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子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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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子鬼剑-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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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迢迢百尺楼,分明望四荒。
  
  暮作归云宅,朝为飞鸟堂。
  
  山河满目中,平原独茫茫。
  
  古时功名士,慷慨争此场。
  
  一旦百岁后,相与还北邙。
  
  松柏为人伐,高坟互抵昂。
  
  颓基无遗主,游魂在何方?
  
  荣华诚足贵,亦复可怜伤。
  
  初更时分。
  
  “北镇抚司”内院一座三层楼房灯火通明,四周满布锦衣卫戒备著。
  
  高见贤、夏煜、毛骧三个人在顶楼坐立不安。
  
  高见贤脸色阴沉道:“毛大人,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让那个姓展的连番杀光了昆仑派及崆峒派的精英,这下事情闹大了,简直不知如何收拾残高!”
  
  毛骊乃是锦衣卫指挥使,职权高于高、夏二人之上,却不愿得罪这二位开国功勋,慨叹道:“我武当长老于社当和数十名精英,也给那姓展的杀了,你不能怪我武当不尽力,一切都是你要生擒姓展的,才会闹到这种无法收拾的高面。”
  
  高见贤气呼呼地拍桌道:“毛贤侄!你们武当掌门人巩无机,为何未亲自出马摆平这件事?他可是收了咱们的好处,如今居然按兵下动?这件事你可得讲个清楚!一
  
  毛骥也拍桌回骂道:“高世叔!他老人家不是去追查刘伯温了吗?你以为刘伯温是这么好对付的?那头老狐狸比姓展的更难对付!咱们再怎么也想不到姓展的武功如此高强,这事已然震惊全武林了。”
  
  夏煜忙打圆场道:“两位别再呕气了!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的,如今连皇上都惊动了,请毛大人过府来就是要商量此事,咱们会有欺君之罪啊!”
  
  毛骥及高见贤闻言色变,两人皆心情沉重沉默不语。
  
  夏煜说道:“皇上是靠什么起家的……大家心里有数!这件事已经牵动整个武林,他岂会不知道?明天早朝之后,已命咱们别偏厅问话……这事真急死人了!咱们要如何圆谎?”
  
  高见贤和毛骧听罢脸色铁青一时沉吟下语,蓦地毛骥起身脱口问道:“夏世叔……你怎知道皇上是要问这件事?”
  
  夏煜轻叹道:“毛贤侄,我花费了一千两黄金,才从太监总管钱不思那儿得到的重大消息,这哪会有错!”
  
  毛骧点头肯定道:“内务府太监总管钱不思虽然贪财……但其消息绝对无误。”
  
  高见贤提议道:“咱们就说锦衣卫捉拿朝廷钦犯,因钦犯狡猾且武功盖世,所以烦请江湖中的朋友帮忙……这不就结了?”
  
  夏煜怒声道:“老糊涂!天下间有哪一个武功盖世的英雄豪杰,是经得起锦衣卫‘火铣营’的缉捕?老高啊,这简直是搪塞之辞,皇上一听就知道咱们在说谎,这会害死大家的!”
  
  高见贤慌然道:“老夏,你说怎么讲才好。”
  
  夏煜把心一横,阴恻恻道:“咱们就说姓展的杀人如麻,所以引起了武林公愤,这种江湖事……有时候咱们锦衣卫也不好插手。”
  
  毛骧沉思了一下,脱口道:“这种说辞还是有破绽,因为既然是朝廷钦犯,得由朝廷缉捕归案才是,怎容得江湖人自行了断?如此置朝廷的颜面于何处?最终还是会落在咱们的手中去办!”
  
  高见贤打岔道:“皇上既然已经注意此事,咱们岂可再欺上瞒下地硬干下去?说不定皇上会御审姓展的……如果按照刘伯温的谣传,是属实的话……他们父子相认,咱们不就倒楣厂?”
  
  夏煜恶狠狠地抢说道:“咱们若是先杀了姓展的,管他是什么身份,一切都死无对证了!”
  
  高见贤拍案叫绝道:“妙招!既然死无对证,一切都结了!”
  
  毛骥眉头一蹙,又问道:“各大门派目前皆按兵不动了……叫谁去杀那个姓展的?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要活捉他!”
  
  高见贤开怀笑道:“不怕!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找黑道的刺客集团去干!反正白道中人对姓展的已是闻风色变,皆束手不管了,现在是个好机会!”
  
  毛骥哈哈大笑抚掌附和道:“对啊!姜还是老的辣,崆峒派曾使用迷药‘五步散’,差一点就活擒姓展的,不如找苗疆‘母王’巫逆沦,将姓展的父子毒杀,这事可以弄得神不知鬼不觉!”
  
  夏煜奸笑赞同道:“很好,要雇用黑道刺客就得找‘邪杀门’,这由我去接头;而毒杀这件事还得毛大人找个可靠的亲信,多带一点银票,专程拜访‘毒王’巫逆沦了。”
  
  毛骥拍胸保证道:“两位世叔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咱们就双管齐下,一定奏效。”
  
  话刚说完,突闻楼下四周警戒的锦衣卫骚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闻漫天箭矢发射的声音。
  
  毛骥脸色骤变,一个箭步掠到窗前推窗而出,高见贤及夏煜立刻随至。
  
  惊见一名白巾蒙面人,身著雪白衣袍,腾飞半空中,摆甩著“流云袖”,激出凌厉气劲,有若旋转车轮,将箭矢一一弹开,随即化为一股淡淡的白芒往皇宫方向消失。
  
  高见贤脸色瞬间呈死灰色,惊颤颤脱口道:“惨了!这个白袍蒙面人……就是皇上的国师——‘帝影布衣’秦从龙,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夏煜惊骇失色,脱口道:“这下子完了!咱们的密议内容……可能被窃听了……”
  
  毛骧脸色惨白,沉吟道:“这位‘帝影布衣’秦从龙好高绝的武功!连我的气机都测不出其藏匿处,皇上已对咱们起了疑心……这怎么办?”
  
  高见贤把心一横,怒道:“别罗嗦!你快派人千里传书,重贿‘毒王’巫逆沦,要他快快毒杀姓展的父子,若死无对证,老子就不相信秦从龙能拿咱们怎么办!”
  
  夏煜击掌道:“咱们可是本朝密探的老祖宗!我连夜命人赶去‘邪杀门’连系刺杀姓展的……只要咱们三人一口咬定秦从龙造谣诬陷,就不信皇上会听他的话!”
  
  高、夏、毛三人迅速下楼各自离去办事。
  
  隔天早朝之后,皇帝临时有要事与马皇后辟室密谈,将传高、夏、毛三人晋见一事,由太监总管钱不思找到夏煜传诏再延三天才来面圣。
  
  夏煜把银票塞进钱不思的衣袖里,阿谀道:“钱公公!马皇后怎会突然上朝?使得早朝议事一半即临时退朝?您是否打听到什么眉目?”
  
  钱下思阴阳怪气道:“皇上和皇后两人密议要事,不用咱家一旁伺候,咱家又怎能得知密议内容……”
  
  夏煜忧心仲仲问道:“皇后贤名天下皆知,深处内宫一向不问政事,怎会突至金銮殿面圣呢?皇上对皇后十分敬重,等朝议退朝之后,皇后只要递个牌,皇上立即前往‘昭阳宫’……今天这事透著蹊跷呀!依钱公公您的见解,到底是何要事呢?”
  
  钱不思笑道:“皇后上朝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册立储君之事,皇后不也上朝面圣据理力争吗?”
  
  夏煜不以为然道:“当年皇后是在金銮殿上,与皇上和百宫堂堂议论,但这次却辟事密议,这可是有天壤之分呀!”
  
  钱不思伸手曲指此个铜板的样子,夏煜连忙又给一张银票,知道这个贪鬼肯定还有机密告知。
  
  钱不思看了一下银票金额,纳入袖中,满意道:“咱家遗退宫女及小太监,正要掩门而出之际,偷瞄厂一厂,你知道看见了什么吗?”
  
  夏熳闻言气得心里头痒痒地,这简直是吊人胃口,真他妈……没祖宗的娘娘腔!
  
  心里暗骂,却满脸陪笑道:“钱公公不说,我怎会知道呢?”
  
  钱下思故作神秘附其耳边道:“咱家看见厂皇后打开一幅画轴,画中是一位极标致的蒙古姑娘……皇后愤怒地说出了一句重话道:‘姓展的!’肯定是恨死了这画中的蒙古姑娘吧!后来又从屏风后闪出了一个白袍人,我从没见过!”
  
  钱不思话毕随即掉头,朝内宫而去。
  
  夏煜闻罢却惊骇欲绝,整个人瘫跌地面,喃喃自语道:“完了!皇后不是恨这个姓展的蒙古姑娘……是骂皇上薄情寡义……将亲生儿子遗落民间……这下子惨了!也表示咱们东窗事发了……我也顾不得高、毛两人了,还是先潜逃离京,尚有一线生机……”
  
  夏煜踩著惊颤颤的颠晃步伐,整个人彷若失魂落魄般,消失于宫殿转角处。
  
  “河南”位于黄河中下游,大部在黄河之南,故称。自古为豫州,居九州之中,故简称豫,别称中州。
  
  “郑州”为河南省会,早于三千五百年前的商朝就已建城,因此人才辈出,文明气息颇浓,加上交通方便,故而地方繁荣,商业云集。
  
  展风驰心毒复发,不得不买马沿途追踪小恨所留下的暗记,渡过“淮河”往北而上,每遇石碑路标或者进城门之际,皆看见小恨的字迹,也晓得小恨雇用马车赶路,没想到已经追了数百里之遥。
  
  展风驰暗忖小恨一向聪明机警,不知为何如此匆匆赶路,居然跑到了这座古城,但他一定会在城内最大的寺庙留下明显的线索。
  
  展风驰向本地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有座新落成的“城隍庙”,在郑州城是首届一指,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正是最佳的藏身处。
  
  “城隍庙”就在城内北侧,四周榕柏参天,环境幽雅,庙前香客拥挤,于一里之外就必须下马步行。
  
  展风驰一进城门就感觉被二股人马跟踪,他故作若无其事,先行投宿庙前三里大街上,一家颇具规模的“北雁楼”,住宿于后院一问雅房,然后穿过大街,在巷内几个转折甩掉跟踪者,直奔“城隍庙”。
  
  展风驰挤于人潮之中,利用香客人潮做为掩护,想进入庙中某处;曾与小恨约定若父子离散时,一定要留有暗记说明去向。
  
  刚要走进庙门之际,看见庙侧一隅,一根长竹竿上挂著布条,上头写著:“卖身葬父”四个大字,因香客拥挤根本看不见跪地卖身者是何人。
  
  展风驰灵机一动,想利用这位卖身者做为掩护,好避开那二股跟踪之人,他暂不正面接洽,以免暴露行踪,主意打定,先行快速走进庙内。
  
  展风驰入境随俗燃香膜拜过“城隍爷”之后,找到了名叫吕辉的庙祝,送上一笔百两银票的香油钱,令庙祝吕辉视为财神爷,当下恭请至后院一问清静的客房奉茶。
  
  展风驰品茗过后微笑道:“吕先生看似读书人,怎会流落庙中?”
  
  吕辉见展风驰背负长剑,英姿焕发,即知是侠义中人,随即作揖叙礼,坦然道:“展壮士,不才吕某曾闻当今圣上亲自著作的:《大诰》、《大诰续编》、《大诰三编》和《大诰武臣》的统计,所列凌迟(照例要杀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每十刀—歇一吆喝)、枭示、种诛有几千案,弃市(杀头)以下有一万多案……”
  
  展风驰皱著眉头,捧杯品茗,静静地听著。
  
  吕辉叹口气又道:“京畿的同门前辈,写信告知晚生,进士监生三百六十四人,愈见奸贪,终不从命,三犯、四犯而至杀身者三人,三犯而诽谤杀身者又三人,姑容戴斩一绞、徒流罪在职者三十人,一犯戴死罪徒流罪办事者三百二十八人,其中有御史戴罪死罪,带著脚缭,坐堂审案的,有挨了八十棍回衙门做官的……”
  
  吕辉缓口气又娓娓道:“那些朝官,照规炬每天得上朝,天不亮起身梳洗穿戴,在出门之前和妻小诀别,吩咐后事,要是活著回来,便举家大小互相庆贺,算是又多活一天了。晚生听到这种事怎敢赴京赶考?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呀!”
  
  展风驰放下茶杯轻叹道:“我沿途也听到许多风闻,当今皇上从开国元勋到侯稗将、部院大臣、诸司官吏到州县胥役、进士监生、经生儒士、富人地主、僧道屠沽,以至亲侄儿、亲外甥,无人不杀,一个个的杀、一家家的杀,有罪的杀、无罪的也杀,以‘大戮宫民,不分臧否’八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下过了!难怪先生宁愿当个庙祝,也下愿科举为官。”
  
  吕辉把展风驰视为知己般,作揖微笑道:“展壮士游历四方确实有见地!您不如暂住庙中,咱们可以秉烛促膝长谈,不知您意下如何?”
  
  展风驰拉回话题道:“谢了!我刚进庙门看见庙旁一隅,有人在‘卖身葬父’,我经常在外,想买个仆役伺候,烦请吕先生叫卖身者到此洽谈,但这件事请你守秘,算是你我积点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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