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镜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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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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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手里忽然多了一物,正要低头看去时,云子衿在她侧脸轻吻了一下,他道:“不要忘了,妻君。”

话音一落,云子衿便从跳出了窗子,消失了。

萧宁这才低头看去。

在烛光的照耀下,手心里的檀木梳木质暗红,散发着一种年代遥远的气息,梳面上刻着华美而精致的暗纹,还刻有一个“宁”字。

她的眉头蹙了下来。

这把檀木梳,正是当年及笄大典之上,云子衿所送的檀木梳。

不要忘了……

是要她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婚约么?

她已不是北国公主,云子衿究竟还在打什么主意?

萧宁冷笑一声,扬手便将手里的檀木梳扔到了角落里。

似有糖丝绕心头

似有糖丝绕心头 翌日,回草原时,萧宁和南宫白依旧是同一匹坐骑。萧宁本是不愿,最后被迫上马时,她扭头瞪了一眼南宫白。

“你昨夜不是说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吗?区区一匹马,你也弄不回来?”

话刚出口,萧宁自己倒是先愣住了。

她扭回头,垂下了眼帘,手却是握成拳状。

原来,她竟是如此在意昨晚他所说的话。

南宫白见状,双腿夹紧了马腹,一扯马缰,马迅速地飞奔起来。而他的另一手则放在了萧宁的腰肢上。

他低声道:“笑笑,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萧宁闻言凝眸,她似乎听到心中有一身极低的叹息声。

它在叹:“终究不是一路人。”



回到草原时,远远的,萧宁便见到有一辆奢丽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帐篷边,马车外的帷布绣着精致的雀鸟,栩栩如生,仿佛欲要展翅高飞。

她感觉到背后的人身子僵了僵。

南宫白道:“笑笑,我的表妹来了。”

果不其然,刚下马,一着粉色华裳的女子便向他们奔来,发髻上步摇摇曳,金晃晃的。萧宁还未看清女子的面貌,那女子便已扑进了南宫白的怀中。

只听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表哥,多罗好想你。”

南宫白抚摸着她的头,笑道:“多罗怎么来了?”

多罗还未答话,一道阴阳不分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王爷,多罗郡主想念你了,嚷着陛下要来探你。陛下也十分挂念王爷,于是便派老奴陪同郡主来北疆。”

萧宁抬眼望去,但见来人,一身太监装扮,生得一副惹人憎厌的模样,说话声音珠圆玉润,却字里含针。

南宫白面上带笑,“原是得公公。得公公此趟,实让本王惊喜。本王也十分挂念陛下。陛下,最近安好?”

得公公道:“陛下龙体有上天庇护,自是安好。”

此时,南宫白怀里的多罗抬起了头,扯着南宫白,向帐篷里跑去。“表哥,我带了好多东西给你。你快来看看。”

得公公也跟着走了过去,独自剩下萧宁一人在草原上站着。

萧宁凝眸望了望南宫白消失的背影,心中隐然有些失落。

她想,或许她该离去了。



夜幕降临,草原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夜色连天,星光烂漫,篝火边,围了三人。南宫白,多罗郡主,还有萧宁。他们身后分别站着得公公,秦伯,秦小鱼。

草原无风,略微有些沉闷。

多罗郡主依偎在南宫白身边,睨了萧宁一眼,美眸里满是不屑,她高声道:“表哥,她是谁?”

南宫白将酒杯里的酒一仰而尽,随后淡淡地看了萧宁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丫环。”

多罗郡主嗤笑了一声,“放肆,小小丫环也配和本郡主一起用晚膳?”

萧宁没有丝毫胆怯,慢条斯理地吃下碗里的菜肴,才淡淡地道:“我何时和你一起用晚膳了?”

“现在不就是?”多罗郡主一瞪。

萧宁挑眉,“有吗?”

秦小鱼闻言,笑出了声来。

本是不解的多罗郡主经秦小鱼一笑,立即明了,一张瓜子脸气得通红,手指直直地指着萧宁。

“你这无礼的贱婢!得公公,给本郡主掌嘴。”

南宫白抬手按住多罗郡主的手,他淡笑道:“多罗,数年未见,今日刚见,你就要掌表哥的人的嘴?”

多罗郡主面有不甘之色,最后在南宫白的安抚下才就此罢休。

她道:“不掌嘴也行,让她给本郡主道歉。”

南宫白望向萧宁。

萧宁十分坦然地接受他的目光。然而此时,她只觉心中微痛,似有波涛在翻滚,心情就如这夜色一般黑得让人难受。

南宫白道:“笑笑,给郡主道歉。”

萧宁一听,眸中骤寒,目如利箭,她冷笑一声,“南宫白,你凭什么。”

南宫白也微微恼怒。

“凭你是我的丫环。”

萧宁淡道:“我和你并无立契,当初只凭口头之言,不足为据。我若要走,即刻便能走。”顿了顿,萧宁撑臂而起,她扫了南宫白一眼,“如今,我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我明日便走。多谢王爷多日来的照顾。”

说罢,转身离去。

至始至终,她并没望多罗郡主一眼。

多罗郡主却愣愣地坐在草地上,刚刚萧宁一起来,那气势,竟让她动惮不得。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得公公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白眉头微皱,眼里神色复杂,他对秦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追上去。秦小鱼却抢先了一步,他对南宫白道:“王爷,我去看看笑笑。”

南宫白点了点头,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



草原的星空十分干净,漫天的星子似乎都在绽放着纯净的笑容,与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十分相称,都是如此令人无忧无虑。

萧宁走得很慢,到后来走乏了,她干脆躺了下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夜空,眸里有几分恬静。

她在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她以为在这里,能找到她的梦寐以求,能找到与她有相同心思的良人,殊不知,道不同终究不能为谋。

她承认,她对南宫白确实是动心了。

只是,却是淡淡的喜欢,还来得及拔出。只要离开了这里,不需数日,她定能将南宫白忘个干净。

她性子本是淡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稳稳地在她的心里留下根。

南宫白,也应当如此。

只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个过客罢了。

忽地,一道极浅的脚步声响起。萧宁睁眼,来人一身蓝衣,挠着头,双眼正亮晶晶地瞧着她。

这不是秦小鱼是谁?

萧宁坐直了身子,淡道:“有事?”

秦小鱼坐了下来,问道:“笑笑,你要离开草原么?”

萧宁点头,“明日就走。”

秦小鱼垮了张脸,“啊?你不是喜欢王爷么?”

萧宁摇头。

秦小鱼面色似喜似悲,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力地闭上。过了好久,他叹了声,“走了也好。王爷,并不适合你。”

萧宁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随后,她伸了懒腰,躺在了草上,目光在夜空里的繁星上流连,神色十分平静安详。

秦小鱼又叹了声,悄声离去。



萧宁依旧在仰望星空,周围万籁俱静。

忽而,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的视线,密密麻麻的气息迎面扑来,隐隐带了几分酒气。

萧宁扭头,翻身一坐,神色冷淡地瞧着南宫白。

南宫白摸了摸鼻子,眨眨眼,道:“生气了?”

萧宁淡道:“没有。”

南宫白也坐了下来,继续眨眼,“吃醋了?”

萧宁闻言,眉眼一动,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眼,不打算搭理他。

南宫白也跟着躺了下来,不过却是单手撑着头颅,侧躺着,一双俊目锁在萧宁的脸上。

“笑笑。”

“……”

“笑笑。”

“……”

“笑笑,你笑笑。”

萧宁冷着一张脸。

南宫白也不知哪来的耐性,他好言相劝,“你好歹也吱一声吧。”

萧宁闻言,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南宫白叹了一声,忽然说道:“你曾问我权力是不是真的如此重要?多罗这么骄横,因为她是郡主,她有权。这世上,没权,定会让人欺你。”

萧宁睁开了双眼,静静地听着,依旧不出声。

“刚刚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你。得公公是来监视我的,我的一切举动会让你深陷险地。多罗欺你,我知以你的性子,定不会咽得下这口气。只是如今,他们有权,我们无权。”

南宫白扳过她的身子,对上了她幽深的双眸。

忆起初见时,她眸子里的寒光和不起一丝波澜的死气,他的心骤然痛了起来。他握住她的手,五指与之相扣。

“笑笑,别这样看我。”

萧宁的眸里起了一丝波澜,她启唇轻声道:“我明日就走。”

五指倏然一紧,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却发现南宫白的手依然握住了青筋。他咬牙切齿地道:“本王不准你走。”

萧宁冷笑一声,“我已经不是你的丫环。你凭什么命令我?”

南宫白倏然扯过她的手臂,随后身子一翻,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萧宁还未得及推开他,铺天盖地的吻就像暴风雨一样落了下来。

“你……”话还未出口,口中便窜入一条湿嫩的舌,搅得她气喘连连。

萧宁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躺在了草地上,不反抗也不说话,身子逐渐冰冷。

南宫白停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嗅着淡淡的芬芳,他柔声道:“笑笑,不要走,好不好?我喜欢你,想日日都见到你,想随时都可以亲到你,想与你一起携手同行。”

萧宁一颤,她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她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他如此示弱,那般温柔的嗓音,那般缱绻的情意,那般绵绵的誓言,竟让她的心软了下来,就连想要离开的念头,也在他的缠绵风雨里摇摆不定。

“我明日就赶多罗走,你不要走。”

“你不走的话,我就去学做月白酥,然后天天做给你吃。”

“你想骑马的话,我也不和你抢马匹。我把我的坐骑给你。”

……

萧宁一直在听着,唇角悄悄地弯了起来。

南宫白忽而撑臂起身,从腰带上挂着的锦囊里拿出一样东西,他两指捏着,在萧宁眼前晃了晃。

萧宁凝眸一看。

是一对小巧的耳坠子。

一小一大的小球,状似葫芦。浑身晶莹剔透,小球上勾画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似一对在眨着眼睛的小人儿,煞是可爱。

竟是她第一次和南宫白去集市时看到的小玩意。

她眉眼一喜,接过那对耳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小玩意,眸里浮起了几分惊喜之色。

南宫白见状,心里十分欢喜,他笑道:“我就知你会喜欢。那时,你盯着它看了好久。”

萧宁咬了咬唇,瞧了瞧手里的耳坠子,又瞧了瞧南宫白,倏然伸出手把耳坠子塞到南宫白怀里,她道:“我不要了。”

南宫白一愣。

萧宁继续道:“一对耳坠子就想让我留下,太不划算了。”话虽说如此,但萧宁的眉眼间却隐约可见几分娇嗔之意。

南宫白沉吟了一会,道:“你想要什么?”

萧宁挑眉,“我想要走。”

南宫白扣住她的手腕,“你敢?”

萧宁耸耸肩,“我为何不敢?”

南宫白盯着她,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心中不由一软。他撩开她耳际边的发,将耳坠为她戴上,随后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整个人都给你。”

萧宁脸色一红,“……谁稀罕。”

南宫白双臂环抱着她的腰肢,“我不准你不稀罕。”

萧宁伸手摸了摸耳上的坠子,光滑的触感让她心中一甜,那个离去的念头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眉飞色舞,只是语气却有些闷闷。

“南宫白,我不要当你的丫环。”

南宫白的头蹭了蹭她的香肩,低低地哼了声,“好好好。从现在起,你不是我的丫环。”

“那我是谁?”

南宫白抬起头,只见她眸里波光流转,眨眼时颇有媚惑之感。他轻啄着她的红唇,笑道:“是南宫白的笑笑。”

萧宁哼了一声,头埋入了南宫白的怀里。

南宫白抱紧她,笑问:“那你还走不走?”

她答:“不走啦。”

平日素来冷静淡定的萧宁,初尝情滋味,只觉心头缠绕着千万糖丝,甜得浑身酥软。如今哪里还有公主威仪,就一副娇羞小女儿姿态,哪里还记得前不久自己还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

故有人曰:“女儿万般才,只被情缘误。”



翌日,多罗郡主竟当真如南宫白所言,乖乖地收拾行李回盛京去了。临走前,得公公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宁一眼。

南宫白和萧宁二人过了一段极其甜蜜的日子,萧宁每日与南宫白一起扬鞭策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痛快地飞奔。累了便品一壶好茶,一坛好酒,一起对对弈,弹弹琴,说说情话。

萧宁过得十分快活。

一杯香茗,一卷书,一抹斜阳,一壶酒,一世逍遥。

这是萧宁的梦想,如今却多了一个愿与之相陪的良人,遂萧宁日日笑颜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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