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殿门就被重重的推开,李承浔一张阴沉的可怕的脸出现在门口,柳贵妃见状高傲的问道:“今日浔王怎么来了,这里全是内宫女眷,浔王还是速速回避的好!”
李承浔的眼睛直直的盯住瘫倒在地上的我,身子微微颤抖,拳头死死的握紧,咬牙问道:“敢问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柳贵妃心虚道:“这个贱婢今日竟然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本宫这才责罚了她。”
“责罚一个宫女需要用这样的手段么!”李承浔怒吼道,柳贵妃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气势也被他的凶状逼退了一半。
李承浔心痛的上前轻轻抱起我,轻声道:“惜若,有我在,别怕。”我无力的闭着眼睛,眼角不断的涌出眼泪。
他不顾众人的拦阻,抱起我径直冲出殿门, 我瑟缩着依偎在他怀里,心中如同死亡一般的绝望,我还剩下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殷祁娶了别的女子,我唯一剩下的绝世容颜也被毁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支撑着活下去?
李承浔将我带到了浔王府,请来了许多宫中太医为我医治,我知道自己的伤势实在严重,那羞花露已经将脸上的肌肤完全腐蚀,就算庆幸治好了脸上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我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丑陋模样,我紧闭着眼睛无声的哭泣着。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我泪眼朦胧睁开眼看向床边的男子,凄怨的转过身不让他看我的脸。李承浔在身后轻声道:“惜若,你放心,一定有办法的。”
我没有回头,幽幽道:“我这幅样子你不觉得很吓人吗?”
他温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最聪敏,最善良的惜若。”
我心头冷笑,“我不喜欢你说这样自欺欺人的话。”
他站起身,轻叹着看向我,“你放心,就算皇上不要你,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嘶哑的笑声凄厉的响起,“哈哈,你放心,我不是那么懦弱的女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我,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我径直抬头看向他,屋里灯火的光线直直的射在我的脸上,他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我,我幽幽问道:“怎么?很可怕么?”
“惜若,不要自暴自弃!”他站在原地仍然定定看着我,目光中无一丝惊骇!我转过停留头,轻声道:“大哥,我很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李承浔轻叹着上前为我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出门,我背对着他紧紧咬住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月华如水,温柔的月光轻轻洒在屋里的地板上,我起身走到屋里的铜镜前,看着镜中的女子,脸上全是大片大片恶心的伤疤,昔日光洁的额头此刻全是凹凸不平的伤口,鬓间浓密头发也被羞花露烧焦只剩下些许稀稀落落的垂下来,看着自己的面貌如同鬼魅般显得狰狞无比,我心中说不出的厌恶,挥手将身边的烛台向那铜镜砸去。
铜镜被烛台砸倒,缓缓的转了几个圈,慢慢的落在了地板上。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粗躁的触觉无不提醒着我,自己的脸现在是多么的丑陋,多么的狰狞!我失神抱紧双膝,头紧紧埋进膝间。指甲深深的恰进肌肤,那刺痛却仍是敌不过我心中的痛!
浔王府的马厩,我一身白衣如同鬼魅般来到这里,上前解开一匹马的缰绳,马厩里的马被声响惊动,外面有人喝到:“谁在里面?”
那人提着灯笼走近,我径直抬头狠狠的盯着他,那人看到我的模样后惊的扔掉手中的灯笼,连滚带爬的逃开,“鬼呀!”
我咬唇飞快的解开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猛打马鞭,马儿吃痛冲出了马厩的栅栏,我疯狂的抽着马鞭,驾马在京城的大街上疾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心头只有这一个愿望,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要回秦国,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故国!
第五十九章 咫尺天涯
整整两天,我马不停蹄星夜兼程的驾马往西边的邺城赶去,一路上遇到行人,大家无不惊骇的看着我,年幼的孩子看到我的容貌吓的大哭不止,一个他娘亲模样的妇人劈手就将手中的石块向我砸来,骂道:“丑八怪,大白天的跑出来想吓死我儿子啊!”
肩头被石块砸中,屈辱狠狠撞击着我的心,我竟然没有流泪,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不会哭了,欧阳芷萱,不要放弃!不能放弃!我在心中对自己喊着!
黄昏时分,我赶到一处山岗时,迎面走来一队人马,我来不及勒马就已冲入他们的队伍前面,立刻有为首的随从骂骂咧咧,“哪里来的丑八怪,走路不长眼睛啊你!”
“怎么回事?”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是殷祁身边的贴身护徐燔!
那一瞬间,心跳几乎快要停止!是徐燔?那么他,他来了吗?心底升起一股透彻心扉的冰凉!
徐燔骑着马眼神锐利的打量我,我赶忙低下头去,徐燔看到我的容貌,眼神中微微惊诧,“你是何人?”
我这才回过了神,偏过了头去,低低道:“我是路过这里的,不小心冲撞了大人的队伍,对不住!”我的声音嘶哑难听,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偷笑起来,徐燔瞪了那几人一眼,这才看向我,“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如释重负,心咚咚的跳着,正要准备离开,耳边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想起!“徐燔,外面怎么回事?”
我怔在了原地,眼泪泉涌而出,是他,真的是他!我的指甲紧紧掐着掌心,不让自己失态,徐燔在身后恭敬答道:“回禀主子,刚才有人不小心冲撞到了前面的队伍,属下已经打点好了。”
“那就启程罢!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镇上。”殷祁淡淡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我默默的调转马头,低着头停在路边,看着面前的队伍开始前行,越走越远,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眼泪迷蒙了我的视线,一年了,为何我日思夜念的重逢竟然是这般的场景!咫尺般的距离,却比天涯还要遥远!我甚至来不及看你一眼你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殷祁,原谅我不能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有自己的骄傲,你心中的芷萱永远只能是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而不是眼前我这样的丑陋如斯,鬼魅般的模样!
我在那山岗上不知站了多久,才狠狠打马离去,天色渐渐变暗,夜晚的寒风飞快的掠过耳际,我紧紧的咬唇,只顾一味的疾驰,眼角的泪被夜风吹散在空气中,天空中阴沉沉的黑云似乎马上就要压下来!前面是黑压压的山谷,我的脑海一阵眩晕,渐渐支持不住。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支撑不了这长途跋涉,步子也放慢下来,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全身已被大雨淋湿透,两天两夜的奔波,我已是饥寒交迫,终于身子一软落下了马,我的脸埋在地上肮脏的泥水中,我努力抬起头拼命撑起身,可是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
噼噼啪啪的雨滴打在我的脸上,伤口刺痛,我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我虚弱的呼道:“救命,救命。”
人声越来越近,我看着夜幕中那一抹温暖的灯火,终于松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第六十章 异地
醒过来时我已经身在一个简朴洁净的小屋里,窗外是初春新发的嫩绿枝叶,几枝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我费力坐起身,打量着房里的一切,门口进来一个端着药碗的十四五岁的少女,她欣喜看着我,“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向我走近,接着屋里微弱的光线,我这才发现她生的是那样的秀丽动人,猛的意识到自己的伤,脸色一沉,连忙转过了脸去,少女对我的反映毫不介意,坐到我身旁,“姐姐半夜三更怎么会在那荒山野岭出现?幸好我我们碰巧路过才救下了你!”
我抬起衣袖遮住颜面,感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笑道:“姐姐快把这药喝了吧!姐姐叫我珠儿好了,姐姐昨夜受了风寒,这药要趁热喝才会有效果呢!”
我心头一股暖,轻声道:“谢谢你,珠儿妹妹!”说罢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一饮而下。
珠儿见我喝下药,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碗,笑道:“姐姐身子刚刚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我微微一愣,向她点头,珠儿眸光一闪,走到屋角的柜子旁取出一样纱巾递给我,“姐姐先拿着这个吧!我先出去了哦!”
她端起药碗闪身出了门,我起身拿起那丝帕系在脸上,遮住狰狞的伤口,这才走出了房门,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升起些许暖意,这里是一个构造非常简单的小院,风景却处处透着别致,一草一木都透着一股灵气,院子里一股清新的草木清香,我走到院中的落英树下,失神的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殷祁,你为什么会在晋国出现?你是来找我的吗?难道翠羽还是将那方丝帕送到了宋兴手上?我垂下睫抬手抚上树干,心底感慨万千!
耳边忽然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古琴声,声音低沉而清越,没有刻意婉转动听的旋律,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韵味!仿佛蕴含了无数的感情在这低沉的琴声里,让人听而忘却烦忧,我静静的站在树下听着,心中的烦闷情绪也一扫而光,声音是在东墙那边传过来的,我循声而去。
穿过院落一片翠绿的竹林,我来到一处草亭前,里面有一须发尽白,仙骨风道老者正悠然坐在亭中弹琴,他一身白袍,气度超然,远远望去不沾半点凡尘之气!
见我到来微微他向我点头,我也没有拘礼举步走了过去,在老者身旁的石凳下坐了下来。
案旁的茶炉里正咕咕煮着香茶,冒着袅袅热气,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茶叶清香气息,而老者一身白色衣袍,在袅袅烟雾中恍若谪仙!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琴弦,指下的琴声动人心弦,仿佛来自古老的高山上黎明的第一抹阳光,那样的圣洁而温暖!心头那些纷乱的记忆,那些往昔的种种此刻纷纷涌上心头。
一曲终了,我已是热泪盈眶,禁不住轻声道:“前辈的琴声清越空灵,让人闻之望俗。”
老者合掌微笑,“姑娘的身子可好了?”
我轻轻点头,“多谢前辈的一番救助之恩。”
老者捋着长须笑道:“姑娘不必多礼,老夫名唤玉松子,姑娘与老夫总算颇有渊源,这忘忧谷地处偏僻,人迹罕至,昨夜姑娘你恰巧晕倒在谷外,老夫游历归来正好路过这才救下了姑娘。”
他顿了顿,复又看向我,皱眉问道:“敢问姑娘脸上的伤势是何药所伤?”
我低下头,“是一种波斯传来的秘药,名叫“羞花露”。”
玉松子恍然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漱玉当年研制的毒物造的孽,如今又要老夫来为她补救了!”
第六十一章 漱玉
我惊异的抬头看向玉松子,“漱玉?”
玉松子点头,“是老夫那不懂事的小师妹,她从小就聪慧异常,是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可是她年纪虽幼小,却心气颇高,一念之差就走上了邪路,十多年前她偷走师父秘藏的《五毒经》逃出师门炼制天下毒物,做了一件大错事,害死了很多人,漱玉毕竟年纪小,一时害怕就逃往西域,她研制的那些毒物也随之流传至西域,师父听闻这件事后,追至西域将她擒回,却又不忍伤她性命,只将她囚禁在谷里以作惩戒,哪知漱玉一时羞愧竟然自尽而亡!”
“那这”羞花露“也是她所炼制的了?”我小心的问道。
玉松子点头,掀起衣袍下摆悠然站起身,“姑娘请随老夫来吧!”
我依言跟随在他身后,随他走出草亭,来到院中一处简朴的居室里,玉松子在墙上一副陈旧的古画上轻轻一拍,旁边的墙立刻分开,出现一条几尺款的通道,我惊异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奇景。
玉松子闪身走进了通道,我也小心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通道里阴暗狭窄,紧走几步,面前光亮大胜,赫然是别有洞天,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张冒着寒气的冰床,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只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丝毫不掩她与生俱来的美貌,面若芙蓉,肌如冰雪!
玉松子走到冰床前,“她就是漱玉,当年她被师父废去功力,一时悔恨自尽身亡,不想却还留下一丝心脉,师父感念她能及时醒悟,就施法将她的心脉护住,将她安置在这寒冰床上,到如今已有十多年的光景了!”
我不解问道:“前辈的意思就是她现在还活着了?”
玉松子摇头,叹道:“这么多年来,她的这一丝心脉一直存在,直到昨夜我探她的脉搏意外发现那丝心脉竟然不在了。”
“不在了?”
“嗯,小师妹她已经仙游了,这么多年来她的心结未解,一直尚存这一丝气息在这人间徘徊,如今去了也好,能够早日超脱这尘世何尝不是一件乐事!”玉松子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