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风尘三侠 3-娇女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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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风尘三侠 3-娇女出招-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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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修蓦地爆笑出来。他险些忘了,七天前的夜里,曾素问被闻人独傲偷偷送
进宫内。为了避免惊动太后和其它嫔妃,他特意将不速之客安排于西首的边疆
地带──宁和宫。

 宫内统共分派十名女官负责打点曾小妮子的日常生活,外围也加派了几十名
御林军看守。相关人员尽皆经过严厉的警告──不慎暴露身分与宁和宫所在地
者,杀无赦。因此经过这番重重叠叠的监视,即使闻人独傲和封致虚亲自来到
现场,料也没法子无声无息地溜出他的监护网。

 他一直没机会前去探望她。不晓得那丫头最近如何了?宁和宫的屋宇仍然维
持着旧有的模样,没被她的好奇心拆了吧?

 “那位姑娘家是什来历?”董兰心的美梦霎时被儿子的捧腹大笑打碎。难得
仲修主动对姑娘家感兴趣,并且遣调手下层层保护着,她原本还冀望宁和宫的
新主人可以为皇室诞下第一胎龙种哩!

 “不晓得。”他在脑中思虑过一回。倘若招出是闻人独傲要求他代为收留的,
母后可能还觉得不痛不痒,但拿出封小子的名头招摇撞骗可就是两码子事了。

 “封致虚将她托给我照顾几个月,我一口答应,也没有过问太多。”

 “封致虚?”董兰心一愣。

 神秘难解的光芒在她美眸中一闪而逝。封!好久未曾接触到这个姓氏了。

 事情明明已经飞度过二十八个寒暑,即便连“那个人”也已过逝二十年了,
但每回听见儿子提及“封”姓的时候,芳心仍然不可避免地怦动一下。

 将近三十年了吗?时间消逝得何其迅速呵!

 “你口中的封致虚……就是那个人的儿子?”她低头把玩皓腕上的玉环。

 多年前,“他”亲手为她套上这充满占有欲的象征,霸道地叮嘱地无论如何
也不准取下来,从此以后,她也真的末曾让玉环离开过自己的左右。

 “倘若我记得没错,老爹好象就只有一个名叫‘封致虚’的儿子。”

 “噤声。”董兰心惊慌地四下瞄了一眼。“隔墙有耳,如果让人听见你呼唤
先皇之外的男子为‘爹爹’,咱们俩还活得下去吗?”

 “大不了皇帝的宝座换个人来坐坐看,至于公子我要想活命倒是没啥困难的。”
他咧咧嘴。这股洒脱劲儿就有几分异母弟弟封致虚的影子。

 “别胡说。我辛辛苦苦劝服先皇立你为太子,可不想日后由你手中奉送给其
他小人。”董兰心不愿意再和儿子多提他生父的旧事,毕竟他的出生代表着自
己多年前短暂的出轨,一旦讨论起来,多少亏损到她的妇德形象。“朝中大臣
哪个不晓得,有朝一日你若来不及立下太子就驾崩了,皇帝的宝座非逸王爷莫
属,他早就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这个龙座。为了巩固咱们这一支的血脉,你最好
尽早让嫔妃们怀胎,否则──”“否则如何?”仲修满怀希望。他应该会比较
倾向于“否则”的选项。

 “否则我就押着你进新房。”董兰心甜蜜地摧毁他一切奢望。“即使需要我
整夜监督也在所不惜。”

 “母后,我有没有说过我觉得自己很像一条种牛?”

 “昨天曾经听你提过。”

 “有没有告诉过您,您比牛头马面更难缠?”

 “有,今天早上。”

 “您执拗的程度足以让千年巨石为自己的柔软度感到羞愧。”他只好发明新
鲜出炉的抗议词汇。

 “好说,目前为止这句话是第一次使用到,欢迎你继续发挥。”董兰心转身,
旋起一身的香风刮离御书房,以免留下太多时间让儿子平反成功──“记住,
半年之后立后。”她不忘再度提醒儿子自己的来意。

 仲修望着娘亲消失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哀怨。过去七天以来,今日是他第二
回遭受到威胁。

 为何先人登上皇帝宝座之后到处吃得开,偏偏轮到他时就变成处处吃了亏?

 可见人哪!真是不能太好说话。便是冲着他太重情义这一点,姓封的、姓闻
人的和他娘才敢吃得他死死的。

 当然,也因为如此,在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中,他才拥有三个真正以性命相
许的亲人。

 ※※※

 那是什么人?

 深夜时分,皇帝陛下躲在凉亭后头观察来人偷偷摸摸的身影。

 今儿个仲修终于忆起自己藏匿在宁和宫中的小娇客。既然曾素问是闻人独傲
亲自交托给他的负担,以兄弟关系来看,她也算得上是他间接的恩人的孙女─
─这层关系似乎有点复杂──他白白让人家坐了十来天的冷板凳,实在没有理
由继续漠视她的存在。于是,入夜之后,他决定上门拜访一下曾姑娘,倘若日
后闻人独傲询问起来,也算有个交代。至于曾大妞挑在他探视的期间睡大觉,
错过了找人谈天说地的机会,那可不是他的问题。当然,他决计不会承认自己
捡中深夜的“探访期”,是为了挽救被嫔妃们嗲了大半夜的耳根子,所以特地
逃到宁和宫图个清静。

 他先回寝宫换上轻便的白丝长挂和纶巾,改装成曾素问印象中的野雁阁主形
貌,而后踩着上乘的轻功步法,避过宫城内守更的侍卫,无声无息地欺近宁和
宫。

 结果,就在曾素问进宫的第十六个深夜,英明的当今皇上终于明了何谓自己
口中“连蚊子也飞不出去的监护网”。

 仲修远远来到宁和宫的外围花亭,立时瞅见一抹伶俐又玲珑的纤影溜出宫门
外。

 曾素问?绝佳的辨视能力告诉他包准没有认错人。

 那帮守卫和宫女睡死了吗?他忍不住暗骂。早八百年前他便嘱咐过不准让曾
素问私自──所谓“私自”,便是独自一人的意思──离开宁和宫,那么曾小
妮子是如何躲过十来道鹰眼监视的?

 他决定抢在不速之客直捣皇宫的重心之前拦劫她。

 “曾姑娘?”含糊的低叫声被夜风吹淡了。

 曾素问突然屏住呼吸。她有没有听错?刚才好象有人在叫她。

 应该不至于吧?她住进这座华丽却透着几分阴气的宅邸已经十六天了,连婢
女尚且混不熟,遑论遇着认识她的旧友。

 不管,继续往目的地迈进。

 她一溜烟穿过出口处的圆形小花庭,凭着直觉溜向右边的青石板路。

 长安城内似乎筑满了缤丽的园区。从她居住的豪宅走出去后,放眼望去便是
二十尺见方的庭园流水,环抱在两人高的围墙内;穿过小桥走出了正门,横陈
在眼前的又是另一座圆形花庭,在夜风中轻吐着浮动的暗香;好不容易钻出圆
庭了,此刻她纵目眺望,四周仍然是层层叠叠的树丛和花种,隐约才见树缝之
间透出几栋暗暗沉沉的屋宇。又是花!奇怪,长安人天天赏花,难道赏不完吗?

 或者她已经离开长安了?

 非常有可能。十多天前,她的“偶像”闻人名捕点了她的昏穴,暗中将她送
来这处用银两堆砌出来的监牢。待她醒转之后,已经失去出外活动的自由。因
此,即使她此刻被囚禁在大漠的牢房,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臭闻人独傲!他是全天下最差劲的偶像,居然诓骗她野雁阁的主人承诺照顾
她,直到他们找出永久安置她的方法。目前为止,她只隔着竹帘子偷瞄过阁主
一小眼,然后再也无缘从头到脚地见到这位江湖奇人。

 “喂!”一只手从莫名其妙的方位冒出来,猛地捂住她嘴角,拖向杜鹃花丛
后头。

 仲修竖直了全身上下每根经脉,等着掌下的樱唇爆出惊惶失措的呜咽声,并
提高警觉,戒备她可能上演的肢体挣扎记。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他擒获的俘虏静悄悄的,甭提挣扎了,甚至连深呼吸一下也感觉不到。

 莫非他闷晕她了?仲修赶紧松开手,转过怀中的娇躯,检查运气欠佳被他逮
个正着的现行犯。

 月盘宛如放在黑丝绒上的珍珠,十里内照耀出一片晶莹。他蓦地发觉自己对
上一双明灿有神的眼瞳。

 “你还好吧?”

 “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捂着我的嘴不放呢!”受害人开口了。

 谈天似的口吻让他暂时遗忘自己揪住她的目的。

 曾素问非常清醒。这项认知率先跳进他的脑海。

 曾素问显然离“惊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是他得到的第二个结论。今夜
是两人正式将彼此瞧个清楚透彻的机会。

 除了玲珑的身材还算讨人喜欢之外,曾素问的外观完全找不出一丝丝起眼的
地方。她的脸蛋太过娇小,因此浓密的发丛俨然对她的螓首形成沉重的负担;
唇形虽然符合樱桃小口的标准,略微丰满的唇瓣却又稍嫌太有女人味;弧度优
美的柳眉并未替她的外观制造出点缀性的效果,反而让那两抹细密的浓黑色透
露出野性刚强。因此,她的五官分开来看绝对属于一等一的美女,但组合起来
的效果硬是有那么一点点差强人意。

 然而,那对眼睛。

 那对眼睛!

 天上的星芒彷佛亮进她的瞳仁里。

 直到见着她出奇灵活的双眸,仲修这才真正了解“画龙点睛”的意思。

 她的眼光没有一刻是静止的。这个说法并非代表曾素问的眼神不正,只是,
即使她定定注视着某个焦点的时候,琉璃般的水光也不断在她眼眶内盈盈幻化
着,时而专注认真,时而活泼调皮,彷佛这双秋眸本身是自主的,具有无穷无
尽的生命力。

 “你不怕我?”他一直以为姑娘家比男人更容易吓呆掉。

 “你打算伤害我吗?”曾素问偏头质询道。

 “不打算。”他摇首。

 “那我没有理由畏惧你,不是吗?”她以一种合情入理的口吻解释。

 “有道理。”仲修不得不点头赞同。

 有道理吗?

 不对呀!他一开始偷袭她的时候,她并不晓得自己不打算伤害她,既然如此,
她应该先怕了再说。

 “夜行人,你的轻身功夫好象还过得去。我准备侵入其中一间华宅,你想不
想跟着来?”她竟然邀请初见面的男人陪她闯天关。“可以告诉我咱们闯空门
的原因吗?”他维持彬彬有礼的态度。

 “我住的地方少了一间膳厨。很奇怪吧?我怎么想就是想不透。我是说,换
成了你,你一定也会怀疑平常奴仆们是从哪儿变出饭食来的,对吧?像我,已
经思索了两天仍然猜不出来。”她用力点头以强调自己的说法,彷佛这几句没
头没脑的话话解释了一切。

 “你打算找到一个有厨房的地方?”他已经跟上曾素问的谈话速度。

 “对。”曾素问属于行动派,说话的同时,拉着他的大手再度踏上寻宝之途。
“受人监禁已经够悲惨的了,没理由要求我饿肚子。”

 “你饿着了?”仲修猛然煞住脚步。他可以对天发誓,无论自己再如何坏心,
也不可能让宫女们害她承受空腹的苦楚。

 八成是尚膳监的人误会她是失宠的嫔妃,所以顺手污走宁和宫采买粮物的伙
食费,一天只供应她一、两餐。若果如此,闻人独傲会宰了他!而他会宰了那
帮联合欺负她的仆佣。

 “刚才好象听你提到过,平常奴婢会‘变出’饭食来。”他的口吻严肃起来。

 两人彷佛将深夜站在花园里谈论民生问题视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们一天变出三顿,餐餐大鱼大肉,确实很周到。”她的回答驱走任何贪
污诈骗的揣测。“但是那些鸡呀、鸭啊就很可怜了。想想看,当天早上它们可
能还在地上跑,临到傍晚就得下锅熬汤头,那不是很悲哀吗?”

 他听出一点头绪来了。

 “所以你吃素?”这女娃相当了解迂回曲折的描述方法。

 “对。”曾素问钻过紫藤编串起来的拱门花架,直直撞向他的寝宫。

 仲修赶紧第二度叫停。再让她走下去可不得了,帝王的睡榻附近,警戒程度
比宁和宫严密一百倍不上。事实上,他已经开始纳闷,刚才一路过来,为何没
有惊动任何一名侍卫?

 “你何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唤醒奴仆,嘱咐他们替你端来一份纯素的飧食?”
他当下替娇客找着合理解决的途径。

 “我不能让他们伤心。”曾素问沮丧地回答。“每回他们端来一份餐点的时
候,眼神总是充满期待,彷佛等着我说出一句短短的、赞赏的话。我没法子吃
掉他们精心变出来的食物已经够糟糕了,如果再回头指责他们送错了内容,那
不是很恶劣吗?”

 仲修已经习惯了受人伺候,从来没想过伤了他们心意的问题。曾小姐的念头
倒是挺新鲜的。

 “为主子服务是奴婢的职责,他们唯有在令主人失望的时候才会觉得伤心。

 “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再说,让他们伤心又如何?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私
自逃离府邸。过一阵子就会习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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