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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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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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志远这时候才问少筠:“这事道理虽然如此,但盐场里停一日,老荣头他们日后就得辛苦多三分。两方老爷谈不拢,拖着咱们,咱们能跟他耗多久?筠儿,你昨日回来说也算认识何文渊大人,跟万爷更是交道过数次。如此是不是该找两位说道说道?”
  
  少筠想了想,又笑了笑,也没接话。等把两位送进了厢房才留了一句:“此事,容少筠再想想……”
  话音才落,老宅子里仆人就送了两张贴子进来:“回禀二小姐,驿馆何大人、东边万大爷都送了帖子,请小姐过府一会。”
  少筠接了帖子看了看,忙笑道:“可真是巧了,两位爷同一天请客,可我不能劈成两半儿呀。姑姑怎么办才好?”
  桑若华偏着脸,讥讽道:“好大的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招蜂引蝶呢!你也算宅门里的小姐!”
  少筠抿了嘴,浅笑着没说话。
  
  林志远叹了一口气,又振作精神:“你别在那儿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替筠儿分担些是正理。”
  桑若华仍没有把脸转回来,又气鼓鼓的说:“能怎么办?人家请你,你不能同时去,你就不晓得反客做主,同请人家?亏你还说你自己聪明会办事!”
  少筠笑开,宛如前面的话都没听到过似的:“姑姑果然是盐业里头的行尊了!少筠有的是地方跟您学着呢!”
  桑若华撇了撇嘴,没说话。
  
  林志远见状忙把少筠送出了房门,又少不得安慰她:“你姑姑这脾气,你也知道,别跟她见识。她本没有坏心眼,只是转不过弯来,你只当她是心疼你吧。你只管歇一歇,我让下人夜里给你备一桌席面,你见见两位爷,但求个心安吧。”
  少筠岂有不答应之理?忙道谢了,就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桑少嘉一笔,伏日后桑氏家族命运起伏;
这里还算是过度,但会产生一个极其重要的结果。
这一周很不幸只能更到这里了,最近两个星期很忙乱,文字也很疲惫,勉强写到今天,就再也没有存稿了,未来几天我会更忙碌,所以只好放一放。尽量周一恢复。谢谢……




☆、104

  
  何伯安抵达宴席时,少筠与万钱凑在窗边,颇有喁喁低语的模样,万钱更是执着少筠的手,微微皱眉的给少筠处置伤口。
  万钱……满脸虬髯,一身粗粝,但是眸中的轻柔,无人能忽略。
  何伯安心中一声低笑,缓缓打开折扇,摇出的风却是酷热难当。
  “南边果然炎热!”,他走向宴席,惊扰了少筠万钱两人,又径自在桌边挽起一壶酒,自斟自饮:“这满屋的酷暑竟没有半点减退的意思。”
  
  少筠回眸,便从万钱手中抽身,心里纳罕,屋里为待这两位贵客,特地高价购买了冰块,哪儿来半点酷暑?她面上不露出来,上前款款行礼笑道:“真是少筠不周到了,竟让大人炎天暑日的奔波赴宴!”
  何伯安不置可否,轻笑两声,而后才示意少筠:“桑二姑娘请坐吧!”
  少筠一欠身,却没有着急入座,而是转过身来,尽地主之谊:“万爷!请上座!容少筠备薄酒一盏,向何大人和万爷致谢。”
  万钱报以一笑,就走到桌前,拱手行礼:“何大人,小万有礼!”
  何伯安嘴角挂笑,不置可否,眼睛却看着少筠:“今儿少筠是主。”
  万钱眸光一闪,大方落座。
  
  少筠见到此况,不由轻轻蹙眉,这两位,今儿一进门就这么大的火气!她笑了笑,走至门边,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回过身来笑道:“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才入夏的时候雨水多,到了三伏天,竟有一个月都不曾见一滴雨。家中的老掌故说了,天边火烧似的,怕是闷着大雷雨的。富安是乡下地方,比不得扬州城里消暑的花样,不过也有些小玩意能略略缓解烦闷溽热,胜在新巧二字。今日承蒙何大人和万爷抬举,同赴少筠的宴席,真是少筠之幸。”
  说到这儿,少筠款款落座,屋外仆人鱼贯而入。
  万钱同何伯安一看,原来是一桌竹宴,新鲜的竹笋自不在话下,竹筒里闷着的粳米饭、竹筒里熬的竹荪山珍鸡汤,竹叶熏烤的小乳猪……
  
  “桑二姑娘倒也心思奇巧!”,何伯安一面看,一面浅笑到:“难怪你桑氏在富安一呼百应,原来累世经营,也经营出一些精巧玩意来,就怕精巧太过,失了竹君子的那股清幽质朴。”
  话锋宛如一柄刀锋,狠狠掠过少筠眉目,却始终没让少筠失了半点风度。她执起一双竹子筷子,夹了一筷子新鲜竹笋到何伯安碗里,浅笑道:“大人,这是家中姑姑姑父所备,您尝尝!乡野粗食,说什么精巧?但求如同何大人所说,留一股子质朴而已。”
  何伯安定定看了看少筠,而后一笑,执起筷子,夹了一块竹笋,细嚼慢咽。那边少筠不偏不倚,又亲自给万钱布菜:“万爷,您请!就怕富安的竹笋比不上从四川专程运来的新鲜矜贵。”
  
  话到这儿,万钱手上一顿,眼睛就看着少筠不肯稍移!原来当初那一片苦心,受益者也有少筠!一念之间,万钱笑得灿若朝阳!“四川宜宾,万顷竹海!少筠既然名号‘小竹子’,该去那里看看。”
  少筠一笑,放下布菜的筷子,用自己的筷子吃了一筷子竹笋之后才说:“哪儿有那个功夫!您瞧瞧,家里头哪有一日能走得开的。”
  万钱听了这话,嘴角噙了一缕笑,却只看着少筠不出声。
  何伯安则轻笑一声:“桑二姑娘果然忙,只怕是忙着思虑年底如何向泰州分司交纳今年盐课。听闻盐场中桑氏盐丁一走一半,桑二姑娘,可有此事?”
  
  少筠嘴角一翘,却是毫不怯场的又用竹勺子给何伯安盛了一碗竹笋山珍鸡汤:“大人您目光如炬,看进眼里的、听进耳里的,只怕不是小女想瞒就能瞒得了的。”,话到这儿,少筠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的看着何伯安:“大人,您尝尝这道鸡汤。是姑姑明人砍了新鲜的大竹子,灌了泉水,用草荡里的竹笋山珍,配着上好的活鸡炖了三个时辰才得的。”
  何伯安定定看着少筠,许久缓缓一笑,执起调羹,尝了一口,叹道:“果然好!竹荪山珍胜在鲜活,再加点儿竹君子的清雅,算得上是别具一格,叫人流连忘返。便是伯安尝遍御前美食,也为她难以取舍,只可恨只有此处此地此人,才有这滋味百出的汤。”
  少筠笑笑,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低头喝汤,不再说话。
  
  万钱看见此况,接过竹勺子,也给自己装了一碗,喝了一碗后才说:“确实滋味百出。有新竹那股清气,但也脱不了那股青涩;有山珍那股鲜甜,但还留着一点儿土腥味;汤色洁白浓郁,可惜鸡肉却柴了,难以入口。”,说到这儿万钱盯着何伯安,意有所指:“事难两全,若是我,我便只吃这汤的鲜甜、清雅,却不会强求鸡肉也鲜嫩。”
  何伯安嘴角抽了抽,却半句话都接不上。
  少筠一见此况,笑着瞪了万钱一眼:“在万爷跟前,少筠总讨不了一点儿好处!”说着看了何伯安一眼:“求求万爷您了!好歹在何大人跟前给小女留一点儿面子么,难得何大人夸一句‘流连忘返’。”
  
  这话说的俏皮,何伯安一下笑开,目光也温柔了些:“少筠,我待你这么苛刻么?你不知……”
  欲说还休!
  少筠反应极快,眸子一转道:“不知道呢,只记得往日大人只在堂上审少筠的时候,才唤少筠做桑二姑娘呢。今儿少筠做东,听得这句‘桑二姑娘’,哪敢造次,还得觑着大人的眼色,小心伺候着,就怕您惊堂木一拍,喝一声‘大胆’呢。”
  何伯安满腔的心事,顷刻间被少筠卸了个干干净净:“原来是我错了!难为筠儿,炎天暑日,费心备一桌宴席,还得陪着小心。”
  
  何伯安脸色一松,一屋子顿时暑意全消,丝丝入扣的冰爽渗了进来,连万钱都好笑的看着少筠:“你这是怕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左手大棒右手蜜糖的驯兽呢。”,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何伯安一眼。
  何伯安眉头一挑,张口又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一个字,便低头喝汤。
  少筠瞪了万钱一眼,又哼了一声:“你管我呢!你管你吃饱喝好便了!别出了门还找夜宵吃。”,说着自己也埋头吃了起来。
  
  一时三人无话,安静用餐。待七分饱,少筠起身,从门边仆人手中接过一把颇为拙朴的铜壶,笑嘻嘻的:“少筠这儿还有一道好酒,家父给她起了个名儿,就叫‘筠子醉’。”
  说着给万钱何伯安以及自己都斟了一小盏。
  灯火下,筠子醉浓稠如蜜,色红似胭脂,一股子酒香熏得一屋子都带有一股醉意。两人执起酒盏,便同时眉头微展,待一口酒抿进嘴里,甜中带酸,酸中缕缕冰凉,冰凉中似有若无的竹香缓缓陈列。
  待饮完这一小盏筠子醉,何伯安叹息:“令尊又是一位极为雅致之人!我不知道如何酿酒,至大约尝得出这是青梅酒,但中间总有一股竹子香味,难怪叫‘君子醉’。竹子,常年不凋的君子啊!”
  
  听了这话少筠笑笑,万钱想了想才说:“筠子醉,此筠非彼君。少筠的筠字本作两音,一作‘君’,一作‘筠’,前者常用作地名,后者方才是人名。当初的桑二爷,只怕疼你若珍宝!若我所料不错,这筠子醉的确是青梅酒,但酒底只怕非同一般,所以才叫筠子醉。”
  少筠笑开:“万爷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见识么!江南一处,梅子黄时雨,梅子是咱们这儿的好东西,有些儿余钱的乡间人家,谁都喜欢酿些青梅酒。但家父的筠子醉却是不同,原因就在酒底。这酒底是米酒,是上好的糯米用鲜竹子蒸了,加上酒曲酿出来的,本身就带了竹香,再和青梅、冰糖一块酿出来,自然有些不同的。”
  
  何伯安笑笑,从少筠手中接过铜壶,自斟自饮:“好酒,好名!不该辜负了!”,说着又给万钱斟酒:“万爷,今日你我学一学放浪形骸的江湖侠士,恣意畅饮,如何?”
  万钱笑笑:“小万从来只是呼啸江湖的下九流,大人乐意,我舍命奉陪。”,说着看了少筠一眼,柔声说:“筠儿,今日权当借了此地给我两吧,你就不要陪着我们喝了。”
  少筠抿了抿嘴,看了看何伯安。何伯安则笑道:“去吧,我心里有数。”
  少筠听了这话,便不好再说什么,起身略行礼,然后悄声交代了门边仆人,便引着侍梅回了自己的房中。
  
  剩下的两人,难得暂时抛却了世间原本森严的等级,相对而饮。
  酒酣耳热时,何伯安脸蛋微红:“自小长大,这般放肆者,只此一次。”
  万钱笑笑:“醉酒方知酒浓,殇情方知情深。何况是筠子醉?”
  “筠子醉……”,何伯安转着酒杯玩味:“名儿好,味道也好,背后的心思更好……”,声音渐歇,何伯安又叹了一口气:“哎……”
  万钱看至此处,不忍:“大人,你何必自寻烦恼。”
  何伯安听了这话,笑开:“自寻烦恼……我听着这么酸?”
  
  ……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意思不?恢复更新哈……不好意思了各位……




☆、105

  
  酸么?酸的!
  看着少筠不得不在此人跟前虚与委蛇,而此人的心思婉婉转转,似明似暗,难得中间真伪,他怎能不酸水直冒?不过,他坦荡荡,知道少筠的脾气,也能理解少筠此举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得以隔岸观火的劝一句“何必自寻烦恼”。
  万钱笑笑:“我酸,确实,除非我不中意她,不忌惮你。不过我信我比你看得透,少筠能嫁的、该嫁的,从来都只有我而已。所以我劝你一句何必自寻烦恼。”
  这句话……很像是一针筒鸡血一下子打进何伯安血管里,叫他一下子红了脸:“从始至终,我都不明白,你的底气从何而来。若非今夜是我,是我放□份与你同桌对饮,你说的话足够你流放三千里!”
  
  万钱淡淡一笑,一股子憨厚展露无遗:“流放三千里,天下没人再敢了。就算有人敢,我也不怕。你何必着急,我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而已。你若真能站在少筠的位置上为她想一点儿,你今夜就不会一来就黑着一张脸,还要她一时针砭一时奉承,你才肯对她缓和的笑一笑。”
  “站在她的位置?”,何伯安紧接着接嘴:“那么,谁站在江山社稷的位置?桑氏一半的灶户就去服徭役,盐课呢?我三番四次的对你们说,朝廷律法就在那儿,你们偏偏就总是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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