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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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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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去哪儿?”,侍菊不以为然:“那何文渊发了这样的皇榜,就是盼着咱们回去的,咱们不回去,他不晓得着人来找?别叫他捉住咱们,再给咱们安个罪名打发了!”
  
  少筠点点头:“出来前,家里灶户都知道我们要往北边去,这消息何文渊和樊清漪必然能知。虽然咱们故布疑阵,但难保这两人不疑心!前头连环计,叫咱们连气都喘不过来,这等心思手段,堪称枭雄。北边,我一定要上!但我再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演一出连环计!”
  侍兰微微皱眉:“小姐想怎么做?咱们没有官凭路引,怎么北上?”
  少筠嘴角一翘,有点儿讥讽的笑开:“不管樊清漪和何文渊知不知道、怀不怀疑我死没死,我都假设他们知道我没死。若他们知道我没死就必定会在北上的要道上设阻!”
  “所以小七所说的避一避,未必不行啊!”,侍兰说道。
  
  少筠摇头,站起来,看向黑黝黝的海平面:“我们南下!”
  “南下!”,几人异口同声,十分惊讶。
  少筠点头,坚定道:“南下!泉州!在泉州走海路,进京!”
  老柴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小姐……海路……朝廷禁海……”
  小七也十分着急:“小姐使不得!渔村里头的命案都是海盗做下的,朝廷缉拿的厉害,这风头火势的……咱们一头撞进去,岂不是……”
  
  少筠轻轻摇头:“朝廷自永乐十三年停了海运,不等于海运就绝了!小时候我就亲见过爹爹带了红毛子的小玩意回来给我,爹爹还提过,商人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这个世上,最拦不住的东西是水,最拦不住的人是商人。禁海,禁不住海盗,有海盗,就有航海的商船!而且,朝廷缉拿的是海盗,可我偏就在朝廷的眼皮底下,换出我的命来。”
  老柴十分着急:“怎么换?小姐!你也知道有航海的商船就有海盗!那海盗就是吃商船的血肉才活的!我不怕朝廷,反怕海盗!”
  
  “这不是正好么!”,少筠笑开:“渔村一案,朝廷必动;朝廷一动,海盗还敢猖狂么?平日里走海运自然怕海盗,眼下朝廷一动,咱们还怕海盗干什么?至于朝廷,这压根就不需要咱们担心!一则泉州在扬州南边,他们绝料不到我反其道而行之,二则航海商人敢于航海,自然有法子打发官兵,咱们银子够就成!”
  老柴张大嘴巴看了小七一眼,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辩驳少筠,只心里思量着少筠话里的可行性……
  
  —————————————三线并行的分界线————————————
  
  十八日,何文渊没有停留在扬州府。十五日在桑氏家中宣过旨意后,他曾详细复查了小渔村灭村一案的卷宗,再问了当时勘验现场的衙役和验尸的仵作,心中的怀疑升至顶点,这一切实在巧合的毫无破绽,但要再查,当事人却都已经死绝了。而自从皇榜张出后,已经陆续有逃逸的盐商归来,却始终不曾有少筠一丝一毫的消息,眼见万钱的预言似乎一步一步走进了现实,何文渊如坐针毡!
  在扬州府等了三日之后,何文渊按捺不住,亲自领了兵卫奔波于扬州府北上的要道上。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桑氏眼下状况已经跌落谷底,几乎难以重现昔日风光,他的理智告诉她,少筠即使见到他也不可能和颜悦色;但是一想到两淮官员、盐商如此沆瀣一气、败坏盐政,他又坚定的觉得,即使他用了非常手段,也只不过是对付非常之人而已。只是,无论如何,他仍想见她、证实她仍活着。
  
  可他并不知道,与此同时的扬州府巡盐御史府邸,是何等的春光明媚!
  
  樊清漪一袭纱罗精制的绿萝衣,如同凌波仙子一般轻轻荡漾在秋千上,荼蘼架见投下斑驳的光影,无非映衬的那身冰肌雪魄宛如天山雪莲般晶莹。
  她不骄不躁,仍然如同昔日一般笑着,没有半点儿乖戾,没有半点儿骄傲,只有如同水一般浅柔的笑、浅柔的动。
  云海深处计机筹,九霄窍邃觅凤鸣。时至今日,何文渊尚且不过以为她是牵桥搭线移送了一本账册,彩英不过帮她送了几封信又以为她识时务者为俊杰才能果断投了新主,而宁悦更加不过以为她容貌娇美性情清雅博得了夫君的青眼相加。
  
  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除了她以为那些已经死了的人。但是,这些早已经不重要!今日的她,得到何文渊金口一诺,进京之后给她一个新户籍,纳为姬妾!
  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些口口声声宣称爱她却要她甘愿的、卑贱的奉献的男人,要么被她踩进泥土之中、要么被她流放在生命边缘。而一向暗地里忌惮提防她的桑少筠,哼~即使搅得两淮风起云涌又如何?还不是无声无息的被她借力打力的打击的永世不能翻身!
  
  有一刹那,昔日的一切涌上心来!同为聪慧绝伦的灵巧女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桑少筠为了夺权曾经可以纵容桑少嘉非礼于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桑少原看上她之后,小竹子和竹叶子如何对她打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为桑家周全了那么多人情礼数后,桑少筠如何一句话就叫她失去经营已久的内帏管理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富安回来之后,桑少筠如何引而不发的让桑少箬联手族中长辈对她威逼利诱叫她永世不能翻身?!
  因为记得,所以谋定而后动,她一定要为她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处心积虑,桑少筠会,她难道不会?她不仅会,还会得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叫桑少筠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江南的春天,如此明媚!柳絮随风远,送我直上青云天,这才是境界!
  
  微微扬起头来,朱唇如同咬破了的樱桃,润泽晶莹,叫人想咬上一口。秋千一起一伏,衣裳如同远时屈子遍寻不获的香萝,盛放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那场景,连彩英也看住了!
  彩英徐徐走上去,仍有昔日的谨慎,但笑容里有一抹不能抹煞的心惊胆战——有些东西她压根不敢猜,甚至连想一想,都寒毛直竖。
  
  清漪看了她一眼,洞穿了她的心思,便有些心不在焉:“有事么?”
  彩英挤出笑来,又有些犹豫的模样:“听闻……姑太太卖掉桑宅回富安了,只是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进京呢。”
  清漪淡淡一笑:“这是爷的事,而且前头还有夫人呢,轮不着咱们过问。”
  彩英微微红了脸,又不甘心的:“说的是。我只觉得很是蹊跷,怎么就这么巧就遇着海盗了……方才夫人也在纳罕,说可惜了那么个人。看着他们这样的下场,我很是为他们难受……”
  
  清漪听了这话,定定的看着彩英,直到彩英红着脸局促不安的搓着手问她:“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看着原本这样谨慎的人被她一眼看穿西洋镜,清漪笑了笑:“现在才来后悔,会不会太晚了?眼下你就去找灵儿那个死心眼的,只怕她也会啐你一脸唾沫吧?怎么,眼下不好?回京就是正经六品官儿的内管事,又有正经的户籍在身。”
  彩英被说得十分羞愧,只强自镇定:“人往高处走,桑家败了,丫头都遣散了,我也没有十分对不住她们。”
  
  没有十分对不住?只是你还不十分清楚的知道罢了!给海盗的消息,就是你送出去的!清漪心里想着,却只笑笑:“做了没脸皮的事,何必还强自扯一张脸皮来遮羞?安分做着何府的管事,自比你在桑家做着奴仆、总被人压着强吧?”
  彩英没了话,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二……你说她会不会没死?我听闻那万钱回来当天就撬了棺材,又连夜去了那出事的渔村呢!”
  
  樊清漪没说话,心里细细过了一遍当天。当天少原出事,原是她算好了的。少原会出去,是她的主意;而后她和蔡波里应外合,叫少原稀里糊涂的犯下弥天大错,可蔡波不曾料想的是连他妻子和他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自从徐管家一事后,她就很清楚,桑少筠的脾气手段都十分厉害,要是不能一子定乾坤,她将会直接面对桑少筠的反扑!所以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干脆彻底。蔡波知道自己被害了,以他一贯忠于少箬的脾气,是一定会去给少筠通风报信的。如此一来,她先利用彩英联系好昔日落难时就结交下的强盗,诱骗他们在渔村设伏,然后趁着桑府大乱之际哄着彩英与她搭一座桥,顺理成章的放走侍梅,让侍梅引着少筠蔡波等人前往早已经安排好的小渔村……
  
  这里头,谁会先走、谁会后走,她算得纹丝不乱,事实上一切也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桑少筠又怎么可能在海盗的刀斧之下存活?!
  她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十分轻柔的说道:“昔日徐管家背叛桑氏,当着我们的面,桑少筠警戒徐管家的妻子胡氏‘谁若有本事教我小竹子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无话可说。但若不能,我小竹子就一定加倍索回来!’。若她真活着,你想以你今日情形,他日她会如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彩英抖了抖,只想着当日徐管家一家如何的下场,却没想着清漪那句话背后是如何的冰冷彻骨!
  
                          
作者有话要说:文到这里我想尝试三线并行的写法,也是计划好的。
想要北上,先行南下。但是樊清漪这个上半部的大boss,到这里表演一场。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对于惊变的细节?不明白举手提问哈。
彩英么,知道一些,不知道全部。
何文渊和樊清漪两人,也是。对何文渊,樊清漪知道一些,不知道全部;对樊清漪,何文渊也不是知道全部——好像绕口令来着。




☆、142

  
  少筠拿定主意,七个人连夜南行。
  
  因为并没有官凭路引,老柴虽然一身远行经验,也丝毫不敢领着几人进市镇,连大一点儿的村子,他也很尽可能绕开。若遇到极小的村寨,则遣小七去换一点粮食饮水回来。如此一来,一众人几乎就是一路的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不过尽管皮肉之苦受尽,但这一路也几乎没有遇到太过惊心动魄的场面,为此,老柴也渐渐觉得少筠之计未必不可行。
  原本一天的路,几人最后花了七天才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发生命案的小渔村。三月二十六夜晚,了无星月的时候,老柴引着少筠等人沉默的跨过了富安。
  
  富安一如昔日平静,似乎他们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什么。可是在少筠心里,有那么一刻,她很想放弃。想放弃远方艰苦卓绝的旅程,想捉住唾手可得的轻松幸福,因为她知道,万钱一定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为她伤神,盼着她平安无事的回来。
  可是,一想到小梅子,她的心里便如同突然竖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叫她连眼泪都憋住了,更别说回头去找万钱!
  没有一步一回头,她在沉默中走得毅然决然。
  
  丑时,富安已经成了身后匍匐的一片黑暗。
  
  四月初二,七人沿着海岸线跋涉到了博茶。
  当远远看见那片小村庄时,老柴拉住了少筠,避开休息的其余五人,躲在草荡里跟她说:“小姐,一路行来还算平安,想来你的法子行得通。不过……”
  少筠笑笑:“柴叔,我一贯当你做长辈,眼下……少筠已经没有亲人在身边,你和他们几个,就是少筠最亲的亲人了,有什么只管说便是。”
  老柴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些许湿意:“小姐……前路太过艰辛……又不能知道会发生什么是,柴叔我心里拿不定主意,担心你……我也不是怕吃苦,只是小姐你是个姑娘家,就是有什么,万爷会愿意担待着,何况眼下已经……”
  
  少筠没有说话。这一路,无论吃多少苦,都未必比得过前路那些苦,她知道。她也知道,柴叔是真心为她好、心疼她……可是,她可以、应该停下脚步么?她回去了,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嫁给万钱,忘记掉所有发生的一切么?少筠轻轻闭上眼,她怕一用力,眼眶里的眼泪就会被挤出来:“我知道柴叔真心为我好,可是,我忘不掉,忘不掉那天夜里小梅子的惨叫,还有荣叔……”说到这儿,少筠兀得停住,猛的睁开眼,眼睛里的火几乎能灼伤任何直视她的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再提一句!我若不能为他们昭雪,我天打雷劈!在此之前,我受多少苦,我都认了!”
  
  老柴彻底没了话,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说:“既如此,老柴生死相随!不过小姐,南下虽然能避开拦截,却依旧无法解决我们没有官凭路引的问题。此去泉州,路途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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