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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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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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的生命,分出一半来给他。这样的话,即使是冥冥中的神的眼睛,也可以被瞒骗。”
这句话说出来,象是一阵低沉的回旋的风,金色的薄纱幕无风自动,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伊莫顿的声音带着劝服和诱哄的力量,继续问:“你愿意吗?愿意用你的真爱,用你的力量救他吗?”
凯罗尔的眼睛一时清澈,一时迷惑,但是顷刻间她就做出了决断:“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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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想到,伊莫顿曾经居住的这间小神殿的地下,竟然别有洞天。
我来过无数次,不管是伊莫顿离开之前,还是他离开之后,我都曾经来过,但是我从来不知道,这间屋子底下还有这样的机关。石桌被推开之后,露出一条向下的石砌阶梯通道。向下行走时盘旋往复,脚步在地底的回声显得空而沉,令人有些悚然和心悸。
阶梯走到尽头,眼前是一个神坛,与阿盟神殿那宏伟辉煌的神坛相比,这里简陋之极,没有巨大的石柱,没有精美的神像,甚至连地面都不平整。我将壁上的灯盏电亮,就着跃动的火光,看到石壁上刻着神话中阿努比斯的故事,还有一些潦草连贯的让人很难辨认的僧侣体的象形字。
我开始想这也许是伊莫顿部落传承的秘密,但是我马上就把这个猜测推翻了。这间神殿看起来时日久远,一定不是伊莫顿修的。
“我是偶然发现的这里,这里有些玄奥之极的秘密,但是我还没有完全弄得清楚明白。这壁上的字讲述的内容我有许多不解之处。”他转头吩咐那两个僧侣,让他们把曼菲士轻轻的抬放到正中的石台上面。
伊莫顿在石台旁边的那只黑色金属匣里,取出一本与太阳金经外表完全一样的巨大经书来。这本——我知道了,这一本书,就是与太阳金经齐名,但是用途却完全相背的那本死亡黑经。
“为什么……要用到它?”
我不安的抬起头看了伊莫顿一样,凯罗尔却像是对这里的一切都毫无所觉,丝毫没有以前那种看什么都有兴趣,都觉得新奇的样子。她的眼光,她的神魂都紧紧地系在曼菲士的身上,她的眼里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别的。
伊莫顿捧着那册书,扣动机括将书页打开。
我们静静的守在一旁,站在石台旁的除了伊莫顿,就是凯罗尔了。
“握住法老的左手。”伊莫顿吩咐,凯罗尔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曼菲士放在身侧的左手。
“闭上眼睛,无论你感受到了什么,又或是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动,知道吗?”伊莫顿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令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凯罗尔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合上了双眼。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能打断,知道吗?”他转过头来嘱咐,我和那两个僧侣,还有乌纳斯,都跟着点头。
伊莫顿的手指轻轻抚摸那本经书的书页。阴文凹字在暗黑的书页上并不那么好辨认,但是经文的内容却与太阳金经大同小异。
我听着他缓缓念诵经文,他的声音很磁性动听,仿佛一字一字都在你的心上敲过,又像水一样的流淌从容。
让太阳升起,让生命复苏……这些字句都与太阳金经的那篇长经一样。但是,听起来却又感觉着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这里阴暗而封闭,神秘诡异,也许是因为正在进行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也许是因为身旁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声。也许是因为……这里,笼罩着一团沉沉的死气,让人本能的戒惧紧张,不敢掉以轻心。
伊莫顿的声音还在继续诵读:“真爱维系着最后的羁绊,生命不被死神收割。当你们有一天共同穿越那一道门,爱如纯洁的莲花,太阳神的力量令它辉煌的发芽。莲花从腐沼中一天天死而复生,在田野开花。”
能够听得明白的经文只到这里,伊莫顿开始了优美的吟唱。他的神情肃然,双手紧紧捧着亡灵黑经,那专注和吃力的神态,显示出他正全神贯注于吟唱着经语。那些艰难晦涩的字节一个个从他的舌尖绽放,有如雨水落在河面,琴弦拨响音符……我好像有些错觉,似乎凯罗尔的身上发出了光,盈动而流转,光晕慢慢的扩散开来。
是看错了吧……本来她头发就是亮丽的金色,在这暗室中,在灯火的映照下,金发上有着润泽的光亮。
不……我睁大了眼,现在我可以确定,不是我的错觉,凯罗尔的身体上是在发光!她微微向后仰头,纤细的脖颈形成了优美的一道线条。这一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壁画上的,那向神献祭的圣女一样,身上,发上,手上都在发着光,那层光晕把她和曼菲士都罩在了里面……让人觉得……她在用她的生命照亮他。
是得,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伊莫顿的吟唱声忽然变得高昂起来,似乎在呐喊什么,又像是在喝斥威吓,我觉得有些晕眩,头重脚轻,站也站不稳,伸出手想去扶墙,乌纳斯先一步伸过手来扶住了我。
我们都没有作声,因为伊莫顿刚才叮嘱不能出声打断。我的目光和乌纳斯的目光交会到一起,他眼底的平静之下,蕴含着很深很多的,那样深沉而又激烈的……我不想去面对的情绪。目光交错了刹那,我就把头转了过去。乌纳斯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依旧稳当而有分寸的扶住我。
大概经过了几十秒钟的样子,凯罗尔身上那层淡金的光已经渐渐淡去了,她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向前倾倒,靠在了曼菲士的身上,就这样昏厥了过去。而伊莫顿诵经的声音,也在此时停了下来。
我关切而情急,刚想向前迈步,却又顾虑的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伊莫顿。我不知道仪式现在算不算结束,万一贸然动作坏了事,那可就……可是看到伊莫顿这时候的模样令我大吃一惊,伊莫顿的脸上大汗淋漓,申请萎顿憔悴,看起来好像……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他把手里的经文缓缓合起来放下,似乎现在体力连这本书的重量都无法复负荷。他看到我看他,抬起手来轻轻挥了一下:“好了……现在,他们是同生共死的伴侣了……只要凯罗尔没事,法老也就不会死,他们以后就算会分开,会相隔万里,但是他们的灵魂依旧会共鸣,心灵依然能相通……”
我走过去扶住他,然后俯下身去查看曼菲士的情形。他依然呼吸细微,但是并没有恶化的趋势。
“这是……什么仪式,如此神秘……”
伊莫顿低声说:“这个以后再和你详细的说吧,先……送他们走,再耽误下去,恐怕就会同时失去他们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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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就是昨天我和伊莫顿想要离开时准备的那条船,想不到终究还是要派上用场。只是这一次,它带走的并不是一心想离开这里的我和伊莫顿,而是凯罗尔和昏迷不醒的曼菲士。
曼菲士离开的消息,一共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我们在那座地下的小神殿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再重踏地面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我遣退侍卫们,一行人沉默而迅速的来到尼罗河的岸边,河水从上游哗哗的流淌而来,又向着下游奔涌而去。潮湿的水气扑在人的身上,有一种难以控制的伤感蔓延开来。
我知道,凯罗尔是可以通过尼罗河返回她的那个现代世界。但是,我却不知道曼菲士他能不能穿越时空之门。
也许他能够得救,也许,他就会这样在河里死去。我有一种预感……无论曼菲士能不能得救,这一生,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这一去,或是死别,或是生离,从此我们被这条河分隔在时光的两端,隔着漫长的,千年的距离,无法逾越,无法重聚。
我紧紧握着他一只手,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伊莫顿抱住我,扶我站起身来:“让他们启程吧,没有时间能再耽误了。”
我的眼光牢牢的凝固在曼菲士的脸上,这个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面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请你……好好照顾他……”
凯罗尔看看我,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她坐在船头,让曼菲士枕在她的腿上。这个柔弱的,经常不知天高地厚不断闯祸的女孩子,这一刻看起来确是如此坚强。她轻轻托着曼菲士的肩膀,那自是好像是托着她的,一个完整的世界,那样柔情脉脉,那样认真专注。
乌纳斯把系在石桩上的缆绳解开,船被流动的河水带着,缓缓离开了岸边,飘向尼罗河的中央,缓缓地向下游驶去。我捂住嘴不让自己痛哭失声,眼泪疯狂的在面上流淌。
夕阳西斜,映得河面上一片金红色的光,如此哀伤,如此惨烈。
“曼菲士!”我朝前追了两步,已经踏进了河水里,大声地,用尽全力的呼喊:“曼菲士!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喊到最后几个字,已经直了嗓子,像是受伤的野兽的声音。满眼都是血一样的落日的颜色,虽然余晖还在,却已经毫无温度,冰冷的河水冲的人站立不住,我两腿一软,就这样跪坐在了水中,小船在视线中越来越远,河上的风忽然紧了起来,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水流更加湍急,河上的风浪越来越紧,头发被风吹卷着,发梢抽在脸上,有种麻钝的痛感,我抬手按住被风吹得乱飘的头发,望着那已经变成了一个时隐时现的小点的船影。
“爱西丝。”
伊莫顿大声喊我的名字,把我从水里拉起来。我茫然地看着他,一瞬间脑子里全是空白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好像胸口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占据着,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重心。
我用力眨了好几下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不是孤身一人。
眼前的天地忽然旋转起来……不,不是天地在旋转,是我自己头晕目眩。伊莫顿把我横抱起来。太阳迅速沉没了下去,天地间那金红的余晖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眼前的世界蓦然一黑。
这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从前,上一世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忽然全城停了电,刹那间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光亮,在这样纯粹的黑暗中,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握着他的臂膀,低声说:“他们……他们会不会平安到达?”
其实我比伊莫顿要更了解,凯罗尔她一定会回去,而曼菲士的生机……确实渺茫的看不见也摸不着。我再向远处张望的时候,幽暗的河面上风浪太大,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回去吧。”伊莫顿说:“他们……一定会达到。”
会到达何处?是生的彼岸,还是黄泉的重点?
我没有再问。
伊莫顿大步地走回岸上,柔声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过,但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抬头看他一眼。伊莫顿的五官轮廓分明,但是这样刀削一样的让人觉得强势威严的线条,这一刻却尽是柔和与关切。
是的,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应付。那些心怀叵测的使者们,埃及国内被曼菲士用强硬手段镇压下去的暴动,对年轻法老的统治心存疑虑不服约束的贵族们……
婚礼的第二天,法老忽然不见。这消息倘若传出去……造成的动荡足以颠覆埃及。
我点点头,低声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他将我轻轻放下地,我的裙子被河水浸的湿了大半,贴在腿上感觉很不舒服。我转过头,看着跪在岸上的几个人。乌纳斯我是信得过的,还有就是伊莫顿手下的两个僧侣。
曼菲士已经离开的消息现在连伊德霍姆布和西奴耶都不知道,但是这事瞒不过他们。只是……告诉他们实情,他们会不会相信?整件事情充满灵异诡秘,用常理无法解释。还有大小的贵族们,官员,民众,图谋埃及的其他各国势力……事情千头万绪,严峻又复杂。
我只觉得肩上的担子这样重,本能的挺直了腰,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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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了架,可是偏不能倒下,还有许多的棘手的事情。现在曼菲士一不在,我才发觉他以前的工作量有多大,没有他那样能够过人的魄力和精力,真的处理不来。
伊莫顿让我趁着晚饭没有送来的机会先歇一歇,我一躺在踏上就觉得疲倦无处不在,累得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再也撑不起来。
以前看过一个说法,在这种集权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里想当一个英明有为的统治者,那么多半的下场是累死的。想要安乐无忧,那门儿也没有。电视剧这种东西是很误导人的,让人觉得皇帝好像下了朝就可以尽情的陪妃子睡美人,隔三差五的微服私访,国事后宫全丢开不要了。
这怎么可能呢?曼菲士就不能随意离开孟菲斯的,要出去除非是领兵出去,这样一来,就算是孟菲斯有人打什么主意,他回过头来摆出兵马就能把这些不安因素全部一一消灭。
以后呢?
以后没有曼菲士,难道这些决断,这些策划,这沉重无比的一副担子,就得我一个人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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