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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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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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谢灵运仰望夜空,回忆观想着什么,不觉一脸痴痴,念着《洛神赋》道:“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随着清朗的诗声,他的孔明灯急速上升,从最下面的三百米,霍地一下离开了评判观众们的灯群,四百米、五百米、六百米、七百米——
    就像一颗星矅!
    “怎么会……”、“他的魂力没理由这么多啊!”、“他究竟是何等的性功修为?”众人生起了一堆堆惊疑,不管是支持或者反对,不管什么态度,这一刻都有些心念空白,不知该作何感想似的,谢灵运这人,实在让人看不懂……
    然而大戏才刚刚开锣,那只天灯一直飙到与“李”字天灯并驾齐驱的八百米高,再度神光大放——
    那一大片白亮刺目难视,等数息之后渐趋缓和,金陵百姓惊声一片,只见另一幅凌空幻景,出现!
    一个罗衣璀粲的仙子踏着凌波微步,从云端施施走来,她戴着碧玉环佩、金钗明珠,而又轻裾飘飘、丝带曳雾,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高雅,不属于这尘俗人间,而是那瑶池神仙!
    相比之下,对面另一幻景中的那些翩翩起舞的仕女,一个个竟然都成了庸脂俗粉,纵然再多又有什么兴致?全力的琴瑟歌乐,却不及仙子的一记轻轻呵气!
    那仙子的身影越来越大,几乎铺满了整个夜空,她绰绰约约地牵星捧月戏天灯,娇俏可人,偏偏那张脸容看之不清,朦朦胧胧——
    望着那仙子,谢灵运微微而笑,给过自己《洛神赋》感慨的女子有两人:许璇儿,王神爱。当下心中想着的是谁?他不知道,也许都有吧……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他念着不觉转头望了望东边看棚。
    感觉到一道神光望来,太子妃的心好像被捶了一下,噗通大乱,她连忙垂下眼眸,纷杂的神色更甚,谢公义,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天啊,仙子下凡了啊!”
    全城百姓都看痴了,男儿固然痴醉,女儿家亦为之羡艳。
    评判观众们心意大动,却是在改变,他们越发的觉得那场宴会庸俗不堪,那些女子也像一堆皮肉骨,靡靡得令人恶心;相反再看看仙女,惊世绝艳!
    谁人不心动?谁人不倾慕?谁人不愿与她相识?
    由于神念加持力的转移,没了那一股力量,李修斌和江逸俊的两只天灯,顿时都坠了下来几百米,在四百多米处堪堪停住。那宴会幻景也变得模糊起来,别说琴瑟乐声,仕女们的舞蹈都跳得不利索了……
    似乎嫌他们败得不够快,谢灵运微笑问道:“洛神,你们有见过吗?”
    不会的,不会的!乡巴佬有屁的见识!李修斌忙念清心诀压下恼怒,又一次猛然驱使魂力,想要扳回败局。江逸俊也捻动手诀,催动神光合力而去。
    在这个年纪,他们境界不低,魂力也不低,然而今晚不是单纯的神魂比拼,而是斗才……
    还在庭中的几个参赛才子心动下,不知不觉站到了谢灵运那边,更有不计其数的评判观众!
    所有的力量加起来,使得洛神仙子的风采越发清晰,她的娇容笑貌,一一显露。
    仙子的身形气质由两女融合,但因为谢灵运没有清楚见过许璇儿的容貌,仙子的长相,自然更倾向于看得真切的王神爱……
    看棚众人一阵轰然,有认识此女的人都生了另一份的心惊,比如苏薇姿、路莹、郭莫等人,这是、这是太子妃娘娘啊!谢客他真敢想……
    南阳子、铅汞、顽空、大师兄姜浩……全都呆了!不是呆于女子的美貌,是呆于自家阿客的能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朝天宫可没有给过他什么法宝,这份能力是他自己攒回来的,阿客真的变化很大啊!
    “仙女师嫂……”恒宝似有灵通,纯儿想着什么的喃道:“公子喜欢这个模样么?”长生却在悄然之间猪目落泪,悲叹道:“仙女,俺……爱过……”
    田成子心知不好,眉头微皱,但在这样的场合,岂能轻举妄动?茂大顺苦起脸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场中秋斗才会,恐怕治不了谢小子的冒功罪,反而给了他一个扬名机会!
    多闻道长已经眼睛放亮,今晚的盛会必然将成为一时佳话。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谢灵运继续一句句地吟念着《洛神赋》,越念越深情,越念越神往,在天灯的相助下,诗声传遍了整个金陵——
    当那份真情实感投入进去,神念煜煜生光,见不到心猿意马,只见到,思无邪!
    夜空中的洛神仙子,也仿佛终于被人画龙点睛,全然活了过来,她娇俏地望了金陵城这边一眼,嫣然一笑,似嗔似喜,轻声笑道:“哈哈……我恨你。”
    “谢公义……”太子妃的呼吸有些急促,双手紧捏衣裾,明眸里泛着泪光泛着异彩。旁边的帷帽女子又羡又妒地唔的一声,嘤嘤道:“他也见过我的,为什么不观想我呢?”
    洛神的这一句男女间打情骂俏的话儿,立时让整个金陵为之忘餐痴醉。
    除了李、江,庭中其他六七个参赛才子都失了神,自己的天灯息火掉落都没有察觉。这记温柔的魂袭,不是主攻他们,却横扫千军的把他们扫出局了。
    我恨你……季通听得只觉浑身酥软,本来就不剩多少精神了,顿时双腿发软,一下子流着口水的躺倒在地上,傻笑着:“偶像啊,偶像啊……”
    无声无息,宴会幻景崩溃了!所有的仕女一个不见,神光当空四散,李修斌、江逸俊“啊”的一声惊叫,如遭雷击,神魂竟然弹飞出去几丈远,几乎爆开——
    而他们的天灯阴火也几乎熄灭,转瞬急掉到了二百米的位置,比评判观众们的灯群还要低!虽然两人还能勉强稳住心神,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已经元气大伤了。
    仙子的笑语其实正是力量的爆发,一笑之后,幻景就自然地渐渐隐去,这也令无数人长吁短叹,惋慨不已。
    谢灵运呼出了一口阴气,尽管魂力用去了很多,但起码还有一大半,远远谈不上枯涸,凭着那股加持力,天灯依然高在八百米!
    如今只剩下三盏才子天灯。
    一高一低的形势,却完全反转!
    苏薇姿脸色呆滞苍白,不可能的,谢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他怎么有能力把太子妃观想出来,怎么可能……
    众人何尝不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以后别人讲起来都不会相信,他修炼不久?他魂力低下?他见识浅薄?他无才无能?说那话的才是傻子吧!到底是哪里出差错了?现在的天空景象是假的?多闻道长连讲解都几乎忘了说,正要介绍,却听到庭中一声怒骂。
    “谢灵运,你尽用曹植的诗,算是什么!贼子!”李修斌喘着气地破口大骂。
    这话骂得好笑,不管这是谁的诗,用诗用到了这种程度,表明吟者有着至深的体悟感触,有此诗情,岂能说没有才华?况且他自己不是才刚刚用过《鹿鸣》么,纯粹是气急坏败。
    “无赖。”太子妃眸光一冷,对李修斌这小人感到呕心。帷帽女子笑道:“我却听讲谢灵运就会作咿咿呀呀的歪诗。”
    到了现在,除了神乐观阵营的人,谁会赞同这话?外乡才子们就要嘘他了——
    “你敢不用曹植的诗么?”李修斌又道,并非全然瞎扯,而是想用这话套住谢灵运。江逸俊会意,也暗讽道:“谢兄弟,还会别人的诗吗?”
    “哈哈哈哈!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诗?用谁的?用你们的劣诗?”
    谢灵运大笑不已,只觉得他们可笑,又觉得曹植大才,更觉得自己二才,自《白马篇》、《洛神赋》后,一时豪气干云,不禁上指夜空,由心笑道:“你们知道吗?!天下才共有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所有人,你们共分一斗!”
    什么!众人又是一愣,整个金陵都听到了,百姓们面面相觑,惊声一片片,才高八斗!才华用一斗斗来计量?而他说……
    谢灵运竟然如此狂妄!
    曹植才高八斗就算了,他一斗,古今天下人一斗,这是什么啊……
    如此豪情下,谢灵运的神魂却愈加地壮大,不想再给李江两人喘息的机会了,他笑道:“也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谢某的一斗之才吧!”
    这时候竹房里,关帝门画悄然无声的光芒大盛——



第五十八章义薄云天
    谢灵运要用自己的诗?
    全场众人都不禁心生好奇,他有什么作诗能耐,竟敢妄称自己有一斗才!?
    “师哥要用我的歌谣了!”恒宝顿时更加兴奋,顽空师叔哈笑道:“是跟我平时练习的公案!”长生咕噜道:“是俺的口头禅。”纯儿有些忧疑地想:“难道真是‘谢生轰轰轰,揍得牛魔哞哞哞’?”……
    李修斌、江逸俊则暗地高兴不已,再次反转局势的时机马上要来了!
    《白马篇》、《洛神赋》可皆是千古绝唱,不说他谢客自己领悟得怎么样,名篇吟念出来,观众百姓们必然都更容易认可生慨。
    但当他自己弄一首诗出来,水平高不高是一回事,百姓们喜不喜欢、理不理解却是另一回事,到时候他们趁机以名篇把那股加持神力争夺回来,他凭什么不败?
    谢灵运中计了!两人越发欣喜。
    “理他们做什么……”太子妃微颦月眉,淡淡的脸容不知何时有了一丝紧张。帷帽女子玩味地轻笑道:“有什么好怕,他是谢大才子呢。”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苏薇姿冷笑一声,以前没听说过谢道兄会作诗,刚才多半是蹭了曹植的光,又三生有幸见过太子妃一面,才有那般发挥,现在就暴露出真正的蹩脚水准吧!
    外边的评判观众们亦已经议论纷纷,一道道的加持神力溜了走,却是因为不认同他的狂妄……
    谢灵运并不理会这些喧哗,说罢就静心进入到那种天地人融合的心境之中,他没有用过去作好的旧诗,感情不至吟之索然。他由着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在心田静静流淌,一幕幕的记忆,一份份的情感……
    阿蛮撞墙,纯儿立雪,圆圆下山,王神爱倚窗而望……
    走出了三步,忽然就有了前两句。
    “殷忧不能寐,苦此夜难颓。”
    夜间那人心事重重,满是忧虑,他无法入睡,这漫长一夜怎么还没有过去?苦哉。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又添两步。
    天上的明月照着地上厚厚的积雪,阵阵的寒风刺骨,呜呼的风声仿佛诉说着哀伤。
    这两段描述了一幅诗人夜愁难眠的景象,但他在苦什么?哀什么?
    季通想到的是辗转反侧的思妇;明天就是中秋,又有更多人的感受是思乡;太子妃觉得被道出心声,三年来每个夜晚,她就是这么忧苦度过……纯儿则联想到了公子说过的神光“立雪求道”……
    各人都有自己的一份感悟,正是一首好诗的面貌。
    四句诗让评判观众们都感到一股悲凉之情,除了赤子婴儿,谁人没有尝过半点愁苦滋味,此诗引起的共鸣岂会轻悠?一道道更强盛的加持神力,又朝八百米高的天灯涌了回去……
    “神魂自观!”、“什么?”然而看棚众人却有另一番惊讶发现,只见谢灵运的阴神自身亮起白光金光,光芒不停地萦绕流转,渐渐遮盖了他的模样,好像在变化,他在观想自己成另一个人!
    但他明明在全神贯注的吟着这首诗,幻景都没有生出来,又哪来的心神、哪来的魂力去同时作着另一番观想?
    况且要神魂自观,没有无上法诀、法门的话,就连性功第三境的修士都难以办到啊……难道他真有什么法宝吗!?
    可朝天宫要是有这份实力,至于沦落成现在这个落魄样么?田成子、茂大顺等人都想不懂,实在想不懂,只知道今晚的形势难了……
    不好!李修斌、江逸俊都察觉到了危险,这小子真有几分才学!虽然神魂还没安稳下来,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发出一道神光,狠狠袭去!
    这一下赤裸裸的魂袭,却已是把什么“君子之争”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以卵击石”是什么样?众人看到了,就是现在这样,两人的神光一击中便纷纷弹飞,然后消散,根本打不穿谢灵运身上那一层光芒!
    此时谢灵运朝着两人又行一步,吟诗声突然一昂,念出了诗的下半篇:
    “望岭眷灵鹫,延心念净土。”
    灵鹫山,乃是佛祖释迦牟尼与弟子讲经说法之地;净土,乃是佛门净土宗说的庄严洁净的西方极乐世界。
    这段却诗锋一转,诗人说自己向往灵鹫山、向往净土世界,向往无忧无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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