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妻饲养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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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妻饲养实录-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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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临霄一惊。
  “带头的一死,这叛乱就闹不下去了。柳家人便祭出后招,扶持那时还是亲王的当今圣上,领兵清扫叛军……叛军很快被一网打尽,郑国公一家满门男丁被杀。柳家把罪名全甩到郑国公和季樘身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
  “季樘害了那么多同僚,失去了如烟,还眼睁睁看着柳家人把黑的说成白的,始终逍遥法外,这对季樘那样正义廉洁的人而言,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早就不想活了……到最后,他放弃了辩解,任由世人唾骂,稗官鞭挞,抱着如烟的白骨走上了刑场。季樘啊,他太无力,从如烟不在开始,他就想以死谢罪了……”
  冀临霄说不出话,身体紧绷在椅子上,不断颤抖。
  他还紧握冀明鹤的手,眼中猩红一片,眼底铺着水雾,只听见自己越发困难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喘的厉害。
  这些腌脏的事情,像是一双恶毒的爪子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感到愤怒,感到无力,他终于体会到爹当年为什么会那般平静的走上刑场,为什么那么多人用烂白菜和臭鸡蛋砸他,他都无动于衷。
  只因渺小无力,万念俱灰!
  身为太医院院史,毒杀朝臣,保不住妻子。
  身为都察院御史,眼睁睁看着叛逆蒸蒸日上。
  爹,九泉之下,你是如何熬过这二十多载春秋,仍看着柳家人逍遥横行、风华无两?
  可怜娘红颜薄命,为了爹而死,却还是没能逃过被掣肘的命运,甚至留了祸水的恶名。
  就连他冀临霄,他们的亲生骨肉,竟都记恨了他们二十年。
  冀临霄闭上眼,强忍住要涌出眼眶的泪水,侧过头去,手握在破碎的扶手上,鲜血在木屑里流淌。
  冀明鹤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爹行刑那日,我本不想带你去看。可是,那毕竟是你爹,还是要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后来你竟然自己参加科考,做到都察院御史之位,这原是你爹自认为愧对的位子,临霄啊,你说,世间万事,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如今你长大了,能自保了,义父告诉你这些,也不怕你会卯上柳家而落个和你爹一样的下场。义父相信,不管你选择讨回公理,还是忍气吞声,你都能保住自己和家庭……”
  冀临霄睁开眼,艰难的顺过呼吸,冷静下来,说道:“义父,孩儿还有一事不解。孩儿想知道,那时柳家既然想让当今圣上荣登大宝,其实大可不必走郑国公这步棋。爹是太医,常年接触惠宗和他的子嗣,柳家为何不让爹直接对他们动手,最后再把罪名全推到爹身上?”
  冀明鹤神色怪异的一笑,说道:“大燕皇族百毒不侵,这秘密,你们不知道,皇亲国戚却是知道的……”言至此,他突然狠狠揪住冀临霄的手,一瞬不瞬看进他的眼底,唤道:“临霄,有一事,你听我说。”
  “义父……请讲。”
  “临霄啊,你听着,义父看着你从小长到大,对你是个什么脾性太清楚了。你和季樘一样,骨子里忠于婚姻和家庭,尤其是看上哪个女人了,便爱入骨髓,一生只为她一个痴情……”
  冀临霄仿佛知道了冀明鹤要说什么。
  冀明鹤缓缓问道:“临霄,你告诉我,你爱织艳吗?”
  冀临霄沉默,并不知道他对夏舞雩的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爱”,但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找别的女人,只会和她一起生活下去,长此以往,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定会越来越重,他也定会越发舍不得她。
  他对冀明鹤说:“孩儿爱她。”
  “就知道是这样。”冀明鹤笑了笑,说道:“那你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和你爹一样,让别人揪住自己的软肋。”
  冀临霄认真道:“孩儿会保护好她,但凡腥风血雨,我来面对,不会让她成为他人要挟我的砝码!”
  “嗯,这就好,这就好了……”
  冀明鹤挪动视线,望向浅灰色的天花板。一股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很累,胸口的伤也很痛,总觉得快要撑不住了。
  “义父。”冀临霄紧握冀明鹤的手,说道:“冀祥已经去找太医,义父,你坚持住。”
  “好……”该说的都说了,冀明鹤已经放下心来,接下来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他也愿意听冀临霄的,再撑一撑。
  冀临霄忽然道:“义父,你适才说,灭了蓬莱古国的事也与柳家有关。”
  “……是,正是他们联合同党,借着蓬莱圣女拒绝嫁入燕国的由头,怂恿惠宗兴兵灭之。他们怂恿的越狠,蓬莱遭受的屠戮就越凶残……当今圣上仁德,其实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他虽然渴望皇位,却极力反对柳家的损招。但是,外戚强权,圣上也只能被他们左右,且还有高弘那小子,当时年纪轻轻就野心重的很,亲自参与领兵,屠杀蓬莱之人,引得燕国内外对惠宗是怨声载道,当今圣上随即被柳家的党羽推上了台……”
  冀临霄瞳孔紧缩,这一日之间得知的事太多,他需要时间让自己镇静。
  而就在此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他们听见夏舞雩的声音:“大人,是敬王殿下来了,他说能医治义父。”
  不知怎的,冀临霄觉得夏舞雩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第53章 风雨同舟

  房门被推开,先进来的是夏舞雩; 后头跟着沐沉音。
  冀临霄诧异沐沉音会过来; 注意力却在夏舞雩身上,他察觉到她心绪不宁。
  “艳艳。”他唤了声; 又冲沐沉音歉意的一笑,“敬王殿下。”
  沐沉音简短的说:“御史大人若是信得过本王; 就让本王为令尊治伤。”
  夏舞雩道:“敬王殿下说; 他擅长医术。”
  冀临霄松开冀明鹤的手,起身; 将位置让给沐沉音,说道:“有劳了。”
  “御史大人不必客气; 医者仁心。”
  夏舞雩听着这话,心间一沉。
  医者仁心; 这便是她的沐师兄。
  沐沉音是犹豫了许久才过来的; 他在听到了冀明鹤被谋害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当即就想跟着过来; 即便可能暴露自己的江湖身份。
  可是; 暴露身份对他来说是小事; 但若是牵连到长安和雩儿,就是大事了。
  昨晚上楼咏清见到他和长安走得近; 若是他“妙手佛医”的身份曝光,长安的身份便很好联想,这会影响长安在帝京要做的事。
  同样的; 他怕自己对雩儿时不时流露的关心惹人生疑,要是他的身份暴露,也许也会有人猜想出雩儿的身份呢?
  勾魂娘子是个杀人于无形的角色,先前帝京的几起案子,受害者可不就死的不明不白?一旦教人发现雩儿是“勾魂娘子”,楼咏清、冀临霄这些人就定能联想到那几起案子,这对雩儿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沐沉音起先没有跟过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冀临霄带着夏舞雩匆匆过来。
  可待两人走后,沐沉音却陷入了心理斗争。
  悬壶济世,医者仁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些都是他从小到大所坚持的信念,是一个医者的准则。
  他和应长安不同,应长安号称“辣手毒医”,比起治病,他更喜欢放毒,他会见死不救,只因看不惯病号,也会倾囊相救,只因对方合他眼缘。他不喜的人,哪怕捧着金山银山来求救也会被他踹走。可沐沉音不是。
  妙手佛医,辣手毒医,一佛,一魔,他们原就无愧自己的名号。
  沐沉音最后还是来了,冒着一切风险,也定要搭救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就如他在广阳殿里也是,随随便便就把稀有的百草丹给了柳淑媛。
  给冀明鹤切脉,沐沉音神色稍凝,接着手一挥,一排银针飞出,准确的刺。入每一个穴位,封住了伤势的恶化。
  这手法令冀临霄一惊。这般高妙,竟是他平生所见!
  夏舞雩怕冀临霄再看下去,会看出更多破绽,便道:“大人,我们先出去吧,让敬王殿下专心给义父治伤。”
  冀临霄有些诧异,打量夏舞雩,却仍是觉得她情绪不稳定的离奇。
  接收到冀明鹤认同的眼神,冀临霄说:“敬王,本官和内子先出去了,不会走远,你随时可以叫我们。本官的义父……就拜托你了。”
  “御史大人请放心,令尊伤的虽重,但不是不能痊愈,只是失血过多,才会令医者棘手无奈。”
  “那敬王……”
  沐沉音清朗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御史大人,先熬些当归、红枣、枸杞和红糖,给令尊补血。后面的事,交给本王。”
  尽管冀临霄心中存疑,但还是暂且听了沐沉音的话,带着夏舞雩出了房间。
  房间外,有下人在待命。冀临霄吩咐他们去熬当归、红枣、枸杞和红糖,他回头望一眼冀明鹤的房间,下颌紧绷,神色肃然。
  负手踱了几步,冀临霄驻足,说道:“敬王的医术……我虽不懂医术,但单看他施针的手法,也能判断出在如今的太医院院史之上,须知院史大人已经是不可多得的良医。”
  夏舞雩说:“敬王殿下身为皇子,学一两门手艺傍身,不足为奇。”
  冀临霄摇头道:“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皇子会去学医。艳艳,你不接触皇亲国戚,不知道这点。”
  “我……”她怎会不知道?昔日她是尊贵的公主,当然知道皇族并不注重手艺活。
  夏舞雩道:“左右是敬王殿下自己的事,要是他能治好义父,那就是我们的恩人。”
  冀临霄沉然道:“你说的是。”
  见他始终绷着脸,定是心里焦灼的不行,夏舞雩下意识想安慰,可又没办法扯出宽慰的笑容来。
  刚刚,在她告诉冀临霄沐师兄来了的时候,她刚好听到了冀明鹤的话。她听见冀明鹤对冀临霄说,蓬莱灭国是柳家人出的损招。原本惠宗没想将蓬莱举国拿下,却是柳家人为了扶持当今圣上,便拿蓬莱那么多条人命当他们的铺路石。
  她恨,那一刻恨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从小到大,她记着的仇人,除了那些烧杀抢掠的士卒,就是主战派和亲自下达屠杀命令的那五个人。
  那些士卒,在战争结束后,有的被分派到各地兵营,有的解除兵役回家,杳杳十几年,早就不知道散落在哪里。夏舞雩找不到他们。
  而她虽然恨他们侮。辱了她的母后,恨他们杀了她的家人,却也清楚的知道,是将领专门给他们下了命令,他们才会这样做。
  高弘、徐桂、裴将军,是他们命令将士们奸。淫杀戮,直到黎明!
  她原以为事情只是这样而已。
  却没想到,如果没有柳家从中作梗,或许惠宗根本不会向蓬莱兴兵!
  这个事实,让夏舞雩在震惊过后,便愤怒难当,仇恨占据了身体。她艰难的控制着情绪,看着冀临霄,却见他专注的望着她的眼睛,皱了皱眉,朝她走过来,问道:“艳艳,你怎么了?”
  “大人,我……没什么。”
  冀临霄关切的说:“你情绪不好,是因为义父,还是……”
  夏舞雩费力的扯出点笑意,“我真的没事,大人。”
  冀临霄一怔,只觉得她的笑太过艰难,竟是比哭还要让人心疼。他握住夏舞雩的双肩,低声哄道:“不管你是担心义父还是心里有别的事,不要憋坏自己的身子。我……我是你夫君,你可以依靠我,不必自己硬撑。”
  夏舞雩心里又酸又暖,眼睛有些发烫,微微低头避开冀临霄温柔关怀的视线。她就这样伫立片刻,感受到冀临霄双手下移,环抱住她,她忽然就觉得撑不住了,身子倒进他怀中,寻求这份支撑。
  她语带哭腔的说:“我不知义父都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手心都是血,我看见了,你一定是因为难过才把自己手心都弄破了还不觉得疼。你都这样了,还来安慰我……”
  冀临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血都抹到夏舞雩身上了,他尴尬道:“艳艳,本官不是故意的,这件衣服不要了,回去我再给你买新的。”
  他这么一说,反把夏舞雩逗笑了。这个人啊,怎么突然就搞不清重点了?
  她道:“大人快别抱了,让我给你包扎下伤口。”
  冀临霄听话的放开她。
  看着她撕下衣服,一圈圈缠在他掌心,冀临霄闭眼,脑海里浮现冀明鹤所说的种种。
  关于爹娘的事,无一不让他悲痛气愤。他努力的控制情绪,唯恐会在人前失控,却没想到一旦看见她难过的样子,他心里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就全变得微不足道了。仿佛他再怎么心如刀割都不要紧,只要夏舞雩能平安快乐。
  冀临霄定定道:“艳艳,我会保护好你的。”
  夏舞雩动作一僵,“大人何出此言?”
  “只是……心里这么想的。”
  “还是义父和你说了什么吧。”夏舞雩敏锐的猜了出来。
  冀临霄心里忽然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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