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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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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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简随云神态平静,未曾有什么变化。而唐盈的脸上骤然变色!



第三十九章  若有需要时 就吹响哨子

麻布下罩着的是什么?

唐盈变色。

简随云则平静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瞧到。

但如果能轻易变色,她也就不是唐盈所认识的那个简随云了。

让自己迅速镇定后,唐盈的心底迷团升起——

她先前曾猜想过,抬架上的也许真是些从紫雁山抬出的尸体;也许是这镇中被江湖人滥杀的无辜百姓,也许只是一些其他不相关的人的尸首。但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而在下面被罩着的——

不是一个死人!

惨白色的麻布被风吹起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双眼!

一双瞪得非常大的眼!

那双眼眨也不眨,直直盯着上方,好像眼皮子成了僵直的,失去了掀动的能力,眼眶中则是浑浊与凝滞,没有一点生气。

但即使如此,那也绝不是一双死人的眼!

可一个活人,又为何会罩着白布,无动于衷地任人搬抬着?尤其这个人,竟然是昨夜第一个冲在前面要夺取七色花的马如!

马如是谁?是狂刀!

狂傲、直接、暴烈,真如一把刀!从昨夜的事件中,就能看出他的脾性,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数十年来也算吒咤一方,走到哪里别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一惯我行我素,虽未陷身黑道,却也非正宗的白道。

但江湖中任谁提起“狂刀”二字,也得说他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没有料到的是,麻布下的他,竟仿佛是从一头狂傲的狮子,变作了一团从污水里打捞出的、扭曲了的破布,就那么全身松软地堆在担架下,毫无反应地任人抬着。

如果他已死,唐盈就算吃惊,也不会明显的变色。但现在仅仅隔了几个时辰,这位“狂刀”就再没有了半分狂气,非但没有狂气,而是毫无生气。

如果说只是受伤的缘故,身体不能再动,但那双眼里却不应该会失去所有的光彩,仿佛是被抽去了灵魂的空壳。

这种神情间的变化,任何一个见过“狂刀”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而唐盈就是见过他的人,自然变色。

莫非是中了什么迷药,才变成了这样?也不对,她是施毒的高手,除了简随云与她的祖父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会用毒。她看得出,那个马如没有中任何的迷药,也没有中毒。

那是怎么回事?

再看了看对面的简随云——

从明净的容颜中无法捕捉任何信息,唐盈只能自己猜测。于是,再盯向窗外的人,挑了挑眉,问:“阁下,这些是?”

如果前面这一个是马如,那后面那些返回上的会是谁?难道也是江湖人,而且全是昨夜受了伤的江湖人?重点是,“真财神”抬着这些人要去做什么?

“呵呵……”甄财神笑了,冲着唐盈露出了那颗不大不小的金牙,又摇了摇手中的算盘回答着,“姑娘,在下是个商人。”

“喔?”唐盈的眉挑得更高,这个人每次见面都强调自己是个商人,似乎颇以商人的身份为荣。

“而且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甄财神此时也对着唐盈弯了弯身子,一脸的和气。

“原来商人喜欢掺和江湖的事,不但出现在江湖纷乱之地,还喜欢抬着这些江湖人,莫非阁下是做贩卖人口的买卖?”

非她多管闲事,而是昨夜一事后,对整个江湖带来的重创都引起了她的极度警觉。唐家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如果真有人想掀起腥风血雨,对江湖人不利,她唐家也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但她的这句话,让店内的另外两个人脸上一惊,眼睛齐刷刷地对上甄财神。

“呵呵,在下的确是个商人,只是,在下的生意无所不包,无所不含,通天达地,只要是诸位能想到的,在下都会做——”甄财神指了指身后的担架,“这担架上的各位好汉黎明时都吹响了黑竹哨,哨子吹响后,不管是在何时何地,在下的人自会出现——”

“吹响了黑竹哨?”

唐盈自然知道那个哨子,因为她的怀里就有一个。但她还是要问,毕竟现在的她是易过容的,是这个人不认识的陌生人,陌生怎么会知道黑竹哨一事?

“不错,吹响黑竹哨之处,便是在下又接一笔生意的地方——”甄财神笑容可掬地解说着,看起来非常的好脾气,也非常的有耐心。

唐盈怔了怔。

墙前那面桌上的二人也怔了怔。

整座店里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简随云。她的眼里似笑、也非笑,似乎将一切都已览尽,却不言语。

这种淡然无波,引来真财神的又一轮打量。他今天格外地注意起了简随云。

“喔?这马如吹响了哨子,莫非是与你做了什么交易?”唐盈继续问。

在紫雁山中,她并没有听到吹哨之声。

“若无交易,在下又岂会理会他?”甄财神收回放在简随云身上的目光,呵呵笑着,“这位大爷请我救他,而他愿意为他的命付出五千两银子,在下有银子可赚,何乐而不为?”

是马如自己主动联系的这个人?

昨夜马如被一掌拍出后,立即受伤,跌飞出去,但当时人太多,他未能跌在人群外,紧接着便是一轮血战,他倒在地上如果一时未能爬起,定是被无数人踩踏。

但正因为没有站起的机会,才躲过了箭阵无坚不摧的威力。同时也换来了他现在的遍体鳞伤。

“原来阁下做买卖是要亲自出马的,如果收过你哨子的客人同时在各个地方吹响了哨子,阁下岂不是要活活累死了?”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有无数人脉,也有无数耳目,他们都为在下服务,自然用不着在下亲力亲为,只是这一次,巧了,在下刚刚好就在附近,又正好闲着无事,这才亲自接了这笔单子。”

“这么巧?刚好你就在附近?”

“的确就是这么巧。”

“那你要带着他们到哪里去?”

“受伤之人,自然是要带着他们去医馆。”

唐盈笑了起来,“去医馆,是要救治他们?”

“呵呵,大爷们要的,也是让我救活他们。”

“喔?如果他们受的伤非同一般,医馆中的大夫救不了呢?”

“在下敢接这笔单子,敢收他们的银钱,也自然敢担保会救活他们。”

好大的口气,普通的大夫,怎么会医治江湖人各种各样的伤势?单说马如昨夜那一掌,便非普通人能治得好的。除了内伤外,那一掌颇为古怪,并非中原的掌法,说不准是带了毒性的。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做了?”

“不敢不敢,有钱好办事,就算在下没什么能力,但在下可以用银子请别人去办,全天下的事,哪有银子办不到的?”

“那你可知你救的是江湖人?”

“江湖人也罢,山上的人也罢,哪怕是天上会飞的人,对在下来说完全一样,只要有银子可赚。”他的话中把“江湖”二字曲解了。

“喔?你不怕因此惹上江湖中的麻烦事?”

“在下只管老老实实做生意,一来一往间没犯着哪家王法,何来的麻烦?”

这话倒是耐人寻味,唐盈的眼眯了起来:“你身后这些抬担架之人,似乎不简单——”

再瞟了瞟那些人的腿脚,只有下三路功夫高强之人,才会走路那么稳而无声。

“呵呵,再不简单的人,也需要银子,在下刚刚才说过,就算在下没什么能力,但在下可以用银子请别人去办,他们只是拿了在下的钱,为在下办事而已——”

“原来他们受雇于你?”

“那是自然,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在自家府上也会雇些身手好的人做个护院,保个安全,何况是在下这种生意人,雇些有身手的人不足为奇——”甄财神抿着上嘴唇,乐得眼也眯成了一条缝,“姑娘,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下要雇人办事,钱越多,人手也越多,在下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你要不停地赚钱?”

“不错,不错,越多越好!”

“无论哪方面的生意,你都会接?”

“那是自然。”

“不论客人让你做什么,就算是于理不容的事,只要有足够的银两,你也都会做了?”

“呵呵,基本上是。”

“喔?那你倒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了,唯利是图,利字摆中间,要预祝你早日成为天下第一首富。”她的话里含着极大的嘲讽。

“谢谢姑娘,不过——”这个人的嘴又咧得很大,眼里亮闪闪的,“虽然在下的生意无所不包,有利可图便会去做,但有一个例外——”

“喔?”唐盈听得有了些兴趣。

店内其他二人也竖直了耳朵。

“天下间有一个人,对于他的话,在下服得很,如果是他不让在下做的生意,就算是把全天下所有的财富都堆到在下面前,在下也不会去做!”

唐盈挑眉。

另外二人则睁大了眼。

他又用手抿了抿上嘴唇,继续:“但如果是那个人亲自开口让在下做什么事时,就算没有一厘一分的报酬,在下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是花光所有的身家财产,也要做到!”

唐盈意外了。

简随云抚着杯沿的手指,也停了一停。

“那个人是你的东家?”唐盈不得不好奇了。

“非也非也,在下向来自由,不喜受人束缚,自己便是自己的东家,也是万千人的东家,岂会听命于人?”

“喔?那个人是你的爹娘?”

“非也非也,在下的高堂包括所有的亲人长辈早已去逝,只有在下孑然一身,赤条条来去。呵呵,日后倒是有可能会取个媳妇,生些娃娃。”

唐盈越发地起了兴味,“听起来,你倒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却怎么会听另一个人的?”

“呵呵,在下谁的也不会听,但偏偏就会听他的,而他是在下最最敬服的人,这辈子是,下辈子也会是,下下辈子还会是。”

说罢,他的笑突然与先前的不太一样,只是嘴唇往一边勾直,没有再露出牙齿,眼里带了些神秘的色彩。

“天下竟然还有那样一个人,听你这一说,他岂非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

“不错,姑娘如果说别人了不得,在下心中还有那么些不服气,但如果说这个人,在下服得很,呵呵……”

唐盈愕然。

另外两个人也面面相觑。

“在下急于赶路,姑娘,还有这位朋友——”真财神又转向简随云施了一礼,“咱们有缘再相逢。”

说罢,晃了晃手中的翠玉算盘,摆摆了手,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上路了。

但他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露出一个笑。

那个笑实在特别,如同刚才的眼神一般,就似藏着无数秘密,而且似乎是专门对着简随云笑的。

唐盈甚至注意到,对方走时冲着简随云施礼时,弯腰的幅度不小,比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欠腰的程度要深了许多,也比刚才对她行礼时深许多。

但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也许是她想太多了,随即摇摇头,也笑了起来。

“姑娘要记得,若有需要时,就吹响那只哨子——”

窗外突然又传来那个人的话。

唐盈的笑僵在了脸上——

对方认出了她?如果没有认出,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黑色的竹哨?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精细无比,连表情都无法掩饰,对方怎么会认出她?

难道仅仅凭着她与简随云在一起,就认定了她是前几日的那个人?或者是自己的声音与身上散出的气质出卖了自己?

如果是这样,对方的眼力与记忆力便实在不简单了。

普通的人,怎么会轻易记得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声音?

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人如果是个不放弃任何一个生意机会的商人,为何不理会店内现在的其他二人?

他们,可是有身家的,如果与他们做买卖的话,报酬自然也少不了,那人既然不在乎与江湖人做生意,为何偏把这两个人物人漏过了?

思虑间,看向了那二人——

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们,两双眼在她与简随云身上扫视着,见她望过去后,其中的一人开口了——



第四十章 乱局是必然的

在“真财神”离去后,店内另外一桌上的其中一人开口了——

“姑娘认识刚刚那个人?”

开口的是个男子,眼神明亮,亮得并不咄咄逼人。

唐盈摇头,笑:“有过一面之缘,不曾熟识。”

男子也笑,笑得温雅俊秀,“那是一个古怪的人。”

“的确古怪。”

一阵沉默。

“听姑娘先前话中之意,那些担架之上是江湖同道?”男子在沉默稍顷后,又问出口。

他与身旁的女子,无法瞧到风过时麻布被吹起的瞬间,只听到了自称商人的怪人与唐盈的对答。

“惊鸿一瞥,未能瞧得清晰。”唐盈含糊回应着。

男子再一次笑,“在下柳沾衣。”

聪明的人懂得不追问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这个男子很聪明,觉察出唐盈的含糊后,不再追问,而是双手抱拳。

“小女子柳扶摇。”另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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