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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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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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托了他起来,命青杏儿将新衣服取来,抖开来给他看,问:“好不好看?” 
 
  他有些谨慎的问:“娘亲给韶儿缝的?” 
 
  我说是,他便又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相当无辜道:“……不好看韶儿也喜欢。” 
 
  …… 
 
  我说:“……不用委屈了!” 
 
  他一把扑上来拽住,面颊红得苹果一般,黑眼睛水汪汪的,分辨道:“不委屈不委屈,娘亲说了给韶儿的,不许骗人。” 
 
  说着便抢到怀里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下面站的侍女,最后还是小心眼的防着我,道:“姨姨帮韶儿拿着。” 
 
  侍女便上前将衣服接了。 
 
  她先前向我行礼时我并没有注意,只以为是苏恒派来送韶儿回来的。听韶儿叫她“姨姨”,才略有些好奇。 
 
  ——韶儿只管宫女们叫姑姑,我倒是有两个堂妹,然而她们如今也都是十五六岁待字的年纪了,加之我又失宠,为了避嫌,她们便很少入宫。 
 
  我便分神扫了她一眼——还算白净,举止也颇大方。 
 
  微笑的模样很爽利,像是坡头开的喇叭花。算不得美人,却很讨人喜欢。 
 
  大概意识到我在看她,她略眨了眨眼睛,很快便又屈膝,说道:“民女顾清扬。” 
 
  韶儿大概想试衣服,正专心致志找腰带扣。他动作笨拙可爱得紧,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的猫。青杏儿在一旁急得直抻脖子,却不敢贸然上前服侍他。 
 
  我便丢韶儿一人折腾。 
 
  ——顾清扬这个名字,我还是记得的。上一世苏恒南行回来,带了个女人来,便是顾清扬。回来第三日便封了美人,刘碧君怀孕后,她跟着一并晋封为贵人。晋位之破例,一度人人瞩目。 
 
  我一直以为,她是苏恒抬举了来替刘碧君出风头、惹人妒的挡箭牌。反而不明白,苏恒怎么把她送到我跟前了。 
 
  她与我确实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世家求妇,北沈南顾”。沈、顾两家的女儿,生得清贵,养的美好,素来都是有口皆碑的。历代都有名著于世的美女或是才女,女孩儿们都嫁得极好。两家也有些姻亲关系。论起来,她该是我的表妹。 
 
  不过当年乱世,沈、顾两家各奉其主,早已断了往来。 
 
  如今顾家当家的是顾仲卿,戾帝那边来的降臣,因为处境微妙,便不大爱交游。 
 
  自然也不会跟沈家太热络。 
 
  我说:“原来是顾家表妹,乐耕先生近来可好?” 
 
  她笑道:“祖父在会稽开荒了五亩良田,这几年都在打理农事。农闲时乐山乐水,很是逍遥舒惬。” 
 
  这却让我吃了一惊——我虽猜到她是南顾家的女儿,却没想到她竟然是顾长卿的孙女。顾长卿娶的是我祖父的同胞妹妹,这声表妹,叫的不冤枉。也难怪她自称“民女”。顾家虽以顾长卿为傲,然而这个本家嫡长子却最受不得拘束,官袍一脱便逍遥江湖,从此跟顾家断了联系,如今确实是一介草民。 
 
  我便又问:“太夫人可好?” 
 
  她笑道:“祖母开了几家药行,偶尔也卖字画补贴家用。”她大约也知道,太夫人是我本家姑婆,便也不藏掖着,又说,“——祖父种田一贯是稳赔不赚的,幸而有他的名头在,祖母的字画还能卖几两银子。” 
 
  我怔了一怔。 
 
  她便低声笑着解释道:“如今市面上收的菩萨图、簪花仕女图,虽题了祖父的字号,却都是祖母的手笔——除了祖母,祖父从不画别人的。” 
 
  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长卿的专情,与他的“高标出世”一样举世皆知。 
 
  韶儿这会儿终于脱去了衣服,我随手用被子将他包住。 
 
  韶儿戳着我的手背,道:“娘,娘。”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顾清扬笑道:“娘娘不要冷落了小殿下,看他嘴都嘟起来了。” 
 
  说着便将衣服交到我手里。 
 
  韶儿便往我怀里钻,乖巧道:“娘亲跟姨姨说话吧,韶儿自己也能穿。” 
 
  ——偏不学好,非要学苏恒的言行不一。 
 
  我无奈,便用衣服包住他,道:“伸开胳膊吧。” 
 
  他抿了嘴唇垂着头笑,伸开手臂,脆生生道:“嗯。” 
 
  顾清扬上前给我帮忙,一面闲聊着,大概有意消除我的疑心,说道:“民女行医路过南阳,正碰上圣驾经过。圣上见民女有些医术,便命民女随驾侍奉药石。是以来到长安。” 
 
  我手上不由停了停,“陛下病了?” 
 
  她抬手为韶儿抚去衣褶,垂眸道:“已经大安了,娘娘不必牵挂。” 
 
  苏恒南行,自然有太医令服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有些医术”的民女在御前照料。 
 
  这其中必然是有隐情的。 
 
  可是看顾清扬的神色,我便知道,就算我追问,她也断然不会再往深处说了。 
 
  果然,她很快便岔开话题,道:“听说太子身边少个伺候的人,陛下便让民女在太子身边照料着。”她似乎略有些面薄,却言辞恳切,“民女在山野间长大,不那么懂宫里的规矩,手脚却还利索。皇后姑且用着,等寻到了妥帖的人,再作打算。可好?” 
 
  我笑道:“韶儿都叫你姨姨了,怎么好让你做下人的事?” 
 
  她垂了头,面上略有些红,道:“谁都有做母亲的一天。照料孩子不算下人的事……”略顿了顿,又说,“……民女在山野间长大,日后还是想回去的。皇后娘娘便收留民女几日吧。” 
 
  她眼圈有些泛红,还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正是当日红叶的情态。 
 
  ——她心中有人。 
 
  顾长卿的孙女,确实不该是笼中之鸟。可是她同时也是南顾家的女儿,既已进了未央宫门,只怕便事事身不由己了。 
 
  我说:“说什么收留,你本来就是自家亲戚。何况,还有哪家女孩比的过你的见识?倒是我委屈你了——若你答应,我便把你录名在椒房殿里,日后韶儿便劳你照料了。” 
 
  她忙道:“民女……奴婢求之不得。” 
 
  我一时有些恍神。我仍记得,当初红叶是为了什么,在我跟前改称的“奴婢”。 
 
  我说:“你是乐耕先生的孙女,不要自贬身份,在椒房殿里,只管自称‘我’便是。” 
 
  她紧绷的肩膀缓了下来,抬头笑道:“嗯。” 
 
  韶儿换好了衣服,立时转了几圈给我看,然后一歪倒进我怀里来,问:“娘,姨姨要留下?” 
 
  我说:“嗯,以后韶儿有什么事,都可以问姨姨。” 
 
  他略有些犹豫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从枕头下摸了自己的长命锁出来,给他挂到脖子上,他捧着,又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也是给韶儿的?” 
 
  当年韶儿出生时,我仍糊涂着。日后也曾想过要给他打长命锁,但他已经有了苏恒赏的。那个时候我想,苏恒给的便也是我给的,不必分那么清楚。 
 
  但如今我已明白,我与苏恒,终究是各人归各人的。 
 
  苏恒的锁,未能保得韶儿一世平安。只愿我给的,能让他长长久久、无病无灾。 
 
  我揉了揉他的耳朵,说:“嗯。好好收着,小心别丢了。” 
 
  韶儿用力点头。 
 
  然而他还是有心事。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道:“那……秋姑姑,还回不回来?” 
 
  我心里不由一沉,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韶儿想让秋姑姑回来?” 
 
  他垂下头来,把玩着长命锁。好一会儿才仰起头,小心翼翼的问我:“娘亲是不是不喜欢秋姑姑?” 
 
  我说不出话来。 
 
  韶儿眼圈便有些红,垂下头来不说话。 
 
  四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懂很多事。 
 
  秋娘毕竟无微不至的照料了他四年。 
 
  他略有些消沉,却没有跟我撒娇或是纠缠,只倒下来蒙了头,道:“韶儿想睡觉了。” 
 
  我拉了被子,让他露出脑袋来,愧疚的揉了揉他的脸蛋。他双手捧住我的手腕,停了一会儿,又说:“秋姑姑走的时候,韶儿可不可以去送她?” 
 
  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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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去库里取了东西回来时,顾清扬已经跟着韶儿搬去了西稍间。 
 
  对于苏恒带了个女人回来,却转手又将这个女人塞到我房里来,她本来是有些替我委屈的。然而见了顾清扬之后,疑惑顿时便都消除了。反而认为苏恒是好心帮我堵着太后。 
 
  顾清扬确实算不得美人——而红叶显然也认定,男人选女人都只看美_色的。 
 
  我跟红叶说,顾清扬是南顾家的女儿,红叶吃了一惊。 
 
  我的姑姑们个顶个的美貌多才,北沈家女儿的名号,从来都不虚传。我自然比不上姑姑们,然而红叶自小跟在我身边,哪怕我丑得像一张芝麻饼,她也只会觉得我美得与众不同。 
 
  所以我能想象,她心里与“北沈”齐名的“南顾”,只怕能把刘碧君比到泥里去。 
 
  不过顾清扬虽不是南顾本家教养出的女儿,可她的从容与坦诚,也确实是刘碧君比不过的。我很喜欢。 
 
  清扬早早的哄着韶儿睡了。 
 
  我仍头疼得厉害,也想早些睡。红叶却说我表证未解,还要再出些汗才好。 
 
  我便知道,她又要逼我蒸浴了。 
 
  这还是当初周赐教她的法子,说是从西边的安息国传来的——将烧热的石头丢进浴桶里,在浴桶上面盖一块钻满圆孔的夹层板子,人身上只裹一层棉布,躺倒板子上面去,让水汽蒸。 
 
  这么蒸自然是能出汗的。可是每次被这么料理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箅子上的白肉,还是自己翻身两面蒸匀的那种。出笼的时候也简直跟熟透了一般,浑身绵软乏力。 
 
  我说:“我宁肯泡热汤。”虽说那硫磺气也熏人得很。 
 
  红叶便笑着推我道:“蒸浴好,解表发汗,排毒养颜,是我的看家绝技。大不了蒸完了,再让你泡一回热汤。” 
 
  我说:“你……你个庸医。” 
 
  不过我也知道,她这两日出去必然是打听到了什么事,想单独与我说。

第14章 怨怼

在宫里自然是没有温泉泡的。但是椒房殿后院的浴池却很应有尽有,建的很是纤巧。当年我在困顿中生下质儿和景儿,落了寒症,吃什么药都没用,还是用蒸浴的法子治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修椒房殿时,苏恒命人在浴池里建了个木隔间,专门用来蒸浴。 
   
  隔间小,光浴桶就占去小半地方,余下的只能容两三人。 
   
  我只留了红叶在里面伺候。 
   
  隔间里很快便水汽缭绕,闷得人喘不过气来。皮肤发烫,身上却很快便凝了一次凉凉的水珠。 
   
  我歪在贵妃榻上,红叶上前给我推拿,忽然便“噗”的笑起来。 
   
  我说:“笑什么,我背上开花儿了?” 
   
  红叶道:“我不是笑娘娘,是笑刘美人。” 
   
  闲来无事,我便懒懒的听着。 
   
  红叶便接着说道:“她今日挨家挨户送礼,结果到了漪澜殿。她前脚才跨出去,后脚梁美人就说,‘什么好东西就往我这里送,不过跟皇上回去了一次,以为自己多大的脸面’。刘美人还没出殿门呢,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脸上就开了染坊。如今宫里都当笑话传呢。” 
   
  我说:“她就是个扶不上墙的。” 
   
  红叶笑道:“我倒是觉得,梁美人是个妙人儿。刘美人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谁敢给她不痛快?梁美人偏就不卖她面子。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忍下她来的。” 
   
  ——不过是自己摘的苦果子自己吞罢了。 
   
  我说:“当年梁美人是她一力选进宫来的。” 
   
  红叶笑道:“这就是现世报了。” 
   
  我将头埋进胳膊里,“她父亲是梁青臣。” 
   
  红叶手上一重,按得我生疼。 
   
  一时间空气也仿佛凝滞起来,只水汽蒸腾,在木板上暗结成珠,曲曲折折的滑落下来。 
   
  ——我的舅舅死在和匈奴人作战的战场上。他死得虽然壮烈,却冤得很。四千人马对上匈奴三万铁骑,明明是诱敌之计,约好时辰出击的大军却莫名其妙迷了路。在四里地外兜兜转转,直到舅舅战死,才终于赴约而来。 
   
  延误失期的便是梁青臣。他与舅舅素有嫌隙,人人都说他挟怨报复。是与不是,大约只有他自己明白。 
   
  舅舅素有威猛之名,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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