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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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妻-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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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身侧另一位同伴,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出手……他心中也早当这两名女子弱不经风,南人的女子最是娇弱,恐怕被围起来都要吓得晕了过去,都抱着吃现成的想法,根本没想过要到这两名娇滴滴的少女挥刀砍去……

  不过是一个疏忽,竟然教这两名少女冲出了包围圈。

  不但纵马圈人的几人怒了,连那名带头的年轻男子也怒了,冷冷朝着几个一笑,几名属下顿时浑身都哆嗦了一下,打心眼里泛上寒意来,急忙纵马急追,黄土古道上一骑烟尘向着响水城方向而去。

  罗桃依不住夹着马肚子,枣红马似也知晓主人急促之意,跑的十分尽力,但身后这些人所驭的全是好马,比之她的马儿丝毫不差,却是一人一马,不到半刻钟,竟然又教这帮人追了上来,领头的男子十分勇悍,眼瞧着再追下去便要追到响水城去了,他从箭袋里摸出支剑来,马上弯弓,箭去如电,竟然射中了枣红马的后腿。

  马上的罗桃依与书香只听得枣红马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后蹄下陷,轰然跪倒,她两个顿时从马上栽了下来,书香本来在罗桃依怀里,跌下马来滚的远了些,罗桃依双脚踩着马蹬,跌的倒不远。

  包围圈逐渐的缩小了。

  这一次马上的汉子们都不再轻忽,方才被罗桃依打中脸的汉子就在索性下得马来,向她们走了过来。

  书香跌下马来,只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般,但此刻哪里容得她在地上多躺一会?

  她连滚带爬向着罗桃依挪了过去,罗桃依的一边脚被压在马肚子下去,她正吃力的往外拨脚,枣红马儿虽在悲呜,但感觉到她的手在往肚子下面摸,还是吃力的抬了抬自己的肚子……罗桃依的脚总算脱困了。

  那汉子展眼到得二人面前,脸上有一条鞭痕,血肉朝外翻着,说不出的恐怖,手上鲜血一直滴答往下滴,书香靠在罗桃依身边,恐惧的紧握着匕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别的汉子渐渐的又将她两个围了起来,包围圈外的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来。马上有人讽刺那一步步走过来的受了伤的汉子。

  “屈突,你是不是舍不得这俩娘们儿了?”

  那汉子一脸的血,大掌在脸上抹了一把,眦牙一笑:“我正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比较好。这两小娘们儿皮白肉细,可要仔细这脸蛋儿别毁了,不然办起事儿来也不美……”

  不待他到得近前,罗桃依先发制人,鞭子一甩,朝他身上抽去,那汉子已吃过这大亏,此刻正全神贯注,这一次机警避过了,并顺手抓住了鞭梢,二人各执一头。

  那汉子使力一拉,见竟然没将这红衣少女扯进怀里,登时怪笑一声:“小娘们儿这是不想投怀送抱,想让爷们来抱你啊?你等着!”揪着鞭子几步便挪到了罗桃依近处,他伸手去抓罗桃依,哪知道罗桃依却弃鞭去踹他,被他抬腿一挡,罗桃依那一脚的力道倒被卸了去,他阴冷一笑,终于得偿所愿能将这少女能够搂进怀里好生欺凌了……哪知道他肚腹之间猛然巨痛,他甚直能够感觉到刀子深深扎进来肚里并且搅转了一下……

  他简直不能相信这变故,低下头去,在红衣少女的身边站着个缩着身子,吓得都快要哆嗦起来的少女,眼睛里都涌满了恐惧的泪花,可是手里的匕首却狠狠的在他肚腹里扎下去……

  汉子飞起一脚,持匕首的少女被踢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跌下地去,手里还牢牢握着那把匕首。他高健的身形轰然倒下去,头顶是苍黄的天,匕首拨出来时血箭喷涌而出,喷湿了红衣少女的裙裾……

  汉子抱着肚子挣扎了两下,整个人卧倒在血泊里,渐渐不动了。

  周围的笑闹声都安静了下来,那些先头还笑闹的汉子们都停止了笑谑,眼瞳渐渐的烧起了两团赤火。年轻领头的男子一声令下,这一次众人都未曾下马,将两名女子围在当间,圈子越来越小,小到她们能看到这些男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罗桃依已经扶起了被踢飞的书香,两个人眼里都有个绝望到极点的对方,相视惨笑,书香举起匕首来,缓缓在衣襟上拭了拭,嘴唇无声的顿了顿:“你来……还是我来?”

  这会儿,能够先死,也是一种福气了。

  罗桃依微微一笑:“你先!”她好歹学过几天拳脚功夫,总比毫无抵抗力的裴娘子强。

  书香眼里笼着泪,这一霎心中涌上无限恋恋不舍,她身边一众好友,院里的小鸡,温暖的家……还有家里那个男人……都是这样的令她难以割舍,可是这个世界不同于后世,远远不是被歹徒QJ那么的简单……与其被捉住折磨而死不如早早解脱……

  她颤抖着将匕首抵上了脖子上的大动脉,正欲狠心切下去,远处马蹄声如惊雷一般响起,黄沙漫漫处,当先一骑正是裴东明,身上马儿疾驰,箭枝挟惊雷而来,卟的一声钉入了其中一名男子的马腿上,那马一声嘶呜,倒了下来……

  罗桃依一把拉下书香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满脸喜色:“我们有救了!”

  领头的那年轻男子一个手势,众骑惊散,跌下马的汉子去骑了先前死去汉子的马儿准备溃逃,年轻男子鞭子挥了过来,鞭梢一卷,柔如丝练,罗桃依已身在半空中,落进了这年轻男子的怀里……

  书香跌足,发狠去追,这数骑溃逃,哪里追得上,只累的牛喘一般。

  裴东明已是近在眼前,弯腰将自己娘子抄上马来,身后跟着燕檀罗毓贺黑子等人,数百骑紧咬着这些人不放。

  大夏官兵追着这些人骑马往香末山逃窜,沿着来时路上了山,罗桃依被那年轻男子紧搂在怀里,几番挣扎,那男子在她耳边威胁,“你若再挣扎,我必然砍下你的头来!”

  罗桃依看不到这人的脸,只觉此人杀机凛然,心生惧意,终于乖顺坐好,待得马儿上山之时,她瞅着空子,从他怀中往下一滑,便从马上跌了下去,整个人骨碌碌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那年轻男子欲待回身去捉她,见大夏官兵已追了上来,先头那持匕的少女已经从马中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向着已经滚下山去,一动不动趴在那里的红衣少女跑去,暗叹一声,他只得驱马而逃……

  死不放手

  49

  这天晚上响水军营紧急召开会议,与会将领神色凝重。

  裴东明燕檀等人追上去的那年轻男子,正是蛮夷元帅阿不通。

  大夏自诩华夏泱泱大国,对边属小国皆以化外蛮夷称呼。西北边漠被他们称为蛮夷的游牧部落其实是北漠,王庭在依尔林大草原深处,阿不通乃是北漠可汗的幼弟,天性喜战,与左迁也是老对手了。

  燕檀贺黑子带着人去追阿不通,罗毓与裴东明先带着罗桃依跟书香回来了。

  说起来,今日这般险情,也多亏得平日裴东明与人广结善缘之故。

  他在军中虽说武艺非凡,但是为人十分谦逊,对新兵尤其和善。这也多拜老罗所赐,当年他初进军营,在老罗头手下吃了不少的苦头,自己升职之后,对手下的兵很是爱护。

  罗桃依与书香出城以后,城南值守的兵士里有人当初进营得到过裴东明的照顾,对他心存感激,与交好的兄弟们耳语一番,趁着老罗不注意,拼着受罚,私下前去寻找裴东明。

  裴东明彼时正在城北值守,闻听此言魂惊胆裂,急去左迁处请令。恰罗毓也跟着裴东明,听到自家妹子骑马带着裴娘子出城,也是肝胆俱寒。

  左迁当下派兵点将,派人前去救书香与罗桃依,又令卫央带了人前去南城门锁拿了老罗头前来。

  这会众人在营里议事,老罗头还一边关着。

  裴东明救了书香,与抱着亲妹的罗毓入城之后,本来要分道扬镳,各自去寻大夫,但书香见罗桃依牙关紧咬,至今还未醒转,死活不肯随着裴东明回家请大夫来治伤,非要跟着去城守府瞧罗桃依。

  罗毓见状,索性让他们一起前去城守府,又道:“家里大夫医术也好,到时候也好一起诊治。”

  书香一脸焦色:“我不打紧,只想守着桃依,看看她有无大碍。”其实她被那蛮夷汉子一脚踹飞,这会胸口还痛到喘气也困难。

  四个人去了城守府,罗家人一瞧见罗桃依这模样,顿时心疼不已。罗老太太当时就捶着胸口哭出来了:“好好的孩子,你们都这么照顾不周,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出门你们不着人看着点,这会子不是要我的命吗?”

  罗夫人泪如雨下,紧握着女儿不肯松手,罗城守气的跳脚:“这个北漠蛮夷,要是老子闺女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不当这官了,上战场杀敌拼命去!”

  书香心中歉疚万分:“都是我的不是,让大小姐带我出城去……实在对不住!”说实话,当时她还只当郊游踏青一般,完全没往危险的地方想。

  罗夫人坐在罗桃依床边,恰瞧见她脖子上还有蜿蜒血痕,显然利器所伤,面色也难看的紧,只是焦心女儿,便强撑着站在这里,感她一片真心,拉着她的手儿不禁又滴下泪来:“我家这丫头自来疯了些,这原就怨不得你……”

  一时里大夫来了,把脉开药,好生折腾了一回,只道罗桃依当时滚下马来,撅着了,喝点安神调息的药,好生休息两日便好了。

  裴东明不便进罗桃依绣房,便有罗毓陪着在外面等消息。

  罗家一众人等听了这话,方松了一口气。

  书香原本便摇摇欲坠,自被那蛮夷汉子在胸口踹飞之后,当时便有一口心头血到了嘴里,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如今听得罗桃依无恙,只觉心头大石落地,再撑不住,“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来,双眼一闭,朝后跌了过去。

  “裴娘子——”

  房里众人惊呼一声,罗夫人首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喊大夫,院子里裴东明听得这话,顿时顾不得其它,掀起帘子便冲了进来。

  侍候的丫环媳妇子们见到小姐香闺乍然闯进来个男人,顿时惊叫连连。

  有年纪大点的老成嬷嬷立即要裴东明出去,罗毓紧跟着进来,见到这情形也是十分为难。诚然妹妹的香闺不能进外男,可是裴东明有多疼他这小娘子,响水营中无人不晓。要他在外面干等着恐怕不现实。

  罗四海上次就见过裴东明为了自家小娘子拼命的,这次他能冲进来,倒在意料之中,也不惊慌,只吩咐仆妇们去抬软兜,要将书香挪往客房,也好给他夫妻便宜行事。

  大夫上前诊脉,见一众人等要七手八脚的准备抬这小娘子,连忙阻止:“这位小娘子五脏受了重伤,还是先别挪动,就算要挪动,须得稳些再稳些,轻些再轻些。”又喃喃自语:“她受了这般重的伤,居然没有晕过去,能自己站在那里,也真不容易……”

  裴东明就在那大夫身侧,一颗心险险都疼碎了,低下头去瞧,但见她双目紧闭,唇色越发浅淡,再往下瞧,居然瞧见她脖子上有一条浅浅的刀痕,血迹蜿蜒,顺着脖子一直流到了领口里……

  刀痕很浅,可是那个地方能造成这样浅的刀口的,除了自己,不可能是别人。

  裴东明常年在刀口舔血,自然熟知自己造成的与别人造成的刀伤,甚直刀的来势去路,用了多少力气,用刀那人是左手还是右手,说得不好听些,比某些地方的仵作还要专业。

  无他,熟能生巧耳。

  一个人要是对着各种断肢残伤与各种伤员刀械长年为伍,熟知这些就不足为奇了。

  他曾经看到过无数的刀伤剑伤,论可怖程度,书香脖子上那浅浅的伤痕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唯有这道伤,教他一时心颤神碎,目不能移,只紧紧盯着面前昏迷过去的人儿。

  就怕一眨眼,下一刻她已经遭遇不测。

  ——是在什么样绝望的境况之下,她才拿刀对准了自己?

  如果他晚来一步……这一步,也许就是阴阳相隔,死生陌路了。

  裴东明不愿想,也不敢再想,可是太阳穴跳的突突的,整个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不能够想象,突然有一天,她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自己会怎么样。

  只一个念头,也差点教他发疯。

  是从什么时候,这小丫头已经牢牢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成亲数月,无论是初时的慧黠端方,还是后来的温柔宽和,体贴能干,每每想起,心尖便有暖流涌过。

  罗家的客房干净整洁,怕书香冷,罗夫人还特意啊人吩咐多燃了几个炭盆。裴东明默默紧握着她的手,只觉那指尖凉意渗人,大掌便将她小手紧紧纳入怀中,只盼她能暖和一点,再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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