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低的笑着,又忽然哭了起来,声音带着几丝嘲讽,“唐姑娘,当年你做了那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如今竟然还能这般心平气和,连奴才都不认识了,真是让奴才好生佩服啊!”
我皱眉问道:“我做了什么错事?我怎么不记得?”
那人愣了一下,片刻即自言自语嘿嘿笑道:“不记得也好,忘记了也未尝不是坏事,哪里像我如今这样日日夜夜还要受良心的谴责!”
“到底是什么事?”我急问,音乐感觉这之中似乎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那人却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尖声继续唱起了曲子,转身爬向黑暗处倒头就睡,任凭我怎么唤他也不再理会我。
半夜时,忽然来了几个宫里的侍卫,那几人冷冷看着我,“贵妃娘娘要见你,跟我们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随那几人步出牢房,穿过阴暗的通道,来到一间密室前,我站在门外,脚下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身后的侍卫不耐烦地催促着,“磨磨蹭蹭干什么,娘娘在里面等着你!”
密室的门被他们打开了,我抬眼望去,里面微弱的烛火下坐着一个盛装女子,她民前的小案几上摆满了酒菜,此刻她正坐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们几人先下去吧!本宫和祁王妃有要事要谈!”翠羽对那几个侍卫吩咐道,房门被再次关上,昏暗的密室只剩下我和翠羽两人,呼啸的北风在门外
我又被侍卫带回到了大牢里,对面牢里的那个人听见动静,见是我回来只是嘿嘿的笑着,我默默的看着他古怪的举动,却见他忽然又起身忙不迭的给我请安,口中念念有词,“奴才给姑娘请安!”
我定定的看着他,疾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快说!”
那人闻言身子一震,惊恐的抬头看着我,随即不停如捣蒜般给我磕头,“姑娘不要杀奴才,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才什么也没有看,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的这一连串更是让我疑惑,“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快给我交待清楚!”
那人却连滚带爬的瑟缩到角落,只是求饶,再也不说其他的话。我再怎么叫他也无济于事。
牢房里阴冷的风嗖嗖吹来,我抱紧双膝紧紧坐在原地,心里孤寂,这样寒冷的夜,任凭我怎样瑟缩颤抖,却怎么也捂不暖自己的心!
第二日一早,牢房的门被守卫打开,狱卒恭敬道:“皇上已经下旨,王妃可以出去了。”
我疑惑的站起身,随他走出阴暗潮湿的牢房,陈旧的大门被打开,外面刺眼的光线射来,一时之间,我难以适应,只是以衣袖遮住那刺眼的阳光。
却见对面午后的阳光下的殷祁的身影,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过去,他依旧和煦的看着我,眼底却多了一层我看不明的情绪,我心知岳阳楼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相比殷祁也早知情了!
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宫女唱到的声音:“皇贵妃娘娘笃到!”
翠羽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诡异与空灵,她看着我,别有深意的淡笑道:“恭喜妹妹脱离牢狱之灾。”
“有劳娘娘为臣妾挂心了。”我淡漠回道,眼神却票见殷祁眸中的平静,翠羽走至殷祁身前,亲热的挽看我的手笑着,“近前京中街头巷尾多王妃的闲言碎语,常言道,人言可畏,祁王回去后应当不要介意才是。”
“贵记娘娘,如若没有要事.请怒臣携妻子先行告退。”殷祁冷冷打断了翠羽的话,一把挥开翠羽挽着我的手,殷祁牵住我的手,温声道:“我们先回家吧!”
翠羽面色惨白,看着我和殷祁转身离去,在身后忽然低声自言自语,“回家,呵呵,你们回家,本宫也该回自己的家了。”
我忽然转过身看向对面阳光下的她,那纤细的身影无限的萧条与落寞,清亮的眸子远远望去竟有着那样刻骨的绝望与伤怀!
她的身影渐渐模糊,我终于转过头来跟着殷祁走过重重宫门,来到泰安们前,王府的马车早在一旁等候,殷祁拉我上车,我心头忆起翠羽的芥蒂,心头似有一个疙瘩,只是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问道:“衡儿还好呜?”
我点了头,随即自顾自的登上马车,殷祁默默的上来.坐在我身旁,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马车上一阵异样的沉默,怪异的气氛在我与他之间流转。我心头压抑,却只是无言。
南阳王府,我一进门沉香就抱着衡儿迎了上来,我紧紧的将衡儿接过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亲响他的小脸蛋,有小厮前来传话说南阳王让殷祁去前厅议事,等到殷祁离去.房里就只剩下我与沉香,见我含笑抱着衡儿,沉香试探问道:“公主,外面的传言到底会怎么一回事啊?”
我心头一紧,连沉香都在这样问我,可想而知京中关于岳阳楼一事的传言是何等的厉害.我兀自问道:“ 沉香,外面都是怎么说的?”
沉香面有难色,踌躇道:“奴碑也是听京城街头那些人说起,说公主当天和晋国的奸细在岳阳楼的雅间里衣衫不整,楼楼抱抱,言行亲热。还说公主以死相胁,协助那个奸细逃跑。。。。。。”沉香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直至低不可闻。最后赶忙道:“即使所有人误会公主,奴碑都相信公主一定是清白的。”我闻言冷笑道:“这个效果不正是她所想要的吗?勾结敌国奸细,协助奸夫逃跑。这样的罪名对于我一个异国嫁过来的女子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后果!”
我深吸一口气,“沉香,王爷对此事有什么反应?”
沉香低头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前日府里有碑女私下议论此事王爷下令将那两人杖毙,后又吩咐府中众人严令私下议论此事,违者杖毙!
我的手一顿,却是垂下眸淡淡的笑了笑。沉香又道:“公主终究有福分,这次不但王爷和老王爷数次进宫向皇上求情,太子投下还有安信侯都上书为公主求情呢!”
“太子和安信侯?”我惊异问道,沉香点头,“若不是太于殿下出面,皇上也不会这么快下旨放公主出来的。”
我心头顿时明了,只是无言,元羲,你的心意我何曾不了解,这一生我已经欠了你太多,为何又要一再的帮我?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对当年的事羞愧一生啊!
夜里,衡儿已经被奶娘抱下去熟睡,我站在窗前开着窗任由外面的寒风吹在脖预上。身子一阵冰凉,我却仍是伫立在原地,殷祁推门进来,见我不由坡眉道: “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说着就上前抬手关上了窗。
“殷祁,你相信我吗?”我轻轻开口问道。
殷祁一愣,复又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我心头微微释然,低声道:” 李承桓是我结拜的义兄,我自然是要护他周全,如若你要听信外面的谣言,我也不会怨怪于你。”
“我从未怀疑过你。”他在身后淡笑道。
心头一定,我忽然转身直直的看着他“可是我觉得你我之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芥蒂,有了隔阂,你有太多的事在瞒着我,不让我知晓,当初是你口口声声称不想让我再卷入是非,我听了你的话不再多问,可是翠羽的事你又当如何向我解释?”
殷祁神情一黯,眼中流光转动,半响才道:“无话可说。”
“啪!”
我狠狠的扇了他一个巴掌,“殷祁,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么?”
他的脸上泛起红红的五个指印.眼中此刻却平静的无一丝波澜,只是道:“你在牢里关了几天,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去书房还有公务要办。”
他决然的转身走出了房门,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头忽然一阵气血翻涌,隐隐作痛。
外面的北风呼呼吹来,窗户被吹开,桌上的烛火被风吹的摇摇晃晃,越来越微弱,直至熄灭,屋里顿时一阵黑暗,我还站在原地,忽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凉自脚底涌上全身每个角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潇湘轩这个曾经我认为世界上最温暖最温馨的地方也开始这般的寒冷了?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我早早起身在小厨房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清淡的早点,王府的大厅上,南阳王坐在上首,我独自坐在一旁,心里却焦灼无比。今日我已经放下身段向他妥协和好,为何到了现在仍然不见他来?
门口匆匆进来一个小厮,恭敬回道:“老王爷,少王记,王爷方才已经出门,现在不在府里,吩咐奴才传话过来,让老王爷与少王妃先行用膳。”
心头一凉,我面上却仍是保持着温婉的笑意,起身为南阳王夹莱,笑道:“公公,既然王爷不过来了,公公就先用着吧!”
南阳王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方才叹道:“昨夜的事情我已经听下人们说起过了,祁儿这孩子年轻气盛,难免浮躁了些,你不要责怪他才是。说不定过几
日你们又恢复往昔的情分了。
我低头一笑,“公公,还是用膳吧!”说完我夹起桌上的清蒸鲈鱼,“这鲈鱼是儿媳亲自做的,口味很是清淡,公公尝尝!”
南阳王叹息的点头,我依旧笑着,眼神不自觉瞟向窗口,殷祁,你真的不会来了吗?
黄昏时分,我一身男装打扮出门,来到城中的一间小酒馆坐下,伙计将酒菜端了上来,我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心头却是哀戚无比。
殷祁,你当真这样的无情?那个会在寒冷的冬日里细心为我暖手的男子,那个永远都会温柔的对我笑的男子,那个一直陪在我身伴为我遮风挡雨的男子,为何现在会变得这般冷漠?这般的绝情?难道往昔的种种都是假的?我不想相信,我不相信?
有泪从眼角滑落,滴入酒杯里,我正要抬手拭去,面前却忽然出现一方素白的丝绢,我欣喜的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含笑看着我,是安信侯王宵。
我神情一怔,尴尬笑着低头无言,王宵走到对面坐下,“王妃今日为何会一个人在此借酒消愁?”
我看着他苦笑道:“多谢侯爷日前为我在皇上面前求情。”
王宵笑着摆手,“王妃不必客气,奉劝王妃一句,这个世上本就有那么多曲折,如若王妃每件事都要在心中介怀,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我笑着为他斟满一杯酒,“曾几何时我也这样认为,如今看来却是并非如此,‘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王宵眉头微蹙,“谣言止于智者,相信祁望那般睿智的人定不会介怀的。”
我自嘲笑着,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对面的王宵叹道:“这世间本就是如此,种种是非曲折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彻?当年的我也曾年少轻狂,也曾风花雪月,何曾不是负了一名女子。负了她一生的心,如今物是人非,想要挽回,伊人却芳魂已逝,已经是不堪回首了。”
此刻的我,酒意涌上心头,听到他的话不禁吃吃的笑了起来,“侯爷这般洒脱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憾事么?”
王宵苦笑着点头,“当初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有那般凄惨的结局了。”
我不置可否一笑,“侯爷上次送来的那幅画上所画之人,如若我没猜错,应该就是那名女子吧!”
王宵一怔,随即点头,语气微醺,“你和她很像。”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外面的天色渐暗,一室昏暗的光线,凛冽的寒风狠狠拍打着门上挂着的帘子,酒馆的大堂里泛起一股淡淡寒意,对面的王宵转头看着外面黄昏的街景,神情一阵恍惚,许久才轻声吟道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许,强说欢期。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他举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那俊秀的眼角竟然有泪光闪过,转瞬却消失不见!
脑海里晕晕沉沉,我慵懒的趴在桌上看着他的侧影,竟然有些凄 ,一时间两人相对,只是无言。
直到沉香来催促我回府,我才蹒跚的被她搀着出了酒馆,我不经意的回首,竟见身后的王宵眼神迷茫的看着我,闪烁着一丝怪异的情绪,是伤痛?是惋惜?是愧疚?还是。。。。。。
翌日,东境传来消息,张青云在邺城与晋军大战,双方损失惨重,一时之间两军对峙,然则三日前晋军忽然挂起免战牌休战,并即将派出使臣来大秦商量议和事宜,晋国本是雄霸一方的强盛大国,如若两国真的全面开战,大秦也会国力大损,我暗自思绪着,父皇此次应该会应允这件事,而晋军为何忽然挂起免战牌?是李承桓的意思吗?看来李承桓已经安全的回了晋国,晋国的使臣很快也要来大秦解释这一次的事因,幕后的一切纠葛很快就要见分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这一夜,殷祁仍旧在书房歇下,没有回房,我在窗前看着书房的书房,心头终于一定,披上外袍,端起案上一壶热茶,向书房走去。
房门是虚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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