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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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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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的斓玥格格。
  我在害怕,我害怕自己的命运也会被如此定格,我其实早就明了,兆佳秋宁的命不会像赵秋宁一样悲惨,可也不会同她一般自由。赵秋宁可以活的无拘无束,因为她无所牵挂,可兆佳秋宁不可以,她身后是兆佳氏,是整个家族的荣辱,整个家族的性命。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活着,到底是为什么?”我想,我有点明白斓玥说出这句话时的无奈与心痛了。
  我不想再看下去,寻了个借口出了钟粹宫,我站在宫门外,听着墙内的锣鼓声,心口难受的紧。从前看书时,看到书中的人物的身不由己,虽然会感同身受流下眼泪,但从不会让我有这种苍凉的心境。现下反而是悲恸到了极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眼睛涩疼的紧。
  不知站了多久,忽听得九爷的声音传来:“呀,你怎么在门外啊?十三弟遍地的寻你呢……”
  我没头没脑地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敏卿?”
  他一愣,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垂下眼帘,对他道:“若是喜欢,就请你寻个日子把她纳了去,不要如此不明不白的藏着,这样算什么?”我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身边不缺女子,可敏卿她不同,她不像斓玥,禁得起利用,也不像我,禁得起打击,如果您不是真心喜欢她,就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
  他眼里满是惊讶,我垂下头,行礼道:“奴婢告退。”尔后一步步走离了那锣鼓喧嚣却没有丝毫喜气的世界。
  回到院子里,我静坐了一整天。
  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我却是感到无尽的苍凉,我开始害怕这个宫廷,我开始想要回家,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个没有不情愿的世界。
  “秋宁。”
  我回头,日暮薄辉下,他一袭紫衣立在那里,天色昏暗,我看不清他的容颜,他又轻轻唤了一声。
  我努力在脸上迁出一丝笑意,“什么事,十三哥?”
  他却没了话音,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我轻笑:“怎么了,我门口儿没金子,有话进来说吧。”
  他这才缓步走了进来,坐在我身边,“我寻了你半日,结果你姐姐告诉我说你闹肚子先回来了,我还想要不要弄点药来呢……你这既然没事,干嘛回来?”
  我敛了笑,道:“我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尤其是当事人还觉得不开心的热闹。”
  他苦笑,“在宫中,这种热闹多了去了,你难道都避开不看?”
  我点头,“对,我不想看,也没兴趣看。”
  他不语,后又点头,两人一时无话。
  我抬头,看见半个弯弯的月牙,凄寒皎洁,忽的记起五爷,猛的跳起来,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匆匆向外跑去,回头道:“我要去御花园……”
  刚跑了几步,余光竟然瞟见左侧那边闪过的一丝粉色,心下猛然一动。我迅速掉头向着花池冲了过去。
  花坛中,池水随着微风轻漾,在一片小小的莲叶旁,一朵粉红色的、娇小的莲花已经绽开了几瓣,我急喘着,也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激动。
  ——我正好缺了一棵俏丽的莲花。
  ——若真有,我愿意。
  两年了,从我入宫,到现在已经两年了……花开了!花终于开了!
  十三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静静站着,没有出声扰我,我却是开心的不行,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看,花开了!你看呀!”
  十三笑看着我,我放开他,笑抑制不住地从嘴边溢出,“花开了,我中了两年了,它终于开了……我不用再等了。”
  十三轻轻道:“但愿……你一定会梦想成真,到时候,我去凑你的热闹。”
  我笑道:“好啊,我要请很多很多人,第一个就是陵婶儿,然后还有
  ……还有……”我不停地重复着“还有”,却想不出还有谁,还有谁在意着我的悲欢?
  十三没有发问,只轻轻道:“还有我啊。”
  我没有回话,匆匆转身,向外跑去,跑到门口,收住脚步,微微侧眸,看见他一人站在花坛边,日暮向西,将他的影子拖得狭长,透出无言的寂寥。
  对不起,你的孤单,不应该由我来相陪。
  ————————————————————————
  五爷坐在凉亭中,手中握着一卷书,一个披着鹅黄色披风的女子坐在他身侧,倚着他的肩头,唇边带着几分清浅笑意。
  我慢慢地退后,这片刻的宁静,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还未走出三步,只听五爷的笑声,“秋宁,真是让我好等。”
  我只得回身再走回去,走到亭子中,向二人行礼,“五爷、五福晋吉祥。”
  五福晋抿着丝笑,起身将自己的披风覆到了五爷身上,然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五爷噙着笑听着,眼中全是幸福。
  一瞬后,五福晋起身,向亭外走去,我忙躬身行礼,五福晋笑着点了下头,缓步离去了。
  五爷偏头看我,我笑了笑,坐在了他身侧。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毕竟今天应该是你的伤心日。”
  “五爷又说笑了,今儿个可是大喜,我干嘛伤心啊?”
  他摇头,“看来十三弟没告诉你,也罢,我也不说了,免得惹你不高兴。”
  “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我拿起他刚才看的书,随手翻了翻,恰巧翻到一页《邶风击鼓》。
  他微蹙了眉,“你真的要听吗?”
  我看向他,“君子以诚待人,我虽是个女子,可五爷您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既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低头,看着那首《邶风击鼓》,“好吧……今日十弟大婚,八弟也来赴宴了。”
  我一拍头,“天啊,我忘记了……”说完就想走。
  “别去了,他已经出宫了。”
  我颓然坐倒,今天被斓玥和十爷的事冲昏了头,竟忘了这茬。
  五爷沉吟着:“今日他当众为八弟妹送礼,并且……吻了她。”
  我脑子“轰”的一声,瞬间空白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知道他有福晋,我知道的……他还有一个妾……我两年多来听到过多少风言风语,总有关于他的,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因为那是闺房里的是,每件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不想不就行了……
  可他,当众……
  我一扬手,竟控制不住力道的把书抛飞了出去,五爷轻叹了声,“何必呢。”
  我紧紧咬住嘴唇,“还有吗?他还做什么了?”
  “没有了。”五爷道。
  “我没事……我不在乎,他说了他不喜欢织碧,我知道的……我理解他的……他有苦衷……我……”我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
  五爷道:“十三弟,别藏了。”
  我向外看去,十三拿着那本书走进亭子里来,我转头勉强笑道:“五爷,我先走了。虽说天气不冷了,不过您还是快回去吧,再晚些宫门该下钥了。”
  五爷淡淡笑着,“秋宁,你为别人想的,总是别自己多。”言罢,接过那本书走出了亭子。
  我没有动,十三坐在我身侧,“……回去吧?”
  我抬头看他,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你回去吧,我想在这坐一会。”
  他本来已经起身,听我这样说,又坐下来了,“我陪你。”
  我摇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好么?”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扭过了头,“求你了,回去。”
  他喟叹一声,起身离去。
  我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却还是掉下来了,我整个人蜷缩在一角,终于可以哭出声来。
  他送了她什么?总之,他不会用写诗抄词这种滥方法糊弄他的嫡福晋。
  我忽然就好想陵婶儿,好想听她安慰我,或许只要她在我耳边说一句“这没什么”,我就可以重新破涕为笑,继续勇往直前。
  可在这个夜里,圆月当空,我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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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姐姐坐在桌旁清点银子,“醒了?你昨儿个到底怎么了?”
  我的头有些疼,“我……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你还问我怎么了。”
  姐姐回头,“昨儿个……昨儿个是十三爷扛着您老回来的,您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我一怔,苦笑了下,“今儿还是我和弗艺姐当值啊,她一个人去了?”
  姐姐把银子收了起来,“那怎么着,您老人家怎么叫都醒不来。”
  我快速的装扮了一下,疾步跑进宫里。
  但我却愕然的愣在门口——李德全竟然在给弗艺行礼?
  李德全可是皇上面前最有脸面的人,见着地位低的嫔妃仅仅只用弯下腰,意思一下就行了,可是弗艺……弗艺只是个宫女,说好听了,那是德主子的领头女官,说难听了,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奴才,依照李德全的品级,给弗艺行礼,岂不是……
  我屏住呼吸,慢慢向后退,让长廊掩住自己的身形,仔细看着弗艺。
  她脸上并无不安张皇,而是一脸沉默的哀伤,李德全极其恭谦地弯着腰和她说着什么。我忽然记起上一次的事情,我冒冒失失闯进弗艺的院子,正要敲门,却听到李德全的声音……李德全这样做,难道……难道他喜欢弗艺?
  我被这个荒谬的念头吓得浑身都冷,我并不是没有与李德全打过交道,他一言一行皆是循规蹈矩,也甚是公平,从不会偏袒了哪一宫的主子娘娘,就连德妃见了他,也是恭敬的唤声“李谙达”,这样的人,难道还会和新入宫的小太监一样,喜欢宫女吗?
  我记起那个镯子,心下立刻了然,弗艺身后的人,只怕是康熙罢。
  若非皇上授意,李公公绝不会对这样一个小宫女卑躬屈膝,我蹙眉,想到以往皇上到这里的时候,弗艺总是抢着当值,怪不得……
  我抿抿唇,正准备走进去打断他们,只见弗艺突然冲了出来,快得没有看见我,而李德全也正往这边疾步走来,我就算此时出来,也难辨解了。
  果不其然,李德全看见了我,我呵呵笑着上去行礼,他挥了挥手,“宫里头最忌讳就是一张嘴,说的多了,命就没了。秋宁姑娘自是聪慧的,咱家也就不多说了。”言罢疾步离去。
  我屈着膝恭送他,心道我才没活够呢,谁有胆子谈论皇帝老子的八卦啊。不过说来也真奇怪,皇上今年得有四十九了,差一年就半百了,这半个身子都已经埋进黄土的老头,真的有值得弗艺喜欢的理由吗?
  弗艺今年的年纪放在现代,可以叫康熙一声伯父,放在古代,可以唤他一声祖父,弗艺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愣愣想了一会,蓦然记起自己是来当值的,忙转身走屋子,既然刚刚弗艺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那么德妃应该在午休。
  我站在德妃的正堂中的屏风后,脑子里乱七八糟。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想些什么,昨夜的事情我听得一清二楚,也记得一清二楚,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冲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陵婶儿不在这里,可我必须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传来了微微的响动,然后是德妃的声音“弗艺”,我忙起身站好,再答,“回娘娘,弗艺不在,秋宁正在此当值。”
  德妃顿了一下,“弗艺去哪了?”
  我答:“回娘娘,奴婢不知。”
  德妃从内室走了出来,只穿了一件白衫子,披散着头发,脸上也未上妆,已经能看出好些皱纹……我微微垂头,不禁又想起了弗艺。
  她看是我,眯了眯眼,道:“外头正是热着,这丫头不知又溜达到哪去了,你去帮我寻她回来,顺便把门外候着的舞溪叫进来。”
  舞溪……好熟悉的名字,她不就是上回让我摔跤的那个女子吗?
  我应声退下。
  走到门外,果然发现有个盛装的女子站在墙边,笑颜如花地看着我向她走近。
  她笑的古怪,我有些膈应,距她还有两步距离就停下了,“娘娘宣你进去。”
  舞溪笑道:“秋宁,我就这么可怕?哈哈哈,别着急,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她笑着走进宫里,花盆底鞋敲着青石板路面,嗒嗒嗒的响着。
  我有些莫名的慌乱,看着她走进宫里,立刻就掉头走了出去。
  绕了大半个宫,最后在我院子门口看到了弗艺。
  她倚着门板,神情忧伤,看见我,唇边迁出一丝苦笑,“秋宁……”
  我笑笑,只说德妃要找她,并不过问她与李公公的事。
  她凝视着我,“你不想听我解释吗?”
  我撇嘴,要是这个解释听了就得死,谁还愿意听啊。于是,我故作疑惑地问她:“解释什么?”
  她苦笑的摇头:“秋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感觉你……你很清醒,你总是很明智。”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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