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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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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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相信了!再一次被真实发生的事情弄得相信了。对方原本要做的安排是最适合、最恰当的,却在她没有听从时,并未做出阻止,只是淡淡地随着她,任由她,却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了真实发生后的相信。

不知怎的,她突然决定,只要和这个女子在一起时,她不会再有什么意见,完全听从对方的。

能让唐三小姐做这样决定的人,天下几乎还没有出现过,包括她的祖父,也未曾让她真正的言听计从。

如果谁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惊得眼珠子要掉了出来。

唐盈却低下了头,对自己笑——

而当跨进这家店的第一瞬间,那些人的目光中俱都一亮,从原本的高谈阔论,突然间变得安静,仿佛在眼里装进了钩子,扯着钩子的那头,就在唐盈身上。

即使她进门时敛着不笑,但那温婉如玉的气息依然让这些食客们为她惊艳,何况她的容颜也是少有的。

那些目光在打量过她后,又调向另一个让人意外、却无法不去注视的人。

眼中现出诧色的同时,都有些微眯,开始猜测她身边飘然如动云的男子,与她倒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青衣的她就像清风携云,意态洒脱,但这些食客更多的是望着女装的唐盈。

他们中多数都是男人,从骨子里更喜欢看漂亮的女人。

即使唐盈与简随云已坐在了角落,招来了小二,点了菜,那些人也渐渐回复了先前的动作,继续吃吃喝喝,谈谈笑笑,眼角却是时不时的扫过去瞄几眼。

尤其几个摇头晃脑的书生,一边举着筷子,一边卖弄文墨,仿佛他们的诗词歌赋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足以吸引窈窕佳人。

唐盈却放心了。

这些人如此直露的表示,让她判定他们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有普通人应该有的表现,如果食客们在她们出现时,没有这种失态,甚至连瞅都不瞅她们,那种欲盖弥彰才是危险的。

她发现自己开始时时小心了,并且运用智慧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提防着所有潜在的危机。

“原来姑娘也喝酒。”放心后的唐盈温婉地笑,盯着青衣的她。

简随云没有回话,微微一笑。

唐盈没想到青衣的她竟然开口点了一壶酒,而当小二问需要哪种酒时,只回答“随意”二字。

“来二斤女儿红。”唐盈对小二做了补充,她认为女儿红更适合女儿家喝。

而她是习武之人,平日里也少不了沾些酒气,听到青衣的她也要酒时,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与这个女子又多了些共同的牵扯。即使喝酒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可值得奇怪的事。

“这家店的外表虽是黄土搭就,显得粗陋,但内部却甚是干净整洁。”她环视店内,破为满意,看着十几张桌面只空着两三张。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菜竟然很丰富。”她的笑更开心一些,自言自语。

点菜时,就发现这里的菜色要比一般开在道上的野店强了许多。也许是来往的商旅中不仅仅是陌生的过客,也有那经常往返的熟客,才使这里的菜色晕素俱全,品种繁杂,足可与城镇中的酒楼比上一比。

她点的则是这家店里最好的东西,不只为自己点,更为了青衣的她。

在她的怀中,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钱充物盈,足够住最好的旅店,吃最好的食物达一年之久。

而那些东西,也是简随云交还给她的,除了原来衣物中的银票,还包括置在客栈床头的包裹。

她没想到,简随云在当时连她的行李也从客栈中带了出来。这种心细如丝,让她有种古怪的暖流从心底升起,虽然简随云什么都不说,但行为中表现出了一点对她唐盈的照顾。

尤其刚刚在路上,一直在迁就着她的速度。

“唐盈连累姑娘的行程了。”她又轻轻语,脸上有些愧色,语音低得只能让青衣的她听到。

简随云未有任何反应,恰好小二端来开胃的小菜,连同着那陶瓷壶中的酒置在了桌上。

“公子与姑娘慢用。”小二退了下去。

“来,我为姑娘斟上一杯。”唐盈探过手,为青衣的她斟满杯。

杯子不大,一口即尽的那种。

“姑娘,你现在是男装而行,我在旁人面前唤姑娘什么合适?”唐盈问,看着这张容颜,笑意盈盈。

那份笑,让周围的目光立刻又集笼。

“随意。”简随云似乎并不在乎称呼的问题。

“简公子如何?”

“显得拘束,由你。”

唐盈怔了怔,思索了片刻,心思转了几转后,眼睛紧紧盯着那张明净的脸,“我,可否叫你……”

她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问出口:“我叫你随云如何?”

“好——”这一次的答案简洁明确。

唐盈的笑又加深,一颗心就像泡在了醇香的酒中。

她们的菜一一上桌,周围浓烈聚集的目光渐渐变淡,那些人依旧各自继续自己的,只是在交谈中偶尔会抛出视线看看她们。

唐盈却将满桌子的菜都忘在了脑后,即使她原本很饿,此时也没有去看桌面,而是怔怔地盯着青衣的她——

简随云正一手执杯,缓缓送到唇边,浅浅的品着那杯酒。

杯子虽然很小,品起来时也不会很快入肚,而她的意态,让唐盈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

仿佛在雾中看到了墨色的远山山头,终年漫绕着浮云,正有三两只白鹤长鸣着,悠然飞过,隐入了天际云端。

她甚至听到了一曲流水般的乐音,从心底潺潺流出,配着鹤鸣、墨山——

曲乐中,又渐渐的夹了一些丝竹之音,填了些清雅愉快的味道,让这雾隐峰峦的写墨画中渐渐的有了颜色。

山变青了,水变绿了,从悠然忘尘的意境转入了另一种清新靓丽的春色中——

丝竹之音?

唐盈怔了怔,她确定自己的确是听到了丝竹奏出的曲乐,并且是越来越近,将她的神智从盯着简随云的意态中扯回。

转头寻去,发现店内其他人似乎也听到了,突然间又变得安静,个个脸上颇为意外地停止了进食的动作,竖直着耳朵去捕捉曲乐的来处——

捕捉的同时,那些人的神情中渐渐现出向往痴迷,仿佛这曲乐让他们神往——

唐盈愕然,丝竹之音清雅、曼妙,似从天边传来,引人心神。

就似一位娇娜清丽的江南少女,甜蜜的笑着,款款地、踏着莲步走来,腰间还缀着小小银铃,伴着那笑容,“叮当叮当”的响着——

但这家店靠着大道,从哪里传来的曲乐?

正当几乎所有的人都望向门外时,开着的窗前有人影随着这丝竹声的接近而闪过,然后,洞开的门外,有鲜花洒进——

花瓣是蓝色的,薄而大,被一阵风卷着到了店内,像一只只蝶轻舞在空中,起起落落,没有很快的坠下。

接着,众人就看到一条红毡被铺了进来,原本是卷着的,从门外抛进的一瞬间,便随着滚势展开了。

一路展到酒家正对门的第一张桌子前,停住。

那长短就好像是提前量好了尺寸一般,正停在那张桌子前。

桌上有两个客人,也是最能直接看到门外的客人。

他们的眼珠子在此时睁大,嘴也张得似一个山洞,手里的筷子“吧嗒”两声落了地。

是什么让他们这们失神?

其他人正自猜疑,就看到裙裾翩然,在丝竹声中,门槛处进来了两个属于女子的衣裙下摆——

那裙摆荡漾如花,艳红色,镶绣着金边,翻着波浪涌进——

店里静悄悄一片,仿佛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

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下摆中露出的两只浅浅的绣鞋鞋尖,似凌波微步,点在红毡上,将比毡子还要红的纱裙曼舞于蓝色的花雨中,似真似幻、似远似近——

就像梦一般编织在众多男人的视线中,让满室人忘了呼吸。

直到丝竹声嘎然而止,众人才发现那两具裙摆也停止了荡漾,立在了红毡的尽头,也是立在了那张桌前。

然后,大家想起了应该看看这两个女子的庐山真目,便顺着裙摆上移着视线,一边移,一边发出了叹息——

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两张脸上时,店内是一片倒抽气声。

就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倒抽气。

包括正端着盘子上菜的小二和划拉着算盘珠子、翻着帐薄的掌柜先生,也瞪大着眼睛,像木头一样地盯着那两个女子……

有人不由地脱出而出:“她们,莫非是瑶池仙子下凡?”

说这话的,是个戴着文士帽、先前还正摇头晃脑、现在已经像只呆头鹅的书生。

其他人没有发声,仿佛都受了盅惑,盯着那两张脸,痴痴不动。

唐盈也几乎无法转开目光——

这两个女子真得够美!

美得清冷,美得华贵,美的艳盖群芳!

她甚至在这一刻,也要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女子比她还要更甚一畴。

那两张脸上,面如桃花、发如乌云、鬓似蝉翼、眉如春山、眼如秋水、鼻似琼瑶、唇如红菱、肤似昆玉……

五官中的每一点每一处,都无可挑剔,最无可挑剔的是组在一起后,用尽天下形容美色的词语,都不显夸张。

而且不只是五官,两个女子体态妖娆,被裹在样式精致曼妙的纱裙中,曲线极为魅惑,又在魅惑中透着说不出的典雅,衬着那华贵衣衫长长的后摆,就像怒放的玫瑰,艳得夺人心魄的同时,散发着贵族的气息。

尤其那高挽着的宫髻,与她们的衣着极为相衬,仿佛人间难寻这样的女子,似画中的仙人。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这般的美人,竟然有两个,活生生的,而且一模一样,似乎是双生子。

可惜,是两个冰一般的人儿!唐盈暗暗想着——

那两个女子美则美矣,只是面上没有表情,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将目光盯着凡间众人,冷冷地直视着正前方的一片空气,手中各自提着一盏灯笼。

如果这两个女子能再嫣然一笑,恐怕身为女儿身的她,也会忍不住心荡神驰。

她必竟是个女子,即使再惊艳,也比那些瞪突了眼睛的男人们要清醒些,眼角余光在顺着那两个女子往上打量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透着些“古怪”,于是,努力抽回心神,开始去寻找——

很快,望向了那两盏灯笼,也找到了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灯笼的本身古怪吗?

不古怪!

古怪的是灯笼上竟然贴着两张红纸。

纸张裁成了菱形,大小相同,一盏上面贴一张,好像遮去了什么。

唐盈觉得奇异。

通常的灯笼上,都会写些“李府”“王府”之类标明宅府的字号,但这两盏灯笼上为何要特意用红纸贴住?

莫非红纸下也有字?或者是画了一幅画?

如果红纸下的东西需要贴住,不如去换两盏新灯笼,为何要费这些麻烦?灯笼并不值钱,普通人家都换得起,何况是这等场面的人物?

就在众人的目光在两个如画中人一般的女子身上流连、惊讶和流谗涎的时候,门外抬进了一顶轿子。

一顶看起来不算大,但绝对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暇疵的轿子。

轿子停在了入门的五尺处。

也停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然后,所有人便发现了,抬轿子的人竟是四个女子,而且是妙龄女子。

并且也是天香国色一般的妙龄女子。

虽比前面两个稍差些,但其中的任何一个,也都是万人中也难挑出的。一律的杏黄衣衫,与前面那两盏灯笼的颜色相仿,衣料薄透,是上等的绢纱做成。

所有的人还发现一件事,就是这四个抬轿的女子都带着笑。

笑得甜甜的,似秋日长熟的苹果,可爱而甜蜜,甜蜜到了人的心里。

众人都不能再眨动眼睛,看看提灯的女子,又看看那四个“轿夫”,最后,把视线都集中向了那只轿子。

开始猜测,轿了里的人会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天下,就算有那金山银山堆成堆的人家,能做得出这般轿子,但能有几家找得出这般的轿夫和挑灯的丫头?

于是,店内静悄悄一片,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几个十人的心跳,就像训练有素的军人迈出的步伐,有力而整齐的博动着——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盯着那顶轿子时,轿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缓缓地、缓缓地——

一点点的露出指尖、露出五指、露出腕脉——

而这只手完全伸出后,店内是一阵猛然的咳嗽声,接着,又是抽气声。

好像所有的人,都因为这只手而紧张得继续提着那口气,终于无法再坚持时,猛松了气,便开始剧烈地咳嗽。

但在新鲜空气又被吸进肺中的瞬间,他们急忙再次抽气凝神,让店内悄然。

包括唐盈也不由地紧紧盯着那只手,呼吸紧张——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

她无法形容。

觉得天下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失了灵,都不能贴切形容得出这只手。

如果非要找出词语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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