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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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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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夏地多辽阔,马匹对北夏人而言就如自己的腿脚,元炬的骑术自然了得,出发后果然第一个到达了高塔之前,也不下马,高高跃起手脚攀住了梁木。
  
  中昭满朝文武虽都盼他落败,只此时见他身手如此了得,一时也是齐齐喝彩出来。元炬得意,一边奋力上攀,一边回头远远看了眼昌平公主,见她只是淡淡望了一眼,并无任何别的表情,心中一下发狠,心想等小王拿你到手了,那些被北夏铁蹄踏平,却仍不时有异动反叛,妄想得到中昭扶助以谋复起的四边小国自然就死心了。等自己继承大统,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一举攻下脚下的这繁华帝都,那时看你在我手下还能摆出这倨傲姿态?
  
  元炬本就勇猛过人,现在心中发狠,自然更是不可小觑,王睿和萧邺虽奋力追赶,只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当先攀到了塔顶,扯下了那枚红球,纵声得意大笑起来。
  
  王睿连败两局,失利已是定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暗暗捏了下拳头,含恨下场了。
  
  最后一场箭术极是关键。公主花落谁家,就看这三发箭簇了。
  
  萧邺和元炬到了兵器架前,挽弓试手,各自挑了一张弓,那三发箭簇,也是从个大箭筒中自行选取。萧邺并不着急,等元炬抽了三只羽箭,这才过去仔细看了下,终于抽出了三杆箭簇,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箭靶远远立在了五十步开外的空地之上。满场的人,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两人引弓射箭。等三发俱都射了出去,校验官上前仔细检查,暗叫不妙,犹豫了半晌,这才抹了下额头的汗,急匆匆一路小跑到了明元女皇面前,奏道:“陛下,萧少卿与元世子三发俱中靶心,只是……”
  
  “只是什么?”
  
  女皇目光闪动,显得微微有些吃惊。
  
  “只是元世子那三发,靶心只留二孔,两发连珠之箭,射在了一起,技高一筹。”
  
  校验官无可奈何奏应道。
  
  全场哗然。萧邺一下脸色苍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顾失礼地到了箭靶面前亲自检查过了,这才面如土色,双腿已是软得几乎要站立不稳了。
  
  这不可能!今日一早,他明明从自己父亲处得了暗示,叫第三场挑箭之时,一定要选插在箭筒靠里,箭羽之上微微染了几点墨迹的箭。他虽然不知道个中详情,却明白这一定是为了保证自己能在最后胜出才这么安排的。所以刚才选箭的时候,他故意退在后面,看见元炬只是挑了中间并无标记的三只,心里已经是有些高兴了。自己的箭术自小从了名师苦练出来的,号称军中第一神箭,元炬纵然再善于射骑,箭若是被动过,就算是极小的手脚,射出去也必定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箭术竟是如此了得。
  
  元炬本就是骄躁之人,又极爱面子。从前在北夏领军出征,所向披靡,渐渐对中昭也生出了些轻视之意,并未完全放在眼中。出发来中昭求亲前,被自己父皇叮嘱再三,前些日子只是压住了性子而已。今天第一场文试吃了瘪,自觉失了颜面,心中本来就极其不痛快。现在见自己技压全场,连明元女皇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心中闷气大大地舒展了出来,一时得意忘形,哈哈大笑数声,大步到了女皇御座之前,昂头说道:“陛下,我来之前,就听说贵国的萧少卿以箭术闻名军中,人称神箭。本是心中极其仰慕,今日有幸与他同场竞技,原来也不过尔尔。按了陛下先前之约,我已三场两胜,尊贵的贵国公主将要成为我的王妃。请陛下将我前几日所献的宝刀转赠公主,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元炬说话之时,语气傲然,目光已经肆无忌惮地射在了昌平的身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心头之欲。
  
  明元女皇一时有些踌躇,沉吟了半晌。
  
  最后这一场箭术,萧邺竟会落败,实在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萧邺本就以箭术出名,所以这第三场,她特意选定了比试箭术,为了保证他能赢,她甚至命人暗中往箭筒里的箭杆中灌注了水银封口,只余三只未动过手脚的箭簇,在箭羽上做了标记,吩咐萧邺取用。箭管中灌入部分水银,不仔细检查是觉察不出来的,只射出箭后,杆中水银流动,自然会影响上靶的准头。本以为这样安排,萧邺必胜无疑,那时这元炬落败,认赌服输,自己赏赐些物件就是了。没想到竟还是小看了他,既损了国威,现在又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元炬见明元女皇半晌不应答,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冷笑道:“莫非陛下竟要食言不成?”
  
  “可笑北地蛮牛!不过区区雕虫小技,竟也敢大言不惭。萧邺被世人号称第一神箭,不过是仰仗其祖辈功德而已。我中昭巍巍大国,胜你之人遍地可见。可笑你坐井观天,竟这样自以为是!”
  
  一个清脆又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百官一惊,齐齐看了过去,见竟是昌平公主发话了,眉头微蹙,面罩寒霜。
  
  元炬一愣,盯她片刻,见她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带了丝鄙夷之色,心中极是不快,冷笑了数声,转向了女皇道:“陛下,原来小王在公主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之辈。小王也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之人,这就放出话来,贵国有哪位勇士自觉能与我一较高下,尽管出来,小王奉陪便是。若是输了,小王立刻归国,再不敢存了攀附公主的心思。若是侥幸再赢,陛下再行先前之约也不迟。”
  
  “痛快!”没等女皇回答,昌平已是双手扶住桌案,缓缓立了起来,目光扫过满场的文武百官和远处黑压压的无数卫尉寺羽林军,朗声说道,“今日这场竞武,是为我择驸马而设。中昭的勇士,你们有谁愿意出来接受北夏世子的挑战。无论是谁,只要赢了世子,我昌平必定下嫁于你,对天立誓,决不食言!” 

8

8、第八章 。。。 
 
 
  昌平的声音清晰而高亢,被风托送着传遍了校场里的每一个角落。
  
  “昌平!”
  
  坐她身侧上首女皇低声喝止。
  
  “对天立誓,决不食言!”
  
  她仿佛没听见,再次扬声,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
  
  王萧端木三家之人脸色阴沉,刚刚落败的王睿萧邺呆若木鸡,文武百官大惊失色继而面面相觑,而在校场中的卫尉寺羽林军队列中却迅速起了一阵骚动。一张张年轻面孔上的表情不再是单一的木然或者肃穆,开始浮上了一层热血沸腾后的梦幻般的色彩。
  
  他们的公主,这个国家里无上高贵,无比美丽的公主殿下,为了捍卫中昭勇士的光荣,不惜将自己放上了祭台来召唤他们。就算以生命为代价,他们也愿意回应来自于她风中的声音的召唤。这是隐藏在每一个中昭勇士的身体里,与他们的血脉一道奔流不息的忠诚和挚爱。
  
  年轻的羽林军们开始慢慢向前靠近了几步,校场上响起一阵盔甲碰擦时发出的沉闷之声。
  
  中昭崇尚武功,高级官吏虽然沉迷于声色犬马,军中下级军官和士兵却时常有武技演练,卫尉寺的皇家羽林军更是精锐之师,不乏身手了得之人。年轻的少丞、拱卫郎、武功郎先后出列,射箭失利,刀搏之时,第三位武功郎的一臂被斩,猩红的血狂喷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一片黄土,他的脸色比雪还要白。
  
  再也没人出列了。
  
  校场里的气氛沉闷无比,压得人透不出气来,数百之众,竟然静默得连一声咳嗽也无。
  
  元炬双臂抱胸,傲然看向了昌平,见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的眉间竟然还是平静一片,眼底分明还是对自己的轻视,心头怒起,大声道:“中昭国若是再没勇士出列,小王这就向陛下求亲,携公主归我北夏……”
  
  断臂的武功郎这时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断臂,重重跪在了公主和女皇的脚前,叩头请罪:“我有辱陛下和公主颜面,求赐死。”
  
  女皇为之动容:“你虽落败,这样的武士风范却足以照耀中昭的天空,何罪之有?朕非但不能罚你,反而要奖赏你的勇气和风度。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陛下。我的名字并不重要。我请求陛下和公主允许我的义弟前来为我中昭勇士正名。他虽然地位卑贱,甚至没有资格立在今天这演武场上,亲眼目睹陛下和公主的天颜,但我用我的头颅担保,他一定不会让陛下和公主再次蒙羞!”
  
  女皇目光微微闪动:“他如今在哪里?”
  
  “他是羽林军伙房中的一个火头军。”
  
  全场又是一阵静默。元炬怒极反笑:“中昭莫非真当是无人了,竟连个烧火的小子都拉出来丢人现眼。”
  
  “陛下,我再次用头颅担保,我义弟虽然出身卑贱,武艺却绝不在在场的任何一人之下。”武功郎再次重重叩首,回身看向了元炬,“元世子,我技不如你,这断臂只是今日我一人之辱,断断不能叫你牵上中昭一国勇士之名。英雄不问出处,莫非你竟不敢再多比一场?”
  
  元炬受激,怒目圆睁,大步向前到了女皇面前,单腿跪地:“陛下,我元炬今日破例,愿意自降身份,与贵国的这卑贱之人再次竞技。我若侥幸再次得赢,非但要亲手砍下那卑贱之人的头颅,公主要随我北上,而且,我北夏与贵国分界的滦河以南三百里地,贵国就当做公主的嫁妆,归属我北夏。我若败下阵来,滦河以北三百里的丰沃之地,甘愿让给贵国,以做这场竞技的彩头。陛下以为如何?”
  
  元炬这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明元女皇也是微微有些惊诧。
  
  中昭与北夏接壤,滦河一带是边境线,以南归中昭,以北属北夏,一百年来相安无事。只是最近十几年,北夏国力大增,便对这块水草丰美之地起了觊觎之心,时常会有流兵前来骚扰劫掠,百姓苦不堪言。几年之前,女皇派军驻扎,这才中止了北夏的劫掠,只是自此以后,两国就为边境之线纷争过数次。元炬今天一时激愤,竟说出这样的话。若是真能不战而叫北夏自退三百里,这于国自然是极大的利益。只是若是败了……
  
  本是一场自己精心安排过的择选驸马的比试,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女儿的一句话,竟会演变成两国国土之争。
  
  明元女皇瞥见元炬满脸倨傲之色,又见那臂膀虽断,血流不止,此时却仍昂首跪在自己脚下的军中品级最低的武功郎。她本就是个极有胸襟之人,略一沉吟,就已经做了决定。
  
  “元世子有这样的气魄,朕自然奉陪。来人,让武功郎下去医治伤处,速速将那个火头军传来。”
  
  武功郎长长吁了口气,朝着女皇和昌平郑重叩首,这才蹒跚着下去。
  
  没等多久,玄武殿校场的的北门进来了一个身穿火头房皂服的年轻人,朝着场中过来。两边列队的羽林军们纷纷为他让路,他终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一步步地到了离女皇和公主数十步外的地方,跪了下去,顿首到地。
  
  “抬起头来。”
  
  女皇端详他片刻,见他黑黑瘦瘦,面容敦厚,浓眉之下一双眼睛却看着地,却是从容不迫,并没有丝毫慌张表露,心中微微有些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
  
  “步效远。”
  
  他说。
  
  他说完了这三个字,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暗地里紧紧地捏住了拳头,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了眼,看向了女皇下首静静端坐着的昌平公主,这个两年来他只能偶尔远远看上一眼,却早已经深深刻在了他心头之上的人。
  
  她看向了我了!
  
  步效远的心猛地狂跳了起来,额角已经渗出了一滴汗。
  
  昌平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年轻男人,又收回了目光。
  
  他和前面的几个人一样,是为了捍卫中昭勇士的荣誉,捍卫自己这个公主的尊严而勇敢地站出来的吗?
  
  她……已经完全地忘记了我。就和我从前想的一模一样。
  
  步效远的心里迅速地涌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但是很快,他就终止了自己的悲伤。
  
  比起她还记得自己,现在还有比这要重要上百倍千倍的事。
  
  公主要嫁给王萧端木家的其中一个男子,他知道了这消息,心中暗暗难过了很多天,但是后来他想开了。她是皇族贵胄,与这三大世家联姻,这是中昭百年的习俗,不可更改。也只有那样鲜衣怒马的世家子弟,才能配得上昌平公主。
  
  但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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