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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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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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无缘,何必如此?

怀里沉甸甸的,仍是惯有的超然姿态,却越来越慢,

他忧郁的眼眸,定在她的脸上。

到底是无力抵抗,终究舍不得……放下她。

炎夕梦见了未召宫,遥远的,真实的,回到记忆的那晚,西帝温柔的抚着她的眉眼,深情的望着她的母亲,在飘摇的烛光中,吟那首诗,却渐行渐远。

她呓语道,“不要走。你不要走。”

有人沉沉的声音,如同暖风一般,迎面袭来,“我不走,永远……在你身边。”

她下意识的抓紧那人的衣襟,娇唇弯起,甜甜的坠在金黄的光里。

眼泪被谁珍视的吻去,她能不能不要醒来,一直,一直睡在梦里……

(本章完)

夏彩却带风含冻,宫阙无门哪堪深?

朝中事务虽由宇轩辕亲自处理,他却不登早朝。卢照这次出奇的安份,倒是骆尉,刘纯等人心急如焚。

宋玉跪见炎夕已有三日,龙玦宫无一人进得去,竹目每日代传奏章。清凉殿也是重重封锁,炎夕似是在等待什么。

子雁又至殿外,寝宫中,那女子又是素衣,安寂的遥视澄碧的天空。东西两朝,她必须做出选择,如果她选东朝,那意味着,接受宇轩辕的强势安排,如果,她选西朝,皇后的位置,她是万万不能坐上去的,那不是母仪天下的宝座,是临危的断崖。

子雁道,“公主,宋侍郎已跪了三日。”

“由他跪。”炎夕面无表情。

“宋侍郎传话,只求与公主一谈,否则,便跪死在清凉殿外。”

良久以后,她原本凝定的黑眸动了动。

三日只进了水和干食,宋玉虽然是一介儒生,也有征战经历,只是炎炎夏日,烈日高空,眼际不免开始打混。

才一垂眸,便触到素色一抹,宋玉抬头,果真是炎夕。

炎夕道,“宋侍郎,不必死谏清凉殿,有话就说吧。”

“公主,臣请公主往龙玦宫求见陛下。”

“为什么?”

“公主,今日我并非也臣子的身份在此跪谏,朝纲渐定,我是以陛下挚友的身份,请公主见陛下一面。”宋玉吃力的说道。

炎夕负手而立,相形几步,“宋侍郎,清凉殿挡不住龙驾,为何我要去龙玦宫?”

宋玉喘了口气,道,“公主,大婚之期将近,你与陛下形同陌路,朝若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但,帝后龙凤,相依相佐,公主与陛下也曾共过生死,公主心中难道真没有一点往日的情份?臣也想劝陛下,奈何竹目也见不上陛下一面。臣才以死谏在清凉殿外。”

宋玉说完后,炎夕转身,冷眼道,“宋侍郎的意思是,要我以死跪谏,求见他一面?”

宋玉僵在原地,他的心陡然冻结,眼前的炎夕太过陌生。

炎夕笑意渐生,繁花之姿,但却无色,“宋侍郎,要说的,你已经说了。请回府吧。若是跪死了,东岳朝失了一位贤臣,你也会不安吧。”

眼见炎夕要走,宋玉急唤,“公主,你不见陛下?”

赫赫而立,那抹背影停在原处,她回道,“不,我一直在清凉殿等他!”

许久以后,宋玉踉跄起身,他错漏了什么,方才和他说话的,真的是延曦公主吗?

宋玉去后,已有几日,朝中之事,她一概不问,也不想知道。

复梦得醒,清凉殿门关上,大婚的衣饰才试了一半。

宫婢进不了清凉殿,每日都候在殿外。

子雁来报,炎夕只道,“随她们去。”

她心意已决,宇轩辕,你来也罢,不来也罢。

天不助她,她不得死门,公主的骄傲也不容许她自谥而去,出了西朝,她也绝不回头。她端视镜子里的自己,疏淡而冷漠,以指触眉,眸心深处溢出一道水迹。

怎么……怎么会日渐消瘦?

蕴黄的铜镜映有纤弱佳人,她放下青丝,执起一束,从袖中取出碧梳,是当日新帝所送。几下以后,又暗自收起。

铜镜的一角,那男子步步靠近,他黑青便服,俊容优美,走姿如龙,面露沉色,不带血色。

她眼神冰冷,却徐徐弯起唇角,畔边淡露一枚梨涡,终于……他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宇轩辕缓缓将玉盘放在案上。

炎夕没有背过身,专注的梳头,回道,“物归原主。”

他挑眉道,“你马上就是朕的皇后,玉盘是属于你的。”

指尖停顿,“是吗?”

几步往前,他抽去炎夕的梳子,她看似柔顺,眸眼却只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当皇后。”

呜音缈缈,死寂中若有风暴将至。她重心不稳,手腕上的力道似要碎去她的骨头。

突的站立而起,黑发飘起,他扣住她的手,强迫她与他对视。

两人,分明相距一尺不到,对望的目光却如星辰般遥远。

他危险的气息,一寸寸的逼来,“炎夕,刚刚的话,朕可以当作没听见。”

她握拳道,“无妨,我再说一次,我不当……”

“住口!”他呵斥,“不要激怒朕,聪明的女人不该侍宠而骄。”

侍宠而骄?她有什么资格侍宠而骄。

半晌以后,她说道,“朝若死了。”

“那又如何?”他蓦然松手,语气淡得抓不着。

“宇轩辕,你赢了。只是我也没输。”炎夕仰视高高的他,“我绝不安守后位,玉盘原本是要成全你们,哪知朝若自尽身亡。少了韦云淑,再少个炎夕,又能怎样?”

“炎夕,你还不明白吗?你踩的是东岳的皇土,不是西朝的。李宙宇宠你,朕不会。”他阴沉回道。“一切由不得你。”

炎夕冷冷一笑,“对啊,我忘了,我只是你的棋子。现在你利用完了,我这个棋子能不能退场?”

仿若初见她一般,宇轩辕凝视炎夕很久,“我从没将你当棋子。”

他的话,已无信可言。炎夕恭敬道,“陛下,请治炎夕不敬之罪。”

“你想进冷宫?”

“不错。冷宫才是我的宫。”

宇轩辕瞥开眼,清淡的说,“你只有一处可去。绝非冷宫。”

她不甘却跪下,咬牙道,“陛下,炎夕求你。”

“求我?你始终把我当成皇帝?”宇轩辕讽笑的勾起她美丽的下鄂,眼眸不带温度,“宋玉求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炎夕,你若是跪死了,和书相毁,恐怕你也不会心安。”

“宇轩辕,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他的话如尖刃般刺向她未加防患的某处,胸腔似有鲜血奔流。

宇轩辕不再看她,“朕想得到的,绝不手软。炎夕,忘了朝若的事,你还是朕的唯一。”

“唯一?”她悲凉的起身,“是宫中的唯一吗?你真虚伪,宇轩辕,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和我讲唯一二字。你不配了……或者,我该说,你我都不配……”

“不论你有什么想法,都尽快消除,大婚不等人。朕一定要得到你。”

“如果我说不呢?”她坚定的阻止他的步子,“我不嫁你。”

“什么?”他滞立在原处,火焰般的眼眸冲向炎夕。

“我不嫁你。”

“即便孤独一生?”

“即便孤独一生。”

他修长的手指,拂去玉盘,宇轩辕坚毅的唇悠悠开启,“如果朕一定要娶你呢?”

“陛下,我当不了皇后。”她冷淡的回答。

“怎样才能让你忘了朝若的事?”

她闭上眼,泪水还是落下来,朝若……让她心痛的名字。

“是因为朝若的事吗?”他的眼底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希翼,他的语调藏着一丝温柔,醇醇的,一点点的想瓦解她的心房。

她不能控制的颤抖,身后,那个人,紧紧把她拥进怀里,宽阔的胸膛足以包容天下。

“炎夕,是因为朝若,对不对?”

他以为,她是因为什么……“不对!宇轩辕。”她挣开他拥抱,转身道,“不是因为朝若!是因为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我毁了你?”

“我是长大了。”语音未落,她声嘶力竭,指着铜镜里的自己,“可那是谁,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我怎么当你的皇后?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不想这样。”

她是那么努力的想当一个真正的公主,报复不是她的路,胸臆中满满的仇恨,无处寄存,不断的拍打她,冲击她的意志。

她痛苦的低泣,茫然失魂的站在原地。

他静静的把她揽进怀里,说道,“就算下半生,受尽你的抱复,一辈子和你相互折磨,我也要娶你。”

“你是为了什么?你想占有我的话,现在就可以。我只求你不要公开,我不想成为另一个朝若。此后,你我互不相欠。”她听不到回答,只感到自己被圈得更紧,快要喘不过气。

她无声的流泪,许久以后,她喃喃低语,“你知道,昭然最后和我说什么吗?他说,他恨我。现在,我也和你说,我恨你。”

他怅然松手,那双望着自己的黑眸,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太迟了。宇轩辕……”炎夕如昙花般微笑,那么的美,如此流逝,不再回头,“我恨你。”

他猛然后退,掌心沁出冷汗,那是他无法逾越的距离,“我说过,赤骥背上,只有你我的位置,龙玦宫里,唯有你一个女人。”

她失笑两声,“她可以是任何人,绝不会是我。”

他只能亲眼看着她转身,

她就这样,不再依恋的将他隔绝。

她又听见,他唤她的名字。

“恨我吧。炎夕。从今以后,一心一意的恨我。”镇定,而又迷朦。

然后,一声破裂的清脆,令她不得不回头。

他如日般的脸上,是惯有的傲然神情,

下一瞬,万物凋零,宇轩辕决绝的松手,毫不犹豫的打碎又一盏玉盘,撕裂的光芒不再完美。

“既然,你不当皇后。朕决意,终身不娶!也绝不再碰你一下。”

她有一刹那的错觉,他的表情是受伤的,凝固了空气,颤动了烛光,唯独进不了她的心。她冰冷,面无表情的迎视碧绿的碎片,再没有一丝感觉。

他竟然走到她的面前,隔着锦绸,轻柔的拭去她眼边的泪痕,残忍而又满足的说,“我陪你,孤独一生。”

最初的那时,我选择和宇昭然离开,不是因为他的俊美,也不是因为他青春般美丽的执着,对我来说,那远比爱情更来得清澈,那个男人给予我的是一份真实的希望。

来到朝都的第二日,昭然带我离开红楼,朝都毕竟是他的家,他想出门再看看,我心里可以理解。

夏末姗姗来临,我外出过宫廷,却只有这一次不是以公主的身份。

难免很惊喜,我时不时往外眺望。马车上,昭然坐在我对面,他含笑,静静的望着我。上次受伤以后,一路上,他再没有碰我,规规矩矩的当个君子,大约风流的模样被戳穿,昨天抱过我的昭然,现在,又回复硬邦邦的老样子。

章缓的美,如山水之黛,天下的美男子各有千秋。

但昭然的俊俏不同于其他的男子,它略带有我熟悉的气息,却又极其陌生,因为它太过干净明亮,以至我无从分析,它源于哪里。

我想起,红楼里的姬女们,白天昭然不在的时候,她们调笑道,“明月,昭然私下里,纯得很。你别看他平日笑得邪气,那个模样啊,都是装出来的。”

那些女子都很懂事,明白事理,她们甘心帮助昭然制造假象,想必多少对昭然也有倾慕之情。我又想起汝肃的那个老人,昭然在我心里的模样越发清晰起来。

马车越走越远。

有人在外唱了一首《江南青》,我拉起车帐一看,哪有什么江南?

“你也被骗了吧?我第一次路过苏江时,已经逛过东朝的大半河山,掀帘一看,这是什么江南。真正的江南在南显。”昭然也寻音而望,船舶停在浅水上,笙歌徐徐飘起,有粉色的帐纱遮住几道人影。

我说,“那是哪儿?”

昭然白玉的脸颊有些许不自在,“咳……真想知道?”

我点点头。

半晌以后,他说,“是烟台阁的船舤。”

“烟台阁?”

他笑道,“如果你想去,恐怕要变个装。”

野燕在湖上盘旋,精美的水晶灯炫耀七彩的光亮。

我一拂扇,已是少年一名,衣服是昭然为我选的,裁衣裳的孟师傅和昭然似乎很熟。

他乐呵呵的为我选了一身紫衣,其实我在宫里,大多穿的是白衣,昭然摇摇头,他替我选了一种白黄相间的颜色。

另外还有褶扇。

鞋袜也考虑周到。我脸一热,他只差没为我换衣裳。

昭然从没有穿过黑衣,待他回头,我的眼前顿时一亮,黑罩衫内以白相衬,他开起玩笑道,“已经正经过来,你偏要拉我去不正经的地方。”

这句话,我到后来才体会,所谓不正经的地方,指的大约就是跟前的画面。

莺莺红绿,那美妙的女子是烟台阁的名伶,她的眸子蕴有秋波道道,身旁的公子说,烟台阁出自南显,我细细打量那些歌姬,南显烟江的秀色仿佛都在她们的一颦一笑之间。

昭然静静的饮酒,他的黑衣在众人中,有些突兀。

我即便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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