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年马月- 第45部分

“你别说猴崽子，社员们还真舍不得你走。”

“说句心里话，我也不想走。”

“但叔还是喜欢你走，你的前程不在农村。”

“怎么见得？”

“我会看相，你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走路迈方步就不是一般人坯子，肯定有大出息。”

“大叔，你和王右派都这么说我，我命果真就那么好吗？我压根就不信。”

“真有那天你别忘了叔就行了。”

“绝对忘不了，大叔带我恩重如山岂能忘怀。”

孙猴子高兴的和王玉泉聊着，凤琴回城的消息着实让他兴奋不已。他心里一刻都不想耽误，他想尽快地把这好消息告诉凤琴。是啊！他和凤琴已经是一家人了，夫妻的事能不挂在心上吗？他与王玉泉没聊多长时间，便找个借口匆匆向小学校走去。

李凤琴正在给孩子们上音乐课，他被孙猴子用手勾了出来告诉她调回城的消息，兴奋地她拍手跳了起来。

回来上课时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奋地对学生们说：“同学们，今天老师教你们的歌是最后一支歌，明天老师就不教你们了，老师要回家了。来，我们今天都来好好唱这支歌好不好？”

“好！”奶声奶气的孩子们齐声喊着。

“我先给你们唱一遍。大家好好的听。”

李凤琴踩着风琴大声地唱了起来。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

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

17－1

　17－1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他好比大松树冬夏长青，

他不怕风吹雨打，

他不怕天寒地冻；

他不摇，也不动，

永远挺立在山岭。

……………………

社区老年合唱团激越的歌声震撼着彩排大厅，真是老树发新芽，听起来底气十足，不亚于专业合唱团。为纪念周恩来总理诞辰一百一十周年，宏伟经济开发区决定在文化宫搞一场大型歌咏比赛。比赛分少年，中青年，老年三个赛区。区委领导设大奖搞这次活动，而且还特请音乐著名专家和歌唱家担任评委。专业真实评价和丰厚大奖一下子把全区的基层单位积极性调动起来，听说这次歌咏比赛投资一百多万，参与单位不拿回来几万简直就像无颜见江东父老似的。所以都广招人才积极组织积极排练，没有一个社区甘心落后。

也不知道是对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无限热爱还是一百多万人民币的动力诱惑，不管自己的嗓子好坏都愿意积极报名参加，连公鸭嗓都来走后门参加，组织者不得不来个考试入取。虽然考试，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革命歌曲大家唱本来就是可以滥竽充数的活动，尽管社区领导为夺取大奖怎么强调大合唱队伍的质量，但组织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里明白，只要有五分之四嗓子好的，大合唱就不会降低演出水平。把关系不错的人收容进来不也交个人情吗？况且不怕人多，上级提倡参赛团体最好是百人大合唱，所以想唱歌的老头老太太基本都能进来。

孙乃正住的福苑山庄隶属光华社区，社区主任亲自来了五六次请他参加老年合唱团。孙猴子本意是不愿意参加演出，第一他没生个歌唱家的嗓子，第二他为不得不笑呵呵地拿出五十万赞助内心里正在不悦。但面临着社区主任的盛情难却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人真是越进化越癞，古人刘备请诸葛亮才三顾茅庐，那乃是为请人才；而现今为社区的钱财竟五顾六顾孙猴子参加大合唱。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实在让孙乃正啼笑皆非。孙猴子明白，他之所以必须参加合唱团，第一他有知名度，省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民营企业家；第二他是头号这次公益活动赞助人，拿出五十万。他往哪个团里一站肯定会得高分。还没比赛呢别的社区就放出风来了说：“第一大奖肯定是光华社区的，那个区住的领导多，有钱人多，官官相护钱钱相互，评委肯定都给高分。”孙猴子曾反驳他们说这次活动是纪念周恩来诞辰一百一十周年，内容和形式都要求公平公正公开的进行，除了专家评委还专门设了各社区观众评委，一定是比较公平的。可是谁又信他这一套呢，社会现实耳濡目染早把当今的人心看透了：“观众评委那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溜须捧臭的货。”其实孙猴子也是默认这个理，他要不是孙乃正，社区主任三番五次地请他干屁呀。

人都有这么个毛病，满心不愿意参加的大合唱活动被劝来参加了也就认真地学认真地唱，努力表现自己为集体增光的意识马上占据了主导地位。不管嗓子好坏个个都很卖力气。尤其一上彩排，都觉得自己在正式演出，那精神头，那气势简直就是中央音乐团体。孙猴子此时的感觉就是这样，他和积极参加的人员一样最佳地表现着自己，对他这位听歌不唱歌的来说算是卖足了吃奶的力气。

只从提出打造全国模范文明城区以来，宏伟经济开发区就一直是市委的一个重点扶植区，按全国文明城区要求一项一项的落实。宏伟区是大连市最有条件创建全国模范文明城市的区域，它是新生的经济开发地带，是改革以后在荒滩上建立起来的新型城市。原本是一张白纸，用现代化的画家彩笔一描绘，其斑斓色彩要比老城区改造浓重的多。他完全是按照现代意识建设的，没有一点旧画布的痕迹，这第一条清洁、环保、现代化城市面貌就过关了。其他条件都是可以人为地捏来捏去的软指标，象和谐呀，双拥呀，社区文明呀等等都可以在酒宴上让上级检查团一一通过。“只要钱铺路，什么证书、奖章全抓住。”宏伟区领导班子最清楚这句当代名言了。经过三年努力打造，全国文明模范城区的硬指标已全部验收通过，双拥、和谐、治安等软指标也都审理通过了。就剩社区全民文明娱乐活动这一项了。“全民齐动员糊弄检查团，全民娱乐化就得需要钱。”钱从哪来？孙乃正最清楚，政府不掏一分钱。政府最穷，比低保户都穷。政府全靠搜刮纳税人的钱搞各种公益活动。政府装脸面的活动经费全摊派到民营大小企业。就连小小个体卖盒饭的都不放过。仅孙猴子一个人，在这创建文明城区的三年里就赞助资金二百多万。建立社区活动站，组建全民太极拳协会，成立社区乐队文工团，成立公益活动宣传秧歌队等等没有一样不向他要钱的。孙猴子明智，每次募捐他都积极响应笑呵呵地出钱。不像有些人不会脑筋急转弯，专门敬酒不吃吃罚酒，结果罚的比捐的还多让你哑巴吃黄连。孙猴子有个朋友是个守法耿直的汉子叫陈耕，他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想抓挠点钱花，现在给儿子娶个媳妇没有几十万是不行的了。他向孙猴子请教看干点什么比较合适，孙猴子根据他家住在几所大学附近的自然条件建议他开个网吧。就这样经孙猴子活动沟通网吧开业了。占了天时地利人又和气生意不错，一个月进项也能有个一万来块钱。

正待陈耕高兴的时候来了一位执法人员找他来求他给点小钱。这位执法的对陈耕说他有几个同学从新疆来的与他聚会，他想搞个派对招待招待。可是手头有点紧，特来这里意思意思。陈耕问他要多钱？这位执法的来个狮子小开口要一万元钱。因为陈耕急着攒钱用钱所以就不舍得捐助，所以只给拿了一千元钱。这一下子惹怒了执法官，他把一千元往陈耕手里一拍说：“算了吧，不够一桌饭钱，你也挺困难的，我去别处看看。”说完不悦地扬长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可能这位执法官的同学会活动都搞完了，也可能日理万机的执法官腾出手脚来了，想一想该到陈耕的网吧里秉公执法了，他开始带来两个人来个正当例行检查。陈耕他不怕检查，他是严格按这网吧管理条例作业的。当前主要是检查未成年人来上网和成年人网上赌博行为。陈耕很守规矩。检查人员没找到破绽，突然又出个新招检查上网人员的身份证，有五个大学学生没带身份证，只带了学生证。按理说学生证同样可以证明成人身份，但在执法官这里怎么说也是行不通，结果陈耕被罚的一塌糊涂。沉默寡言的陈耕向孙猴子哭诉，祈求孙猴子向人大反映一下地方执法部门的恶劣行径。可是孙猴子听完劝他忍让，教他光棍不斗势力的道理，教他顺其自然的哲学。结果呢？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这位刚直不阿的朋友最终还是一股火得了脑溢血驾鹤西游了。

社会上的事物就是这样，他就像个万花筒，你转动的方法和角度不同，它就给你变幻不同的色彩和图案，这些色彩和图案你说哪个是好哪个是坏也都是因每个人的世界观和秉性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来莎士比亚说“世间没有好和坏，只看你如何去对待”这句话真是大彻大悟的至理名言。同样是募捐，孙猴子该舍就舍不问是非，退一步海阔天空了；而陈耕呢？咬准死理遵纪守法，一味地相信公道会战胜邪恶却撒手西归了。“咳！适者生存啊！有钱大家花吧。”在殡仪馆向陈耕告别的时刻孙乃正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鸡不撒尿，各有个的道，其实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下海的人捞钱的手段是各有不同，有位著名民间哲学家说过，在改革开放中发财的人，他手里的钱没有一张是干净的。每张钱上都有侵吞国有资产和百姓血汗的痕渍。这话虽然有点偏颇但不无道理，因为改革阶段各种规章制度不健全，可以使这个时期的人不择手段去发财。邓大人开过来一列特快列车你抓住了挤上去了发财就容易些，孙乃正就属于这种人，他瞅准了物价双轨制的机会对缝官倒，停薪留职，大办民营企业，他利用自己懂得医学懂得中草药的功夫办起了制药厂，而且规模越办越大，近几年经过搞强强联合他收购了几家国营经营不好的药厂，成立全市以及全省名气很大的三和药业有限责任公司。很快获得名利双收。等邓大人发过来普通快车你才想买票挤车就要比特快列车上的乘客发财速度慢了一大块。投机钻营，吭蹦拐骗，偷税漏税，制假贩假等等，为抓钱什么事都干。他们也都能发财，比上班族肥了一大块。那些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没有正当工作的人就属于这种人。等到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制度进一步健全，各种国企民企都搞强强联合做强做大，体制机构都进入企业股份制改造、国企大批人员下岗，没有一列发财车开来的时候，而你又不得不为了生计去赶着牛车拉脚抓钱的时候，尽管你惨淡经营，遵纪守法的打工也发不了大财，弄不好还要折本欠债，陈耕就属于这种赶牛车型的。还有那些进城的农民工都属于这种靠诚实劳动挣钱吃饭的牛车型。还有一种特殊的抓钱形体就是冠冕堂皇的无赖型，这种人在改革开放中形形色色角色很多，上至国家高级官员，下至黑社会市井无赖，他们贪污受贿吃拿卡要无孔不入，是一群典型的人人痛恨的社会蛀虫。那位执法官就是这类型中的一个小人物，恬不知耻又趾高气扬。孙乃正这位人大代表的耳朵里灌满了这类信息，其他民营老板也都来找他诉苦，就这次纪念周恩来总理诞辰一百一十周年活动里就募集了三百多万，只拿出一百多万经费搞这项活动，那二百多万干什么用？谁也不敢问。“反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谁花还不是花呢？”孙猴子总是这样风趣幽默地慰籍自己和劝慰大家。

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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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三首歌曲唱了十几遍，矿泉水都喝了十几箱。指挥一看差不多了便叫大家休息半个小时，吩咐吸烟的，上厕所的，打扑克的，唠闲嗑的赶紧找地方活动，半小时后再集中练一两次就结束今天的排练。

和孙猴子在一起闲聊的人比较多，因为他是一个深居简出的知名人物，所以大家都想认识认识他。起码的也是想一睹猴子的举止言谈看看这孙先生是个什么货色。孙猴子就是孙猴子，特有的气质是谁也代替不了的。他落落大方，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义正严词，风趣不失文雅，幽默不失仪态。很快招来女歌友的青睐。

“孙总，干嘛还不成个家呀？一个人该多孤单寂寞呀？”女人嘴里的家常话这是第一关心的话题。

“自己过惯了，觉得很清静。再说年岁大了，定型的脾气了，很难找到对脾气的或者能将就我的女人。”

“呦，看你说的，孙总眼眶太高了吧，一天连个煮饭熬汤的都没有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哈哈，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方便得很。你看，愿意做就自己做一点吃，不愿意做就挑个饭馆一坐小吃一顿，吃饱了喝得了嘴一抹走人，多自在呀！”

“孙总你会做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