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镜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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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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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敛了神色,绽开笑意,从容地走了前去。

云子衿也发现了萧宁,转头温柔一笑。他摸了摸她的手,感觉有些冰凉时,他唤来随从,将一个手炉塞到了她的手里。随后才道:“太后在宫里的静安堂里静修,等登基大典后,你便可随时去探望。”

“嗯。”萧宁低低地应了声。

云子衿移回目光,将山下景色尽收眼底,他道:“宁儿,你可有信心将这帝皇路走到尽头?”

萧宁不加思索,声音坚决,“我定能走到底。”

她要掌握最高的权力,将所有人踩至脚底。她要为死去的孩儿,踏平海国。她要为过去的自己,血溅南国。

她要一统中原!

云子衿忽然说道:“登基大典过后,恐怕就没这么清闲的日子了。宁儿,我们早些回去吧。登基大典上的服饰,也该今日送来了。”

萧宁压制住心底的恨意,换上了一脸的浅笑,“嗯。好。”

云子衿却是皱了皱眉,他瞧了她好久,才道:“宁儿,其实我更喜欢你以前的模样。若是不想笑,便不要笑了。在我面前,你无需如此。”

萧宁一怔。

良久,她淡淡地道:“我只不过想试试另一种活法罢了。”

云子衿无奈一叹,“好吧,都随你。”

北皇回眸惊南皇

北皇回眸惊南皇 元月初八,北国女帝萧宁登基,北国上下普天同庆。

万里红毯,礼炮齐发。

萧宁身着衮服,乃是登基大典所用的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的衮服上饰有日、月、星辰、山、鸾、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种图案,左右两肩分别以通经断纬的缂丝技法绣有栩栩如生的紫鸾和青鸾,鸾纹饰以孔雀羽,使衮服显得翠金相映生辉,其织造丝线乃是极其珍贵的赤金蚕丝。

萧宁头戴金红色的鸾冠,一只庞大的鸾鸟盘旋于冠上,姿态慵懒却显尊贵端庄。冠前冠后,各有十二旒,每根穿五彩珠玉十二颗,每颗间距一寸。

如此衮服,如此衮冕,如此装扮,只稍一个眼神,便足以显现出女帝的庄严和尊贵。

黑压压的一群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皆是垂头屏息,不敢言语。

萧宁走于红毯之上,与她一步之遥的云子衿紧跟在她的身后。

今日云子衿一改平日的锦衣白袍,也是同样换了身奢华尊贵的玄衣黑裳。他的神色肃穆,俊目里是深沉的颜色。

萧宁登敬天台,祭祀天地。

萧宁进宗庙,祭祀先祖。

萧宁取传国玉玺,颁诏书,大赦天下。

宫乐起,在内侍的搀扶下,萧宁登上皇位,宫乐止,大典毕。

自此,萧宁登位,纪年改元,史称长平帝。



萧宁面色略微苍白,她已是疲惫不堪,再加之,她从昨夜三更起,便再也未进过食,如今折腾了一整天,她大脑已是昏昏沉沉,可是在朝内文武百官前,她却不能失去皇帝该有的威仪。

她挺直了身板,端坐于鸾椅上,目光平淡地接受百官以及四方的朝贺。

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萧宁移眸望去,迎上了云子衿关怀的目光。

“陛下,还需一个时辰。”

萧宁回以轻声。

“朕知道。”

此时,她心中多多少少却是有些别扭。“朕”一字,象征无上的雍容和尊贵,此字一出,心中便油然现出一方广阔的天地。只不过,却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云子衿虽是面上含笑,但心中却有些不踏实。

他是担心萧宁的。

今日登基大典,无论出于什么立场,南国定会前来朝贺。

如今,南国弘安帝并无子嗣,除非是弘安帝前来,否则只会落下话柄。所以弘安帝必然会来。

而弘安帝与长平帝间的恩怨,在场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是有,长平帝的皇夫云子衿便是其中一个。

云子衿会如此想,身为当事人的长平帝理应也会这样想。

只是这一日下来,长平帝已然忙得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是迷迷糊糊,心中只是恨不得可以快些结束这恼人的朝贺,无奈于北国乃是大国,前来朝贺的小国络绎不绝,通报声亦是接连不断。

萧宁很努力地挺着小腰板,装出一副沉静又威严的模样。

蓦地,忽传一声清晰的通报——

“南国弘安帝携柳后到——”

话音一落,全场肃静,鸦雀无声。

只因南国与北国地位相当,南国皇帝亦是同等北国皇帝,如今前来,文武百官纷纷行礼。

北国乃是礼仪之邦,此等礼数可不能少去。

在众人目光落至施施然前来的南皇和柳后时,唯有云子衿一人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长平帝身上。

他神色略微有些担忧,但却也不多说什么。

此等情况,若是长平帝无法应对,那这个皇位,她就不配坐。

长平帝萧宁听到通报时,心中咯噔一跳,忽而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的眸色顿时深邃了起来。

萧宁抬手,身边的内侍立即扶了她起来。

内侍扶着萧宁下了玉阶,云子衿跟在其后,离萧宁一步之遥。

两国皇帝相见,理应下阶迎接。

却说弘安帝南宫白,在踏入大殿的那一刹那,脚步顿了下,面色瞬间泛白,目光死死地盯在了一身衮服的长平帝身上。

南宫白如此吃惊,自是认出了萧宁就是笑笑。

而柳如雪却未认出来。

她以为那个叫笑笑的女子早已死在她身边的婢女的乱棍之下。而如今这个雍容华贵、庄严肃穆的长平帝的面貌虽有几分相像,但却也差了太多。

那一身耀眼夺目的打扮早已晃花了柳如雪的眼睛。

要她相信长平帝就是昔日的笑笑,比登天还要难。为此,见到自家陛下面色古怪时,她心中也略微诧异,只是如今在北国里,自是不能失了礼仪。

柳如雪轻拉了下南宫白,南宫白才敛了神色,步履平稳,目光平和地走至长平帝前。

萧宁望着南宫白。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时的眉,那时的眼,那时的鼻,那时的唇,明明从未变过,但兴许是他身上的龙袍,渲染了几分皇家之气,所以才会觉得陌生了。

她忽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太过愚笨。

她到底看上了他的哪一点?才会愚笨到失去自己的孩儿,顺带在他的女人手下落得个重伤。

那时的她怎会觉得眼前的他温柔细心?怎会认为他有世外高人的逍遥?又怎会认定他就是能与她执手一生的良人?

过去的她,果真蠢得不可言喻,蠢得让她自己也想唾弃。

或许,她该感谢他的。

正因为他让她有了愚蠢的机会,她才会觉得权力的重要,才会登上这九五之尊,才会有一雪前耻的决心。

不该说是萧宁望着南宫白了,而该是说北国长平帝望着南国的弘安帝。

曾几何时,两人于草原上谈笑甚欢;曾几何时,两人于重州平王府抵死缠绵;曾几何时,两人眼里是情意绵绵。

而如今!

她是北国的长平帝,他是南国的弘安帝。

她身边有俊美如斯的皇夫。

他身边亦有艳惊群伦的皇后。

此时此刻,不,该是说永远,即便是太阳西升,他们都不会有交集的可能。

时光荏苒,带走的不仅是年华,还有当年堪比天高海深的缠绵情意。

萧宁颔首,用着沉稳的声音,道:“弘安帝远道而来,乃是朕的荣幸。来人,赐坐。”



夜色微寒。

萧宁吃了些膳食后,便早早地屏退了紫鸾殿里的一众宫娥内侍。此时,北国皇宫女皇陛下的寝宫里,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长平帝和云子衿的大婚定在了元月十五。

根据北国以往的律令,大婚之前,帝后或是帝夫皆不能与皇帝共住一殿。为此,云子衿在朝贺过后,便回了历代皇夫所居住的凰云宫。

偌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偶尔还能听到火盆里火星跳跃的声音。

萧宁忙碌了一整天,已是疲惫不堪,本该早些就寝的,但如今她却在榻上摆弄着棋盘。

暗色的红木嵌银丝棋盘做得极其精致,其上的白子乃是用羊脂白玉所做,黑子则是取自一种罕见的墨玉,粒粒晶洁光莹,灿若明霞。

萧宁长眉微蹙,她一手轻执宽袖,另一手轻捻白子,却迟迟未有落下,似在思虑着如何步棋。

蓦地,萧宁眸色微深,素手轻移,白子落。她启唇淡道:“弘安帝,可有兴致来一盘?”

紫鸾殿里一派静谧。

倏而,却起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精致的棋盘前站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面目俊朗,锦衣华袍,袍袖间绣有十二团龙,象征皇家的至尊至贵。

来者正是南国弘安帝南宫白。

弘安帝眸色如墨,眼里似有万般言语,最终却仅是轻声道:“长平帝如此兴致,朕怎能不奉陪?”

言讫,他撩袍坐于棋盘前。

长平帝是白子,弘安帝是黑子。

须臾后,萧宁皱眉,目光紧锁在棋盘之上,两指间所捻的白子迟迟未落。

此时,她的耳畔边却响起了南宫白的声音。

“笑笑,为何离去?”

此声,似包含了千般万般的不舍和柔情。若是有宫娥在此,怕也会以为南国弘安帝对北国长平帝情根深种。

萧宁面不改色,落下指间的白子后,才淡淡地道:“笑笑已死于重州,若是弘安帝不信的话,尽可让人去重州梅林处寻一座坟冢。”顿了顿,她又道:“到你了,弘安帝。”

南宫白神色一变,“笑笑已死,那你又是何人?”

萧宁道:“你该落子了。弘安帝,莫要扰了朕的兴致。”

南宫白随意落下一子,固执地问道:“你为何要离去?”

登基后,他立即命人回重州欲迎她入宫为西宫皇后,怎知,却没了踪影。他心急万分,广派人手甚至出动了皇家的暗卫,依旧无果。

如今一见,她已是北国的帝皇。

心中虽有不适,但他却欲要寻一个答复。他对她极尽宠爱,但凡女子渴求的情爱和地位,他都愿给予,而她却不言一发从他身边悄然离去。

萧宁捻起白子,哂笑道:“弘安帝无权不欢,自是知晓区区后位又怎能与帝位相比?更何况,此后位非彼后位,西宫又怎能与朕匹配?”

“若是那时……”

“没有那时,如今已成定局。”

南宫白神色复杂,他道:“笑笑,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

萧宁唇角微勾,眸里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南宫白,你口口声声说你知我。你又可知我要的什么?我不要权利不要后位,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的是能够执我之手,与我偕老的良人,我要的是闲云野鹤,清静逍遥的生活。这些,你能给我吗?不能!”

末了,萧宁的声音微微有些尖锐,发髻上的步摇垂下来的珠玉颤颤巍巍地作响。

南宫白神色大变,眼里却浮上了一股愧疚怜惜之情。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也不知何时将萧宁搂入了怀中,更不知何时吻上了那张闭闭合合的红唇。

萧宁一怔,倒是没有挣扎,反是张唇迎合起他来。

南宫白心中大喜,正欲缠绵一番时,萧宁却倏然用力推开了南宫白。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南宫白,你害我如此,我定要踏平南国,让你血债血还。”

她的红唇娇艳欲滴,漆黑的瞳眸里却是漫天的恨意。

“绿萝,送弘安帝离去。”

瞬间,一抹绿色的身影出现在空寂的紫鸾殿里。只见她恭敬地向南宫白行了个礼,随后道:“陛下,请。”

南宫白眸色顿然一深。

萧宁此时却将指间的白子落在棋盘上,质地光滑的白子与红木棋盘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

她微勾唇角:“弘安帝,你输了。”

南宫白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在他即将踏出殿门时,身后响起了萧宁淡淡的声音。

“七日后朕与皇夫大婚,若是弘安帝闲暇,便携柳后前来吧。朕在重州的那些时日,可没少了柳后的照顾。”

春宵一刻值千金

春宵一刻值千金 元月十五,北国女帝与皇夫大婚。

那一日,本该排场盛大,但却因为皇夫云子衿之前的轻描淡写一句:“登基大典已耗费国库不少,大婚一切从简吧。”

按照北国宫中习俗,女帝与皇夫大婚理应与登基大典相同对待,女帝婚事亦是北国大事,怎能一切从简?

可文武百官却皆是噤声,无人敢言一声“不”。

此话传至民间时,北国百姓也纷纷赞扬——

北国有夫如此,实乃大福。

萧宁第一次披上大红的嫁衣,曳地的裙摆上以五彩丝绒绣有各色各样的鸾鸟,皆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云子衿亦是一身大红锦袍。

两人携手登城楼,接受北国百姓的跪拜。

而后,因为繁琐礼节的除去,比之登基大典,萧宁整日都十分轻松,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意。

对于她人生中的大婚,萧宁心中其实并无多大的欢喜,身上的大红嫁衣也未能衬出萧宁的喜气。

云子衿执着她的手,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漫上了笑意。

他轻声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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