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调皮笑着,“娘骗人,爹爹最疼我不会打我的。”
妇人不置可否的一笑,拉着小女孩走向不远处的村落。我定定的看着他们母女离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薛灝上前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远处绚烂的晚霞,淡淡回首道:“一直以来,我最羡慕的就是能够像大姐二姐一样,可以在时时母亲怀中撒娇,我的母妃去世的很早,我连她的样子都记的不是很清楚,从小虽有父皇宠着,可是父皇要忙于政事,无暇顾及我,母后虽是我的养母,可她终究还有大姐和太子哥哥,记得有一次晚上打雷闪电我害怕的睡不着,大姐和太子哥哥可以躲在自己母后的宫里,而我只能呆在自己的纤华殿一个人害怕的发抖,却又赶走了身边的宫人,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母妃,不能一辈子都躲在父皇的羽翼下生活,我总要学着坚强,所以在突厥被虏的日子里,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坚强,一定会有希望,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救我的。”
我回眸看向薛灝,他的面色不变,眼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动容,许久,他轻轻一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洒脱。”
他看向我,“这世上,每个人都是都有自己的烦恼,你贵为公主有自己的不顺心的事,自然是看不到平民百姓的愁苦,他们也有自己的烦恼,要为柴米油盐,生计四处奔波。要担心庄稼收成不好如何交赋税,如何去养家。”
我回头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我们的视线就这样对上,我的心中起伏不停,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薛灝立刻飞快的移开视线,尴尬道:“你的病也好了,看何时启程为好?”
我不自然的拢过耳边的发丝,“就明日吧,在这里也耽搁几天了。”
薛灝点头同意,“时辰不早,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对他微微一笑,两人骑马离去。
这一夜,刘奶奶要为我依依不舍的和我们告别,我早早的睡下,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这里了,心中有一股隐隐的失落,今日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我面前以属下相称,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草原上他淡笑的身影,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原来这个素日严谨的人笑起来也能这样好看,我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坠入了梦乡。
到了后半夜突然一阵人声噪杂,我被惊醒后还来不及反映,屋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薛灝冲了进来,“有马贼来袭击村子了!快跟我来。”
第三十四章 生死(上)
我匆忙抓起外套随他跑到帐篷外,薛灝拉着叫醒刘奶奶,刘奶奶果断的带着我们跑到一处隐秘的地窖旁,这是村里平日用来存储粮食的地窖,里面很是宽敞,刘奶奶曾告诉我,每当有马贼来袭击时,村里的妇孺就躲到这个地窖中,男人们才能放心前去抵抗马贼,地窖里已经有十多位妇人抱着孩子蹲坐在地上,薛灝扶我和刘奶奶跳下地窖坐好,转身递给我一把小巧的匕首,沉声道:“我现在就前去助村民击退马贼!这个匕首拿着,一旦有变可以来防身!”
我猛地站起身抓住他的衣角,轻声道:“万事小心!”
他愣了片刻终是点头跃上地窖洞口,用盖上盖板匆匆离去。我和众人躲在地窖中,听到外面喧哗吵闹声,却不敢出去看外面的动静,刘奶奶轻声对我道:“萱丫头,放心吧,这里很安全,马贼找不到这里来的!”
我焦急道:“奶奶,我担心我大哥,他的伤还没有全好,要是……”
我没有再说下去,心里不停的念到,他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不知道等了多久,洞外忽然传来了人声,不是薛灝的声音!妇女们都紧张起来。
我沉声道:“如果等下来的是马贼,大家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我警惕的起身,手里紧紧握着薛灝给我的匕首,如果进来的是马贼我大不了玉石俱焚也不能落入马贼手上!
人声越来越近,洞口出现了几个村民的身影,我心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迎去,其中一个村民见我忙道:“妹子,你家大哥不好了,快点随我们来!”
我闻言心头一紧,没来得及问明缘由,起身跑回到土屋,我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屋里早已站满了村民,见我来了,赶忙给我让道,我慌忙挤进去赫然看到薛灝面色苍白的躺在土炕上,面色苍白,浑身满是血迹。
一旁的村民们,拉来了刘奶奶,刘奶奶上前来为薛灝小心清理着伤口,我抓住身旁的一个村民失声问道:“我大哥怎么回事,他刚才都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这个样子?”那个大汗叹了口气,半天才道:“妹子,你家大哥真是一个英雄,一个人就杀了大半的马贼,连马贼头领都被他砍下了头颅,吓跑了马贼,他自己身上却被马贼的长刀伤到,流了好多血,真是叫我们这些男人惭愧!”
我背上一凉,只觉得全身好似瘫软下来,刘奶奶搭起薛灝的脉搏,我上前急切的问道:“奶奶,我大哥怎么了?伤势严不严重?会不会有事?”
刘奶奶叹息道:“他自己身上却被马贼的长刀伤到,前些日子的旧伤也发作了,刚才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止住了!现在昏迷着,就看挨不挨得过今晚了。”
我的指尖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昔日为我遮风挡雨的男子现在却已经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不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胡乱的摇着头,一头抓住刘奶奶的手臂,“奶奶,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刘奶奶含泪点头,”放心,我老婆仔一定会尽力救他的!你家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我拼命的点了点头,刘奶奶起身道:“我去煎药,你在这里照看着。”
刘奶奶出去后,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告辞,房里只剩下我一人。
第三十五章 生死(下)
我上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眉头紧皱着,滚烫的额上冒着细细的汗,我拿着毛巾小心的为他试着汗水,心里不住的祈求着上天一定要让他醒过来,他一定不可以有事,这么多日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保护,这几日一路走来,我们两人并肩通行,如果突然失去他,我该怎么办?谁来保护我回宫?
薛灝的双眉紧蹙着,头胡乱的摇晃着,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我见状连忙急急的唤道,“奶奶!奶奶!”
刘奶奶闻声急忙赶紧进来,“怎么了?”
我忙拉她到薛灝面前,“我大哥的额头好烫,你快看看怎么回事?”
刘奶奶面色凝重道:“他在发着高烧,上为他施针!”说完就解开了薛灝的衣襟,麻利的取出几根银针飞快的扎入薛灝的几处穴道,我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只能在心中祈求上天一定要让薛灝醒过来!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奶奶才起身擦擦额头的汗水,如释重负道:“好了!”
我连忙上前,刘奶奶微笑着,“好在你大哥身子底子好,现在看来应该挺的过这一关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奶奶,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今晚我来守着。”
刘奶奶点头下去了。我这才缓缓坐在薛灝的身旁,静静的凝视着他苍白的面容,轻轻附在他耳边道:“薛灝,你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一定要醒过来。我还等着你送我回洛城,我不许你这么快死!”
我的眼泪轻轻低落在他的脸庞,透明的泪滴映着屋里里微弱的烛光,格外耀眼。右手情不自禁颤抖的抚上他那紧蹙的浓眉,却有如火烫般的缩回手,我这是在坐什么?孤男寡女与他共处这么久已经是不合礼数了,现在竟然还……
我慌忙起身出了屋子,外面的夜风吹来,虽还是初秋,但在这夜深却也是凉凉的,我打了个寒颤,回身望着窗户上映着的微黄的灯光,那里面的男子还在昏迷中,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心中思绪万千,欧阳芷萱啊欧阳芷萱,枉你一直自视过高,如今却怎会这样的失态?这个男子的心中只有他那亡妻,如何还容的下别人呢?
清晨的阳光照在草原上,我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进屋,已经三天了,他整整昏迷了三日。我不眠不休的守了他三天,可是面前的男子依然昏迷着,我轻轻拧干了毛巾附在他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我呢喃着,“你怎么还不醒来呢?已经三天了,为什么你这么贪睡,还不愿意起来?知不知道我很害怕你要是不起来了怎么办?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你知不知道?”
我俯在膝上忽然低声哭泣起来,恍惚中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触碰我的手臂,我缓缓抬头,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痕,眼前的男子微微睁着眼睛,正看着我微笑着,我看着他许久才破涕为笑,薛灝虚弱道,“属下该死,让公主担心这么久,请公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送公主回大秦。”
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淡淡道:“那薛将军就好好养伤,早日送本公主回洛城吧。”
说完起身自出了土屋。我的脚步不由的加快,心中愤恨不已,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苦苦守了他三日,他醒了,我应该高兴不是吗?可现在为什么我会这么恼他呢?我恨恨的扯着身边野草,重重的扔向远处。我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直到刘奶奶远远的唤我,我才极不情愿的回去。
刘奶奶高兴的对我道:“萱丫头,你家大哥醒了,我到处找你呢!”
我勉强笑着,“我知道了!奶奶。”刘奶奶热情的推我进去看薛灝,我只得硬着头皮进去,薛灝正斜倚在毡毯上,见我进来了面色也是一愣,我举步走上前郑重道:“薛将军的伤势可好些了?”
薛灝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仍是恭敬的俯首,“属下多谢公主几日来的照顾,属下的伤已无大碍。”
我移过目光,“如此甚好,本公主也能早日返回大秦了。”
说罢不待他回话径直走出去。身后传来他微不可闻的轻叹。
刘奶奶仔细检查了薛灝的伤势,脸上绽出微笑,“萱丫头,你家大哥的伤势好转了不少,眼下应该多出去走走,有益于伤口痊愈啊!”
我闻言看向薛灝,终是微笑着点头,“奶奶,我扶大哥出去走走吧!”说罢上前向他伸出手,薛灝看向我愣了片刻,碍于刘奶奶在场,终于伸出了手,任由我扶他起身。
第三十六章 情愫
我搀着他的手臂出门向不远处的草原走去,夕阳西下,草原上吹着微风,吹起我和他的衣角,空气中有一丝着淡淡的青草香味,远处的牧童骑在马上吹着长笛,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山间的草原上,我静静的凝听着。
看着身下的两个身影在斜阳的照射下并肩而立,多么像小时曾看过的一幅画,画上是一男一女并肩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女子微笑着闭着眼睛靠在男子的肩上,男子微微侧眸,看向女子,手与她紧紧相握,只记得这幅画是由父皇和母妃一起所作,女子是由父皇所画,男子由母妃所画,虽然出自两个人的手笔,但是画上却丝毫看不到一丝不协调的痕迹,这幅画寄予了父皇母妃心中最大的梦想,他们渴望做一对平凡幸福的夫妻,无奈红颜薄命,母妃早早的香消玉殒,父皇也只能对这一副画空留伤感。
心中有一丝悸动,我回首看向薛灝的侧脸,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薛灝的身体猛的一震,低声道:“我……”
我的手抓紧了他的衣角,轻声道:“别动,就让我靠一下好吗?就一下。”
薛灝的沉默着,我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迷醉。两人都没有言语,任由斜阳西下,夜幕降临。
我和薛灝的关系自这一次后起了微妙的变化,我和他独处时,两人都是很不自在,而我更是手足无措。
这一日,刘奶奶为薛灝换好药不出房门,屋里只留下我和他,我僵硬的坐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好,他也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我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起身干笑道:“你,要喝水吗?
说罢也不待他回答就急急道:“我出去给你倒水。”
逃也似的出了房门,正好看到刘奶奶拿着一堆衣服准备出门洗,我上前接过,“奶奶昨夜辛苦了,这些我来做就是了。”
刘奶奶笑道:“你这萱丫头这几日都没睡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微笑摇头表示没事,最终还是她拗不过我,临走时不忘吩咐我要早点回来。我抱着衣服来到溪边的大石上,将盆里的衣服用水浸湿,用木棒使劲的捶着,面前有一件灰色的外袍是薛灝的,肩头还沾着微微的血迹,我拿起缓缓摩挲着,拿起衣服在水中轻柔的漂洗着。
河边也有不少的妇人也在为丈夫浣洗衣物,我看着心头突然有一个念头,如果能一辈子想这样也好,我正思绪着。身后就传来大队人马的马蹄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姑娘,请问这里去突厥怎么走?”
我心头一震,激动着缓缓转过身,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马上英俊的少年的脸色转变为震惊。
第三十七章 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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