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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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维加斯,钱来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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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门打开,进来一位女士,我起立。家腾说:“妈妈,这位是洛杉矶来的赖先生,亚赛来电介绍的那位。”

她走向我,亲切地笑着。

她还是一位不落伍的女士,一定很注重体态和面容,大概50岁出头,但看起来40不到。她饮食一定十分节制才能保持不胖又使皮肤弹性不颓,褐发褐眼型的。鼻子长直,鼻翼奇薄犹如透明。

她说:“赖先生,您好,能替亚赛的朋友效劳是我们最快乐的事。我们也欢迎你利用我们的家,作为你在维加斯的总部。”

这后半句话明显是个假客气,如果我跟进,她家就得有人睡阳台上。我很礼貌地回答:“谢谢,我在这里可能只有几个小时,会很忙,但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的好意。”

一个女孩送来。好像每个人都站在门边,一个一个出场,如此彼此不相干扰,每个人可以给来客一个独特的形象。

由彭太太主持介绍仪式:“若思,我给你介绍洛杉矶来的赖先生,华先生来电介绍的人。”

若思一看就知道是彭太太女儿,也有个直而长的鼻子。鼻翼比纸也厚不了太多,发色较母亲为深,属赤褐色。眼珠蓝色。和她妈妈有相同的坚强,自信,有目标和自我控制力。这类女人是好猎手,使人想起壁炉前伸出前肢躺着的猫,皮毛那么柔软,但他们是好猎手。

我含糊地应对着客套话,彭太太已邀请大家坐下谈。

我们全坐下。

所有讨论过程他们三个人都是全程亲自参与的。倒不是他们信不过家腾表达的能力,而是这些人天生就不是相信别人的个性。每人都有未经转述的第一手资料,每人早已决定参与会议。都是预定计划,依计实施。

我说:“我只打扰你们数分钟,我想知道荀海伦。”

“严格说来,我对她什么也不知道。”彭家腾说。

“那也不错,最糟的是明明不知道,自以为全知道了。”

他们都笑了。他说:“我跑去看——”

“家腾,赖先生一定希望你从开头开始讲。”妈妈发言。

“是呀。”若思说:“华亚赛给你的电话。”

他没有接受她们建议的表示,只当是自然的现象。接下去说:“华亚赛给我一个电话。电话来自洛杉矶。我们二家相识有年。若思一年前在洛杉矶见到费律。他到这家里来过很多次,也招待若思去洛杉矶玩。亚赛你知道是费律的爸爸,他——”家腾匆匆地看他妈妈一眼,没有见到鼓励的表示。就改口说:“他也常来,有时特地飞来共度假期。”

“电话中他说些什么?”我问。

“他说有一个姓荀的给傅可娜一封信。他要我找到那个姓荀的,问问信里说些什么。因为可娜见信后十分不安。”

“我什么线索也没有。花了半天才找到姓荀的。他住在一个公寓里而且来本城也只有二、三周。她说她不认识傅可娜;也不知此事,更没写过信。所以我等于什么消息也段有问到。”

“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

“你看她是不是推托或惧怕?”

“没有,只是坦白地告诉我她什么也不知道。看起来一点也没发生兴趣。”

“你认识可娜吗?”我问。

他移动眼光,这次不是转向妈妈而是向若思。他说:“我见过她,费律介绍的。”

“你当然知道费律和可娜预备结婚。”

家腾没回答,若思说:“是的,我们知道。”

我说:“华先生给我荀小姐的地址,一定是你告诉他的吧?”

“是的。”

“你知道她还住在那里吗?”

“我想是的,我只见她那一次。她不像想搬家的样子。”

“亚赛——华先生什么时候来本城的?”彭太太问。

“今天下午和我同一架飞机来的。”

“喔。”

若思问:“你知道费律会来吗?”

“没听说。”

彭太太确定地说:“晚餐后亚赛会来这里的。”

她说“晚餐”时巧妙地加重了一点语气。

“荀海伦怎样一个人?”我问家腾。

他说:“她是典型的。”而后笑笑。

“什么典型?”

“你在本城所见的典型。”

“怎么个典型法?”

他犹豫着好像想找出文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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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思说:“酸葡萄。”

家腾说:“我和她谈话时进来了一个男士,他不像是她丈夫,但——”

“她和他住一起。”若思提出:“你是不是想这样讲?”

“正是。”

“家腾,赖先生要的就是事实。”

“他正在得到事实呀。”家腾有点窘态地说。

我看看我的表说:“真多谢了,我再去见她试试看。”

我站起来。

他们三位都站了起来,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客套。

家腾让我出门。

“你知道亚赛要在这里多久吗?”他问。

“不知道。”

“你没听说费律要不要来?”

“没听说。”

“有什么我可帮忙的,请告诉我。再见。”

“谢谢,再见。”下午四点半我步上阶梯按荀海伦公寓的门铃。我连按好多次,再试隔壁公寓的门铃。一位太太那么快就把她头钻出来,显示她在门里注意着我。她在自己家里一定可以听见海伦家的铃声。

“对不起。”我说:“我在找荀海伦。”

“她住隔壁公寓。”

“我知道,但她好像不在家。”

“是不在。”

那女人大概40岁,闪烁的黑眼珠晃视不定,看看我的脸,转过去又转回来,看看路上又看看我。

“知道我什么地方能找到她吗?”

“见到她你能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来调查她所得税。”

“所得税?”她半转上身向屋内叫着:“老头!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也付所得税!”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里面说:“嗯哼。”

那女人润一下嘴唇,深呼吸一下说:“上帝知道我最不喜欢管邻居的闲事了,自扫门前雪是我的座右铭。对我言来只要她肯安安静静地住在隔壁,我什么也不管。前几天我还对我丈夫说过这句话,上帝知道那女人怎么每天把晚上当作白天,让男朋友到公寓来相会,还留着过夜。天知道那姓荀的是干什么的,反正她是没工作的。早上11点12点也不起床,晚上从未在2 点前上过床。当然我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天知道那女人看起来有多正经,十分静娴。但——”

“我哪里可找到她?”

“你看,”她继续说:“我绝不是一个乱嚼舌根的人。我知道我是玩不起吃角子老虎的。他们说每只老虎都设定好等于是骗你的钱。已经连着三天了。每次走过都看见那女人在仙掌斑俱乐部猛拉吃角子老虎。”

“她没有工作,我也怀疑她有过工作。但女孩子过这种生活!而且是这样外表正经的女孩子。现在你来对我说所得税,哈哈哈,她要付多少所得税?”

我听到她后面有脚步声。一个男人肩部圆圆的,衬衫自胸前张开,一面走一面把眼镜推向头上,像猫头鹰似的看着我。“他要什么?”他问那女人。

他手中拿着报纸,报纸翻在体育版,他有振黑色的小胡子,脚上套的是舒服的拖鞋。

“他要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姓荀的女孩。”

“你告诉他就结了。”

“我是在告诉他呀。”

他把她推向一侧:“试试仙掌斑俱乐部。”

“在哪里?”

“在大街,是赌场。吃角子老虎特别多。你一定找得到。进来,老太婆,管你自己的事,让别人管别人的。”

他把女人拉进去,把门关起。

找到仙掌班不困难。俱乐部分成酒吧和赌场两大部份,都有大的门开向大街上。中间用玻璃隔开。赌场侧正前有个幸运轮,较后为轮盘赌,骰子桌,及用扑克牌玩的各种赌台,如21点,百家乐等。后面是宾果及凯诺。右侧是整行整行的吃角子老虎,一个个背靠背,面对面列着,好几百台。

顾客尚不多,一个两个分散着。这时是游客最少的时候,但混合的种类仍只有内华达州的城市才有。

在这里有观光客,职业赌徒、公路流浪汉、招待顾客的人、高级妓女等等。酒吧里有两位是探矿人,幸运轮前有三个人可能是水坝的工程师,数位赛车选手在门口逛。

有些旅客来自西岸,多少对内华达情况了解。有些是首次光临,对这里全面公开的赌及对外地人的欢迎,十分好奇。

我把1元换成5分的硬币。走向一个吃角子老虎开始喂老虎。第一个转盘停下的时候总是一只柠檬瞪在我眼前。

同一行的中途,一个妇女在玩每次要投2毛5的机器,她大概30岁,皮肤加沙漠落日,她不像苟海伦。我已只剩最后一个硬币了,我得到两个樱桃。机器付了我两个硬币,这时来了个女郎。

我对机器用较高的声音说话,目的要女郎能听得到:“吃!吃!你有本领尽管吃,看你吃我多少。”

她转头,看我一下,一声也不哼经过我身边,丢了一个一角的硬币到一个10分的机器里。她得到了三个橙子,一角的硬币小瀑布似地落入付款杯中,响起一阵叮铛声。

我本认为她是苟海伦,但是她愣在机器前,一副“这下怎么办?”的味道。我立即知道她是新手,她另玩一角钱。

一个很有气派的家伙,有肌肉的颈子上配了一个快速盼顾,泰然自若的头,走进来停在一个2毛5分机器之前。我看着他的手投币,拉杆,轻松熟练,毫不拖泥带水。

10分机器前的小姐大叫说:“喔,我拉断了什么了!”

她用眼光向我求救。但那家伙比较近,他比我快谕:“怎么啦?”

她说:“我丢了一毛钱进机器。我一定拉断了什么东西,硬币都出来了,你看地上都是。”

他轻松地笑着移近她。我特别注意到他宽厚但柔活的双肩,直而有力的背,蜂腰,窄股。

“你没有拉断什么——一至少还没有。你运气好,得了一个头彩——杰克宝。”

他看看我眨眨眼。“希望她能教我怎么玩。”我说。

她不确定地笑着。

那年轻家伙爬到地上捡起10来个一角硬币,说:“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我看以地一角有个反光,我把那一毛捡起来交给她说:“不要忘了这上个,对能是个幸运钱。”

她谢谢我,向我飞一个笑容说:“我来看这是不是幸运钱。”

我感觉到有人在注视我所以转身。一位穿了绿围裙专司穿插在人群中兑换硬币的侍者,用充满疑问的眼色在观察我们这一群人。

女郎把那一毛钱投入机器,拉老虎的臂。早先见到较俗丽的女士步行经过我们,她眼光接触绿裙侍者时故意咳嗽一下。这是很明显的暗号。

侍者走向我们。当时机器转盘——克力——-一克力—一克力,接下来铃声大吃,大量的硬币落入付款杯,她的双手,及地毯上。

侍者在我们后面一架机器上忙着。

年轻人说:“就是这样。”他轻松地笑着:“再来!妹子。你今天手气太好,赌神收徒弟。也许是老板今天运气不好,我也来试试运气。”

他丢了个二毛五进机器,拉杆,问我道:“你运气好吗?”我说:“我的老虎吃饱快该吐点出来了,再不吐肚子要炸了。”一面放入5分,拉动拉杆。

三个转盘快速转动着,克力第一个盘停下,半秒钟后第二个也停下,我见到黑黑二条“吧”。

第三个盘跳动一下停下,机器内部响了一下,闸门大开,5 分的硬币随铃声落入林中,落入我手,落到地上。

我抓了二把,钱还在出来,我快速把它人上衣侧袋,把付钱口的硬币也抓出来放口袋中,贪心地用手探探内部,开始要检掉在地毯上的。

侍者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忙。”

他侧向我,突然出手,他的手指紧抓我的手腕。

“干什么?怎么回事?”我一面问,一面挣扎。

他说:“算啦,别来这套,经理要见你。”

“你说什么呀?”

“你要乖乖地去?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努力希望挣脱,但未能得逞。我说:“我拉了钱再说,这些都是我的。”

“别动。”他说。

他用手沿我衣袖而上,摸索着我的前臂。

我挣脱一条手臂。一拳打过去,他架过我的出手,向前一步抓住我外套后的翻领,向下一拉使外套在两臂之间缚住了我自己的两臂,无法动弹。两边倒袋里过重的硬币晃荡着,我一动就会叮叮裆裆。

在我后面,我听到一个机器在付钱的声音。过不了多久别一声克力,那只二毛五的吃角子老虎也开始吐钱了。

侍者扭住我外套,用他体重推着我走向那吐钱机器。

“朋友,”他说:“让我看看你外套袖子。”

“我的?”年轻家伙说。

“你的。”

我说:“这人在搞什么?是不是疯了?”

玩二毛五的年轻家伙移动着,每次移动一二寸,重心很稳。

女郎说:“我不玩了。”走向出口。

侍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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