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床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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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床上请-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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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名为罗刹,是个收银取命的杀手,专在西南地下命市揭榜做人命买卖,因罗刹是玉竹和玄度的拜把小弟,方泽芹自是熟识,也不多客套,只提起包袱问:“你因何追踪他们?”
  
  罗刹道:“这二人是萧森门下走狗,萧贼投效夏廷,暗派人马刺杀使臣,想借此挑起争端,命市发下黑榜,广急能手除此败类,我本想放长线钓大鱼,谁知这两小喽啰盯上了一路私访而来的姚家兄妹,欲施毒计陷害,我没耐得住性,便手起刀落结果了他们。”
  
  方泽芹沉吟片刻,问道:“尸王萧森早在十三年前便隐没江湖,说他投敌可有确凿的证据?”
  
  罗刹道:“有同党供出师门,兼之贼属的武学、兵器与用毒手法皆是那一门所传,即便不是萧森本人,也必是门下恶徒作祟,如今姚家兄妹在你府上,出入还需多加留意。”说罢几个腾跃跳上墙头,纵身没入黑暗里。
  
  方泽芹将两个头颅拎到屋里查验,见断首处血色漆黑,凑近嗅闻,竟与姚伯仁所中的毒一样。
  他暗自寻思道:看来这二人在生前便被人埋了毒,从这些死士口中探出的情报也未必可信。
  
  思前想后,于次日将人头给姚伯仁看了,只说是有人丢在门前,留了张字条道明首级乃是叛贼朋党,姚伯仁惊疑不定,嘱咐不可将此事外传,悄悄把人头埋了。
  
  此后,姚家兄妹便以友人身份客居府上,方泽芹专心诊治姚伯仁,伯礼却偏爱逗着应笑耍乐,时常说些离经叛道的话,惹得雪娥好生不快,虽不当面与她争执,只在私底下告诫应笑不可仿效。
  
  应笑可就为难了,她既喜欢雪娥姐姐的温柔可亲,又喜爱姚伯礼的直爽豪迈,可她二人说话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总是背道而驰,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对的。
  !!!
  正逢晴日,因府上野梅早放,王氏治酒食邀请家中女眷客友往园中赏花,花会需对诗词,每张桌上都备有笔墨纸砚,王氏执笔书下“咏梅”二字,将纸条儿挂在树枝上,便是今次的题目。
  
  雪娥与伯礼对桌而坐,应笑打横居中,姚伯礼朗声道:“梅花有铮铮傲骨,天成铁石身,凌寒报春,不畏冷冬,实乃花中丈夫。”
  
  提笔草书,调寄'竹枝词',词曰:青冥断云掠函关,丸泥化丘铁蹄寒,只闻雪落疏梅点,才感山巅初日斜。
  
  写完后将纸一展,托起下巴看向应笑,挑眉问道:“如何?女儿当如梅,做个万花丛中的英雄。”
  
  应笑“唉”了声,伸头吹纸,在心里读了一遍,却是不懂词中的豪情。
  
  雪娥不会作诗词,只抄了曲描述闺中趣事的醉花间,细声细气地道:“梅清雅高洁,坚贞自爱,应笑,姑娘家便当自重自持,做个不与万花争春的贤德女子。”
  
  应笑同“唉”了声,也去帮她吹吹墨渍,更不知何为贤德,见伯礼与雪娥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针锋相对,便以为她们在争吵,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偷个空闲跑回草园子,见方泽芹正在前院煎药,忙过去叫道:“雪娥姐姐与伯礼不知为何吵了起来,师父,徒儿来看着炉火,你快去劝劝她们。”
  
  方泽芹笑道:“是如何吵法,应笑,你学来给为师看看。”
  
  应笑“嗯”了声,做出个提袖研磨的姿态,挺胸昂首道:“梅花……实乃花中…丈夫,咳嗯!”接着空悬右手做一番龙飞凤舞,两手提起一拉,托起下巴摇头晃脑,两边眉毛往上直挑,嘴歪眼斜的,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如何?女儿就该做英雄,要做花中的英雄!”说完还把肚子往前一挺。
  
  方泽芹忍住笑,又问:“那你雪娥姐姐又是如何回她的?”
  
  应笑理理裙摆,翘起兰花指,嘴角往一边斜扬,憋起嗓子道:“梅坚贞自爱,姑娘家当自持,你可要做个贤德女子。”说罢还扭了扭腰,孩子哪来的腰?只从上到下一齐摇动,活似个不倒翁。
  
  方泽芹破功大笑,说道:“应笑,她二人并非在争吵,只是各持己见,你就别操心了,来,陪师父煎药。”
  
  应笑道:“花会还没完呀。”这般说着,却端来个矮凳靠在师父身旁,嘟哝着问,“师父,怎样才算是贤德女子,为何要做花中英雄?雪娥姐与伯礼总是说得不一样,该听谁的好呢?”
  
  方泽芹道:“你是为师的徒弟,自然谁的也无需听,只要听师父的便够了。”
  
  应笑戳着额角想了会儿,脸色舒展开来,歪头问:“那师父想要徒儿当贤德女子还是花中英雄呢?”
  
  方泽芹捏捏她的翘鼻头,笑道:“都可,只要你能笑口常开,当什么为师都乐见其成。”顿了一顿,又问,“应笑喜欢做什么?”
  
  应笑掰起手指,一样样数道:“读书,写字,抛花球,荡秋千,吹叫子……哎呀,多着呢,数也数不清。”
  
  方泽芹不觉微感失落,问道:“应笑不喜欢随师父出诊么?”
  
  应笑甜甜一笑,扒在师父腿上仰头望去,眼睛晶亮,脆声回答:“喜欢啊!帮师父替人诊治,给师父誊抄诊籍,陪师父煎药,徒儿最是爱做了,最是喜欢!虽然旁人都说女儿家不该当大夫,但日后我还是想跟着师父一起行医……”
  
  方泽芹心里激动,刚想说话,却听她接着道:“等哪天雪娥姐姐做了徒儿的师娘,咱们一家三口便能一起到各地游玩啦。”
  
  方泽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无言,呐呐问道:“是谁这么告诉你的?”
  
  应笑心直口快地道:“大家都这么说,太夫人也提过,说若是能得个像雪娥姐那般贤惠的长孙媳妇儿便放心了,师父是长孙,那长孙媳妇儿自然是师娘了,师父,你何时娶雪娥姐姐过门呢?”
  
  方泽芹摸摸她的额发,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师父没这个打算,应笑,难道比起师父,你更喜欢师娘么?”
  
  应笑忙道:“徒儿最喜欢师父,师父排头一位,雪娥姐、伯礼、春花、向天,都一般喜欢,分不出上下来。”
  
  方泽芹问道:“那比之与为师二人相处,应笑更喜欢三人同行?”
  
  应笑想了想,回说:“没有哪个更喜欢,不都是与师父在一块儿吗?”
  
  方泽芹笑着叹气,只道孩子太小,也不与她多说,熄了炉火,将药汤端进屋里,应笑小跑着跟在师父身后,跨过门槛时拉住他的衣袍,说道:“别人再好也不及师父一分好,还是与师父二人相处自在,可师父总归要娶师娘,那……盼师父能娶个徒儿喜欢的师娘。”
  
  方泽芹道:“若应笑不喜欢,为师决计不会娶。”他见应笑有学医的志向,便有意要培养她,只待清闲下来之后再慢慢做一番打算,谁想还未等到姚伯仁病愈,方昱台便带着传令官匆忙回府,原来因夏人兵扰边地,圣上决意收复河州、陇州,委派方昱台为知军事,置安抚司,令姚伯仁为长官。
  
  姚伯仁带伤上阵,就地征调军队,仍招纳方泽芹为帐下医官,统兵直趋抹邦山,居高临下,威压敌军而阵,这一去三年,归期遥遥。
  
  师徒别后,应笑还与魏妈妈住在草园里,雪娥仍对她关怀倍至,本也过得无忧无虑,不想这期间却闹出一桩生离死别的大事来。
  




☆、小别04

  何陇之争是场硬战,方家父子兵齐上阵,一个随军在前线,一个压镇于后方,这一来可把太老夫人给急坏了,大军出境不久,她老人家就一病不起,请来大夫诊治,说是患了风寒,用下驱寒温血的方子。
  
  王氏、甄氏与雪娥轮换着在床头照应,又因应笑懂得料理药草,便让她在屋里帮衬。药用下三副,老太太的病没转好,反倒加重了,从畏寒变成了忽冷忽热,上吐下泄,把个好好的老夫人折腾得面黄肌瘦。
  
  王氏只能又请大夫,这次找来了和春馆的坐堂医,是个有名声的老大夫,一诊脉,断言道:“这是疟疾,老太太年迈阴虚,需用滋补药来调理。”
  
  应笑趁大夫在外间与王氏说话,便悄悄把手伸进帐内,并拢两指搭在老太太的左腕上,感到皮肤上汗津津湿漉漉,脉搏伏进去了。
  
  老太太在帐内问道:“是应笑丫头?你也想学着诊脉吗?可摸出些什么来了?”
  
  应笑收回手,问道:“太夫人可是觉得胸闷?”
  
  老太太有气无力地回道:“确有些气滞。”
  
  雪娥忙把应笑拉到一边,轻斥道:“太老夫人病体虚弱,若无要事,别引她老人家说话,明白么?”
  
  应笑点点头,转过屏风,就见大夫在桌上写方子,她走去一看,方子上写着麦冬、天冬等滋阴生津的药。
  
  应笑道:“太夫人有痰饮,得先祛痰才是。”
  
  那老大夫皱眉瞪她一眼,挥手驱赶,不耐道:“哪儿来的小丫头?一边玩儿去!莫在此添乱。”
  
  雪娥想将应笑带走,应笑这回却不依了,说道:“师父在魏家庄也曾治过一个老妈妈,与太夫人年岁相近,病症相似,实则是痰饮为患,却被误诊为寒症,我还为师父记下了病案。”
  
  这话只把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王氏陪笑道:“老先生莫气,何必跟个孩子较真?”
  
  甄氏扇着帕子接话:“咱家大公子也学得些医术,这女娃是他的徒弟,常跟前跟后帮手打杂,老先生千万别同她一般见识。”
  
  老大夫自是听闻过方泽芹的名声,只当那是沾了方渭帅的光,对此颇不以为然,这时听人提起,免不了要明里暗里刺两句:“原来是方大公子的徒弟,你师父可有教过你如何辩证求因?学着些皮毛便以为自个儿啥都会了,还浅得很哪,以老夫行医多年的经验莫非还比不上你一个小姑娘的见识吗?”
  
  应笑被他唬住了,低下头不敢再多嘴,王氏与甄氏少不了一搭一唱安抚老先生,差了从人跟去和春馆抓药,谁想老太太服了滋补药后上火了,面赤渴饮、嗝逆出汗,吃不进饭,只要喝水,水一喝多又开始腹泻不止,老太太原是个福态神气的主,这连日熬下来,只熬得形销骨立,话也说不上来。
  
  和春馆那老大夫过来一切脉,登时汗流浃背,觉得这病恐怕是不行了,便道:“这可是病危了,心气外脱,还得补,不仅要滋阴,更得把涣散的心气给补回来。”
  
  于是加了生脉保元的人参、五味子。应笑见老太太的症状愈发像魏老母的痰饮症,虽然咳不出痰来,但呼吸赫赫有声,再听她说胸口痞闷兼之不断打嗝,这是气运不畅,经络定然被痰饮给堵上了,若再服补药,只会加重病症。
  
  应笑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却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人,因她年岁小,人微言轻,没人相信她的话,说得多了,大人们便怨她添乱。老太太服下补药后,那病发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日,雪娥将应笑领到甄氏房里,屏退下人,将门窗掩实。甄氏亲热地拉起应笑的手,说道:“孩子,我原是不信你的,可太老夫人那病拖了两个多月还未好转,反倒一日重过一日,可见那老大夫不济,你可知道这症该怎样治?”
  
  应笑心头一喜,忙如实答道:“太夫人是患了痰饮,先得化去痰才成,我师父以前开的方子还在,那魏家庄的老妈妈便是用那方子治好的。”
  
  甄氏道:“那正好,我让阿宝丫头陪你去药市抓祛痰的药,煎好之后再让雪娥端了去喂老夫人服下,只有一点,这事不能说破,我虽信你,只怕你二娘不信,若叫人给发现,断不会用你师父开的方子,再这么耽搁下去,老夫人可就救不回来了。”
  
  应笑见有人肯信她,哪有不愿意的?当下点头答应,自回房中写下方子,与阿宝悄悄自后门出去,到药市里抓了竹茹、批把叶、杏仁等化痰药,用这些药偷换下老大夫开的药,煎煮成汤后由雪娥端去老太太房里。
  
  吃了几副之后,老太太的脉鼓出来了,也不再打嗝,众人只道是老大夫的手段起效了,各自欢欣。
  
  本来若照这方子服下去,老太太用不着多久便能康复,谁知应笑去抓药时被和春馆的田掌柜给瞧见了,田掌柜识得阿宝,也知道方家老太太重病在床,觑她开的尽是寒凉药,便多留了个心眼,回铺后把这事向老大夫描述一通,说道:“去抓药的有两人,一个是方家二娘甄氏的贴身丫环,另一个是八九岁的女娃,看样貌,便是那曾冒犯过先生的小丫头,听先生说那丫头提过痰症,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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