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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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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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安抚地望了王氏一眼,见王氏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心底多少宽慰了些:二儿媳不管怎么说,城府倒是比两个小媳妇要深得多了。一边啜了一口茶,徐徐地道,“话是这样说,可海晏今年都快五十的人了,也该往上挪动挪动,不然,还真在知府任上头致仕?小四房那边,你们的信去了没有?”

  一家一族的兄弟,凡是可以提拔的,当然要尽量提拔。小四房和小五房又不是没有交情,并且这和二老爷还不一样,大老爷所在的安徽那就在江南三省边上,如今小四房大爷隐隐是有‘江南王’的称号,要保小五房大爷往上一两级,那是轻松自在。老太太这话当然也没有说错,偏偏大太太顿时就是一脸不以为然,顿了顿,她就委婉开口,“去年海晏去苏州公干,我也随行,倒是见了小四房嫂子一面。百芳园内奢侈至极,吃穿用度甚至比得过天家,小四房嫂子嫡庶不分,疏远了亲弟弟、弟妹,反而听信庶子、庶女的甜言蜜语……海东大哥这样处事法,家里是迟早要乱的,我和海晏都颇为不以为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却都无人接话,善桐心底倒是有几分恍然大悟:原来小四房二太太的回归,又是杨棋和她兄弟在背后使力。

  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见过杨棋,但她的形象,多年来一点一滴,已经在善桐心中丰满了起来,而随着她越来越明白事理,她对这个细声细气的小姑娘——这也是她脑海中仅存的印象了——也更加佩服,别看她安安静静的,可这些年来干的事可全都闹得挺大,要是将来哪天她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平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善桐恐怕也不会吃惊了。

  她走神了片刻,回过神时,正好听到老太太说,“我不管你们什么抱负什么清高,海东能挣钱那是人家的本事,你自己志趣高洁是你的事,人家对我们哪里不好?你犯得着这样看不上,这样疏远——”

  话还没说到一半,大太太忙又带着女儿出席跪下请罪,众人也只好纷纷起立离席,陪着罚站。善桐的眼神在大伯母身上打了个转儿,又投向了素着一张脸儿,嘴唇紧抿的二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随着大伯母和二姐的回归,家里本来就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怕是要再乱上一分了。

  又看了母亲一眼,她顿时肯定了母亲也有一样的担忧……本来嫡长房什么事就都占着理儿,大伯母又摆出这大公无私的模范态度,恐怕时日一久,很多事就是祖母有心偏袒,都做不了主了。 

123、选秀

 

  大太太果然是坦坦荡荡光风霁月,第一天拜见老太太,大家吃过接风酒,第二天进祠堂祭拜先人,又到善柳坟边上过香,第三天去宗房走动过了,又上小五房从前的亲朋好友屋里拜访一番,也不顾自己诰命的身份,令一干老穷亲戚诚惶诚恐。第四天早上大家群聚堂屋内请安时,大太太就开口了,“从前我出门在外,家中事务,大多托付给几个弟妹。真是辛苦弟妹们了,如今既然我回了村子,就应当把家务接到手上,俾可服侍母亲、照料弟弟、弟妹,并侄子、侄女们。日后弟妹们就可以好生休息,在家享享清福啦。”

  这话说得,连一句可以回的话都找不出来,偏偏大太太是嫡长媳,出身也高,娘家一族兴旺发达,眼看着还出了一个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自己连生二子一女,在家中地位是稳如泰山,老太太看着虽然不很喜欢她,却也没有和她唱反调的意思。几个弟媳妇如何能和她抗衡?萧氏面上虽然现出了不乐,但看了王氏一眼,见王氏含笑不语,也就怏怏地垂下头去,并不说话。

  慕容氏不必说了,她和三老爷一向是不插手家里闲事,只管着自己快活度日的。王氏见大嫂目注自己,心知这三天时间,已经足够她摸清家中情况,明白家里的账本收在二房手中,便从容笑道,“大嫂说的的确是正理不错,原本以为您还要几个月工夫才回来,因此尚且未理出今年的明细。这几天赶着草拟了今年的明细草账,一会儿连着账本一道送到娘这里,就由娘做个见证,将这两年来的账初步理一理吧?”

  一边说,一边又道,“不过两三年前,我也是在外未归,家里的账由谁做主,倒是没有细问,这还要问娘了。”

  大太太原本板着一张脸望向王氏,见王氏放手这般爽快,她脸上就绽出笑来,又跟着王氏的话望向老太太去,一心一意,仿佛听谁说话,就望不见别人的脸色。倒是善桃微微动弹一下,这个眉目清秀,气质却偏偏透着拘谨严厉的小姑娘,眼神先掠过了被老太太叫到身边的善桐,又飞快地擦过善梧、善樱,最后却落到了萧氏身上。

  萧氏的脸色果然并不好看,虽不说灰败颓丧,但也绝不像王氏云淡风轻、坦然大度,她眉间略略现出皱褶,又满含疑虑地望了老太太一眼。杨四爷心里藏不住事的,脸上神色也有些微妙。

  善桐是跟着杨四爷走过老长一段路的,对这个叔叔的性情,自然十分熟悉,只看了叔叔一眼,便知道从前四房手里拿着细账的时候,只怕没少捞过好处。现在要翻起旧账,大太太又是这样秉公无私的性子,就怕场面上交待不过去了……

  她多少也带了一丝担心,不禁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气定神闲,这才放下心来:不论如何,母亲都不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中饱私囊的鼠目寸光之辈。

  这账说交就交,不带一点犹豫,又可以博得祖母的好感了。

  老太太又岂能看不出四儿子、四儿媳的不对?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就带了些不快,“我虽然老了,但家里的事也还没有放松吧?细账放给你们去做,总账还是在我这里的。每年就算每年的细账得了,总账如何,我心里有数的!”

  大太太没有丝毫犹豫,又站起来请罪,“是儿媳鲁莽了,既然如此,下午结过细账,儿媳就把今年的账接下来了?”

  居然也一点都没有纠缠旧账的意思……

  这个大伯母能光风霁月到这个地步,也不能不说是她的本事了。

  善桐心内也不过略做思量,便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只是安心读书绣花。由得家中人事,迎来了又一场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大换血。

  #

  大太太新官上任,首先就烧了好几把火。自从前几年粮荒期间,大小厨房一视同仁一体做饭之后,这两年因为战事时好时坏,虽然西北的收成渐渐好了,但老太太唯恐局面再坏下去,家里没有粮食依然陷入被动,因此小厨房迟迟没有恢复。大太太一接手家务就定了规矩,把厨房分做了三个,老太太一个小厨房,每日里自有供给,任何饮食挑了上等的,都是先送给小厨房。大厨房一个,做的是大房、三房、四房主子的饭食,还有全家下人的饭也在大厨房开,二房因独立在外居住,也划拨给一个一色一样的编制,和大厨房一体供给,只是各项鱼肉等都有所减少,以便和人数相当。下人们的饭食按三餐送来,二房的小厨房就只给主子做饭,因此一个厨娘一个杂役,也就够做活的了。

  还有仆役月钱发放,也是定了各院里服侍的人数,大太太就请示过老太太,每层主子身边几个丫鬟,人口不足的慢慢采补,月钱一律是先关出来送到主子手里来发。人口要多的,个人分到的月钱自然就少了。如此一个月下来,四房先顶不住,就退回了三四个婆子丫鬟,大太太也不以为忤,正好收到自己院子里——她和二姑娘远道而来,带的下人自然不多,正是缺人使唤的时候。

  此外还有小辈们的教育问题,善桃、善桐、善樱每日里起身之后,必须聚到一间特定厢房内,每日都有特定功课,不是绣花就是写字,间隔一日,还要跟在大太太身边学算账、学理家,善桃和善桐还好,都是颖悟之辈,之前也有一定基础,在大太太身边虽然免不得战战兢兢,但也能够跟得上大太太的挑剔,就苦了善樱,脾气又软,脑子又慢,大太太待人又严厉,天气又还冷——就跟在大太太身边几天,便已经犯了咳嗽,于是又闹着请医延药的,也难得大太太成天从睁眼到闭眼,都是一团严肃,满身干劲,居然未曾开口请几个弟妇帮忙,自己便妥妥当当地把事情周全了下来。

  “到底是京城侯门的闺女,”从前大太太做新媳妇的时候,老太太年纪还轻,大太太也就是跟着打了几个月的下手,这还是老人家第一次见识到她管家的手段。“这管家是一套一套的,家里真是有条理得多了。”

  王氏私底下也和女儿感慨,“长媳的底气就是不一样,亏得你大伯母那个性子,从不瞻前顾后,也不怕得罪人的。反而大家也没话抱怨,就显出她来了。”

  身份不一样,诉求当然也不一样,大太太就硬是要比王氏更有主人翁意识,也不管什么什么渊源,看到有谁做事没谱儿,说两次还不听,便直接打发到差一等的岗位上去,不到一个月,威是立起来了,可也惹来了成群结队的抱怨。

  四太太就反常地黏糊起了王氏,从前得了闲,老往小四房祖屋跑,现在得了闲,也来找王氏坐坐,坐下来就说。“那一位也真是太霸道了,自打她当了家,成天就是青菜萝卜,我们家那位想点个菜,都被厨房顶回来了,说是现在全是可着人头来的份例,天天做什么菜,都是有定数的!想吃什么还要提前几天告诉了,才能够看着安排……倒是二嫂院子里还自在些,好歹想吃什么,自己能做得了主。”

  王氏就只是笑,不肯接四太太的话茬,回头和女儿说起来,还有些不屑,“想和大嫂作对,也得看看自己的斤两。四叔又没有本事,自己立不起来,自己也没有陪嫁,比不得三叔一家手里钱多,吃粥吃饭,还不就是由着大嫂给了?”

  善桐自己跟在祖母身边,吃的当然是小厨房。老太太又疼她,三不五时总要金师傅依着善桐的口味来做几道菜。听了母亲的话,才知道现在各房要改善口味,都要自己拿了钱出去买了菜,回来再吩咐大厨房做了,再得饶点赏钱。一时间对大太太的手段也不禁刮目相看,“上兵伐谋,大伯母算是把这句话给吃透啦。一句话不用多说,一个月不到,家里就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了。”

  “那也是因为老太太站在她这一边。”王氏漫不经心地道,“你大伯母虽然为人还是古板了些,但处事的分寸,拿捏得极为恰当。回来第一天就跪下来把自己位置摆正,现在老太太不发话,三婶、四婶就是要出声,也都得掂量掂量……”

  她又略带自嘲地一笑,“京里的姑娘,是比咱们南蛮子强,哪和你娘似的,年轻时得意了一年两年,现在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千小心万小心,也比不过长房的名正言顺——”

  善桐安慰母亲,“以爹现在的位置,咱们也用不着在家里争权夺利的,将来祖母只要不偏心,咱们还不就什么都有了?”

  这几年来,或者是因为榆哥在外,王氏日夜悬心的关系。她的情绪显然要比刚回陕西那两年低沉了一点,善桐就得时常给母亲鼓鼓劲儿,陪着她说说话,纾解一下王氏的情绪。不过这一次,她的话就没有说到点子上,王氏瞅了她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压低了声音。“这个从二品,论出息还不如从前的从三品、正四品,有名没钱,也顶不了什么用。你大舅舅现在心思活络起来了——”

  话说到一半,便断在了嗓子眼里。善桐还想再说什么,见王氏面上的为难,也只好咽下了话头,陪着母亲叹了口气,又振奋起精神来,“您看,二姐教我的京绣,手法和大姨娘的闽绣又不一样啦,我给您做了个荷包——”

  王氏便把女儿揽在怀里,拿过她做的荷包细细地看了,又指点着女儿哪里绣得不好,嗅着善桐发间的桂花头油香味,心里便盘算开了:按理来说,摆着个善桃在前,老人家就不好大张旗鼓地张罗三妞的婚事了。可西北的好人家就这么几个,有空还是要和大嫂透透风,别两人看上了一户人家,那到时候谁让都不合适。坏了家里的和气,倒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问题紧接着就来了,桂家在这次大战中出力不小,连自己家那位都涨了几个阶次,到了从二品的地步。虽然这也是多方推了一把的结果,并不是人人都能这样风光,但桂家肯定是要再上一层楼的,封爵还不好说,起码正一品的官衔要有。老九房一下就成了西北最耀眼的明珠,自己这儿是已经彻底地踏进了军营,再和桂家结亲,就有点不合适了。再说,榆哥结巴能够治好,大女儿又回了西北,三妞也没必要就得嫁在身边、嫁在军中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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