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书蝶梦皆成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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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书蝶梦皆成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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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跪在公堂上,六人不停地磕头喊冤,其喊声之凄惨,让围观的众百姓不由动容。

“都给我闭嘴!”李廉见堂下群情沸腾,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谁再大叫便治个藐视公堂,重打三十大板。”

见代知府大人震怒,那六人自是噤声不敢多言,李廉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便开始升堂问案。

这六人根本不会武功,自然也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尽管李廉动用了一大堆刑讯手段,审问了整整两天,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大人!我知道凶手是谁!”正当李廉一筹莫展之时,被压在地上挨板子的屠夫张五说话了。

屠夫张五长得高大魁梧,据说还练过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在六人中他的嫌疑最大,也正因为如此,官府的板子也最喜欢招呼他。从开审到现在,他的屁股上已经整整挨了四十大板。虽然肉多皮厚,但毕竟不是铁打了,所以等李廉再次拿他开刀时,他终于被逼急了,开始乱咬人。

“我知道凶手是谁,大人。”没等衙役松手,张五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是谁?你从实招来。”李廉拍了拍惊堂木,严肃地问道。

“一定是那日和福公子发生冲突的那小子干的。”张五说着,便将那日一位年轻公子因救我而被福尔勒毒打的情形说了一遍。

“混帐!”李廉听完拍案大喝道,“那少年若是已被福尔勒的手下打得半死,他怎么可能出手杀了福尔勒,简直一派胡言。来人,继续给我打!”

“大人!住手!且听我说完!”张五慌忙叫道,“那少年来历不明,且与福公子有仇,他最有可能杀福公子,而且即使那少年不能动手,难道他就不能有同党了吗?”

“确有几分道理!”李廉闻言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道,“来人!速将那少年找来,本官要问个清楚。”

这就是人性的丑恶,为了保命居然不惜冤枉他人。对于张五我是又怜又恨,对于那个少年,我是从心底里充满感激的。虽然他挺身而出并没有成功救我,但是那种见义勇为的品质是弥足珍贵的。所以我决定要救他,如果他因此事蒙受不白之冤的话。

八 神秘的窥者

虽然衙门的捕快多是酒囊饭袋之徒,但他们找人的本事的确是一流的。不到两天时间,那个少年便落入了魔爪。

我在公堂上见到那少年的时候,他刚刚被衙门的捕快从客栈里揪来。经过了几天休养,他的脸上依然满是乌青,看来那天他为了救我,的确吃了不少苦头。

在李廉的讯问中,我知道那少年名叫夏青,是一个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听说那少年有功名在身,李廉说话便也客气了几分,也没有对那少年施以什么重刑,只是简单地问了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见李廉对那少年颇为和善,我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因为已查清我和福尔勒被杀案没有直接联系,且因为我也属于扬州城的知名人物,当天晚上李廉便放宋妈妈、报案的龟奴和我离开。案子未结,倚翠阁自然还是被封着,宋妈妈便带着那龟奴和我到了一处名为“落红轩”的别院,据说崔菩萨仗义所赠。

崔菩萨是一个出名的吝啬鬼,他居然肯送我们一座别院,定然是别有用心,但为了避免露宿街头,我们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来到别院,已过巳时,但刚到门口,我们便遇到了牡丹、海棠、秋兰。她们得知我们回来,便不顾夜深,特意前来迎接。牡丹和海棠虽然贪慕虚荣,但还是重情重义之人,她们见我和宋妈妈平安归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崔菩萨送的宅子很大,单是独立的房间就有三十多间,足够我们倚翠楼的姐妹们居住。而且崔菩萨还特意让人留了一间清静雅致的居室供我居住,让我不禁感到受宠若惊。

“姑娘,那个崔菩萨还真是不错!”秋兰边打水让我洗澡,边说道,“那日我们被赶出依翠阁正不知所措,他便及时出现,送了这座大宅子给我们,还帮我们采办了所有日用品,要不是他,我们只怕都要露宿街头了。”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沉声说道,“那个崔菩萨是一个出名的小气鬼,他突然那么大方只怕是别有用心。”

“他还能有什么用心。” 秋兰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无非是他看上了姑娘,想讨好姑娘,这点姑娘可比我清楚。”

“小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佯怒道,上前要拧秋兰的耳朵。

秋兰见状,便轻快地避开,还举起木桶挡在身前保护。

“姑娘可不要不认账!崔菩萨写的求爱信,我可一直给姑娘收着呢!”秋兰从木桶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调皮地说道。说完,便轻笑着离开了我的房间。

浴桶里装满了热水,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个屋子,如梦如幻。我拴上门,慢慢地脱下衣服,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溶入其中。

已经整整五天没有洗澡了,泡在温暖的清水中,慢慢地闭上眼睛,体会惬意而舒适的感觉,让自己紧绷的心慢慢地松弛下来。

说起那个崔菩萨,我心里暗暗感到好笑。自从有一次观看我表演后,他居然写信给我,说爱上了我,问我有没有意思当他的妻子。拿到那封信,我和秋兰都笑痛了肚子,不要说我藏身青楼不过是掩饰身份,单是他硕大如球的体型,我便心生厌恶,何况要朝夕相对。以貌取人,自是不对,但要找个丈夫托福终身,固然不必貌若潘安,但至少要看得入眼。

不过这次雪中送炭,我还是从心底里感激崔菩萨,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毕竟为我们姐妹提供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从崔菩萨我又想到了容公子。容公子信中说不日将到扬州看我,如今倚翠阁被封,不知他能否找到我。若是因此而使我俩错身而过,只怕我会懊悔终身。自从成为一个刺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拥有爱情和家庭,但自从接到了容公子那封信,我静如止水的心居然泛起了微澜,我不仅渴望我们能够重逢,甚至还幻想能够双宿双栖。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惧,我居然将师父从小到大的教诲抛诸脑后,我居然将自己光荣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我居然忘记了我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啪!”我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并把脑袋浸入水中,逼迫自己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解脱出来。

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声,似乎是夜行人飞檐走壁的声音。那声音本来极为细微,但却瞒不过我的耳朵。我凝神听来,便感觉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竟然在我房间的屋顶停下了,接着便是屋瓦被移动的声音,我抬头就瞥见一双窥探的眼睛。

居然有人在偷窥我洗澡,我心中一怒,正想给屋顶上的人一点颜色瞧瞧。但考虑到我的身份,我便要找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正想着,我无意中瞥见浴桶边正好放着一盘红枣,一个完美的计划顿时跃上心头。

从浴桶中伸出手,我优雅地在盘子里拿起两颗红枣,放入嘴中细啃去枣肉。忽然,两颗枣核从我齿间飞出,径直飞向那双在屋顶窥探的眼睛。

“啊!”我听到一声轻微的惨叫,接着便是夜行人仓皇离开杂乱的脚步声。那人还不小心碰落了两块瓦片,落地的脆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秋兰听到声响想进来瞧瞧,但无奈门在里面拴住了,只能在外面拍门大叫。

“没事,可能是野猫或者野狗碰落了瓦片吧!”我平静地应道。

刚才的两枚枣核我只用了一成功力,相信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一个武林高手的杰作,而且为了掩饰我暗器的准头,我故意只射中了一颗,另一颗则远远地撞在了墙上。

虽然枣核的力道不大,但我相信那夜行人的眼睛定然也受了点轻伤,眼睛是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一点点细微的碰撞便会疼痛难忍。

九 秋兰的爱情

一连几天,我都呆在落红轩里没有出去,但我每天都会让秋兰去趟府衙和倚翠阁,一是探听探听那件案子的消息,二是看看容公子有没有到扬州。

秋兰每天带回来的消息都不好不坏,福尔勒被杀的案子一直没有再审;容公子似乎也还没有到杭州,算算从他来信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多天了。

“姑娘,大事不好了!”一天午后,我正在房中弹琴,秋兰惊慌失措地推门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样大惊小怪。”我在练习一首新的曲子,正弹在兴头上,便头也没抬问道。

“姑娘你怎么还有兴致弹琴,夏公子今天在公堂上被定了死罪,明日就要问斩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夏公子怎么会突然被定死罪,他不可能是凶手呀。”

“这是我今天在公堂上亲眼所见,千真万确!”秋兰顾不上喝水,说道,“今天升堂,李大人一反先前对夏公子以礼相待,一口咬定夏公子便是凶手,让其招出同谋,夏公子不承认,便施以重刑,可怜夏公子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后熬刑不过,便只得认罪,李大人便当庭宣判处以斩刑,明日午时行刑,同时斩首的还有当日那六个站在北墙的百姓。”

秋兰说到后来已声带哭腔,可见今日公堂上情形之惨烈。

“好一个昏官!”我拍案而起,因为愤怒不自觉用上了真力,桌上的一个茶杯顿时被震得粉碎。

看茶杯碎得如粉末般,秋兰满脸诧异,但她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帮我迅速地将碎片清理干净。

“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想想办法!”没等话说完,我便快速奔出门去。

城郊的野地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千年古槐,树身坑坑洼洼,还刻满了许多奇怪的记号,如同顽童的涂鸦。虽然树边时常有人经过,但谁也不会对这些奇怪的记号感到好奇,除了我们组织中的人。这棵树就是我们的联络暗号点,通过在树上刻记号,便可以与我们的同伴取得联系。

凑近树干,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趁无人看见,我便迅速在树上刻了一个记号。然后我便缓步走进了城里最大的一家茶楼飘香居,点了一壶龙井,慢慢品尝。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还特意换了一件男装,并要了一个雅间。

傍晚时分,冷月缓步而至。

冷月人如其名,他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冷冰冰。他上楼的时候只是随意地瞟了众人一眼,众人便噤声不语。

“冷月,或许你应该改变一下自己,让自己变得随和些。”我微笑着给冷月倒了一杯茶,说道。

“我就是我,我不想有任何改变。”冷月接过茶,先微微地抿了一口,然后一口喝干。

刺客在刺杀的同时,要时刻自己遭人暗算,所以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衣食住行,以至于形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冷月喝茶的程序,在他人看来或许有些奇怪,但我看来确是非常平常。

“找我来有什么事,说吧!”冷月说话向来都是单刀直入,干净利索的,正如他的剑快、准、狠,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想让你帮我劫狱!”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我的想法,因为对于冷月我根本不需客套什么。

“什么时候?”冷月又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问道。

“三更时分,扬州府衙。”我简单利落地吐出了八个字。

“好!”冷月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雅间。

冷月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甚至从来不问我理由,除了那次我要求他放过额尔泰的妻子和孩子。

虽然从小到大,我有一大群师兄弟,但是真正关系亲密的便只有大师兄、二师兄和冷月。师父教我们冷酷无情,但感情是人的一种本性,根本无法剥夺,所以虽然我们表面上装作漠不关心,但心底里却有着一份深厚的情谊。我和冷月才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额尔泰,虽然是出于组织的授意,但更多的只怕是因为那份深厚的感情,我们要亲手为大师兄报仇。

没有组织的命令,擅自执行任务,是违反纪律的。但我和冷月谁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他愿意为我赴汤蹈火,换我也是一样。

回到落红轩已是晚饭时分,我推说头晕便和秋兰一起回房吃饭。秋兰虽然一直在动着筷子,但明显心不在焉,甚至有一次还将汤全都洒在了衣服上。

“你是在为夏公子担心吗?”我拿着手帕帮秋兰清理干净衣服上的污物后,轻声问道。

秋兰闻言,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来。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秋兰的肩膀。她需要发泄就让她痛快地哭一顿吧。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秋兰的哭声渐渐止住,她从我的怀中一下子挣脱出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秋兰,你这是……”秋兰下跪让我顿时一愣,便赶紧弯下腰想扶她起来。但秋兰却再次挣开了我的手。

“姑娘,我求你救救夏公子!”秋兰抱着我腿,哀求道,“我知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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