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夫记(姻缘记系列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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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记(姻缘记系列卷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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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自早晨起来头一直生疼得很,这才走了神,是女儿的不是。”她说地不紧不慢,让一干想看她出丑的人没了好戏可看。

  “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倘若适才豫王爷因为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走神而表现得不高兴,那么,此刻,他的不快已经转为一个慈父对子女的关切。

  “可能是昨晚没歇息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让父亲担心了。”

  “六妹,这话说的。”一个女声不适时地插了进来。赵凉吟正了身子,目光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五郡主。五郡主一身杏仁色的长裙,发髻上的凤形金步摇随着她说话的节奏,晃啊晃,摇啊摇的,真是……碍眼!

  “六妹千金贵体,还是叫大夫瞧瞧,免得父亲挂心。”一席话看似关心,却说得酸溜溜。

  又听得有人接口。“对呀,五姐说得是。六姐若是病着了,那怎么得了啊,要说这王府里……”赵凉吟冷眼扫去,八郡主一惊,讪讪地闭上嘴。

  “凉吟,真的没事吗?”豫王爷仍是不放心。

  “女儿不碍事的,真是多谢五姐和八妹的关心。”她看着对面,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八郡主的神色变了变,撇开了脸,身旁的五郡主忽地一笑,答道:“六妹真是见外了。姐妹之间相互关照本就是应该的。既然妹妹突感微恙,晚上的宴席就甭参加了,好好养着才是呀。”

  晚宴?

  “父亲说今晚设宴款待状元爷。”十郡主开口。

  原来如此,可见她走神走得有多离谱。

  是了,新科状元来王府拜访,是该好好招待的。听说,这状元爷不简单啊。虽是布衣出身,但在州试、省试、殿试中都拔得头筹,连中三元,皇帝钦赐的进士及第,这样的荣耀古来又有几人?科举考试三年才举行一次,如此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国家的栋梁,怎么不叫皇帝龙心大悦?又怎么不叫亲贵大臣们百般地想尽法子揽为己用?就连他的父亲——拥有世袭爵位的豫王爷,也不能免俗呀。否则,状元爷来访,把她们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招来作陪做什么?

  召婿之心,昭然若揭。

  那她真要好好仔细瞧瞧这状元爷生的是何等的模样。

  移动视线,看向座首。白袍男子端坐着,有些拘谨,察觉她正看他,赶忙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潮。 

  恩……瞧着就像是个读书人,温文、儒雅、恭谦,却没有某些自认十年寒窗苦读,成就一世功名的读书人身上散发的酸腐之气。不错,比自命不凡的国舅三公子顺眼多了。只不过……这男人也太害羞了点吧。他的脸,红得都烧到耳根子去了。

  这时,对座的状元爷像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突然抬起头,目光和她的碰上,她的心一抽。

  温润如玉的眼眸触动了埋藏在她心中许久的某处柔软,开启了她原以为会随着时间而淡去的记忆。温润如玉的眼啊,和那个人的一样。只是今生不知是否还能一见?

  “今晚的宴,我一定到!”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地,却如同幽夜里的昙花绽放,惹得堂上一片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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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无非就是一通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顺带交际一番。豫王府的宴席自然也跳不出这个框子。一堆人围着年纪轻轻却前途无量的状元爷恭贺道喜,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讨喜的话,颠来倒去。

  席间,七王妃旁敲侧击地询问起状元爷是否成家,当然七王妃会有此问肯定是经由她丈夫的授意。再看看父亲笑眯眯的样子,显然状元爷的回答令他非常满意:我们的状元爷至今尚未娶亲。

  照理来说,宴席的主人是豫王爷,可主角应该是人家状元爷。话是不错,设宴本来就是为了款待状元爷来王府做客。然而,只是照理来说。谁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这个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昨日被她小小戏弄了一下的国舅三公子——刘子恒。

  这刘子恒真是奇了怪了。三天两头把王府当自己家跑也就算了,反正府里自是有人高兴他来,可是,特意为状元爷摆的酒席也来凑一脚就有点过了吧。难不成是这几日国舅府里闹饥荒,他三公子跑来豫王府蹭顿饭食也快活?

  好,你要来蹭饭那就蹭吧,不多你一个。酒席嘛,人多热闹,但故意去抢人家状元爷的风头做什么呢?就是嫉妒也不是这么个嫉妒法的吧。

  在酒席上抢风头还不算,竟然提出席后要状元爷赐教笔墨功夫。他有完没完?

  结果,酒足饭饱之后,一干人又聚集在了书房,等着看国舅公子和新科状元文墨比试。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的头真的开始微微作痛起来。一屋子人其乐融融,齐家欢乐的景象,她总不能用她想回房就寝这种话来大煞风景。所以,跟着来了。

  不一会儿,状元爷搁下笔。他书的是《孟子》中的名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都说字如其人,这话不假,状元爷的字清秀工整,豪不张扬。

  “既然状元爷以《孟子》相赠,刘某也以《孟子》回赠。”说罢,国舅三公子提起笔,挥舞几下,所书之文也出自于《孟子》: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好!”有人叫了一声,定睛一看,是咱们家的五郡主。

  心上人写的字,怎么可能不好?

  “五郡主说的是,刘公子的字狂放而不失张力,颇有大家之风,在下自叹弗如,自叹弗如。”状元爷接话,拱手作揖道。

  不知状元爷的这番话是真的承认技不如人还是有意吹捧,反正国舅三公子听了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得意得比屋子里的烛火还要明亮耀眼。

  “状元爷缪赞了。”还好,他还知道要谦虚一下。说着,眼神居然飘到了她这里,对她眨了下眼。

  她瞬间呆滞。这算什么?暗送秋波?难道刚才他写的两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贵在知心……

  抱歉,您国舅公子的心,我知不了。她沉下脸,眼睛别开了去,却看见五郡主愤恨地瞪着她,眸子里有嫉妒,有痛苦,更多的是不甘。看来方才她和国舅公子眼神一来一去,落在五郡主的眼里想必变成了男女间的眉目传情。

  赵凉吟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在心里低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二章 初遇

  
  夜里的风,凉凉的,能让人清醒。

  书房里的人群散去,她也终于能避开五郡主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小喘一口气。

  想想她真失败得可以,王府里的三个姐妹竟有大半把她视作眼中沙,肉中刺。

  八郡主会瞧她不顺眼,是因为她抢去了昔日由八郡主独占的父爱。在她进王府之前,七王妃——八郡主的母亲,是王爷最宠的妃子,而八郡主,是王爷最惯的女儿。

  在五郡主的眼里,她又算什么?一个出身低贱的姐妹?一个勾引自己心上人的狐媚?她出身低贱却独得父亲的宠爱已经令五郡主忿忿不平,那么,国舅公子的钟情无疑是在淌血的伤口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盐巴,痛得五郡主能随时狠狠地咬上她一口。要是面放着一把刀子,相信五郡主会毫不犹豫举起来直直捅向她的心窝,如果,杀人不用偿命的话。

  其实,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啪。”地上的树枝被人踩踏发出声响。

  “谁?!”她收回思绪,冷声问。

  “是……是我。”男子的声音参杂着犹疑。

  赵凉吟回头,柳眉微挑,不由地意外。“这么晚了,状元爷没有回府吗?”大殿上,皇上钦赐了进士及第的头衔,也御赐了豪华的府邸。

  “王爷见夜色已深,特地留在下在王府夜宿一晚。”状元爷低垂着眼,白色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那就请状元爷早些休息吧。告辞。” 赵凉吟颔首,准备迈步离开。

  “郡主请留步。”状元爷慌忙抬起头,出声挽留,两眼又与她的对上。

  状元爷没想到会是如此,也是一愣,失神地看着她。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

  赵凉吟的脑袋里轰地一热,冰封的记忆的慢慢地融化,变得鲜活起来。

  那个人的眼睛也是这样的,温润,柔和,暖人心田。当初要是没有遇到他,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境地?

  夜风阵阵,带来丝丝凉意,也使赵凉吟的发热的脑袋迅速冷静下来。此刻,站在她身前的这个男人是学富五车前途似锦的新科状元,不是他。她只是在一双相似的眼眸里拼命地寻找着某个熟悉的身影。眼前的状元爷终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除了这双眼睛,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他是一个商人,不会谈经论诗,更不可能金榜题名。

  “状元爷有事?”她先移开了眼,澎湃的心湖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状元爷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地失礼,手足无措地低下头,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在下……在下冒犯了,请郡主见谅。在下……有一事不明白,想……想请教……请教……郡主。”

  “状元爷请讲。” 赵凉吟唇边浮现起隐隐的笑,笑方才的迷惑,笑自己的痴傻。面前的白袍男子怎么会是他?他说话,从来不这么迂回,而且文绉绉的。

  状元爷看来十分紧张,抿抿唇,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开了口:“在下不明白今日在大堂上为何……为何……”话音越说越小,终是没了声儿。

  在大堂上……赵凉吟努力思索着今早在大堂上除了走神,自己还做了什么惊人之举,能让性格内向的状元爷如此地“不耻下问”。

  月光下,清晰可见状元爷充血的侧脸,红色刷到了耳根。哦……她明白了。她让他误会了。

  “见到状元爷,使我想起了一个人。”她幽幽地说。

  “一个人?”状元爷抬头,不解地看她,眼神里闪过失落。

  “是的,一个故人。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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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月楼,杭州最富盛名的妓院。来了杭州倘若没有去邀月楼里潇洒一回,这种遗憾就像是到了杭州没有去西湖一游一样,当然,这是对男人而言。

  落日西沉,傍晚的暮色渐渐消逝,然而,邀月楼,即将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凉吟,快过来。”雪姨向她招手。

  她跑过去,雪姨把她拉到一旁。

  “雪姨,怎么啦?”神秘兮兮的。

  “这个你拿着。”雪姨掏出两个大纸包塞进她的怀里。“这药你想办法煎好,你娘喝了,对她的病有好处。”

  “能有用吗?”娘几乎把杭州城里所有的大夫都看遍了,大夫们相同的反应就是叹口气,然后摇头。

  “昨个儿在我房里过夜的听说是皇宫里退官回乡的御医,我特意求了个方子,今天去药铺抓的药。试试吧。”秋依姐的身子眼看一天不如一天,但只要人在,就不能失了希望。

  “雪姨,我不知道要怎么谢您”程凉吟抱紧怀中的纸包,眼眶酸酸的。“邀月楼里,就剩您真心关心我娘了。”勾栏院里的姑娘旧去新来,一个生了孩子的过气妓女还会有什么身价?现在又败坏了身体,能期盼着在这里会有什么优待?

  “傻孩子,别说这些了。快掌灯迎客了,记得过会儿煎了药给你娘送去之后,就待在房里,千万别出来,让客人看见你就麻烦了。”邀月楼里靠皮肉过活的女人哪个背后不是满腹的辛酸泪?秋依姐也是个命苦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从当年的花魁落魄到今天这般悲惨的境地。幸好,凉吟这孩子孝顺聪明,而且继承了秋依姐的花容月貌,只是,在这邀月楼里,美貌究竟是一种福气还是诅咒?

  “嗯。”程凉吟郑重地点点头。

  雪姨笑了笑,轻拍她的脸颊。“好了,快去吧。我也该去准备准备,要是让秦妈妈撞到,又得唠叨了。”

  “那我走了。”

  邀月楼里的姨们说,她天生一付能让男人垂涎三尺的皮相。就连自称二十年来阅人无数的鸨母——秦妈妈都曾当众夸下口若是将来她有朝一日能下海陪客,必定是这邀月楼里独一无二的头牌,日进斗金。

  娘听了这话没有高兴得大笑,反是终日忧心忡忡。她十岁之后,娘就命令她在晚上姑娘们接客的时候乖乖地在房里或后院待着,免得给客人瞧见。

  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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