不长进的东西却还想要下死手。
那小丫头说的，肯定都是实情。她竟然想出这么个下作法子来！
这样想着，又狠狠瞪了齐氏一眼。
齐氏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里暗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顾二老爷看了一眼一旁静静站着的明湘，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五丫头，你放心。那起子黑心的人想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我是万万不允的。”
屋子里的女眷顿时噤若寒蝉。
明兰只觉得四肢发冷。
明湘闻言，脸上就露出感激的神色来，“多谢父亲。”又道，“父亲事忙。让这些小事惊扰了父亲，是明湘的不是。”
一番话说得乖巧无比。顾二老爷心中更是怜惜，看向齐氏的眼神便更是不善。他刚准备张口训斥，却刚好看到了一边跪着的明兰，皱了皱眉，便问了一句，“这个又是怎么了？”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子。冷笑两声。
齐氏却生怕老太太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抢着笑道，“不过是姐妹矛盾罢了，娘正让她在给明湘道歉呢。”
轻描淡写。就想要将事情给揭过去。
老太太的语气轻飘飘的，“是啊，姐妹矛盾。我活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事。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姐妹矛盾。”
齐氏的笑脸僵了僵，硬着头皮解释道。“不过是小孩子间的赌气罢了。”
老太太却是故意想要敲打她，便不肯轻易放过这件事去，“五丫头还病着躺在床上时，她就将人家院子里的人全部抢了去。这脾性也太大了些！不过。她一个庶女而已，我想若是没有人示意，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是在警告齐氏了。
脸色一白。齐氏也不敢再辩解。
顾二老爷向来是不管后院的事情的，闻言。心中又惊又怒。
他的家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当今圣上最在意嫡庶之分。若是被御史轻轻地参上一本……
顾二老爷不寒而栗，当下就一脚朝着明兰的胸口踢了过去，“该死的东西，也不瞧瞧你的身份。”
他这一脚可没有轻重，明兰当场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齐氏瞧着他发了狠，也不敢再触霉头，只哆嗦了嘴唇，大气都不敢出。
屋子里的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老太太便招了招手，就有人上来要将明兰抬下去。
顾二老爷冷笑道，“这样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平日里不管着，今日倒来喊打喊杀的。”老太太就皱了眉，“你踢死她就没事了吗？”
见老太太不快，顾二老爷连忙赔罪，“母亲息怒，儿子只是一时气急。”
老太太也没想要真骂他，见此便又挥了挥手，“将三姑娘抬回院子里，好生伺候着。”又吩咐明兰的贴身丫头，“你快些去请大夫来。”
老太太发了话，顾二老爷也没敢再拦着，只是神色间很是不郁，又看向跪在一边不敢出声的小丫头，“老爷我听说你刚刚信誓旦旦说得到了五姑娘的东西？”
小丫头就是再笨，此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中记恨齐氏的见死不救，此刻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只大力向着顾二老爷磕头，“回老爷，那些话都是太太身边的周嬷嬷让奴婢说的。周嬷嬷应允奴婢，事成之后就将奴婢升成一等大丫头，还给奴婢三两银子算是报酬。”
明湘挑挑眉。三两银子，她还真是廉价。
被点名的周嬷嬷吓得两腿发颤，疾走几步，对着那小丫头就是一个耳刮子，“小蹄子，让你乱咬人！”
顾二老爷正火大，哪里容忍得了一个奴婢在自己面前撒野，扬手狠狠拍去，“混账东西，主子面前也容得你这般威风。”
老太太也很是不满。
说她眼皮子浅便也罢了，连个身边的婆子也调教不好。
齐氏这才感到害怕起来。周嬷嬷可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她的陪房，好些事都是经过她的手才能办成的。若是就这样任老太太和顾二老爷将周嬷嬷给发落了，她便像是少了一只手去。
然而，顾二老爷一进来便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是她这个时候上去求情……
这样思考着，齐氏一时倒是不敢乱动。
周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苦，顾二老爷的两个耳刮子让她两耳嗡嗡响个不停，两颊也迅速肿了起来。她却也不敢哭闹，只是立刻便跪了下来，讨饶道，“二老爷饶命。”
这样发泄一通，顾二老爷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份窝囊气也算是消了个干净，便甩了甩袖子，冷冷地看着齐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圈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呼吸不上来。
明湘心知齐氏在这个府里的势力不是她一朝一夕就能够抹平的，而且看老太太的意思，也不过是敲打敲打齐氏而已，倒也没有真的想要将齐氏怎么样。然而，虽然不能够将齐氏怎么样，她却要是让齐氏痛个半死。
这周嬷嬷可是齐氏的左右手。今天，她就要砍下这只手来！
这样想着，明湘的脸上却是露出焦急的神色来，她抓住顾二老爷的一只袖子，急急劝道，“父亲，这不是真的！母亲待明湘一向都是真心的，明湘不相信这事和母亲有关。”L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代价
见到明湘眼中含着的泪花，顾二老爷心中对齐氏的厌恶更胜。这个女儿真心将她当做母亲在侍奉，她却是总是处处为难。能让人看得见的，便已经龌龊至此，暗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对不起明湘的事去！
这样一想，脸色便更是不好。
周嬷嬷见此，心中明白今天必然是逃不过了，便存了保下齐氏的念头。也不用顾二老爷再说什么，自己便道，“二老爷息怒。今儿个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做下的。太太并不知情。”
明湘心中暗笑，嘴里却是恨道，“你这婆子心思也忒狠毒。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
周嬷嬷却只是不理会。
齐氏见事已至此，便也颤抖了声音，“翠翘，你这是为何……”
周嬷嬷的眼皮跳了跳。恭恭敬敬地对着齐氏磕了两个头，语气无波，“奴婢见五姑娘越来越受老太太和顾二老爷的重视，害怕您受到冷落，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奴婢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这话说得顺溜，仿佛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老太太见闹得也差不多了，便叹了一声，“糊涂！五丫头是嫡长女，是小辈，怎么就会越过了你家太太去？”这样说着，又看了几欲昏死过去的齐氏一眼，“既然如此，你便自己下去领罚吧。”
以下犯上，杖责五十。
齐氏就流下泪来。
五十大板，就算是命大能够继续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这是变相地让周嬷嬷去死啊。
她心中痛极，却是碍于顾二老爷的眼神，不敢出声求情。
“让所有下人都来观看。”顾二老爷冷哼道。“以儆效尤。”
齐氏的身形晃了晃。
小丫头早已吓破了胆，哪里敢再大吵大闹，被两个婆子夹着，就要随着周嬷嬷一道被带了下去。
顾二老爷就转过身来，摸了摸明湘的头，又冲着老太太拱了拱手，“儿子还有事。这便退下了。剩下的就麻烦母亲了。”
老太太也不在意，点了点头，“你去吧。若是差了银钱便使人回来取。”
明湘此刻却再次出声，“老太太，这丫头诬陷我不说，还偷了六妹妹的贴身衣物。想要污蔑我们。您看……”
胆敢如此，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顾二老爷刚要离开的步子。便缓了下来。他回过头来，瞪了齐氏一眼，才语气柔和地问明湘，“那丫头如何冒犯你了？”
明湘就抬眼看了看老太太。见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也没有阻止她，这才开口捡着紧要的地儿说了一遍。
顾二老爷眉头紧皱，“那等刁奴。直接打杀了吧！”
却是没有提明燕的事情。
留下那样一句，顾二老爷又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拍了拍明湘的手，大步走出了屋子。
小丫头脸色灰白，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行了行了，今儿的事，这样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