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倾国倾天下- 第19部分

落风的表情比之前更痛苦，我脸颊微红，心说自己刚才那话说得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结果耳边有声音传来，是出自落风之口，他说——

“你踩我脚了！”

……

唐楚的复明让以我父亲为首的落府上下一片大乱！

谁也没想到，这已经被父亲定为不治之疾的症状居然悄无声息的自己就好了

对此，唐楚给出的答案是：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了。

侍候在他屋里的丫头徐晶也指天发誓他家主子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就算他说的是假话，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对其进行追问与追究。

只是父亲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他认为这条事情实在是有辱他一世神医的名声，于是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边几天都不见人。

与之相反，二娘却是一手拉着落芙一手扯着杰里米每天往唐楚家里跑三趟。

早午晚三安一顿不落，显得十分热情。

可据说唐楚只礼貌性地见了她们一次，再之后就将其拒之门外，再也不去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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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三人的自尊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杰里米只坚持一天就受不了，大哭着表示再也不要跟太子哥哥玩。

此举受到了二娘和二妹的集体鄙视！

我到时正值晌午，院门口的守卫板着脸对二娘求苦视若不见。

我听见落芙指着那守卫大喊——

“这是在我们家！你神气什么！”

二哥把我抱到跟前，我哈下腰去扯了扯落芙的头发，好心劝道：“这天下都是唐家的，区区个落府，人家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一见我来，那守卫马上洋溢起了自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将我和二哥还有如眉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我回头看时，见到二娘正气得咬牙跺脚，却仍然没有人去理会她。

……

今日的话题是唐楚的复明还有我的睡醒，落风十分敏感的认为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在背后偷偷擦汗，却听得唐楚慢悠悠理所当然地答他：“关系那是必须有的！本殿下喜欢落落，连做梦都想要看看她长成什么样子。这双眼睛也叫一个争气，生生地将实际行动走到了思想前面。这不，还没等我再多想落落一阵，它自己就主动张罗着要看了！”

落风被这话噎得够呛，回过手来一把将我扯到身前，然后指着我说：“那太子殿下您一定十分失望！我们家丸子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差点儿！而且也太胖了，不信你抱抱，可重了！”

唐楚摇着折扇将我揽至身边，再道：“抱过了早就抱过了！肉肉的才可爱！”

我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囧得一塌糊涂。

后来，到底是落风觉得自己的嘴皮和脸皮都没有唐楚厚，于是甘愿败下阵来。

最后朝唐楚拱了拱手，留得一句：“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太子殿下咱们后会有期！”

遂闪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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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落风同学的无厘头，唐楚给出的评价是：“落落！这位小兄弟很有你的风格！”

我……默。

好吧！

要么是他被我潜移默化，要么就是我从小受他耳濡目染。

总之，我们很像，这一点毋庸置疑。

二哥一句颇具江湖风的“青山不改绿水常流”，让我顺着杆儿就想到了真正的江湖。

江湖就是武林，武林就有盟主。

凝家喜事将近，如果我要去参加凝瞳的婚礼，十日之内就必须要拾掇拾掇上路了。

鉴于唐楚曾答应要去给我撑场子，我便想着难得跟他有一起旅游的机会，怎么着也得让结伴而行的日子多一些再多一些。

于是决定三日后马上动身！

我将这个想法说给唐楚听，他表示赞同。

不但就此事赞同，他还捏着我的脸跟我说：“落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全听你的！仙女啊！”

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高兴的是又看到了唐楚弯弯的笑眼，一切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我做灵魂时看到的模样。

担忧的是，我在他的目光中另看到了庚瑜的当年。

这种盲目性的崇拜如果真在他心底生了根，那等将来我再有意往别的情上转，会不会让他产生那种“亵渎神灵”的感觉？

到底是我想得太远，许多年以后的事拿到现在来思虑，总归是太杞人忧天。

而眼下我该考虑的，应该是唐楚复明所带来的后续影响

比如说……跟他一起来的那些个亲卫。

对他们来说，主子病好了就应该马上回宫，再留在落府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此时的我正坐在椅子上吃葡萄，原本只站在外头的守门大叔站在唐楚面前将此话一说，一个葡萄籽就生生卡在我的喉咙里，换来了好一阵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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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楚急着帮我拍背，一边拍一边打发那位大叔说——

“别在这儿烦人！本殿下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大叔不骄不躁不急不徐，沉着又冷静地与之对答：“可是皇后娘娘临走时说了，只要您的眼睛一好，马上就得回宫去！”

唐楚不应，想了想，对那人说：“你回去告诉母后，就说我要陪着落落去行走江湖，保护她不被人欺负！”

我看到那亲卫大叔的嘴角抽成一团，看样子是因唐楚刚说的话而感到惊悚。

这又激起了我小小的好奇心，求知的目光刚送过去，就听得那大叔主动开了口，道：“殿下您每次说要行走江湖，最后都是把江湖搞得一团乱才回来。您真的确定可以保护好洛小姐么？”

我见唐楚脸色不是太好看，赶紧接了话来——

“没事没事！他保护不了我，那就换我保护他吧！一样的一样的！”

亲卫大叔最后扬言要去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拉着唐楚的手，问他：“你爹娘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去私奔吧？”

他脸色更难看了些……

……

本来多多少少觉得去参加凝瞳的婚礼会有些尴尬，之所以答应下来，那完全是为了表现我的大度与不在乎。

可现在有了唐楚相陪，我忽然对这一趟凝家之行生出了几许期待来！

与父亲说这事时，他摸摸我的头发出感慨：“我们小七真的是长大了，知道什么事情该追究什么事情该放手。为父本还因凝瞳的事情觉得对不起你，毕竟当初你还小，是为父跟你凝伯伯做了主定上那桩亲。如今亲事被退，这事情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可没想到小七你如此豁达，这真是让为父高兴，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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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巧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听话的小孩。

可是心里总会有个疙瘩，不是因为被退婚，而是因为那个已经表现出来敌意的浅笑。

正想着，父亲又说：“十日之后为父有事要出远门，就不能陪小七一起去了。你二娘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一起出门，我也不放心。那就你代表落家自己去吧！有太子殿下在，想也了不了什么大事。小七也该出去闯一闯了！或是你去找二哥，他若陪你一起去，伏离也定然会跟着，你们就更安全。”

我见父亲说到伏离时，脸色十分低沉，不由得也跟着在心底叹了声。

对于落风跟伏离的事，我虽然一直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甚至觉得很有爱。

但父亲不同，大哥与家里有过节，常年在外从不回来。

他本来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落风身上的，却没想到他不走正途。

可他终究还是一个不错的父亲，并不会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准则强加给子女要其必须执行，最多也就是在无事之时唠叨几句。

去年秋天的时候有一次落风喝多了酒，我也见了他泪流满面的说自己对不起父亲对不住落家。

但酒醒之后还是要往伏离那里跑，这就跟我有事没事就要懒在唐楚身边一样。

终还是不愿见到父亲太过落寞，我扬起笑脸跟他说：“不用二哥陪，太子殿下很有趣，有他在，小七会很安全，也会很开心。”

父亲拍拍我的头，我觉得他是有话要说，却还是没有说得出来。

只是一再地嘱咐我出门在外要一切小心，然后又回到屋子里拿了一只盒子出来递给我：“这里面是一把匕首，边关小国的王宫里送出来的。凝瞳是习武之人，拿这个送礼，他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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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又换了下手，我这才发现在装匕首的盒子底下还有另一只更小巧些的木盒，父亲又道：“凝家与咱们是世交，此次瞳儿大婚，只送他一人怕是会有失礼。这盒子里是一只红翡镯子，是……是当年你娘留下来的东西。小七你别怪父亲拿这个送人情，实在是落家与凝家交情太深，为父将凝瞳当半个儿子，若不拿些有实在意义的东西来，就……”

我听不下去，接了东西就要往外走。

父亲在后头追了两步，见我不回头，便也做罢。

两样东西到底还拿在我的手里，他知我这是应下了，只是应得心里不太痛快而已。

我是不痛快，抛弃我的未婚夫要跟别人结婚，我虽然真的很不介意，但也不表示在看到自家父亲要拿已经去世的原配妻子遗物去送礼时，还能保持礼貌的笑脸。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给凝瞳的！

红翡镯子，即将拥有它的主人必是浅笑，是那个特地写了封信来警告我要对她老公从此死心的女人。

该死的！母亲这遗物送得实在是窝囊。

……

凝家住的地方离麒麟城很远，坐马车的话，最少也得有十五到二十天的车程。

我想着出趟远门不容易，而且一走这么久，总该跟生命里比较重要的一些人士打声招呼。

于是我扯了唐楚跟我一起出城去梅园！

我们到时，落风跟伏离两人正坐在梅海林里吃水果。

落风此时像个小屁孩儿一样，弄得满手嘴都是梅子汁。

见我们来了，他很高兴地把一双满是果汁的手往伏离的袖子上抹了两下，然后指着我说——

“伏离你看！我们家丸子知道给自己找对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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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早上去的，再回来却是第二天的晚上。

原因是伏离跟落风两人联手把唐楚灌了个酩酊大醉，他们很有预谋地想要逼问出唐楚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只可惜，问出来的，全都是他在过去如何如何深爱过一个叫做慕容雪的女子。

他说他对人家是一见钟情的，那是一个让他在第一眼相视就决心要娶回家的女子。

他说他曾经在父皇母后的安排下办了一场全大顺最隆重的婚礼，可是天地都没有拜，他就为了那女子一手毁了举国瞩目的盛典。

他又说，慕容雪是一个强大到可以翻天覆地的人，他却傻乎乎地要她停下追逐与征服，来跟他享受一世安宁。

他还说，他以出兵相助的条件，要了另一个国家一半的国土。却又在那个女子出嫁时，把那一大片国土当做嫁妆，让她又带了回去。

他给那女子无限尊荣，为的就是让本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在皇帝夫君面前别太失了颜面。

唐楚说这话时，我正乐呵呵地坐在一旁跟伏离推杯换盏。

只是这杯推着推着，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眼瞅着泪滴到了梅子酿里，于是一仰头，又和着酒一起给吞了回去。

曾经听人说，喝掉自己眼泪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度哭泣。

我想那一定是骗人的话，因为我的眼底正泛滥成河，止也止不住。

伏离把我揽在怀里，心疼地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我把泪全都流进他的前襟，耳边却又传来唐楚酒醉之后吐出的真言。

他说：“雪雪是个认死理儿的人，她遇到东方凌太早，早到还是跟落落一般大的时候。如果我能在那之前认识她，应该就可以把人给娶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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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好像还有话，但是我却听不大清。

因为伏离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死死的，罩了外界一切声响。

落风许是被唐楚的痴心痴情而感动，后来就再也不替自家妹子说话。

我见他们一坛又一坛地灌着梅子酒酿，到后来落风都开始劝唐楚为了心中所爱，再去炎赤国努力一把。

这话说得越来越离谱，我趴上伏离的背，他默契地站起身，背着我往梅海里面走去。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毛病，一旦情绪激动到极点就喜欢让人背我。

因为这样子就可以藏在人家身后，是哭是笑，谁也看不见了。

伏离是那种善解人意的良师益友，再加上跟落风之间的关系，对我总是特别亲厚。

这人其实属于神秘莫测型，就像他不知道我真正的内心世界一样，我也猜不到他一天到晚究竟是在想什么。

可那并不影响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也并不影响他一如既往的待我好。

我的泪顺着后颈流进他的背里，能明显地感觉到伏离一下微颤。

他说：“小七，这么些年，头一次见你哭。”

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