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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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杀-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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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苏雪,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向青竹道,“能治是最好不过的了,以后她的病你就帮着费心了。”

眼下她是攸关魏家前程的关键人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先保住了她的命再说。

“你们一个个如此,我便是想要推辞也不能了。你们放心吧,且给我些时间,我总能找到驱毒之法,实在不行,我回一趟风清山便是。”青竹儒雅端方的脸上露出一抹状似无奈的浅笑,伸手将许云涛扶了起来,实际却是从魏劲松的眼中看出了他对苏雪的重视,知道眼前的女童必然对他突破目前窘境大有助益。

在青竹的又一番针炙按压,苏雪粗重急促的喘息逐渐回归正常,半开半合双眸缓缓有神,整个人总算清醒了过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魏劲松眼中的期待与急切,苏雪让许云涛将以前绘的那张图拿了过来。又拿着笔在原来简单至极的图上进行了几处大修改,标明了高度宽度,才交到魏劲松手上。

“让他们照这个图打造出来,外面的桶用铜制造,这样密封性好,里面再增加个天锅,以铜管导出。你们一定要按我所说的打造,即便花费多些,将来多出些酒,提高酒的纯度,也就赚回来了。”听着苏雪将蒸馏白酒的过程和蒸馏器的制作过程详细解说完,魏劲松眸光越发锃亮,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外面雨越下越大,带着一众人迅速消失在雨际中。

屋外久候的许满仓几人在一瞬的呆怔过后,纷纷拥向许清明商议救人之事,却闻得许云涛平静的一句话:“大哥无事,咱们明日且在衙门外等着接他回家吧。”

现在,他是完完全全地相信苏雪了。

而屋内的苏雪靠在床头上,看着半开的木门,却是摸着头顶扎针处狡黠一笑:“原本只是装死卖活想借他的势力帮忙寻个好医者,不想他身边竟有个现成的。看来,我苏雪还是命大,这下,性命又有着落了。”

生活中,总离不开这样的意外,不是让你惊,便是让你喜。而这一回,命运之神显然是站在了她这一边。秦天强,则注定了会被命运抛弃。

☆、第五十八章 乐极生悲

烈日徐徐上升,炙烈地烧烤着大地,四周又开始变得闷热起来。树上的知了也忍耐不住,稀稀朗朗地鸣叫了起来。

平南县城一间商铺的雅间里,秦天强歪着身子斜倚在凉榻上,一边享受着婢女执扇轻摇送来的清风,一边张嘴含住另一名婢女拈来的一粒酸杨梅,舌尖故意扫过其粉嫩指尖,换来她含羞带怯的媚眼和娇嗔的怒骂:“哎呀,大少爷真讨厌!”

“你可不就喜欢这样讨厌的大少爷吗?”秦天强顺势勾起她尖瘦的下巴,挑眉意有所指地说完,婢女的脸立时红透了,羞得低下头去。

“噢,差点忘了,今儿可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啊。”想到什么,秦天强轻轻地拍了拍脑袋,眸中缓缓噙起嘲讽和快意。

“可不是?今儿那臭小子就要被拉上刑场咔嚓掉了。”一旁的小厮心领神会,说完伸手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接着又一脸谄媚和得意地道,“那臭小子也是活该,谁叫他多管闲事竟然管到大少爷您的头上来了呢?还有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爹和弟弟,竟然敢将您打成猪头……”

猛然察觉到自己失言,小厮重重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直到眼角余光瞅到秦天强似乎并没有听清,才又接着道,“他们敢得罪大少爷您,就得承受家破人亡的后果,否则,他们还不知道大少爷您的厉害。”

一句话,将秦天强说得喜笑颜开:“嗯,一把火烧了他家的房子都太便宜了他。下次再让老子碰见他们,一定打残了他们的腿。敢寻我秦天强的诲气,他们一家都别想活了。也不看看我秦天强是什么人,我秦家在江和镇乃至整个平南县是什么人家,也是他们惹得起的?”

“大少爷,大少爷,外面来了好多官差。”门外有小厮急切的禀报声,话语间透着几分紧张。话声一落,便有人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

“呸,来了便来了,他们上门的次数还少吗?值得你们高兴成那样。”秦天强踢了来人一脚,冲地上啐了一口,慢悠悠地拉了拉衣领,由着一旁婢女替自己拉直褶皱的衣袍,有些不屑地道,“想必是事情办成了,那老狐狸亲自上门来替老子报信,好赚些茶水钱。”

他方说罢,果然见得一位留着山羊胡的长袍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跨过门槛。

秦天强直到他走到身前,才懒洋洋地正了正身子,眸中噙起兴奋的笑意:“郭师爷,那许家庄的小混蛋就给咔嚓了?我就知道你办事一向效率高。只是,事情办妥了,你差个人跑腿来报个信便罢了,哪里还用亲自跑这一趟。瞧这累的,春桃,还不去包个大红包给师爷买些茶水喝,顺便去告诉掌柜的,以后但凡师爷来咱们品味居,一律好酒好菜招待着,分文不收。”

“别别别,可别再提喝茶吃饭的事儿了。现在不光许云勇死不成,你还惹上**烦了。”郭师爷没有如往日般露出欣喜谄媚的笑容,而是巴掌一拍,急急上前一脸的惊恐,“大少爷,你这回可是捅到马蜂窝了,你的那些老底都给人翻出来了。什么糟蹋害死了东万村老倔头家的闺女,打断了江和镇上钱掌柜家的儿子的腿,烧了许家庄许清明家的房子,县老爷桌案上的卷宗里都写得明明白白呢。县老爷差了大帮的人拿你,一拨去了江和镇你的府上,另一拨直接来了这儿,此刻正在品味居的外面呢。我好不容易寻着空子,这才能偷偷溜进来跟你报个信儿啊。”

“什么?你说什么来着?”秦天强不相信侧了侧头,拧着眉头问了一声,又霍地站了起来,抬指指着郭师爷不客气地道,“好你个郭天忠,我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莫不是都喂了狗了?一个许云勇都搞不定,还给老子连旧帐都翻出来了,我花银子养着你还有个屁用?”

郭师爷被指着鼻子骂,心里有些不舒坦,却无奈平日没少收受他的好处,有气也不敢撒出来,只苦着一张脸:“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一个小小的师爷,爱莫能助啊。”

“我呸!不就是一个山旮旯里的小小铃医吗?连房子被老子烧了都不敢哼哼一声,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老子瞧着你莫不是嫌银子少了,想来讹老子的银子?”秦天强一口痰毫不客气地啐在他的脸上,有些恼羞成怒。

屋外突然传来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声喝道:“这里可是江和镇秦万里的铺子?我们奉命前来捉拿秦天强过堂问审,你们还不赶紧把人交出来。”

“哎呀,不得了了,他们就要进来了。”郭师爷一把抹掉脸上的唾沫,再次急急地道,“看在你曾经给我的那些银子的份儿上,我再奉劝你一回吧。那个小铃医背后的人可不简单,连县老爷都惧他三分,当场将许云勇杀人的案子重审了不说,对你的事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已经放了话了,一旦查实,必然严惩不贷。你最好是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将以前的恶事都担下来,再派人赶到许家庄对那小铃医好好补偿一番。否则,你这性命怕是都难保住。”

说完,也不等秦天强反应过来,他便急急地冲向后门。才拉开门出去,正门已有大拨的官差扑了进来:“快,他就是秦天强,速将他拿下押去衙门问话。”

众官差二话不说,直接扑上来将他摁在了地上,双手反剪在后推向外面。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跟着郭师爷前来时的客气。

这一下,由不得秦天强再不信了。慌乱惊恐齐齐涌上心头,他再顾不得被官差弄得生疼,拧着脖子冲还在反愣的小厮婢女喊道:“快,快去府里告诉老爷,让他照……让他赶紧想办法来救我。”

想到县丞老爷平日里也没少收受自己的银两,这个时候竟翻脸就不认人,他又气得直骂娘。

而江和镇的秦老爷见着一众衙役再无半点往日的阿谀奉承,铁面无私地抖落出一堆秦天强犯下的重案,同样气得气血上涌,当场翻倒在地。醒来后一番盘查打听,得知事情很可能是因为与许清明的冲突而起,他立马拍着桌子冲下人喊道:“快,快去寻些手艺好的泥瓦匠,即刻就赶去许家庄将许清明家的房子给老子砌好罗。还有,让人送些好吃好喝的东西去牢里给许家的长子。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第五十九章 心想事成

平南县衙的牢房里,屎尿的臊臭味混杂着各种馊臭味,充斥四周,空气混浊得令人无法呼吸。许云勇闷热难耐,胸闷气短,扶着木质牢房的圆柱,张嘴大口地深吸了一口气,立时又被难闻的气息冲得头晕目眩,赶紧屏住了呼吸。

抬头凝望着头顶上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空,他的脸上渐渐现出绝望之色。入这专门关押死刑犯的牢房已近一月,他壮实的身子也已被各种折磨而弄得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可是,他期盼的好消息却始终没有传来。

所谓的好消息,怕是这辈子也听不到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斗。秦家在江和镇有钱有势,就凭父亲一介乡村铃医,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替自己鸣冤沉雪?自己这回,怕是难逃噩运了。

可是,他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后悔自己不够足智多谋,不够强大。没能将人救下不说,还令自己陷入囹囫。

“哐当”一声门响唤回了许云勇的神思,看着门口出现的身着官袍身形圆胖的中年男子,他不相信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平南县丞王金贵抬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冲鼻腔的难闻气息令他难受得想作呕,却强忍着,含笑上前一把拉住许云勇粗糙肮脏的手:“哎呀,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这些日子本官一直派人四处寻访查找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终于让本官查明真相,知道那老乞丐并非你所害,你不但是无辜的,还是见义勇为。来来来,赶紧随本官出去,回家好好休息去吧。”

他的所言所行,立时令得牢房里掉落了一地的眼珠子,许云勇直到被人搀扶着来到府衙外,被刺眼的阳光照射着,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做梦,真的是县老爷亲自将他从牢房里接了出来,现在还要亲手将他交到自己的父亲手上。

他,冤屈终于洗清,不用被砍头了!

而原本带了血书来准备随时大闹法场喊冤的许家庄诸人见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约而同地抬手擦了擦眼睛。

“本官已经查明真相,他是被冤枉入狱的,现在可以回家了。至于你们被秦天强派人烧毁的房屋,本官也一定会替你们作主,让秦家赶在过年之前,为你们盖起新的房子来。”县老爷拈着胡须笑得和蔼,转身朝不远处马路上停着的一辆华贵马车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去。

“你,你们攀上当大官的贵亲戚了?”许家庄人将这比天上下红雨还稀奇的事儿看在眼里,忍不住惊叹地叫道。

如若不是如此,他们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原本收了秦家好处要打杀许云勇的县老爷为何会突然将人放了。还亲自送出门来,简直是破天荒闻所未闻之事。

“不是我们攀上贵亲戚了,是我们胡闹酿的酒攀上贵亲戚了。”许云涛向着先前曾指责自己的几人瞥去,神情高冷地抛下一句,不再说话,默默将许云勇扶向停在一旁的牛车。

“这,这酒也能攀上贵亲戚?”震惊的许家庄村民越发讶异了起来,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信也不解。

“是啊,就靠着那点子酒怎么就能将勇子救出来,还连房子都盖上了呢?”许清明站在自家门前,看着不停忙碌着的泥工瓦匠们,还有些没有从近几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一天,混混噩噩中,他根本不相信小儿子说的话,夫妻俩并许满仓夫妇俩天不亮便求了族老出面,又各家各户地上门哀求,拉着一村子的男女老少赶到了县衙门口,只等着许云勇一被拉上刑场,便上前去喊冤哭闹。

谁知却碰到县老爷亲自将人送出来,回到家中又见到一众的工匠们在自家旧宅前干得热火朝天,秦老爷还领着人运来满车的上好补品并绸缎衣物等东西,后来还听说秦天强因为强抢民女横行乡里犯下诸多恶行,被判坐牢数载。

这样逆转的局面,他简直连做梦都不敢做到。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如今的他们家,还有了个酿制新酒的大酒庄,而合伙人竟然是将分号开遍大唐南北的狮子楼的大东家。

不行,他虽是将雪姑娘救了回来,却差点因为用错药而害了她,如今得她相帮家人团聚新居将迁,哪里还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值钱的铺子。

“雪姑娘……”匆匆走回屋中,他准备再次推辞,却觉得屋内气氛有些怪异。

苏雪的床旁,许云涛和几乎每天都要随青竹来这里的魏溱相对而立,一高一矮怒目相对,视线交织处,碰撞出炽热的火花。

苏雪则拧着眉头靠躺在床头,无力地翻着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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