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乡痞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花乡痞事-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过路的孤魂你细听,凡人识你神人心。若有巧遇撞磕着,我在这里代罪刑。天生的雹子碗口大,天生的五雷劈窗棂。是神送你到神庙里,是鬼送你到墓坑中。好言好语你不听,气了老娘我动五刑。抓住你们大鬼囫囵吞,抓住你们小鬼填牙缝。文武班数都耍尽,翻转枕头鬼离身——于老三呀,你咋轻轻翻上一个身,百病去无踪!”
老婆儿忙得雾腾腾,于老三硬是呻吟得乱纷纷。头上的汗,湿拧拧,好像那羊羔刚出生;脚上的汗,滑津津,好像那油碗施进凉水盆。胸膛上摸,只是个热,“忽嗤嗤,忽嗤嗤”喷热风;大腿上揣,就是个冰,“格渗渗,格渗渗”沁人心。
                  两疙瘩石头夹了一疙瘩
7。两疙瘩石头夹了一疙瘩肉
老婆儿一看,顿时害了个怕,颤了嗓门问道:“于老三,你想要什么呢?”
于老三不言传。
老婆儿道:“想起你死去的爹妈了?”
于老三眼闭了。
老婆儿又道:“想起你那出门的顺喜弟了?”
于老三牙咬了。
老婆儿一拍脑袋怪叫起来,道:“哎呀呀,我可算猜着了。你挨球的一定是想起我的那绵奶奶了。”说话间就解开了衣襟要往出摸奶娃。猛不防于老三“蹭”地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厉声骂道:
“脏他妈屁死我了!”
说完俯在尿罐上翻肠抖肚大吐了一场,直吐到翠花儿奔过来探望时才算止住了。
老婆这才眯了双眼睛偷眼眼瞧,心里有了几分明白气了。
一连好几天,老婆儿越想越着气,硬撑着不和于老三搭话儿。于老三更是拉得多来吃得少,驴脸黄拉拉的,整整脱了那人形儿了。
这一天晚上,于老三正在被窝里乍起个耳朵听翠花儿那边的动静,把那被子翻腾得哗啦啦价响个不停。她老婆终于忍不住了,说:
“我当兽医几十年,今天可算看出你那驴肝肺了。你莫不是想打咱弟顺喜婆姨的主意?”
于老三一听一骨碌从被窝里滚了起来,刚想说个什么,又蔫蔫地倒下身子道:“想倒是想呢,可那事能做么?”
他老婆提着气儿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娶过来的媳妇,买过来的马,任你们骑来,凭你们压,反正顺喜儿也不在,放着还不是白浪费了么,有什么不能做的?”
于老三一听,顿时两眼笑成窄缝缝,驴脸喜成个长条条,浑身颤成个搐蛋蛋,舌头慌得乱翻翻。一把抱住他老婆“爆儿”一声亲了个响嘴,颤声骂道:
“世人都是些驴攮的,硬说两口子睡觉隔肚皮,活活亏坏了我的妻。顺喜他嫂,天大地大不如你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你对我亲,只要你帮我把这事办成了,你死后,我给你大路口立牌坊。”
说完便猫腰钻进老婆的被窝里,就是个亲,就是个啃,就是个撒娇就是个能。把老婆儿那肥腾腾的身子当成个肉琵琶,飞动十个指头,将那酸的,甜的,麻的,辣的,荤的,素的,清的,浊的,捡样儿小曲弹了个遍,直弹拨得老婆儿害了麻烦,一把将他推开来,骂道:
“定边府的买卖拦腰儿断,心里想啥就说啥,再不要穷忙乱。”
说完就提了于老三的耳朵,如此这般地咄呐了半夜,直听得于老三笑逐颜开,心花怒放,屁滚尿流,磕头礼拜,臭烘烘地出了一身热汗,那病立时就好得清爽爽,利索索了。只是划着肚皮等天明,准备行事了。
第二天整整下了一天连阴雨,淅沥沥,淅沥沥,屋檐水儿流个不停。
于老三吃早饭时,看了一眼老婆,说:
“天不早了,日头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老婆儿脸挺得平平的,没说话。
吃午饭的时候,于老三看见翠花儿腰细细的,屁股蛋子瓷瓷的,又动了心思,说:
“咱箱子里的‘的确良’沤烂了,拿给翠花儿添件裤子吧。”
老婆儿还是脸定得平平的,剜了一眼翠花儿,仍旧没言传。
直到晚上人睡静时分,于老三浑身上下热燥得一满立不定了。老婆儿才开门看了一会星星,朝着翠花儿窑里喊道:
“顺喜家婆娘,你快过来,嫂的心口疼病又犯了。”说完就朝于老三挤了一挤眼。于老三这才忙慌慌地溜出门去躲在墙旯旮里。刚站定,翠花儿便散披着头发过来了。
“嫂子哟,你的肚子那达儿疼。哥哥咋不见了?”
“妹子呀,我的肚子满世界疼。你哥哥出门给老母猪配种去了。”
翠花儿道:“嫂子哟,那老母猪白天还好好的,怎的平白无故就闹腾开了呢?”
于老三老婆道:“人和牲畜都是那一样样的龟孙子,白日装得像个泥神神,一到黑夜就翻腾成些活蛇蛇,天造成的贱货!”
两人说说话话就一起一落地揉开了肚子。直揉到三星高悬,雄鸡报晓,翠花儿方才离开嫂子回到屋里。一关门才发现自己被窝里热腾腾地睡着个人,粗粗一看还当是顺喜,细细一瞧,原来是顺喜他哥。
嘴里刚想说个什么,一条热烘烘的舌头便顶住了嘴,扑腾着,扑腾着就睡倒了,晕倒了,晃晃悠悠地醉倒了。
这一醉就整整醉了三年。
春花秋月何时了,好事知多少?
话说于老三和老婆儿日死没话亲热了半天,肉身子厮磨得火热,心儿激荡得冒烟,光耍这空头儿班数解不了饥渴,要行事于老三又砸碎了本钱。气得他老婆天一声地一声地臭骂开了:
“你老狗攮的该千刀剐,什么心事耍下这号儿麻达。”
于老三哭道:“好老婆儿,你别生气。前些年我没做下几件人事,开头还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大,硬硬在翠花儿这嫩南瓜上插了几年刀子。咱小辉哥那么一闹,我才知道这是你贤良,要不是你当年帮忙,我别说掐花摘叶,恐怕这把骨头也早就沤了粪了。前天在小辉哥那里前思后想,就想起你的恩情来了,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你的恩情。一发狠就把那害货根砸了个稀巴烂。实实是为了给你表个决心,报个恩情。”
老婆儿忙问:“我对你有什么恩情,值得你老小子血淋淋地破身子呢?”
于老三一惊,忙道:“你忘了当年你装病送我进了翠花的门了?”
老婆儿一听,愣怔了半天,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爹当年就是这样欺负我来着。到如今,我还弄不清那顺喜儿是你的兄弟呢还是你的叔叔呢?”
一句话说得于老三双眼大瞪,嘴巴大张,腿弯子里疼得像锥扎一般难挨难忍,一蹬腿竞背过气去了。他老婆苦笑一声,穿了衣服,踏了鞋,倚着门儿喊道:
“翠花儿,你快过来,你哥哥恐怕是起不来了。”
那声音平平静静,不慌不忙,好像没事人儿一般。直到翠花儿过来细问起哥哥的病情,她才一层血衣一层布,一层棉纱,一层纸,慢慢地揭开了于老三的裤裆。指点着让翠花儿看。
翠花儿低头一看,便吓得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天老子呀,世界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人呢?”
说完便抱头窜出门去了。
老麻子开花结疙瘩,尘世的人儿是些乱花花。一样样眉来一样样眼,一样样的肉身子百样样算。
却说那翠花儿一见哥哥于老三,裤裆堆了血圪痂,卵包子扁成个肉口袋,便不由得天灵盖出水,恶火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给病倒了。
人常说,盘就的缰绳调就的马,十样样把戏百样样耍。这翠花儿打从和于老三勾搭上以后,开先还觉得怪怪的,到后来便成了上马圪瘩下马墩,来也和顺,去也和顺,与那干皮大哥打得一片火红了。开先还是那猫道招手狗窝里来,插空儿弄花哩。到后来就连顺喜儿也解不了她心中的火,一死一活靠在于老三身上了。
俗话说,头一个香,二一个脏,三一个赛过那活娘娘。翠花儿天天夜里偎在于老三怀里撒娇卖乖,那于老三也就半是丈夫半是哥,嘴里乖哄身上欺,硬是把那女娃娃喂哺得像熟狗一般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到如今天不要命,地不拦挡,于老三单单因了他小辉哥的事动人心,砸了兽本。你让那翠花儿如何能消受得了呢?
最初几天,翠花儿还只是不吃饭,不喝水,被子窝头呻唤得可可怜怜的。过了几天,一到晚上她便天一声,地一声,老子一声,儿一声,咒骂得于家没半点消停,逗引得村里头的大狗小狗可着嗓子叫。
于老三两口子这才知道,自己把狗娃子喂成狼娃子了,得了个骑虎难下的阵势。于是便连忙给在外地里做石活的顺喜儿捎了一句话,要他火速回家照料婆娘。
话捎出去的第二天,翠花儿就半夜里精尻子跳在院子里,头撞着于老三的门破口大骂。骂得于老三两口子浑身的驴毛倒竖起,两张狗嘴实闭定,硬硬是把脑袋揣在裤裆里度日子,单等顺喜回来再作理论。
就这样一等等了十几天,谁料到顺喜人没回来,却发回来一封挂号信。信中说:“活路正上劲,银钱就手抓;要等人回来,须到九月八。”凉板板把于老三掼在个冰滩上。
于老三一看顺喜归来无望,弟媳闹了个不停,就满村子驴气无处撒,一日三遍地脚踩脖子打老婆呢。
一边打一边骂:“龟子孙哟,你们两疙瘩石头夹了我一疙瘩肉,硬硬是屁眼里加楔子哩,要人的命呢。”
无奈何,便白日里担水做饭,黑夜里抱着翠花直央告。要她千万放过自己这一马。
谁也说不清经了多少黑夜的鬼折腾,费了几斗几升唾沫星儿,好不容易才和翠花达成个协议!要于老三修一个全全环环的楸木人儿,顶替翠花儿解闷的人。
                  成天像狗弄蛋一般
8。成天像狗弄蛋一般
于老三当然高兴,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锯子锯来刨子刨,又是塑来又是雕,直折腾到日头落山羊进圈,才将那楸木人人做成了。自以为这一来,满天的云彩让风吹散,再不用受那些窝心子罪了。可谁知,翠花儿一看那楸木人人便拉长了脸,嫌那东西少颜缺色不好看。
于老三,着了个慌,胸脯挂了个铧,脊背上吊了个鼓,“划(铧)了又划,估(鼓)了又估”。最后想出个办法来:让刚当上民办教师的“于小辉”给添点颜色。
主意一定,便揣了盒带把子香烟,提了瓶土产的烈酒,顶着顺沟风,踏了月下霜,急巴巴找那于小辉来了。
那时节正是寒露刚过,冬至未到,一天星月亮,四山百草杀,小河里刚结上毛毛冰,沿沟里处处是炊烟气。
于老三走进小学校院里,只听见电动的录音机哇哇响,于小辉正端坐在炕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念那新科技的咒语呢。
于老三一进门,便涎着个脸道:“小辉弟,打搅了。借你的丹青手,解我的心中忧。这是两盒香烟一瓶酒,算是我前来认门呢?这是那三尺红布五块钱,小辉弟呀,这钱你买酒喝不醉,买饭吃不香,权当是老哥哥给你的茶点钱!”说完便垂手站在一边,单等于小辉发落呢。
读者诸位细看,那于小辉本是个无根的沙蓬砍脑壳子的鬼,最是那贫嘴连天、游手好闲的浪漫胚子。
话说“于小辉”正按了一本“野狐禅”上的指点,“气功大全”上的注释,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地练习那气聚丹田的新科技功夫呢。猛听见五里云层风鼓闪,十里雾海鳖出声,遂提了肛门,定了气息,顺眼皮一看,原来是自家的于老三,心里头便顿生起一团不耐烦,冷冷地问道:
“金钱时代,时间就是效益,效益就是生命。无端地空耗别人的时间,根本上就算是图财害命。你老哥可知轻重缓急四个字的分量么?”
于老三一听,打了个愣怔,那怀里的楸木人人便“扑通”一声落在地坪上,连忙答道:“兄弟言重,老哥该死。听说兄弟你访仙访道访四方,哥我该添米添面添钱粮才是正经。可谁知顺喜家婆娘不挣气,硬硬生出个怪病来。俗话说,火烧的是近邻,吃亏的都是能人。我手提指头将那村里人齐齐地算了一遍,唯有大兄弟你通神灵、有法度、慈根广、善根深。说你是九天云里的通灵大圣,那算老哥我信口雌黄,比你为除凶祛恶的一方土地,那又算老哥我狗眼不识真人面。反正是一片真心,一片尊敬,拦羊汉咬不出斯文;戳牛屁眼的揭不开正本,瞎好就这一肚子真诚,老哥我这里有礼了。”
说完一头扎下去,“噼噼啪啪”地磕了两个响头,顿时泣不成声了。
那于小辉见于老三如此虔诚,心里头便暗暗有了几分得意,再加上他平日早就对翠花儿的颜色怀了些眼红,更是借坡儿下驴,迎风儿插火,巴不得献这殷勤。于是便睁开那惺忪眼,舒展了懒人腰,长长地吐了一口浑浊气,美美地蹬了两蹬狗拉腿,这才扶起于老三,寻了七彩笔,把那个楸木人人胡乱涂抹了一遍。东一棒槌,西一牙签地从旁打问了几句翠花儿的现状,才算了事一宗。
等到那于老三欢天喜地地抱了楸木人人他那个亲老子,一趔一趄地出门去时,于小辉猛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中连连咒骂自己的运气浅,生生是好花不见门前开,狗尾巴花不离身,白白活了半世人。
却说于老三抱了那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